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丶稀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我的雌性》作者:煤飞【完结】 总下载数:2 非V章节总点击数:69616   总书评数:205 当前被收藏数:1014 文章积分:15,239,625 原本要结婚的小雌性,在结婚当晚被抢亲而走,却没想到拐走自己的兽人性格这么恶劣!凶巴巴又成天欺负自己……不过却没想到,在那家伙凶狠的表面之下,他的心竟是那么的温柔。 心怀怨恨的狼人为了复仇而来,无意的邂逅竟然使他对复仇对象一见钟情,不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争夺伴侣,他都要带走那只小雌性!可是,那只笨笨的小雌性好像还不晓得自己别扭的心意…… 一路经历风雨的两人,最终会互通心意么? 然而前方等待他们的,除了被夺走爱人的情敌的复仇,还有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危机……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利尔斯,卡伊 ┃ 配角:雷哲,赫姆,路米亚,阿列,凯鲁等 ┃ 其它:兽人,别扭攻,种田文 第1章 白色的狼 捕猎的时候需要沉着冷静。 小心藏在草丛后的黑发少年不断这样默念,然后握紧手里的骨刀,抖抖耳朵,一双浅棕色的大眼珠子死死盯着眼前那只害他扑了好几次空的狡猾圆猪。自从前两天发现这头圆猪的踪迹,他就下决心要捉住,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所以嘛,他要送给别人做生日礼物。 又上前几步,由于处于下风向,圆猪并没觉察到,少年掏出骨刀蓄势待发,然而这时,远处远处传来一名少年焦急的呼喊: “朱利尔斯!不好了——” 听见声音,这头圆猪立马就钻进茂密树丛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朱利尔斯一阵失望的地垂地,而后非常不满地回头,瞪着向他跑来的小兽人,那名小兽人脸上有些青紫,头发也乱了,好像是刚打过架的模样。 撇撇嘴,朱利尔斯直起身子,叉腰嘟哝道:“是伊夫啊,没看见我在捕猎吗,你叫什么。” 那名叫做伊夫小兽人听见,不由往后缩了缩,好像挺害怕,忙道:“对、对不起朱利尔斯,我……我……我是太着急了才……” 摆了摆头,朱利尔斯叹口气,挠挠头,有些无奈地问:“算了,有什么事吗。” “雷哲又跟赫姆他们又闹起来了……” “什么?!”打断伊夫的话,朱利尔斯睁大眼,然后咬咬牙,急忙丢下手中的的工具,狂奔回村子。 果不其然,刚到村子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朱利尔斯迅速靠近那阵骚乱,而围观者似乎也注意到朱利尔斯,连忙让开位置,视线刚一打开,就看见雷哲被推倒在地,而推人者举起拳头正要砸向雷哲的时候,朱利尔斯连忙冲上去拦住那人的拳头,直直抬目,恶狠狠怒道:“赫姆!你竟敢欺负雷哲!” 那名叫做赫姆的红发年轻兽人因为朱利尔斯的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他抬起脸,用赤色的眼睛定定地看了看朱利尔斯,没说话,然后便气愤地松开手,带着那群围观者转身离去。朱利尔斯也没想去追赫姆他们,虽然他是很想揍那家伙一拳头,不过想到摔倒在地的雷哲,连忙转身扶起他,很是担心地问:“雷哲,你怎么样?痛不痛?要不要给你上药?赫姆那家伙干嘛又欺负你?唉,不说了我带你回我家,我让阿姆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个人说了一大串,朱利尔斯显得很焦急,而见他这样,地上的雷哲摇摇头,抬起宛如透明湖泊般的绿色眼睛,柔柔地笑道:“朱利尔斯,我没事的,别担心我。” “怎么可能没事啊!”朱利尔斯可心疼了,雷哲身体一直不好,身板也比同龄人要瘦弱得多,他自己摔一跤都疼,何况是雷哲呢?于是没好气地怒嗔道:“他们就是仗着你好欺负!” “他们是因为成年节去捕猎的事情在生气。” “成年节?”朱利尔斯一边扶起雷哲,一边好奇地询问。 轻轻一笑,雷哲轻轻倚靠着朱利尔斯,然后望着好奇地他说:“你忘记了?部落每到秋天就会举行成年节,满十六岁的兽人就要独自去中部森林猎捕风暴狼。” “是这样……”朱利尔斯想了想,又问,“那赫姆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族长特许我不去。” “西蒙叔叔” 雷哲眨眨眼,有些失落地说:“我身体不好,他担心我吃不消,所以就特许我不去……当然,之后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庆祝成年,大概是觉得不公平吧,也是……明明是兽人,大家都要去捉风暴狼的……” 朱利尔斯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急忙瞪圆了眼,道:“所以就要欺负你?那些家伙太小心眼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磁性的低笑,两人回头,一名紫眸的雌性正摸摸下巴饶有趣味地望着两人。 “母父!”朱利尔斯欢喜地唤道。 “萨拉叔叔。”雷哲有礼貌地喊。 萨拉视线轻轻扫过仿佛被朱利尔斯整个抱在怀里的雷哲,然后落在朱利尔斯身上,问:“你们这是要回去?” “嗯!”朱利尔斯点头,“雷哲摔倒了,我带他回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摔倒就会受伤吗?”萨拉好笑地望着自己胡乱紧张的傻儿子。 朱利尔斯却不可置否,猛地摇头说道:“不受伤也总会痛吧?我要看他没事才能安心。” 无奈笑笑,萨拉说:“好吧,布莱斯在家。”说完要走的样子。 连忙唤住萨拉,朱利尔斯抖抖耳朵,问:“母父,你要去哪里?” “去西蒙那儿。”淡淡的,萨拉话语里多了一丝微微的急切,尽管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并回头冲朱利尔斯笑了笑。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母父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朱利尔斯心想着,然后便扶着雷哲往家里走。他搀扶得很小心,直到进了家门,把雷哲小心扶坐在床上才稍微离开去门口给雷哲打水,阿姆布莱斯刚好从里屋出来,看见两人,尤其是脸上有些灰尘的雷哲,不由得走过来,摸了摸雷哲的脸,心痛地说:“哎呀呀,是不是摔跤了?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要摔坏了!”然后回头望了望站在外头打水的朱利尔斯,不高兴地问,“难道是朱利尔斯欺负你了?” “不,不是的……”雷哲抢过话,摇摇头,然后脑袋上的兽耳乖乖地垂了下来,“有人欺负我,是朱利尔斯帮了我。” “是谁?”布莱斯不悦。 “是赫姆。”刚进门的朱利尔斯接过话,然后望望柔弱的雷哲,“他们因为成年节的事情所以起了争执。” 闻言,布莱斯摇了摇头,伸手摸摸雷哲的脑袋,柔顺的金色头发垂落下来,不过顶上的兽耳越垂越低,显得很没精神,过了会儿,布莱斯一边帮雷哲擦脸一边叹息着说:“是特许你不去捕猎的事情吧?那些孩子也真是的。” “不,我不怪他们,其实我也觉得不公平。”雷哲小声握拳说。 布莱斯却无奈地叹口气,眼里充满了怜惜,他又一次摸摸雷哲的脑袋,说道:“雷哲,你是很好的孩子。” 然而雷哲却还是没什么精神。 见状,朱利尔斯直接过去拉起雷哲的手,放在胸前,然后认真地对他说:“我们一起去吧。” “诶?” “去成年节,你跟我。”朱利尔斯裂开嘴笑了笑,毛茸茸的耳朵也兴奋地抖了一抖。 布莱斯却不高兴了,他摇头,道:“朱利尔斯,你胡说什么呢?成年节是只有兽人才能去的节日,你瞎凑什么热闹?而且雷哲身体不好,万一去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嘟嘴,朱利尔斯不高兴地说:“可是我很强啊,我比村子里的小兽人都要厉害,有我在的话,我一定可以保护好雷哲的!” 这话不假,朱利尔斯的能力的确是中部森林最强的,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兽人打得过他,所以大家都挺忌惮朱利尔斯的,然而,这次成年节他却不能参加,因为,他是雌性。这个世界分成兽人和雌性两种性别,会兽化并且身体强壮长着兽耳的是兽人,而不会兽化,身体较弱的是雌性。为了更好的繁衍后代,兽人跟雌性聚集在一起成了村落,兽人负责打猎,而雌性负责照顾孩子,还有种植作物。只不过,由于雌性的数量比较稀少,所以兽人间对雌性的争夺非常厉害,为了得到心仪雌性的青睐,有些兽人甚至不惜冒危险去森林里捉大型野兽,但以上这些跟朱利尔斯没有半点关系。 诶?为什么? 因为朱利尔斯是兽耳族。 兽耳族是拥有兽族古老血统的种族,兽耳族的孩子生下来时全部是雌性,长大可以根据自己的条件选择兽化还是继续成为雌性繁衍后代,他们的特点是,无论雌性还是兽人,都长着一对兽耳。但不幸的是,在这个雌性缺失的时代,兽耳族因为外族侵占而渐渐消失,最后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传说,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朱利尔斯,还有他的阿姆跟母父三人而已。 虽然是雌性,但由于继承了兽耳族的血统,还长着奇怪的兽耳,加之性格大条粗鲁,甚至能自行捕猎,导致别的小兽人都对他不大感兴趣。朱利尔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除了神经大条的原因之外,就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的母父——萨拉,也是拥有兽耳的强大雌性,所以他就更以这对兽耳为傲。 其实还有一点,阿姆布莱斯告诉过他,他将来可能会兽化,成为真正的兽人。朱利尔斯也一直想成为力量强大的兽人,可以保护家人朋友,也能自由地出去晃悠,寻找失踪的父亲,所以朱利尔斯也不在乎别的小兽人对他是什么看法,而参不参加成年节对朱利尔斯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既然雷哲想参加,朱利尔斯就一定会奉陪到底。 虽然小时候他很讨厌总是告他状又一直紧追他不放的雷哲,不过有次朱利尔斯偷偷离家出走遇到危险,是雷哲挺身而出保护了他。 一定要实现雷哲的愿望! 朱利尔斯是这么想的,他抓着雷哲的手,又一次认认真真地说:“我们一起去吧,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都会在你身边。” 静静抬头看了看朱利尔斯,雷哲微微弯唇,而后轻柔地点点头,羞赧应道:“……嗯。” 望着这一幕,布莱斯眨眨眼,露出玩味的笑容,然后笑嘻嘻地过去摸摸两人的脑袋,道:“傻孩子,想去哪有那么简单,到那天除了适龄的兽人能出村子之外,别人都不许出去的。” “嘿嘿,那我们偷偷出去!”朱利尔斯嘿嘿地笑了笑。 “萨拉第一时间就会把你揪回来。”毫不顾忌泼冷水,布莱斯故作遗憾闭上眼,“到时候别说去成年节,估计火舞节你们都不能出去玩了。” 听到这儿,朱利尔斯不由打了个抖,想到去年的惩罚,真是进退两难。 “不过呢……”挑了挑眉,布莱斯眨眼凑过来,小声地说,“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去向西蒙说一声哦。” “真的吗?”浅棕色的眼珠子闪闪发光,朱利尔斯满怀希冀地望着自己的阿姆,然后整个儿抱着雷哲大笑出来,“太好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不过我有条件……”布莱斯的转折却让朱利尔斯后背一抖。 “条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抿唇笑笑,布莱斯直起身子,看了看紧张不已的朱利尔斯,还有旁边也长大眼睛望着自己的雷哲,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如果捉到风暴狼,就送给对方。” 眨眨眼,朱利尔斯不明白布莱斯的用意,倒是一旁的雷哲局促地红了脸,耳朵垂得更下了。 “咳咳——” 这时候,萨拉回来了,他好像听到布莱斯的话,走进门,有些无语地摇头说道:“布莱斯,你又来了。” 布莱斯却叉着腰,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雷哲长得这么漂亮,我留着给朱利尔斯有什么不对?你就是一直不关心朱利尔斯,他才变成这幅模样的。” “……是是是。”叹了口气,萨拉示意投降。 “朱利尔斯,回答呢?”布莱斯问。 朱利尔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希望看见雷哲难过,想陪他一起去,于是当然点头应允。 然后布莱斯转头问雷哲:“雷哲,我的条件你答应吗?” 雷哲的脸已经红透了。 “咦?雷哲你发烧了?”朱利尔斯在这方面非常迟钝,不明白雷哲为什么脸红。 朱利尔斯不明白布莱斯的意思,但雷哲可是完全听进耳朵里了,他扯了扯朱利尔斯的手,抬眼看着布莱斯,然后点了点头。 布莱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萨拉则无奈瞥过这里一眼,尤其是望着自己那傻愣愣还不知云里雾里就被卖出去的儿子,不由叹了口,然后把视线落在一直小心翼翼扯住傻儿子手的那只漂亮的小兽人脸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没有提出反对。当然,布莱斯就去西蒙家游说了一夜,终于说动西蒙同意。 得到这个好消息,朱利尔斯连夜跑去告诉了雷哲,紧接着月色归来之际,突然而然的,朱利尔斯仿佛觉着背后有道凌厉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于是转过身。 身后空空如也。 而当他疑惑地扭过头,却意外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狼。 揉揉的月光照在白狼的柔软无杂色的毛皮上,泛出银白色的光芒,白狼的眼眸也是银色的,一动不动停在朱利尔斯面前,没有攻击也不像要走的样子,好像在仔细打量着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头一次见到这样纯白色的野兽,惊喜瞬间没过了害怕,不,应该说,他忘了害怕。 还没回神就径自走了上去,伸手摸了摸白狼的脸颊。 软软的毛皮,让朱利尔斯很是心动。 “你真美丽……”由衷地感叹,朱利尔斯竟舍不得收回手,痴了一样。 被朱利尔斯的动作惊吓住的白狼垂下银色的眼珠子,看了看触摸自己的雌性,皱了皱眉,喷喷鼻子退后几步,耳朵朝后,还露出牙齿,好像不大高兴的模样。 朱利尔斯立即意识到自己没礼貌,于是立即抱歉说道:“对不起,没经过同意就摸你。”收回手,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依然伫立原地,带着痴迷地目光望着白狼,蓦地,嘴角泛出一抹微笑,朱利尔斯睁大双眼说,“但是你真的很美丽,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野兽。” 亮亮的黑色眼珠,就像夜晚的星辰一样。 白狼轻轻一颤,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但是它仍继续缓慢退后,在离朱利尔斯有一段距离后,它认真看了看朱利尔斯,转身跑进了森林。 “喂,你……” 就这样走了?可惜地挠挠头,朱利尔斯还依依不舍望着它离去的方向。 不过,这真是一场奇妙的邂逅呢。 朱利尔斯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夜空,然后轻笑了笑,继续沿着小路走回家去。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悄悄地穿过树林,用那双银白色的眼瞳直勾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第2章 成年节狩猎 一大早,所有准备成年的小兽人都集中在村子外围的出口,等待出发。 朱利尔斯和雷哲也一样。出门前,雷哲的母父安吉很是担忧,一直在一旁给雷哲打点要带的东西,其实最开始跟西蒙提出不让雷哲去的就是安吉,主要是担心雷哲身体吃不消。不过他也知道雷哲很想去,是啊,别的小兽人都去,自家孩子要是不去心里肯定很难受,况且如果是跟朱利尔斯在一起,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还是很担心,一直跟自家儿子在旁边仔细嘱咐。 不愉快的视线一直围绕在两人周围。 朱利尔斯就像往常一样统统无视,站在出口等着雷哲,顺道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骨刀和用来装打火石和燃屑的小口袋,而这时赫姆从正前方走了过来。 红色的头发让朱利尔斯一眼就注意到赫姆,赫姆此时脸上的神色有些紧绷,撇着嘴,眼睛直愣愣望着朱利尔斯,好像在生气,好一会儿,赫姆终于开口,他沉着声问朱利尔斯:“我说,你为什么要跟雷哲一起去。” 质问的语气令朱利尔斯也不愉快,于是抬眼,撇嘴说道:“怎么,你有意见?” “这是兽人的成年节!”赫姆的声音加大,同时握紧了拳头。 “可也没说不许雌性参加呀。”朱利尔斯反驳,撇过脑袋,“而且我要保护雷哲。” “真是可笑!强壮的兽人才不需要雌性的保护!”因为朱利尔斯的无视,赫姆的声音更急了,好像要发火似的。 而这时,雷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下子扯住朱利尔斯的手臂,小声说:“朱利尔斯,我们走吧。” “好啊。”朱利尔斯对赫姆的怒火根本不以为然。 从小就跟赫姆他们打架,朱利尔斯可一点都不怕他,虽然赫姆一直是小兽人的领导者,也非常厉害,但因为赫姆经常欺负雷哲,朱利尔斯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留下生气的赫姆,朱利尔斯跟雷哲来到了安吉面前。安吉是个非常好看的雌性,雷哲长得很像安吉,尤其是那双少见的碧绿色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雷哲平时说话也柔柔弱弱的,如果不是因为头上的那对兽耳和气味,普通人都会以为雷哲是雌性。这种刚好跟朱利尔斯相反的性格,虽然奇怪,但也算登对。 安吉望着走过来的两人,尤其是朱利尔斯,露出了欣慰和满意的神情。 伸手摸摸朱利尔斯的脑袋,安吉依然用担心的语气说:“朱利尔斯,请你一定要看着雷哲,就算捉不到风暴狼也行,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别走太远。” “安吉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雷哲的!一步都不离开他!”说罢,朱利尔斯顺手扣住雷哲的手。 雷哲也冲安吉点头,轻声说:“母父,我会记住叮嘱的。” 片刻后,传来了出发的信号,两人挥别安吉,踏上了路程。 安吉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而此时,族长西蒙走了过来,他盯着远去的两个小小背影,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朱利尔斯可真像他父亲,唉……”而后回望着安吉,安慰道,“别担心,朱利尔斯会好好护着雷哲的。” “我倒不担心雷哲,可朱利尔斯毕竟是雌性……” “那么雷哲也会努力保护自己的雌性的,不是么?”西蒙摸摸下巴,突然笑了出来。 对于村子里这对奇怪的组合,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也许,除了迟钝的朱利尔斯外,大家对他们的以后会结成伴侣的事情早就心照不宣了。 掏出水囊递给雷哲,朱利尔斯四周望望,茂密的树荫遮挡了太阳,森林里湿度很大,非常热,因为害怕雷哲太辛苦,所以朱利尔斯很小心地选择了靠近水源,没什么野兽的平坦道路,可就算是这条路,也非常辛苦。毕竟森林是残酷的,想要在它里面生存,就必须有适当的技巧,而且,他们还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风暴狼的踪迹并捉到它。 这可是件艰巨的任务。 “前面有个瀑布,我下去探探路,看看有什么发现,雷哲你在这里等我。”朱利尔斯站在一处断石边缘,望着前方的瀑布,对雷哲说。 雷哲把水囊抓在胸前,没说话,等朱利尔斯回来。 不一会儿,朱利尔斯从断石层下爬了上来,神色惊喜地说:“前面瀑布下有个洞,我在里面发现了几个鸟蛋。”说着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那几个鸟蛋,全部递到雷哲面前,“给你。” 伸手接过鸟蛋,雷哲柔柔地看着朱利尔斯,问:“你不要吗?” “我不饿,你吃吧!”说着,朱利尔斯裂开嘴笑了。 默默捏着那几个鸟蛋,雷哲想了想,放在了自己兜里,然后说:“我也不饿,留做晚餐吧。” “嗯!好!”朱利尔斯说着低头问雷哲,“你休息好了吗?我待会儿带你下去瀑布那儿,那里有条小路,好像有动物的的踪迹。” 随即起身,雷哲收好水囊,对朱利尔斯说:“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于是,朱利尔斯小心扶着雷哲从岩壁上爬了下去,刚到下面,雷哲就有些喘,朱利尔斯担心地问:“还好吗?” “我没事。”雷哲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如果走不动了就跟我说。” 仔细嘱咐了一句,朱利尔斯才又开始继续前进,他走的很慢,一只手紧紧牵住雷哲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其实朱利尔斯会这么紧张是有原因的。 记得有一次,朱利尔斯顽皮跑到森林里玩,雷哲来找他回去,结果在回去的时候碰到了裂齿蛛,两人慌忙逃跑,结果不小心发生了意外,雷哲为了保护朱利尔斯摔到山崖下面,两根腿骨都断了,等兽人们找到他们时,雷哲失血过多差点死掉,之后布莱斯医了很久才让雷哲站起来。而那次之后,雷哲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所以朱利尔斯直到今天一直都很内疚。 后来,村子里的小兽人开始欺负雷哲,朱利尔斯自然次次都替雷哲出头,到后来,护着他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朱利尔斯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手,无论如何,也要把雷哲安全带回家。 这是他跟过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来到朱利尔斯说的那地方,雷哲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足印,随后说:“是跳兔,刚走没多久。” 虽然雷哲身体不好,但是兽人的本领都还在,他从留下的足迹,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动物,并且可以判断动物离开的时间。随后雷哲再次低头仔细看了看足印,说:“不过从这只跳兔的足印来看,应该是很匆忙逃走的,我想它是来这里喝水,然后遇见了什么。” “是野兽吗?” “很可能是风暴狼。”雷哲点头,“我嗅到这里有风暴狼留下的气味。” “真的吗?”朱利尔斯眼睛亮了,急忙直起身子说,“那咱们快跟上去。” 但雷哲却抓住蠢蠢欲动的朱利尔斯的手腕,轻轻摇头,说道:“别着急,从风暴狼的气味来看,应该不止一只,这么贸然跟过去会有危险的。” “那怎么办?”朱利尔斯挠挠头,不解地问。 “跟上去,不过……”话说到这里,雷哲四周瞧了瞧,绿色的眼眸冷静地环视周围,片刻后,他突然走到一颗形状古怪的黑色植物旁,仔细看了看,然后扯下它的一截根茎,捏碎,然后抹在朱利尔斯和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朱利尔斯眨眨眼问,他闻到身上有股古怪的气味。 笑了笑,雷哲解释道:“这是黑味草,具有很强的气味,可以把我们的味道掩盖起来,风暴狼的嗅觉很灵敏,如果被发现会很麻烦的。” “你真厉害,什么都懂。”恍然大悟,朱利尔斯揉揉鼻子笑了出来。 转过头,绿色的眼珠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雷哲点点头,说道:“以前经常跟父亲到森林里来,学了不少东西,没想到现在还用得上。” 听到这儿,朱利尔斯不由低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 “朱利尔斯?” 默默抬眼,对上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珠,朱利尔斯抿抿唇,难过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雷哲应该会变成很厉害的兽人的吧?你那么聪明,总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东西。” 突然伸手揉了揉朱利尔斯的脑袋,雷哲弯起好看的唇角,温柔笑道:“我可一点都不会后悔呢,如果不是因为那样,朱利尔斯估计还是一样讨厌我,成天躲着我,觉得我是个爱告状的人吧?” “喂喂喂!”被说中了,朱利尔斯脸立马红了起来,不高兴地瞪了累雷哲一眼,“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你也不要再提了。”继续轻柔地摸了摸朱利尔斯的脑袋,雷哲绽开笑颜,那一刻,阳光洒在他的侧脸,朱利尔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以前的朱利尔斯可是非常顽皮,四处乱跑,没少被母父教训,但依然不听话。 后来雷哲一家搬过来,不知怎么的,雷哲就喜欢围着他打转转,去哪儿都跟着,朱利尔斯觉着麻烦就老躲着雷哲,结果雷哲找不到人就回家里叫大人帮找,找到了就是一顿教训……所以朱利尔斯那时候特别不待见雷哲。 可自从雷哲为了自己受伤,以至于现在都不能捕猎,朱利尔斯总是心怀愧疚,于是什么好的都想到雷哲。 两人追踪着风暴狼的气味一直跟到森林的一条大河流附近,天色渐晚,太阳很快就要从地平线上消失了,朱利尔斯在地上生了一堆篝火,然后带着雷哲爬上树,准备过夜。 “给,晚餐。”雷哲把捂热的鸟蛋递给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很饿了,立马狼吞虎咽起来,然后听见雷哲在旁边笑了出来,有些好奇地望过去,问:“你笑什么?” “你吃到脸上了。”雷哲好心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反应过来,用舌头舔舔,但是没有舔到,正好奇要转身去问,谁知雷哲竟然凑了过来,用舌头舔了舔朱利尔斯的嘴角,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而伴随着逐渐消失的光线,雷哲贴在朱利尔斯身边轻柔地说:“朱利尔斯真笨,居然都舔不到。” 这才从刚在的怔愣中反应过来,朱利尔斯有些生气,红着脸嘟嘴道:“你才笨!”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很聪明吗?”温柔的语气,却让朱利尔斯回不过嘴。 居然拿自己的话堵回来!真是狡猾的家伙! 朱利尔斯气不过,翻过身不打算理雷哲,可是树上的狭小位置,再怎么样两人都是靠在一起的。 到了半夜,周围除了一些小虫子的叫声,一片阒静,朱利尔斯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起来喝水,然后便看见下面的篝火要灭了,于是四周观察了会儿,发觉没什么异常就下了树,重新点燃篝火。 火可以驱赶野兽,所以不能灭掉。 等到火大了一些,朱利尔斯准备上树,却突然听见旁边草丛传来一阵动静,不由吓了一跳,而这时草丛里蹿出一个身影,呆呆地看着朱利尔斯,然后很快恢复冷静。 火光找到那人的脸,朱利尔斯也从惊吓中回神,站直身子,问:“赫姆?” 赫姆望了望朱利尔斯,然后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追踪风暴狼过来的。”朱利尔斯老实说,然后反过去问,“那赫姆呢?” “一样。”简短的回答,赫姆似乎嗅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树梢,复又低头问朱利尔斯,“那家伙在上面?” “嗯。”朱利尔斯应道,然后看了看赫姆一个人的样子,就说,“不然你也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不用。”冷哼一声,赫姆嗤鼻拒绝道,“我才不是那么娇弱的兽人,这点黑暗我还应付的了。”说完就要走,但是没走几步,赫姆忽然停住,回过头,对朱利尔斯说,“你快点上去,一个人留在地面上太危险了。” 朱利尔斯点点头,等他再回头的时候,赫姆已经不见了。 不免有些担心,不过他不能离开雷哲,于是爬上树,雷哲睡得很熟,朱利尔斯怕他冷,就整个凑近了些,然后闭上眼睛。 而不远之处,一双冰寒的眸子却一直悄无声息地盯着朱利尔斯。 第3章 腹黑的雷哲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朱利尔斯就醒来了。 趁着天气还早,朱利尔斯便到附近去的河边去打水,借着蒙蒙的晨雾,他来到水边。不过还没靠近,就看到石头上有血,仔细瞧瞧,血迹还未干,并且一直延伸到上游。抖了抖耳朵,朱利尔斯有些在意,便顺着血迹过去,小心地扒开茂密的草丛,竟发现前面的地上躺着三只风暴狼的尸体! 朱利尔斯感到非常意外,于是小心翼翼地过去查看尸体,这些风暴狼是被某种动物一口咬破喉咙而死的,而且没死多久,血还温着。 再一看伤口,朱利尔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是火熊!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染上心头,当朱利尔斯猛然抬头,就发现一头有自己一倍高的火熊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并龇牙咧嘴,发出怒吼的声音。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朱利尔斯应接不暇,而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火熊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而这千钧一发之际,树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啧声,没过一会儿,朱利尔斯就发现自己正被人扯着疯似的往原路跑。 “快跑!”红色的头发非常显眼。 “是赫姆?”朱利尔斯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赫姆竟会在附近,而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赫姆冒血的左肩,不由大喊,“你受伤了!” “别说话,那家伙追过来了!”也许是疼痛,赫姆说话有些吃力,猛拉着朱利尔斯继续朝下游奔走。 火熊还跟在两人后面,它的速度非常快,力量也很强大,偏偏耐力也好,于是两人只有拼命地逃,眼看就要被火熊追上,这时候朱利尔斯忽然发现前方有棵倒下的树横跨在河流之中,于是对赫姆说:“这样迟早会被它追上,我们过到对岸去!” 望着前方的木桥,赫姆点了点头,说:“你先过去。”随后就让朱利尔斯先爬上去。 倒掉的树干上长满了苔藓和地衣,非常地滑,并且十分摇晃,朱利尔斯没走两步就差点滑下去,幸而赫姆反应快,抓住了朱利尔斯的手,而这刚好扯到赫姆的伤口,他疼得咬了咬牙,用力把朱利尔斯扯了上来,望见这,朱利尔斯有些过意不去,但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因为,火熊已经追了过来。 然而,前方是一处湿滑的崖壁,根本攀爬不上去。 “看来走不通。”赫姆说,而后回头望着那头火熊,语气有几分紧张。 而那头火熊好像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猎物,也打算从树干过来,这可吓坏了两人,一边是渐渐逼近的火熊,一边是下面湍急的河流,朱利尔斯打算赌一把,冲赫姆喊道:“跳下水去!” “你疯了?河流这么湍急!”赫姆睁大眼。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朱利尔斯认真地看着赫姆,“相信我!” 看了看朱利尔斯的眼睛,赫姆重重点了下头。朱利尔斯先跳了下去,湍急的河流很快就让朱利尔斯失去控制,整个冲了下去,朱利尔斯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尽量让头保持在水上,然而脚下不断翻滚的暗涌和岩石树枝的碎片随时都有可能带来危险,就在这时,朱利尔斯看见前方有一段浮木,说时迟那时快,他立马死死抓住,然后回过头,恰好看见也在水里挣扎的赫姆,于是奋力游过去,朝他伸出了手。赫姆也看见朱利尔斯,在交汇的一刻,他牢牢抓住了朱利尔斯,随后也抓住了浮木。 两人在河流里漂流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天然形成截流点停了下来,随后两人爬上岸,已经是累得精疲力竭。 “好险……”朱利尔斯气喘吁吁地说。 虽然已经平安,但心仍在怦怦直跳,扭头望着旁边依旧湍急的河流,不觉有几分后怕。 然后,朱利尔斯转向赫姆那边,喘着粗气问:“你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捂着伤口,赫姆摇摇头,盯着朱利尔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偏过头,想了想,又转过来,抬起眼头,小声说,“那个……刚才,呃……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刚才要不是你拉我走,我可能都被火熊咬死了!”朱利尔斯拍拍胸口不禁笑了出来,“幸好我们都没事!啊!……雷哲!” 突然想到还留在树上的雷哲,朱利尔斯脸色立马焦虑起来,倏地跳起来,就要往原路跑回去,却被赫姆扣住手腕,制止道:“别贸然回去,那头火熊可能还在那里!” “可我不能丢雷哲一个人在那里!”朱利尔斯用力抽出手,转身就跑。 “……真是的!”赫姆恼怒一声,也追了过去。 水流的速度很快,虽然感觉只被冲了一会儿,但是其实已经过了很远,因为心里担心,所以两人加快速度,但走了大半天还是没到。望见朱利尔斯这样着急雷哲,赫姆不禁在后面撇嘴说道:“他好歹也是兽人,嗅到危险会自己躲起来的,你根本不用那么担心他啦。” “怎么可能不担心!雷哲身体不好,让他一个人在林子里我不放心!”揉揉眼睛,朱利尔斯有些难过,要是雷哲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看见朱利尔斯这般,赫姆沉默了,扭过头,好像在想什么,又过了会儿,他低声问:“所以你会接受他送你的风暴狼皮,是不是?” “风暴狼皮?”朱利尔斯好奇地眨眨眼,回头,不解道,“我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虽然阿姆是提过让得到风暴狼皮之后送给对方,不过他还真不晓得要这些毛皮做什么,冬天母父给自己做的衣服也够多了,根本用不上新的毛皮,所以朱利尔斯打算,要是捉到风暴狼,就把毛皮送给雷哲,自己什么都不要。 然而,听见朱利尔斯不收毛皮,赫姆赤色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又闭起嘴巴,一声不吭了。 两个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发现雷哲不见踪影。 朱利尔斯着急坏了,连忙四处寻找,并不停大叫雷哲的名字,当然,赫姆也来帮忙,只不过在绕到另一块高地的时候,赫姆突然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于是叫唤朱利尔斯过来看。等朱利尔斯过来,两人小心翼翼上前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们发现高地上竟然躺着一具火熊的尸体,而且经由赫姆用气味辨别,正是刚才追逐两人的火熊!仔细看去,这头火熊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看样子是一刀毙命的。 这里有成年兽人过来过吗? 朱利尔斯和赫姆面面相觑,而这时候,不远处传来雷哲的呼唤,两人也就不去在意那头死去的火熊,而是寻着雷哲的声音找过去。 雷哲出现在原来那棵树下,望见奔来的朱利尔斯,他喜极而泣,同时也神色紧张,非常害怕地说:“太好了,你回来了!刚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我就到处找你,结果你的气味到河边就消失了,我真怕你出事!” “我没事!好好的!我也怕你发生什么事呢!”朱利尔斯急忙握着雷哲发凉的手,让他安心下来。 “对了,你去哪儿了?”雷哲注意到朱利尔斯身后的赫姆,问。 “我早上起来去打水,无意间发现风暴狼的尸体,然后就被火熊追……”说到这儿,朱利尔斯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跟在身后一声不吭的赫姆,说道,“幸好赫姆救了我,我们两人掉水里,被冲了好远。” “怪不得你浑身湿了。”雷哲担心地摸摸朱利尔斯的额头,担心他生病着凉。 看着眼前两人的亲密互动,赫姆脸色很黑,看上去很不高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敷在受伤的肩头,不过药粉的作用力很大,赫姆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冷汗。 “我来帮你吧。”这时朱利尔斯走了过来,接过赫姆的药粉。 撇撇嘴,赫姆没有拒绝朱利尔斯的帮忙,只是有些尴尬地轻道:“嗯、嗯……” 随后雷哲也走了过来,静静望着两人,一点表情都没有,或许是看到气氛这样尴尬,朱利尔斯便找了话题,问:“对了,雷哲,我们刚刚看见有头火熊的尸体躺在附近的高地,你知道是谁杀死它的吗?” “火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耸耸肩,雷哲摇头道,“我不知道,没见过。” “这样啊……”于是又失去了话题。 好不容易给赫姆上好药,三个人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而就在此时,朱利尔斯突地站了起来,好像要走。 “你去哪里?”赫姆问。 稍稍回头,朱利尔斯望着赫姆跟雷哲,说道:“刚才那里有几头被火熊杀死的风暴狼,我去把它们拿过来,反正也是现成的。”随后便跑走了。 “喂,朱利……” 没来得及跟上去,赫姆有些颓然,只得继续坐下来,而对面雷哲的平静表情令他非常不舒服,抬起红色的眸子望了两眼对方,许久,赫姆终于忍不住,不悦地道:“有什么你就说。” “他是我的。”雷哲开门见山。 赫姆有些惊诧,睁大了眼,然后扭过头,哼道:“我对朱利尔斯没兴趣。” “那就好。”微微一笑,雷哲站了起来。 这时朱利尔斯已经扛着两只风暴狼回来,累得喘气不止的他一下子把两头狼仍在地上,然后叉腰,一边喘气一边对雷哲跟赫姆说:“另外一只几乎被咬碎了不能要,还剩两只,你们一人带一只回去,刚好。”说完话,朱利尔斯嘿嘿地笑了出来。 “我不要!”没想到赫姆当下拒绝。 朱利尔斯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不是我捉到的,我要自己捉到的才算!” “可赫姆受伤了啊,而且没规定一定要自己捉到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朱利尔斯好心说。 然而赫姆很不高兴,自己才不要跟雷哲那脆弱的家伙一样捡现成!于是他闷闷地转过身,用力晃着脑袋,大声说道:“反正我就是不要,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然后竟然真的走了。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朱利尔斯和一语不发的雷哲,朱利尔斯看了看地上的风暴狼,转身对雷哲说:“那我们一人带一只回去。” “嗯,好呀。”无所谓扯扯嘴,雷哲温柔地笑道。 幸好雷哲不像赫姆那样闹情绪,朱利尔斯心想,然后小心翼翼掏出骨刀,去皮,把大部分肉包好,然后跟雷哲踏上了回村子的路。 意外的,朱利尔斯他们竟然是最早回来的,并带回两只战利品,部落里的人无不称奇。朱利尔斯把肉给雷哲家送去一份,剩下的一些带了回家,毛皮则都给了雷哲。 之后两天,外出的小兽人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唯独赫姆没回来。朱利尔斯有些担心,而到了第五天,赫姆终于回来,与此同时,他还带了一只浑身赤毛的,非常罕见的风暴狼回来。望见人群中的朱利尔斯,赫姆突然停下,远远看了看朱利尔斯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的朋友簇拥着离去了。 “那家伙,捉到了了不得的猎物呢。”朱利尔斯感慨道。 “是么。”默默看了眼朱利尔斯,雷哲弯唇问,“很羡慕?” “也不是。”摇头,朱利尔斯说。 轻轻闭眼,雷哲揉了揉朱利尔斯的脑袋,贴近他,顺道牵住他的手说:“我们回家去吧。” “嗯!”点点头。 雷哲温柔地微笑着,却故意带着朱利尔斯往人多的地方饶回家。 没人可以夺走朱利尔斯。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在火舞节之前,在朱利尔斯成为自己的雌性之前……他一定要格外小心。 第4章 大猫猫 虽说在某些方面很迟钝,但朱利尔斯却一下子就注意到雷哲似乎在想事情。 “雷哲,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有点。” “那快跟我来。”朱利尔斯把雷哲带到了自己家,按着平常的样子,朱利尔斯从阿姆的储存草药的盒子里找到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草药,拿给雷哲。朱利尔斯的阿姆布莱斯是村子里的药师,所以家里有很多草药并不奇怪,不过朱利尔斯大部分都不认得。除了贪玩之外,他对草药什么的也没兴趣,但就算这样,他还是非常认得那几种对雷哲身体有益的草药。 “阿姆的盒子里只剩一株黄泥花了,好像不大够的样子,我待会儿上山去给你采,然后送你家去。”把草药给雷哲的时候,朱利尔斯挠挠头说。 拿着药草,雷哲却摇头说:“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很近的啦,我一下子就回来了。”其实是黄泥花长在土质松软的黄泥山坡上,想要上去采摘很费力,朱利尔斯不想雷哲太辛苦。 雷哲当然知道朱利尔斯的心思,却异常坚持道:“我要去。” 望着雷哲坚定的眼神,朱利尔斯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好吧,到时候你在坡底下等我就好了。” “嗯。”点了点头,雷哲看了眼转身过去拿筐子的朱利尔斯,嘴边泛出一抹轻轻的笑。 其实黄泥坡就在离家不远的山上,一会儿就走到了。 让雷哲坐在稍远一点的树下,朱利尔斯背着筐子熟练地爬了上去。 黄泥坡其实是下暴雨时被冲垮的山脊,上面非常湿,也非常滑,土也很软,想爬上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朱利尔斯不断用脚踢进松软的泥土,手也用力□□去,然后用力用脚蹬,这样才能爬上去,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长在泥巴里的黄泥花。这种植物只长在黄泥巴上,所以叫黄泥花,其实真正有用的不是它的花,而是它的根茎。黄泥花对雷哲的身体很好,阿姆以前告诉过朱利尔斯,所以朱利尔斯一直都记得。 发现前面不远长了几株新鲜的黄泥花,朱利尔斯奋力想爬过去,可是泥地太滑,他上去几步,一个没注意就整个滑了下来,脸上嘴上都是泥土。 “朱利尔斯,你没事吧?”雷哲在下面担心地喊。 “没事!”吐了几口泥土,朱利尔斯抹抹脸,回头,灰头土脸却一脸轻松地指着山上说,“我发现了几株,等下就采下来给你!” 话一刚落就又爬了上去。 雷哲紧盯朱利尔斯的背影,蹲下身,莞尔一笑。 又经过一番折腾,朱利尔斯终于采到那几株黄泥花,小心翼翼放进篮子里后,他从坡上滑了下来,一身泥巴还来不及抖便迫不及待就把东西给了雷哲。 “这些应该够用了。”来不及擦汗,朱利尔斯认真地说。 但雷哲却笑了出来,他伸手过去给朱利尔斯擦了擦脸上的污痕,然后对上朱利尔斯的眼睛,温柔地说:“真是谢谢你。” “这点小事不要跟我道谢啦!”晃了晃脑袋,朱利尔斯挠头,笑着说,“我也经常帮阿姆去采药,已经习惯了。” “不过浑身沾满了泥巴,”雷哲想了想,对朱利尔斯说,“去河边洗洗吧。” 点点头,朱利尔斯没多想就扯着雷哲一起到了河边,随后说:“一起洗吧。” “一起?”雷哲有些讶然。 “对啊,刚刚碰脏了你,一起洗干净。” 小时候经常一起下河洗澡,朱利尔斯完全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但雷哲却苦笑着拒绝道:“不,还是你去吧,我在旁边帮你守着。” 对于少根筋的朱利尔斯,雷哲感到挺无奈的,小时候虽说是经常在一起,可现在都长大了,朱利尔斯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可不想一个不注意就失去控制,吓到朱利尔斯。他希望朱利尔斯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不过看朱利尔斯这样,恐怕自己还要耐心等一段时间。托腮远远望着在河里洗刷身体的朱利尔斯,水波粼粼中那蜜色的皮肤,还有那张可爱的脸蛋和他头顶上那对会动的小耳朵,雷哲每次看到都很心动。 雷哲的双亲本是森林中的旅行者,后来因为食物短缺才打算在中部部落定居,当他想起第一次看见隔壁家那只长着奇怪兽耳的小雌性之时,雷哲不由得笑了出来。 记得那一天—— “你是谁?新搬来的邻居吗?”蹲在家门口的长着兽耳的小雌性突然望见隔壁家走出来的新邻居,立马奔过去,蹲在地上,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人家傻笑不止。 毛皮黑得发亮的小黑豹正在门口晒天阳,睁着碧绿的眼珠,望见对自己傻笑的陌生小雌性,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磨磨爪子站了起来。 他没兴趣理会别人。 “要走了吗?”小雌性见小黑豹要走了,舍不得,于是伸手拽住小黑豹的尾巴。 “吼吼吼——!”尾巴被揪住,小黑豹立即回头朝小雌性伸出爪子,耳朵朝后,牙齿外露,一副生气的模样。 但是小雌性似乎一点儿没注意到小黑豹在生气,直接扑过去抓住小黑豹的脑袋,然后伸脸过去蹭,小黑豹不大愿意,露出牙齿使劲想要蹭出去,不过却被小雌性抱得越来越紧,快喘不过气来。 “好软和,嘿嘿,跟我回家好不好?”小雌性完全是把小黑豹当成玩具了。 小黑豹极不情愿地努力蹭,可怎料小雌性力气很大,一下子竟然把跟他一样大的自己抱了起来,而且还一溜烟抱回了家! 小黑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猛地用爪子推小雌性,可小雌性就是不松手,对着他就是一阵乱摸,如果是别人对自己这样他早就一口咬过去了,可对方是雌性,小黑豹只能象征性地回头啃啃,绿色的眼珠子盯着那只小雌性的耳朵看了看,却没想到下一刻,小雌性竟然亲了过来,边亲还边奶声奶气地说:“好可爱,好可爱……大猫猫……” 大猫猫?! 小黑豹生气了! 自己哪里像猫了?光大小都不一样好吗?这只傻乎乎的奇怪雌性竟然分不出自己跟猫族的区别吗?而正在这时,那只小雌性竟然不经过自己同意就翻过自己的身体挠肚皮了! 太过分了!自己最敏感的的肚皮从没让外人碰过!这只小雌性竟然…… 而更让小黑豹难堪的是,因为发现小黑豹不见了,小黑豹的母父找来了小雌性家,结果跟小雌性的家人看见两只一起滚在床上“玩”,并且自己还露出肚皮让小雌性摸,结果个个都掩嘴,发出暧昧的笑声。 小黑豹觉得心情坏到极点,可那小雌性竟然还不知疲倦地摸自己,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回头咬了小雌性一口,狂跑出门。 没咬出血,但是力道不小,小雌性大哭了出来。 “呜哇哇哇——!大猫猫跑了……我要大猫猫……” 结果第二天,小黑豹被母父整个拎来小雌性家赔礼道歉,小雌性一见到他,整个喜笑颜开,立马扑过来抱住小黑豹狂蹭,边蹭还边说:“是大猫猫!毛毛好软~” 母父在看着,小黑豹不能反抗,于是只好被小雌性□□一番才能回家……后来几乎没几天,就要被母父弄来小雌性家被人家玩弄一下,直到小黑豹懂得控制力量变成人形,小雌性就对他没兴趣了——其实是不晓得他就是小黑豹。一开始小黑豹挺开心的,不过久了,发现自己就算蹲在门口那只傻乎乎小雌性也不认识,甚至视而不见,心里便不是滋味。后来发觉小雌性经常跟别的小兽人打架,心存不甘的小黑豹于是就动了心思,为了让小雌性重新看到自己,于是就主动跑去惹人家。 “我叫雷哲,我要跟你挑战!”挡住小雌性的去路,小黑豹大声说。 “嘿嘿,我是朱利尔斯,你来的正好。”小雌性竟然很开心,挽起袖子,抖抖耳朵。 很快两只扭打在一起,小黑豹故意打输了,本以为能加深印象,谁知打完就完,小雌性完全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于是下一次不甘心的小黑豹又去挑战小雌性。 “我叫雷哲,我来找你挑战!”又一次拦路。 “又是你?” “我叫雷哲!”特意又强调了一遍,小黑豹偶尔撇撇嘴,生怕记性不好的小雌性还没记住。 事实上,小雌性直到很多次后也没记住小黑豹的名字,而且大了些后,也不跟兽型的他亲密了,小黑豹急得团团转,没什么事就喜欢跟着小雌性,总想变着法子让他重新重视自己。后来他有次他发现小雌性溜去森林玩,于是告诉了他家大人,等小雌性的母父把小雌性狠揍一顿之后,小雌性终于记住他的名字了,不过……是很生气的记住的。 “雷哲,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玩了!”那天小雌性撇着嘴,冲到自家指着自己生气地说。 那一刻,小黑豹忽然有些得意,看着小雌性发红的眼眶心竟然痒痒的,后来每次见到小雌性,甚至每次打架,都会有种“这是我的雌性”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不过后来自己身体不好,小雌性就再也没跟自己打过架。 朱利尔斯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呢? 雷哲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身影,绿色的眼眸却是温柔至极。 第5章 害羞的赫姆 赫姆觉得很烦躁,不晓得为什么,他望着自己捕来的风暴狼,觉得烦躁不安。 在林子里待了五天,不是没找到风暴狼,但总觉得毛皮不够漂亮。赫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挑剔,当然,一开始他并不是这样的。刚进入森林的时候,他还想着随便捉到一只风暴狼就回去了,然而,在听见朱利尔斯让他跟雷哲一人带一只风暴狼回去时,他便莫名地生气起来。 是气朱利尔斯小看自己,还是气他把自己跟那弱小的雷哲相提并论? 赫姆不明白阻在胸口的郁结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捉一头最特别,毛皮最漂亮的风暴狼!然后他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这头红色的风暴狼,跟自己一样的红色,让赫姆觉着很特别,一看就中意,想到朱利尔斯如果穿上说不定会很好看。赫姆费了很大力气才捉到那头风暴狼,不过回家的时候却异常懊恼,他不是懊恼自己花费的力气,而是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朱利尔斯。 赫姆喜欢的是那种性格纤细,长相漂亮的雌性,可不是朱利尔斯那种粗鲁没神经,而且还长着一对诡异兽耳的雌性! 可是…… 手摸了摸风暴狼的毛皮,赫姆垂下眸子,突地咬咬牙,猛吸一口气,走出门去。 一个人闷闷地来到河边,正打算洗洗脸,却听见河对岸有声音,于是警惕地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朱利尔斯在河里洗澡。 蜜色的皮肤宛如阳光一样灿烂,黑色头发看上去很特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充满光亮,头一次发现朱利尔斯的下颚曲线很漂亮,还有他的身材,纤细而结实。这一刻,赫姆突然觉得朱利尔斯满足自己对雌性的所有要求,当然,性格虽然大条了点,可那种活泼他并不讨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朱利尔斯在帮自己上药的时候,他觉得朱利尔斯的味道很好闻。 赫姆突然心跳的很快,望着水里的人,心动不已。 然而就在这时,对岸上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朱利尔斯,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好了!”朱利尔斯立马离开水里,到对岸穿好衣服,然后那个令赫姆厌恶的身影出来了。 是雷哲。 赫姆一直觉得雷哲是个阴险的家伙,虽然他看上去很安静懂事,长得也很漂亮,不过每当他们两人对峙的时候,雷哲的眼神总叫他不舒服。他本能的觉着雷哲在掩藏着什么。眼看着雷哲把朱利尔斯牵走,赫姆更是火冒三丈,他想也没想立马追了过去,结果在路口追到了朱利尔斯。 当时朱利尔斯刚送雷哲回去,打算回家。 “赫姆?”面对突然到来的人,朱利尔斯很是惊讶。 赫姆追得气喘吁吁,但是到了跟前,却不晓得要说什么,望着朱利尔斯,他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握紧拳头,使劲摩挲着裤腿儿,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个……你……你上次……那个……” 见赫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朱利尔斯好奇地歪着头,而这时候外出的布莱斯回来了,他看见自家门口这阵势,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然后上前问:“朱利尔斯,怎么了?站在家门口。” “阿姆。”朱利尔斯喊道。 “布莱斯药师。”赫姆见人来,不由面红耳赤,更加尴尬,于是转身要走,却被布莱斯喊住,布莱斯说:“赫姆,你肩膀上的伤该换药了,快进来。” 然后就被带了进去,朱利尔斯坐在一旁看赫姆上药。 “阿姆,赫姆的伤怎样了?”过了会儿,朱利尔斯问。 低头笑笑,布莱斯故意没好气地说:“他啊,受了伤还不晓得早点回来,化脓了,要是在晚点儿整条手臂都废了。” “这么严重!”吃惊大叫,朱利尔斯望向赫姆,说道,“早知道那时候就拉你回来了。” “早知道?”布莱斯好奇。 “我跟雷哲在森林里见过赫姆,那时候他受了伤。”朱利尔斯老实说。 露出一丝责备的目光,布莱斯对赫姆说:“都让你们这些小兽人不要太逞强了,要是手臂真的废了怎么办?” 幽幽抬起红色的眼珠看了看布莱斯,然后落在朱利尔斯身上,赫姆嘟着嘴说:“我是强壮的兽人,我什么都不怕!”说这话的时候布莱斯突然加重力道,赫姆立即疼得龇牙咧嘴,大叫一声,而与此同时,布莱斯跟朱利尔斯都笑了出来,忍着疼,赫姆望见朱利尔斯的笑容,心里突地软了下来。 他不喜欢被笑,可朱利尔斯笑起来真好看。 好一会儿,或许是见赫姆被欺负得太厉害,朱利尔斯便说:“可是赫姆也捉回来很特别的风暴狼,我从来没有见过红色的风暴狼呢。” 听见这话,赫姆一个激灵,立即直起身子,看了看朱利尔斯,然后认真而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 老实地点头,朱利尔斯说:“当然啊,真的很漂亮,赫姆真厉害!” 被朱利尔斯夸奖了的赫姆脸有些红,然后微微低了低头,耳朵竖直,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说:“也、也没那么厉害啦。”手指一直在互搓,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布莱斯则打趣地看着两人,什么都没说。 上完药,赫姆要回家了,朱利尔斯送他到门口,走了一小段路该说再见的时候,赫姆突然转过身,抖了抖耳朵,满脸通红地问:“那、那个……” “嗯?” “下个月的火舞节,你去的吧?”赤色的眼珠紧张盯着朱利尔斯,赫姆觉得自己手心都在冒汗。 “去啊,每年都会去玩的。” “那就好……”仿佛松了口气,赫姆露出不明所以的笑。 “赫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事啊!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说完这话,赫姆就猛地跑了,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朱利尔斯。 不过说到火舞节,朱利尔斯是很期待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来参加,那就意味着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附近的旅行者会带来的,别的地方的小东西。 对了,到时候找雷哲一起去! 朱利尔斯这么想着,便欢喜地回了家。 第6章 白色兽人的袭击(修) 这天,朱利尔斯帮阿姆上山摘果子,途中看到了一些掉落在地上的蜂巢,他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手里这个颜色泛红的蜂巢里头有不少蜂蜡。朱利尔斯心想煮一煮就能得到蜂蜜,雷哲好像挺喜欢吃蜂蜜的,于是就收了起来。不过带回家的时候,恰好被母父萨拉看见了,萨拉脸色一沉,直接就把那块蜂巢给扔了。 “母父!”朱利尔斯感到非常委屈,这是自己捡到的,还想送给雷哲呢。 而萨拉却摇摇头,走过来对朱利尔斯认真说道:“那个蜂巢不能要,里面的蜂蜡有毒,不能提炼蜂蜜。” “诶?”朱利尔斯很是吃惊,一般在山上发现的蜂巢都是可以带回家食用的,为什么这个就不可以呢? 看出朱利尔斯很好奇,萨拉无奈地叹息一声,默默朱利尔斯的脑袋,轻声说:“这些是血腥蜂的蜂巢,这些家伙是食肉的,并且浑身带毒,所以它们的蜂巢不能要,下次要是看见这种蜂巢,千万不能靠近,离得越远越好。” 血腥蜂? 朱利尔斯睁大眼,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生物,据说是森林里很危险的杀人蜂,会吸干猎物的血,听上去就可怕,不过自己的母父真厉害呢,居然连血腥蜂的蜂巢都认识。 想到这儿,朱利尔斯认真地跟萨拉点了点头。 不过,萨拉却又突然问朱利尔斯:“这蜂巢你在那里找到的?” “在森林果园的路上捡到的。”朱利尔斯老实回答。 “路上捡的?”萨拉惊讶地睁大眼。 点点头,朱利尔斯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些四散的蜂巢,就捡回来了。” 听到这儿,萨拉的脸色变了变,忽地站起身,好像要出去的样子,朱利尔斯连忙起身问:“母父,你去哪里?” 回过头,萨拉看了看朱利尔斯,说道:“我出去会儿,晚饭来不及就不用等我了。” 没等朱利尔斯反应过来,萨拉便离开了,留下他一人不明所以然地挠挠头。过了会儿,布莱斯回来,问到萨拉,朱利尔斯便把蜂巢的事告诉他了。 “什么?血腥蜂的蜂巢被……”布莱斯也很惊讶的样子,随后也立即走到门口,碰巧雷哲来给朱利尔斯送水果,布莱斯连忙对雷哲和朱利尔斯说,“你们两个好好在家里,没什么事不要出来,我要去西蒙那里一趟。”说完便匆匆走了。 雷哲站在门口歪着头不知怎么回事,朱利尔斯更是一头雾水,家里两个大人因为血腥蜂都出去了,只剩他一人在家。 随后让雷哲进屋,朱利尔斯往水里多放了片月光树叶,让房间更亮一些。 招呼雷哲坐下,两人坐在厚厚的兽皮毯上,雷哲从怀里挑了个最大的水晶果给朱利尔斯。水晶果是朱利尔斯最喜欢的水果,甘甜可口,不过因为还不到季节,数量比较稀少,没想到能见到,朱利尔斯很高兴,于是接过水果,感激道:“谢谢你!” 然后一口咬了上去,甘甜的滋味弥漫唇舌,朱利尔斯高兴地动动耳朵,眼睛也眯了起来。 “不客气。”温柔地看着朱利尔斯吃果子,雷哲伸手揉了揉那双毛茸茸的耳朵,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有兽人才会长的兽耳长在雌性身上,应该觉得奇怪,可他却觉得非常可爱。 不,应该说,他觉得朱利尔斯什么地方都很可爱。 那种强烈的,只属于自己的感觉让雷哲贴近了朱利尔斯,并用脑袋蹭了蹭朱利尔斯的兽耳,虽然觉得痒,但朱利尔斯没躲开,他当雷哲在跟他撒娇,专心地吃着自己的水晶果。 温馨的时光过了会儿,天越来越黑了,而家里大人还没回来,朱利尔斯却困了。 揉揉眼睛,朱利尔斯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雷哲看见,拍了拍他的背脊,轻轻对他说:“困了就躺下休息下吧。” “那雷哲呢?”朱利尔斯几乎睁不开眼了。 “我留在这里陪你。”雷哲轻笑着答,然后轻轻抱住已经昏昏欲睡的朱利尔斯,拍拍他的背脊,几乎是刚一贴到兽皮毯子,朱利尔斯就睡着了,雷哲温柔地看着安睡在身边的自己喜欢的小雌性,像是母父一样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缓缓抱住他,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他们睡得很沉,以至于安吉找来的时候都没发觉,安吉和布莱斯在旁边看见两只紧紧抱在一起熟睡的小东西,不由得无奈地相视笑笑,然后把他们移动到床上,随后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今天就让雷哲住我家吧。”布莱斯说。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安吉没反对,事实上,他觉得这样非常好。 本来安吉很担心自家儿子身体不好,怕他找不到雌性,没想到儿子非常争气,而且对方家长也不反对的样子——毕竟雌性是每个家庭的宝贝,谁都希望自家宝贝有个强壮的兽人疼他。所以,安吉非常喜欢朱利尔斯,尽管一开始对朱利尔斯家里人的那对兽耳有些芥蒂,不过经过多年的相处,他非常喜欢这家人,也打从心眼里希望朱利尔斯能早点嫁过来。 送安吉回去,安吉的伴侣,雷哲的父亲瑞走了出来,安吉过去跟他说:“瑞,今晚雷哲住在布莱斯家。” “这样好吗?”瑞有些顾忌。 “没关系啦,反正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布莱斯挥挥手,然后上前跟瑞说,“瑞,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点点头,瑞抬起绿色的眸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的。” 然后就跟布莱斯来到院子里,布莱斯直接问道:“我听西蒙说今天狩猎队在河岸边碰到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兽人,你能跟我说说他的长相吗?” 被这么一问,瑞想了想,然后回答:“挺年轻的兽人,我记得眼睛也是银白色的,有狼的气味,他一见到我们就离开了,没有更多的接触。” 听到这儿,布莱斯愣了一下,眼波一转,许久才回神,却差点没摔倒。 “布莱斯,你还好吗?”瑞担心地扶着布莱斯,问。 “我没事。”尽量让自己站稳身体,布莱斯喘了口气,然后望着瑞,说道,“谢谢你,我要问的只是这个。” 可是神色还是差,与其说是差,倒不如说是难以置信,回到家,布莱斯暗自忖度,想了很多。 夜色朦胧,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暗藏了多少未知,回望身后睡熟的朱利尔斯,布莱斯轻声叹气,露出了一抹无奈地笑容,然后悄然拿走藏于水里的月光树叶,房间里也开始沉入黑暗,而萨拉却是一整晚都没回来。 第二天,朱利尔斯独自去河边捡松木,等筐子差不多满了,朱利尔斯打算回去之时,却突然听见后面一声轻响。 朱利尔斯连忙转身,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锐利的骨刀恰好滑过他的的脸颊,深深扎进朱利尔斯身后的树干上。脸颊立即冒出了血,朱利尔斯盯着树上那把骨刀,顾不得流血,毫不犹豫掏出自己别在腰间的骨刀,反身盯着骨刀飞过来的方向,而那边一片平静,只有微微摇曳的树枝和地上晃动的光斑。 抖抖耳朵,朱利尔斯仔细听闻附近的细微动静。 “哼。” 嘲笑的声音,没等他反应,突然间,握住骨刀的手就被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道扯住,转眼间,骨刀落下,朱利尔斯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硬生生扯进身后人的怀里。 兽人?! 朱利尔斯试图挣扎,可是身后人的力气非常大,自己被狠狠桎梏,根本逃脱不了,于是朱利尔斯不得不转身过去望向身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年纪大约比自己大一些的陌生兽人。这名年轻兽人的眼睛是从没见过的银白色,像冰一样,充满了冷讽的颜色。朱利尔斯不由内心一震,而此时他发觉这名年轻兽人就连头发也是银白色的,稍显凌乱的银色短发配上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银瞳,高傲不羁的冷峻气质,整个人给人一种窒息的寒冷之感。 “你是谁?”好一会儿,朱利尔斯鼓起勇气,问道。 而听见朱利尔斯的提问,银白色兽人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望着朱利尔斯,然后又往自己身上扯紧了一些,用暧昧的姿势低头冷笑道:“你说呢。”声音很低沉,好似没有温度。 “我不知道你是谁。”朱利尔斯很老实。 “你是那家伙的孩子吧?”白色兽人淡淡地说。 那家伙? 朱利尔斯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手臂很痛,这个兽人很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的手折断一样,于是皱着眉毛喊道:“很痛,你放开我!” “你在命令我?”银色兽人阴冷地嘲弄着,然后伸手捏住朱利尔斯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随即继续垂下头,那名白色兽人用手指滑过朱利尔斯带血的脸颊,用阴冷的语气说,“真是令人难以抑制的气味。” 而这时,远处突然飞来几块石头,银白色兽人敏锐地觉察到,眼睛往后斜睨,手倏地松开朱利尔斯,退后几步。 “朱利尔斯!” 一头发狂的年轻赤色的狮子大吼着地扑了过来,随后化成人形抓住朱利尔斯的手臂挡在身后,依旧伸着爪子,并露出尖牙,保持着半兽化的状态,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兽人。 “我要撕碎你!”赫姆露出尖牙怒道。 然而,对面的兽人却冷冷看着这边,抬手舔了舔刚刚拂过朱利尔斯脸颊,沾着血液的手指,而后冷笑出来:“我可没空陪你们玩。”随后视线定定落在朱利尔斯身上,接着转眼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两人朝四周张望了很久,当赫姆确认那名兽人的气味完全消失之后才转身过去,担心地问朱利尔斯:“你没事吧?”望见朱利尔斯脸上的刀口,赫姆心疼不已,慌张之下,他竟然直接上去就舔。 朱利尔斯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推开赫姆。 “对、对不起!我一时情急……”赫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急忙道歉,他又急又慌忙,不晓得该怎么办。 朱利尔斯也一样还没从紧张的心情恢复,待他平息下情绪,才对赫姆说:“没关系,我刚才也是害怕……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谢,不过,那可恶的家伙是谁?”想到伤害朱利尔斯的家伙,赫姆就火冒三丈。 摇摇头,朱利尔斯说:“我不知道,突然就出现了,还说了些奇怪的话。”说着,随后望过扎进树干的那把骨刀,朱利尔斯走过去,用力地抽了出来。那把骨刀非常锋利,握着那把骨刀,朱利尔斯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赫姆跟在朱利尔斯身后,然后轻轻扯扯他的手腕,说道:“朱利尔斯,我们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不安全。” 回过神,朱利尔斯点头道:“好的。”然后收起那把骨刀,背起自己的筐子,跟赫姆一起走回去。 摇曳的树影丛中,站在高处的银白色身影静静凝视着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睛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嘴角却轻挑而上,他摸摸唇角,冷声说道:“雌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7章 赫姆的决心 得知朱利尔斯被人袭击,族长西蒙立即赶了过来。 一进门,西蒙就径直走到正在门口削松木皮的朱利尔斯跟前。 “朱利尔斯!” “西蒙叔叔!”朱利尔斯放下手里的工具。 那张向来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蹲下身子,平视朱利尔斯,担心地摸摸他脸颊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问:“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背上还带着弓箭,刚毅的脸上往下滴落汗水,看样子是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的。 “西蒙叔叔,我没事,你不用那么担心。”朱利尔斯晃晃脑袋,露出笑容。 “怎么可能不担心!”西蒙蹙额,然后叹息着望过朱利尔斯,过了会儿,他小心问,“袭击你的人你认识吗?” 摇摇头,朱利尔斯说:“不认识,是个陌生的兽人。”随后想想,他继续说道,“跟我年纪差不多,不过比我大一点,银色头发的兽人。” “银色头发?”听到这个,西蒙微微睁大眼,随后眉头皱了皱,站起身,对朱利尔斯说,“朱利尔斯,你今后不许去森林里玩。” “诶?!”朱利尔斯听见这话,立即惊跳起来,不解大声问,“为什么?附近的森林也不行吗?” “附近的森林也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部落。”西蒙强硬的态度令朱利尔斯知道反驳没用。 事实上,朱利尔斯最不会反驳的人就是西蒙。 朱利尔斯小时候经常跟着狩猎队去玩,不让去就偷偷跟去,后来没办法,族长西蒙只得亲自带他,保护他安全,不仅如此,西蒙也借此教会他很多捕猎技巧。在朱利尔斯十岁那年,西蒙还送了一把骨刀给他做生日礼物。虽说西蒙偶尔会有严厉的时候,也很少来朱利尔斯家,但对从小没有父亲的朱利尔斯来说,西蒙就像父亲的存在。 朱利尔斯不希望西蒙太担心他,这次的事情虽然他也很害怕,但朱利尔斯尽量平复情绪,他知道自己慌张了,家人、乃至是村子里的人都会陷入恐慌。 “我知道了。”朱利尔斯回答。 闻言,西蒙回过头,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他离去前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陷入沉默的朱利尔斯的脑袋,轻声抱歉道:“对不起,朱利尔斯,但你必须要忍耐一下,如果觉得无聊,我会找人陪着你的。” 对视西蒙担心的眼瞳,朱利尔斯懂事地点了点头。 等西蒙离去不久,雷哲便赶了过来,一见到朱利尔斯,雷哲二话不说便猛冲上来狠狠抱住了他,非常用力的,朱利尔斯看不见雷哲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发抖的手臂。 “雷哲?”朱利尔斯拍拍雷哲的背脊,小声说。 “我好后悔!”夹杂着痛苦的声音从雷哲的喉咙里传出来,雷哲把头埋得更紧,同时手臂也搂得更加用力,“为什么我早上没有跟你一起去?为什么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怎样……我会发疯的吧,对,我一定会发疯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我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雷哲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呜咽不已。 望见这样,朱利尔斯心软软的,垂下眸子,轻轻拍了拍雷哲的背脊,安慰着说:“我很好,我没事,雷哲怎么可能会见不到我呢?” 明明遇见危险的是自己,雷哲却比自己更难过。 安抚了很久雷哲才从惊慌中恢复,却依旧黏着朱利尔斯,直到安吉来找他回家,仍两眼哭得通红说什么都不愿离开,最后只得让朱利尔斯一起去雷哲家坐坐。雷哲哭到疲惫,握着朱利尔斯的手睡着了,安吉望着自家儿子,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端出一杯热茶递给朱利尔斯,摇头说:“我这儿子,明明是兽人,却这么爱哭。” “雷哲只是因为担心我嘛。”随即,朱利尔斯回头看了看熟睡的雷哲。 “可是也太娇弱了,身体和心灵都是……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安吉心疼地过去摸摸自家儿子的额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雷哲的确不是一个好兽人,朱利尔斯……你觉得呢?”望过朱利尔斯的脸,安吉觉得不好意思,自家儿子的心思他当然明白,而且虽然大家都把朱利尔斯和雷哲看成一对,可自家儿子这种情况,感觉总委屈了别人。 “雷哲是个很温柔的人。”眨眨眼,朱利尔斯说,“我不知道好兽人怎么判断的,但我母父曾经告诉过我,只要心地善良,真心相待就是好兽人。” 闻言,安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安心的颜色,他看着朱利尔斯,温柔地说:“谢谢你,朱利尔斯,你是个好孩子。” 布莱斯晚上也赶了回来,看见朱利尔斯脸上的伤,心疼得眼角都红了,他立即给朱利尔斯抹了一些去除疤痕的药,然后难过地说:“对不起朱利尔斯,这么晚才回来,让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很好啊,阿姆要去给人治病,不要担心我。” “你这孩子……”叹气一笑,布莱斯因为朱利尔斯的话又高兴又难过,然后过去抱住了他,幽幽地说,“你的性格,真像你父亲。” “父亲?”朱利尔斯立即睁大眼,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听母父和阿姆提起父亲,但他非常憧憬父亲,小时候还经常为此偷偷溜跑出去,结果被母父揍得屁股红肿。 停了停,朱利尔斯小声问:“父亲是怎样的人呢?” 微微叹息一声,布莱斯环住朱利尔斯,轻拍他的背脊,说道:“你的父亲很温柔,对谁都很好,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头,但依然坚强勇敢,你要像你的父亲一样,知道吗?” “父亲去哪儿了?为什么会留下我们呢?” “他……”顿了顿,布莱斯苦涩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一定还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着吧。” “父亲会回来找我们吗?”半晌,朱利尔斯小声问。 “不知道。”布莱斯老实回答。 “……母父呢?”意识到一天都没见到母父,朱利尔斯问。 耸耸肩,布莱斯道:“可能去忙别的事了吧,他总这样,神神秘秘的。” 萨拉的确是神出鬼没,对朱利尔斯来说,母父经常消失三五天是家常便饭,虽说担心,可母父总是什么都不说,后来有次无意间听西蒙叔叔跟母父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母父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父亲,有什么蛛丝马迹他都会亲自去看看。以前母父阻止自己去找父亲朱利尔斯还觉得母父对父亲很冷淡,后来才明白母父的心思。 平复情绪后,布莱斯问了问今天事情的经过。 “什么?银白色的兽人?!”布莱斯的反应很大,仿佛被雷击了似的愣住,随后又问,“他长什么样?” “唔……白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看上去很年轻。” “年轻?”布莱斯略感意外。 感到十分不解,朱利尔斯歪头问:“阿姆认识他吗?” “不,”摇了摇头,布莱斯想了会儿,又说,“那人跟你说什么没有?” 点头,朱利尔斯道:“他对我说‘你就是那家伙的孩子’。” 朱利尔斯的话令布莱斯陷入沉默,随后布莱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开话题,轻柔地哄朱利尔斯入睡,随后出门,找到了西蒙。 “是雪狼族。”凭直觉,西蒙断定。 沉思着,布莱斯盯着眼前的篝火,默默开口:“可是雪狼族不是已经灭族了吗?” “也许是后裔也不一定。”这么说着,西蒙看向布莱斯,“好好保护朱利尔斯,我已经加强巡逻队的人手,待在村子会比较安全。” “我知道了。” 而当两人聊天的时候,西蒙突然眼睛往门外一挑,清了清嗓子,道:“有什么就进来说吧,你在外面晃悠一晚了。” 话一说完,歪头传来一阵轻轻的骚动,片刻后,西蒙屋子的大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赫姆走了进来。 “坐下吧。”西蒙说。 赫姆显得有些局促,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刚一坐下,就按捺不住,正对西蒙大声说道:“请让我去保护朱利尔斯!” 因为血气上涌,赫姆觉得脸很烫,不过他的眼神却是极度认真的,西蒙盯他看了好一会儿,布莱斯也看着他,却一个人都没说话,赫姆心一横,认真的匍匐下身,又一次大声地说:“请让我保护朱利尔斯!” “告诉我原因。”脸色没有一丝变化,西蒙用凝着赫姆,问,“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请求。” 赫姆抬起头,赤色的眸子因为火焰而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他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因为我喜欢他!” 两人其实都挺惊讶的,虽然兽人对雌性有好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兽人会在外对没跟自己定下伴侣契约的雌性说喜欢并且提出愿意保护他,而且,对方还是朱利尔斯。这等于变相放弃追求别的雌性的权利,若是朱利尔斯最后不选择赫姆,赫姆将永远丧失追求别的雌性的优先权,后果可能是孤独终老。 要知道,赫姆可是村子里最优秀的年轻兽人啊! 布莱斯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西蒙却瞧了赫姆一遍又一遍,确认他是否发自真心,而赫姆的眼神从未避开。 见状,西蒙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我要守护他,经历这次的事情,我更下定了决心。”赫姆点了点头,“而且我很强壮,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就算拼尽全力,甚至是生命,我也要守护他!” 赫姆其实也犹豫过,他如果这样请求,会让许多人为难,毕竟大家都希望朱利尔斯跟雷哲在一起,但是,他不认为雷哲,不,他不认为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能保护得了朱利尔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朱利尔斯再受到伤害,他要保护他,哪怕朱利尔斯不会接受自己,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才会来到西蒙这里,说出自己的决心。 气氛沉默许久,终于,西蒙幽幽开口,直视赫姆道:“我答应你。” “非常感谢!”赫姆眼里的光更加灿烂,他向两人道谢,离开了西蒙家。 他离开后不久,布莱斯终于忍不住,他瞥向西蒙,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你没见那孩子有多认真。” “可朱利尔斯……” “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抉择吧,我们瞎操心也没用。”西蒙说。 听到这话,布莱斯轻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选择吧,未来,谁知道呢。” 获得了允许的赫姆兴奋地趁夜跑到朱利尔斯家门外,望见里头黑乎乎的,心想朱利尔斯也许睡了,于是悄悄来到敞开的窗外,借着月色,他望见眼前睡得安详的朱利尔斯,心跳不已,却不愿意吵到他,于是小心翼翼背靠在窗台下,赫姆深吸两口气,然后抬头望着天空闪耀的繁星,希望明天的天气会晴朗,也希望朱利尔斯能做个好梦。 赫姆深深吸气,然后独自笑了出来。 第8章 笨手笨脚 一大早起床,天气清爽舒适,朱利尔斯还没来得及伸完懒腰,就发现有个人坐在自家门口。那显眼又特别的红色头发,没错,正是赫姆。 于是奇怪地走到门口,而赫姆发觉朱利尔斯醒来了,急忙拍拍衣服站起来,有些紧张地挠挠头,望着朱利尔斯说:“早、早上好啊……”然后就不晓得要说什么,傻站在原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朱利尔斯终于叹口气,问道:“赫姆,你这么早找我有事么?” “没、没事……不过,其实也算有事……”紧张得上下牙齿打架,赫姆见朱利尔斯直愣愣敲过来,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不由得握紧拳头,摸了摸自己腰上别的口袋,“我……那个……我来给你送水晶果……” 可结果摸了半天,口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记得出门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了呀……难道没放进去?!想到这儿,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这下赫姆整个傻住了,从头到脚尴尬到僵硬,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马上塞进去。 “没带吗?”朱利尔斯觉察到赫姆的尴尬,好心地过去拍拍他,说,“没关系啦,别在意。” 赫姆的脸全部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他羞愧地看了看朱利尔斯,然后咬牙说道:“我这就回去拿!”然后转身就跑回家。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赫姆想,尽管昨晚跟族长说了那些话,可他之前跟朱利尔斯的交往不算多,而且都是恶交,算来算去不是打架就是因为雷哲而打架,如果突然说要来保护他,不晓得朱利尔斯会不会感到反感?于是想了半天,连夜去吵醒自己的朋友,问他们该怎么办。 “哈?喜欢的雌性?想弄好关系,就送他点儿他喜欢的东西呗!” “喜欢的东西?” “比如说喜欢的花,食物,还有小饰品什么的。” 喜欢的东西啊……朱利尔斯喜欢什么呢? 赫姆可是很认真地考虑一夜,花的话不清楚,小饰品也不清楚,唯独剩下食物,痛苦思索半天后来赫姆发觉自己对朱利尔斯的喜好一点儿都不知道,而后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以前曾经见雷哲经常送水晶果给朱利尔斯,虽然是从雷哲身上想到的线索让他略感不爽,不过只要能缓和关系,赫姆也就不介意了。 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摘水晶果,想着等朱利尔斯一起来就给他所以带回家擦得又干净又漂亮,可他却竟然忘了带! 真是太丢脸了! 赫姆记得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兽人要是在雌性面前笨手笨脚,雌性可是会讨厌他的”的话,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开头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而相对于羞愧到不行的赫姆,朱利尔斯却只是觉得赫姆刚才尴尬的表情很好笑,也许是因为以前见到的赫姆要么不是凶巴巴,就是跟一堆小兽人欺负雷哲,总而言之就是印象不好,可没想到那样的赫姆也有这样的一面,他感到有点儿意外,不过也没往心里去,随便梳洗一下,朱利尔斯就开始一天的劳动。 家里有块田地起先一直没人耕种,后来朱利尔斯看不过眼,便种了些止血草——其实是别的作物他不会种。 但不论如何,也算有作物,于是每天朱利尔斯一大早都会去田里浇浇水什么的,今天也不例外。浇完水,看完自己的草药,朱利尔斯就跑到部落里的小溪边采集菌类,因为西蒙不让朱利尔斯出去,所以他只好待在村子里。 赫姆一下子就找到了朱利尔斯,望见那抹身影,赫姆立马欢喜地跑过去,掏出刚才忘记拿的水晶果,小心翼翼递到朱利尔斯面前,红着脸说道:“对不起,刚才忘记带了,现在拿给你。” 虽然觉得赫姆送自己东西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在赫姆是特意给自己的,也就收下了,但,赫姆却一直睁大眼盯着自己瞧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上有什么?”朱利尔斯问。 愣了愣,随即猛地摇摇头,赫姆退后两步,然后又默默上前一步,小心地抬眼望着朱利尔斯,指着那些水果,低头问:“你不吃吗?” “待会儿休息了就吃。” “哦、哦!”摇摇耳朵,赫姆点头,然后站在一边,看着采摘菌类的朱利尔斯,然后问,“需要我帮忙吗?” “赫姆不去做别的事吗?”感到很奇怪,赫姆竟然一直没走。 “我没什么事啦……” “唔……其实也没什么要帮忙的,等我把这些菌类采集好,带回家就是了。” 闻言,赫姆兴奋地对朱利尔斯说:“那我帮你拿筐子!”然后手已经摸上筐子,看那架势是非拿不可。 朱利尔斯更觉得奇怪,挠挠头,对赫姆今天的态度简直摸不着北,于是扭过头,直视赫姆的双眸,赫姆被盯得脸上充血,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么,朱利尔斯?” “赫姆今天很奇怪呢。”朱利尔斯认真说。 赫姆背后打了个激灵,耳朵竖起来,而后急忙哈哈笑起来,他避开柯尔的视线,低头说:“说什么呢,我那、那里……奇怪了!”却因为紧张抓筐子抓得死紧,眼珠子确认似的死命盯着朱利尔斯。 是很奇怪。 望着这样的赫姆,朱利尔斯叹口气,直接问:“是西蒙叔叔让你来陪我的吗?” “诶?诶?什、什么!?我、我……我我……我……”赫姆听到这话,几乎摔倒在地,他的脸更红了,许久,他轻轻抬起赤色的眼眸,小心地问道,“你不喜欢?” 其实朱利尔斯的意思是,上次西蒙叔叔来找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无聊的话会叫人来陪他,不过到赫姆这里,他却自动理解为西蒙把自己昨天的话都告诉朱利尔斯了,朱利尔斯知道自己心意了该怎么办才好。 有人陪才不会闷嘛,可是…… 朱利尔斯想了想,问赫姆:“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立马摇头,赫姆拍拍屁股,站起来,认真说,“我一点都不嫌你麻烦!”说完又红脸看了几眼朱利尔斯,“那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 跟自己一起玩吗?看样子,赫姆是想跟自己做朋友吧?嗯,一定是那样的。 “没什么不可以,这是赫姆的自由吧。”朱利尔斯点点头说。 赫姆更高兴了,他开心得简直要跳起来,在他意识里,朱利尔斯刚才的话完全代表朱利尔斯同意被他追求,能被自己心仪的雌性这么说,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于是赫姆一个早上都寸步不离跟在朱利尔斯身边,直到雷哲出现。 老远就看到跟在朱利尔斯屁股后面傻笑的家伙,雷哲的心情可不算太好,自己的雌性被人觊觎的感觉令他立马冒火,不过他忍住了,微笑着朝两人走过去。 “朱利尔斯,你回家吗?”温柔的语气。 “是雷哲!你今天回来得真早!”朱利尔斯迎上去。 雷哲虽说不能捕猎,但他非常聪明,经常做出一些灵巧的捕兽陷阱,所以西蒙叔叔让他跟制作陷阱的兽人们一起外出学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望了两眼赫姆手里的筐子,雷哲问:“是菌类?” “嗯,雷哲叔叔不让我出村子,我就在附近采集一些菌类,用它们煮汤很好喝!”咧嘴笑笑,朱利尔斯歪头说着,然后问雷哲,“要不今晚你来我家吃饭吧!” “好啊。”雷哲点头答应,眼睛若有似无瞟到朱利尔斯身后面色不悦,却憋气不语的赫姆。 意识到雷哲在看赫姆,朱利尔斯想到两人有些芥蒂,为了缓和他们的低分,他于是回头看看赫姆,再扭头望两眼雷哲,说道:“赫姆今天来帮我忙,也让赫姆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雷哲眉毛一抬,而赫姆则惊大眼珠,眨了眨,问:“我?” “是啊,一起去吧,大家都是好朋友。”朱利尔斯笑着说。 “好朋友啊……”故意抬眼望着赫姆,雷哲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而赫姆则对雷哲这样的表情表示生气,拧着脸又不好意思在朱利尔斯面前动怒,要是被讨厌就不好了。 “不过光是菌类汤好像不大够。”朱利尔斯沉思。 赫姆闻言,立马凑过来,两眼炯炯有神地说:“我们下河捉鱼吧!” “捉鱼?” “嗯,小河边有很多鱼,我们捉一些鱼回去就够了。”雷哲意外的也同意这个提议。 “那就去捉鱼吧。”朱利尔斯定下决定,于是三个人就回到河边。 小河水面波光粼粼,却清澈见底,仔细看去,河底的确有不少鱼。赫姆首当其冲,一下子就跳进河水里,河水不深,只到大腿,朱利尔斯随即跟着也下了河。雷哲身体不好,便在河岸边剥树皮来帮两人做待会儿装鱼的网。不一会儿,赫姆便捉住了一条大鱼,他高高举起给朱利尔斯看,笑得好不开心。 “真厉害!”朱利尔斯发自内心地赞扬更让赫姆得意万分。 不过赫姆太得意忘形,以至于那条鱼找准机会,竟然一下子就从赫姆的手里滑了出去,落到水里,赫姆大惊,急忙低头继续寻找,可惜那条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最后赫姆哭丧着脸,瞥向朱利尔斯,干巴巴的脸好像被欺负似的,朱利尔斯见他这样,只能安慰道:“没关系啦,下次抓紧些就好了。” “还有别太得意忘形。”岸上的雷哲不忘奚落一番。 “你有什么资格笑我!”赫姆生气地瞪过去,“你都没下河捉鱼!” 弯唇笑笑,雷哲突地抬起他手里的网,里面已经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赫姆脸立即黑了,转过身认真去抓鱼,而朱利尔斯则惊讶大叫:“雷哲什么时候捉到的?” 笑了笑,雷哲对朱利尔斯说:“刚才在做网的时候,我扔了一些小虫下去,把鱼引过来,很快就捞到了。” “雷哲真聪明。”朱利尔斯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挽起袖子,开始仔细盯着水里,赫姆跟雷哲都捉到鱼了,自己可不能落后。 一个中午三人捉到不少,当朱利尔斯把鱼拿给雷哲的时候,赫姆又捉到鱼了,比刚才的还要大,他这次小心翼翼,用力捧着鱼回去,在放入网中的时候,他盯着雷哲的鱼,小声嗤鼻道:“我的可比你的大多了!” 然后手指就被鱼啃住,赫姆惊吓到,连忙甩开鱼,结果脚下一滑,整个摔倒水里。 “赫姆!”朱利尔斯刚好在一边,扯住赫姆,却不想也被带了下去。 赫姆从水里缓缓爬了起来,焦急地扭头看看被自己扯下水的朱利尔斯,苦着脸,一脸抱歉,而朱利尔斯晃晃脑袋,笑着站起身子,拉起同样浑身湿透的赫姆问道:“没事吧?” 赫姆很难过,明明想好好表现,为什么总做砸了呢? “对不起。”赫姆说。 看见赫姆眼里的失落,朱利尔斯摇摇头,笑着说道:“没关系啦,只是湿了一点,待会儿就干了。” “真的很对不起!” 朱利尔斯的谅解并没让他好过,反倒使得他更加难受。赫姆瞥过眼睛,望向朱利尔斯温和的笑容,心就像针扎一样,他抿抿唇,握紧拳头,没说什么,扭头转身就跑。 “赫姆!”面对突然落跑的赫姆,朱利尔斯愣住,想喊他回来,但赫姆已经跑得很远。 第9章 宣示主权 “赫姆!” 深吸一口气,刺眼的夕阳挡在眼前,赫姆握紧拳头,感到风刮过耳边,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疯狂地奔跑,然而听见身后朱利尔斯的声音渐行渐远,他的心脏鼓动得很厉害,然后猛地闭上眼,变成兽型窜进茂密的树林中,继续没命地奔跑。 赫姆觉得自己很没用。 明明平时那么容易做到的事,为什么今天就一直在朱利尔斯面前出错呢? 他不停地跑,也不晓得跑了多远,他一直跑到森林的最高处,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森林的全貌,也能让紊乱的心情稍微恢复一下,然而当赫姆刚要躺下来休息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前方不远的树丛中有些异样的动静,背后一寒,兽瞳立即敏锐地锁定那个方向,有些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赫姆屏住呼吸,保持着兽型缓缓靠近。 由于是在下风向,赫姆没走多远,就闻到一丝血的气味,兽人对血味很敏感,于是赫姆稍微加快了靠近的步伐。 然而,当赫姆来到那片地方,却什么都没看见,赫姆不解,小心翼翼张望四周,发现没有危险,于是凑近检查,很正常,也没有血的痕迹。 是错觉吗? 于是他又低头嗅嗅,却仍是什么发现都没有,于是只好悻悻然离开。 而就在赫姆离去之后,树梢上一双带着冷冽之色的银瞳悄然显出,白色兽人拨开树叶,舔了舔自己仍在滴血的手指,猩红的舌头滑过指尖,浓重的血腥味立马充斥喉咙,白色兽人斜睨着树上的兽人尸体,冷冷一笑。 林间的风徐徐而过,卷着不详的气味飘散远方,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赫姆跑走了,朱利尔斯便只和雷哲回去,在路上,雷哲看了看提着东西的朱利尔斯,动动耳朵,扭头问道:“赫姆最近都来找你吗?” 绿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朱利尔斯,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情绪,非常冷静的询问,不过声音却仍是带着轻柔,朱利尔斯闻言,低头看着怀里的鱼,叹了口气,无奈回道:“上次出事之后,西蒙叔叔说不让我去森林,于是就让赫姆来陪我。” “族长吗?”有些惊讶,雷哲微微睁大眼,而后边沉思边仿佛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赫姆……” “雷哲?你怎么了?”发现雷哲失神,朱利尔斯担心他是不是太累了,于是问。 回过神,雷哲抬头冲朱利尔斯温柔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觉得赫姆突然跟你关系变好很意外罢了。” “其实赫姆那家伙也不是坏人,上次在森林里如果不是他,我差点就被火熊咬死了。” “哦?他出现救的你么?” “嗯。”点点头,朱利尔斯继续说,“还有遇见火熊的前一天晚上,我也见过赫姆。” 神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雷哲脸上一点表情都没了,目光甚至跟冰一样寒冷。 清楚雷哲跟赫姆的交恶,于是朱利尔斯扯了扯雷哲的衣角,小声说:“我这样说赫姆,雷哲生气了?” 一瞬间,刚才眼中的冰冷和阴霾统统烟消云散,雷哲扭头望向朱利尔斯,弯起唇角,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他的声音亦是温柔如水,他说:“是有些不高兴,但他保护了朱利尔斯,这点我并不生气。” 朱利尔斯冲雷哲露齿一笑:“雷哲真是温柔呢。” “因为是你。”莫名的,雷哲贴近朱利尔斯的耳朵,然后亲了亲。 耳朵是非常敏感的地方,尽管朱利尔斯允许雷哲碰他耳朵,可这样被亲,还是第一次。 于是傻愣愣不知所措地望过去,雷哲碧绿的眼珠子反射着夕阳的光晕,美好而温柔,那一刻,心似乎停止了跳动,朱利尔斯抓住筐子的手也微微收紧,竟看得发呆。 过了会儿,雷哲伸手摸摸朱利尔斯的脑袋,坏笑着歪头问:“看我看呆了?” 脸骤然红透,朱利尔斯直视着雷哲依旧坏笑的面容,紧张得大声道:“我才没有!虽然你很漂亮但我绝对没有看呆!” “原来如此,朱利尔斯觉得我很漂亮吗?”指着自己,雷哲坏心眼地凑过脸追问。 朱利尔斯更紧张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是雷哲在故意玩自己,于是凝着眼前那张好看的面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很漂亮……比小时候还要漂亮,虽然雷哲小时候就非常漂亮了……不过现在更好看……” “我小时候很好看吗?”眨眨眼,雷哲歪头,似笑非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什么朱利尔斯不告诉我?” “什么时候开始?让我想想,从你头一天搬来我家旁边,我就注意到你了,因为阿姆说‘隔壁家的小兽人太漂亮一定要马上拐回家’什么的,我有偷偷去你家看你哦!” “偷看我?”摸摸下巴,雷哲坏笑。 “那什么,没别的意思,咳咳……总而言之,唔……后来你生病我去你家照顾你,就、就一直觉得你很好看啊……”朱利尔斯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手心冒汗,牙齿打颤,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自己生病了? 雷哲则淡淡一笑,刚才的坏心情被朱利尔斯的话一扫而空,他柔柔地看了看自己的小雌性,听到他刚才无意识的“告白”,真恨不得一口吃掉他!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回去吧。”轻柔一句,雷哲捏捏朱利尔斯的下巴,然后微微一笑。 仿佛得到救星,朱利尔斯连连点头,应道:“对,我们快回去!”随即转过身,正要走,末了,发现雷哲定在原地不动,于是回头问,“雷哲?” “抱歉,刚才站太久了,我的腿有些累。”雷哲,捶捶自己的大腿,露出抱歉的神情。 “那休息一下?”立马担心起来。 “不必,”雷哲说,“你牵着我回去就好了。” 牵着回去?朱利尔斯眨眨眼,想也没想,当即就抓住了雷哲的手,然后点头道:“我会一直拉着你的。” “那就麻烦你了。”雷哲缓步跟上去,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两人手牵手从河边穿过农田,遇到了很多人以及许多暧昧的视线,朱利尔斯没觉察到,而雷哲则是习以为常,不仅如此,他今天更是扣紧朱利尔斯的手,身子也贴得更近,完全一副告诉别人“这是我的雌性”的意味,尤其是遇见归来的狩猎队的时候,雷哲望见前面缓缓而来的西蒙他们,整个儿身体都快贴住朱利尔斯了。 “西蒙叔叔。”见西蒙归来,朱利尔斯笑着打招呼。 “朱利尔斯,今天你跟雷哲去捉鱼啦?”望见朱利尔斯手里提着的几条鱼,西蒙缓了缓神色,语气十分轻柔。 朱利尔斯连忙点头应道:“捉了不少,还采集了一些菌类,我今天没有到处乱跑。” “真是好孩子。”西蒙满意地点点头,上前默默朱利尔斯的脑袋,而后注意到雷哲沉静的目光和两人牵住的手。 雷哲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种宣示主权的行为西蒙非常理解,想必是知道赫姆的事了吧?西蒙对上雷哲的眼睛,片刻后,他转首问朱利尔斯:“待会儿要回家吗?” “嗯,带雷哲一起去家里吃鱼。”朱利尔斯仍是笑嘻嘻的,可爱的脸蛋因为被阳光照到泛出淡淡的红光。 “是嘛,雷哲一起啊。” “本来还叫了赫姆,可惜他跑了。”说到赫姆,朱利尔斯无奈地叹口气。 而西蒙却没说别的,他收回手,轻声对二人说:“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 “好的,西蒙叔叔,明天见!”用力挥手,朱利尔斯道别后就牵着雷哲回去了。 “啊,明天见。”露出一丝微笑,西蒙回过头,却碰上后面几个兽人在笑,于是收回笑容问,“你们笑什么?” 其中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兽人挠挠头,说道:“我们是在笑雷哲那小子啦,生怕别人抢走朱利尔斯的样子,啊,我们没说朱利尔斯不好的意思,我知道西蒙你很疼他啦,哈哈。不过呢,竟然还故意带朱利尔斯在我们面前绕一圈呢——” “是啊,从河边回去,这条路可远着呢。” “远是远,但却能让大家都看到朱利尔斯是他的,这孩子真的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生病身体不好,一定也跟赫姆一样优秀吧!” “现在也很好啊,依我看,他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吃掉朱利尔斯的……” “喂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跟雌性一样说个不停。”西蒙不大高兴,清了清嗓子,脸黑了不少。 最开始说话的叫卡隆的年长兽人,摸摸下巴,笑着说:“西蒙生气了?也对,你一直把朱利尔斯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明白父亲都不希望自家的雌性这么快就被别的兽人拐走的心情啦。” 闻言,西蒙的脸更冷了,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留下那些人还在后面说笑。 其实的确如此,西蒙一直把朱利尔斯当成自己孩子,如今看见朱利尔斯懵懵懂懂貌似被雷哲吃得死死的,觉得有些不甘。 并不是觉得雷哲不好,但为人父母的心情总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个好伴侣,昨天答应赫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赫姆是部落里年轻兽人里最优秀的,西蒙希望朱利尔斯能跟赫姆在一起。然而这一点貌似被雷哲看穿了,尽管那孩子什么都没说,可刚才的眼神总让西蒙有这种感觉,所以那孩子才会特意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才是一对,甚至专门来自己面前“宣誓主权”。 雷哲这孩子真的非常聪明,想到傻乎乎的朱利尔斯,如果真在一起,朱利尔斯大概会被吃得死死的吧? 唉…… 结果西蒙直到回家都还在担心这个问题。 而相对于西蒙来说,布莱斯则没那么多想法,望见两个孩子手牵手回来,布莱斯别提多高兴了。他本来就很喜欢漂亮的孩子,尤其是像雷哲这样非常漂亮的就更讨布莱斯喜欢了,而且漂亮的雷哲还会帮忙做饭,布莱斯就更喜欢他了。 在家里准备晚饭的时候,感到有些疲惫的朱利尔斯趴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雷哲进屋看见睡熟地朱利尔斯,于是缓缓过去,稳稳抱起他,小心地放在兽皮毯上,然后盖上软软的兽皮。 “雷哲……”熟睡的朱利尔斯嘴唇动动,呓语一声。 雷哲听见,不禁弯唇笑笑,然后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细声低语,“我就在你身边,我的小雌性。” 第10章 挑衅 亲完朱利尔斯,雷哲又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耳朵才离开,继续去帮忙晚饭。 快到晚饭朱利尔斯才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见桌上的食物,于是冲了过去。 “别着急,看你这嘴馋的样子,也不见你帮忙。”布莱斯拧拧朱利尔斯的鼻子,说道。 揉揉鼻子,朱利尔斯说:“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嘛。” “所以人家雷哲一直都在帮忙,把你的事情也做完了。”布莱斯说。 笑了笑,雷哲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挑眉,布莱斯有些意外地望着雷哲:“应该……啊。” “是应该的。”抬眼望着布莱斯,语气温柔但眼神坚定,雷哲继续道,“以后我也会对朱利尔斯非常好。” 这简直就像在……见家长?感觉下一刻就要被说“请把朱利尔斯交给我”之类的话的布莱斯眨眨眼,还是头一次觉得雷哲有强硬的一面。于是清清嗓子,布莱斯望着雷哲眼里的坚持,于是轻轻点点头,笑着道:“我相信你。” 雷哲那孩子从小就表现得那样明显,没有理由怀疑。 不过对朱利尔斯来说,他就不晓得阿姆跟雷哲在说什么了,事实上,他听得一头雾水,但貌似也插不进嘴,于是只好吃东西。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不过,想到跑掉的赫姆,在送雷哲回家后,朱利尔斯还是带了一些水果去找赫姆,没想到竟然在门口就遇见了他。 “朱利尔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见到朱利尔斯,赫姆很紧张,但更多的是关心。 大晚上的,一个雌性在外头可不安全。 “我要去找你。”朱利尔斯说。 “找我?”不解的语气。 将手里抓的几个水果递给赫姆,朱利尔斯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鱼煮了,剩下的我都给了雷哲的母父,所以只能带给你一些水果。” 望着手里的水果,赫姆有些受宠若惊,他睁大眼,半天都没说话。 朱利尔斯以为他生气,于是急忙解释:“我明天还给你去捉鱼,然后送去你家。” “诶?为什么要给我捉鱼?”赫姆不解地问。 “赫姆不是生气了么。”抬眼,朱利尔斯小声道,“因为……我拿走所有的鱼……” “那本来就是给你的啊!”意识到朱利尔斯在纠结什么,赫姆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可心里也暖暖的。 朱利尔斯担心自己呢。 握着那几个果子,赫姆不由自主微笑出来,他抬起头,轻声说:“谢谢你的水果,明天我还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 “今天真对不起。”赫姆垂下脑袋,“我太笨手笨脚了,正想去给你道歉,结果还让你亲自过来找我,但……”说到这儿,他赫然抬头,上前紧紧抓住朱利尔斯的肩膀,眼睛亦看过去,显得非常认真,“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一定要努力成为最棒的兽人,请你看着我,我一定要做给你看。” 如此真挚的神情任谁都不会反驳的吧? 于是朱利尔斯点点头,笑着对他说:“嗯,我相信赫姆一定会变成最棒的兽人!” 话一刚落,赫姆脸就红了,然后认真瞧了瞧朱利尔斯两眼,突然凑过去亲了亲朱利尔斯的兽耳,随即又猛地跑开了。 同一天被两个人亲了耳朵,朱利尔斯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挠挠脑袋,有些苦恼地转身回去,而这时,远处的绿色眸子却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寒冷的绿眸犹如洒了一层霜,阴冷而不动声色。 赫姆一大早便如约而至,守在门口等朱利尔斯起来。 路上遇见一些伙伴,他们邀约一起去狩猎,赫姆拒绝了,他摇头,认真地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其中一名橙色头发的小兽人挑了挑眉,然后嬉笑着问赫姆,“难道是雌性?” 赫姆的脸立即红了,而后握起拳头,大声喝道:“萨多!谁让你多事了!” “哈,脸红了,赫姆一害羞就会大声说话啊!”仍毫不留情地继续,完全无视即将狂暴的赫姆,那名叫萨多的小兽人撇撇嘴,又问,“快说是谁啊?” “谁、谁什么谁!你们无聊!让开啦!”说罢便狠狠推开伙伴,径自离开。 而剩下的兽人统统望向赫姆前进的地方,那名叫萨多的兽人惊奇不已地道:“那个地方住的雌性只有朱利尔斯吧?” “诶?朱利尔斯?赫姆他……” “不可能的,朱利尔斯那么凶巴巴的,赫姆怎么会喜欢他?” “可是住在那个方向的雌性只有朱利尔斯呀?” “想太多啦,而且朱利尔斯不是跟雷哲在一起的吗?赫姆可讨厌雷哲了,又怎么会喜欢他的雌性呢?不过赫姆最近老是找不见人就是了。” “我又看见昨天赫姆跟朱利尔斯在河边哦。” “真的假的?!” “是真的,好像在帮忙什么的……而且赫姆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不解的神情,更有人继续窃窃私语,一传十,十传百,等赫姆来到朱利尔斯家,恨不得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晓得他喜欢朱利尔斯的事情了。 啊,当然,还有朱利尔斯不知道。 早上又看见赫姆,朱利尔斯很高兴,走出家门跟他打招呼:“早上好,赫姆!” “早上好,朱利尔斯。”因为昨天太丢脸,所以赫姆今天决心摆正心态,要认认真真地陪伴着朱利尔斯,绝对不再做蠢事了! 歪歪头,看见朱利尔斯背上背着筐子,于是赫姆问:“今天要去哪里呢?” “去摘点果子,然后去换些盐。”朱利尔斯答。 盐是部落里珍贵的物品,中部部落虽然也有自己的盐湖,可是距离非常远,还要翻越非常险峻的高山,面对众多猛兽,所以村子里的雌性每年也就去一两次。很少有雌性会独自去盐湖,没有盐了,就用一些物资跟盐贮存多的雌性换取足够的分量。一般最受欢迎的交换物是兽骨,不过朱利尔斯不能出去狩猎,所以只能采集些水果。 当然,赫姆有提出要帮朱利尔斯打猎的请求,但朱利尔斯拒绝了,他笑着说:“我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谢谢你的好意。” 这让赫姆有几分失落,因为如果是伴侣的话,雌性会毫不犹豫接受类似的请求的,被拒绝这说明他得继续努力,让朱利尔斯接受自己的好意才行。 当两人来到果园之时,竟发现雷哲已经在果园等他们了。 弯眉笑了笑,雷哲温柔回过头,从树上跳下来,对朱利尔斯说:“你来了。” 吃惊的,朱利尔斯上前问:“雷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昨晚帮忙做饭的时候看到你家没盐了,所以猜到你今天会过来摘果子,于是就过来帮忙。”雷哲轻轻一笑,然后走上去缓缓抓住朱利尔斯的手,往自己这边带进了一些。 这样不刻意的刻意举动使得赫姆当即不开心,连忙跟过去,想伸手扯朱利尔斯但又觉着这样做不大好,于是犹豫半天,只得咬咬牙收起手。也就是在这时候,赫姆碰上雷哲得意的眼神,更是恼得不行,不过在朱利尔斯面前也不好发飙。 雷哲这阴险的家伙! 扁扁嘴,赫姆瞪着雷哲,却恰好朱利尔斯回头,望见赫姆睁得巨大的眼眸,眨了眨眼,问:“赫姆,你眼睛怎么了?” 吓一跳,赫姆急忙收回眼神,用力拿手背揉眼,打哈哈道:“啊、啊啊哈哈……我、我眼睛痒……” “要洗洗吗?” “不用了,一下子就好了!”赫姆越搓越用力,眼睛都痛了。 而雷哲则在朱利尔斯身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赫姆更加生气,但朱利尔斯正直直对着自己呢,真是无语对苍天啊! 然后两人帮忙摘果子,不一会儿就拿到不少,朱利尔斯拿着一些去河边洗,剩下两人还在继续摘。 赫姆跟雷哲都没说话,好一会儿,筐子就满了,赫姆想去找朱利尔斯,但雷哲却拦住了他,垂眸说道:“不用你献殷勤,他是我的,我想我早已跟你说过。” 充满敌意的语气令赫姆抖抖耳朵,他抬起眸,盯着雷哲,嗤鼻道:“话别说的这么绝对,他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微微皱眉,雷哲垂目,绿色的眼珠泛出冷光,幽幽的,雷哲语气平静地说:“你放心,我会除掉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并不像在玩笑,赫姆感受到那股寒意,可他并不畏惧,反瞪过去,赤色的眼瞳犹如冒着火,他说:“那正好,我是不会把朱利尔斯交给你这阴险狡诈的家伙的!”并握紧拳头,做好战斗准备。 第11章 夜袭 气氛不容乐观。 正当两人对峙之时,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动静,他们快速斜睨向后。雷哲先一步觉察,收起目光,突然身体向后一滑,猛地摔在地上,刚好这一刻,朱利尔斯回来了。 眼下的情况是赫姆举着拳头,而雷哲倒在地上,是个人都会觉着赫姆在欺负雷哲,于是朱利尔斯立马跑过来扶起雷哲,抬头瞪着赫姆,大声说道:“你为什么又欺负雷哲!” 赫姆愣住了,好一会儿回神,望见自己的拳头,连忙收起解释道:“不、不是我!是雷哲他……” “雷哲根本就不会跟你打架!”朱利尔斯生气地打断赫姆。 从以前开始就经常看见赫姆跟他的伙伴经常欺负雷哲,雷哲因为身体太弱的原因总是忍让,有几次还被打得遍体鳞伤,朱利尔斯见上回赫姆愿意跟自己接触以为大家现在能做朋友了,谁知道一转眼又看见他欺负雷哲! 气呼呼地扭过头,拉着雷哲就要走,赫姆急忙跟上,而朱利尔斯回头喝道:“别跟来!” 赫姆感到委屈不已,看了看朱利尔斯,想要开口解释,但雷哲已经完全把朱利尔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况且朱利尔斯还在气头上。 随后两人离开,原地只剩下赫姆和那筐水果,他懊恼地蹲下身,抓了抓头。 两人来到河边,朱利尔斯心疼地拍拍雷哲身上的泥土,担心问道:“有没有受伤?对不起,让你跟赫姆单独相处,我以为他愿意把我们当朋友了。” “没关系的,朱利尔斯……”雷哲轻轻抓住朱利尔斯的肩膀,苦笑着说,“别怪赫姆,是我太没用……帮不了你……”然后泫然欲泣,“帮不了你还在你身边赖着,我是不是离你远点儿比较好?” “是谁这么说的?”朱利尔斯恼怒不已。 “没有谁说,”低下头,雷哲可怜兮兮地垂下耳朵,扯扯衣服,眼里嚼着泪水,“只是我觉得不配跟你在一起,毕竟人人都嫌弃我,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雷哲啊!”急忙大声说,朱利尔斯紧抓住雷哲的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看不起雷哲!” “可我这样,是不行的吧……没人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愿意啊!”立即打断雷哲的话,朱利尔斯认真地说。 仰起头,雷哲苦涩地摇摇脑袋,说道:“谢谢你朱利尔斯,可别安慰我了,换做是你,也不会喜欢甚至选择一个像我这样的兽人做伴侣吧?” 毫不犹豫的,朱利尔斯大声回道:“为什么不?雷哲这么温柔,如果真的没人喜欢雷哲,那我就喜欢你,没人愿意跟你做伴侣,我就做你的伴侣呀!” 说这话的朱利尔斯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承诺,但话一出口,他也没想太多。 他只希望雷哲不要难过。 眼眶红红的几乎要哭出来,雷哲缩了缩身子,却依旧摇头说:“不,我不能让你陪着这么没用的我……” “我也是小怪物嘛,长着两只兽耳!”生怕雷哲太难过,于是朱利尔斯只得想方设法开导他,后来想了想,他凑过去捧着雷哲快哭出来的脸蛋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母父告诉我我以后可能会兽化,等我变成兽人,我的力量会很强大,到时候我就有力量保护雷哲,让你过上好生活,我是说真的。” 说着说着,朱利尔斯脸也红了起来,他眨眨眼,不好意思地看看雷哲,说道:“如果雷哲真的找不到雌性,就跟我在一起吧。” 听到朱利尔斯的秘密,其实雷哲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温柔,他轻轻地闭上眼,然后抱住朱利尔斯,他的小雌性,虽然傻乎乎的,但知道他了的心思,自己也就放心不少。 雷哲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兽人,当他接受朱利尔斯进入自己生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死也不会放手。 不过,他也注意到朱利尔斯迟钝的个性,聪明如雷哲,为了留住朱利尔斯的心,于是当年在伤好之后仍卧病不起,看着朱利尔斯抱歉又担心的模样,他心疼又阴暗地觉得很高兴。为了这,多年来他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就算被人欺负也从不还手,他欺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母父还有朱利尔斯,只惟独被一个人看穿。 那便是朱利尔斯的母父,萨拉。 还记得萨拉当时的神情,既不生气也不愤怒,反而有种欣赏的颜色,他对自己说:“既然要隐藏,那便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想要的完全变成自己的那一刻为止。” “你不打算告诉朱利尔斯?”意外的。 “我只怕你坚持不住,你要是吃不准我儿子,就不要轻易露出来,否则,他可是会不理你的。要想成功,想要开花结果,就必须依靠一点一滴的累积。” “……” 朱利尔斯的母父给人的感觉很特别,聪明,强壮,且非常美丽,只不过,对于处心积虑想吃掉他儿子的小兽人,不但不责骂,反而给予指点,这不是很奇怪吗? 最后雷哲坚持住了,朱利尔斯心里已经开始有他,尽管朱利尔斯也许没意识到那种情感究竟是什么。 回去前,雷哲收到了朱利尔斯送的花,欣然一笑,然后抬头亲了亲朱利尔斯的脸颊,朱利尔斯挠挠后脑,傻笑出来,双颊染红,然后拉着雷哲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掩藏在树丛后的银白色身影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地讪笑。 “笨雌性。”嘲讽的声音。 回到家,朱利尔斯发现那筐水果已经放在自家门前,四周不见人,看来应该是赫姆帮拿回来的。 朱利尔斯心中有些复杂,老实说赫姆对自己是不错,可他今天欺负雷哲的举动真的让他无法忍耐,望着那筐水果,他苦恼了好一阵。 晚饭后,布莱斯出去了,狩猎队的兽人今天在森林里受了伤,他必须去看看,于是,家里只剩下朱利尔斯一人。 打完水进屋,放下月光树叶,朱利尔斯准备回房休息,而就在他进屋关门的一瞬,突然被人从身后懒腰抱住,还没等他叫出来,就被整个捂住嘴,摁在床上。朱利尔斯吓一大跳,可当他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到眼前那双略带恶意的银色眼瞳,不由惊觉是上次袭击自己的兽人!他睁大眼,而那名兽人却扯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垂眸望着朱利尔斯,低声道:“真是让我久等啊,雌性。” 这个“雌性”是在说自己? 愣了愣,朱利尔斯更为不解,明明部落四周都有人守卫,为什么这名兽人还会混进来? 强行压在朱利尔斯的身上,白色兽人微微垂下头,湿濡的气息打在朱利尔斯的脸上,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些拙劣的守卫还不至于能阻挡得了我。” 皱眉,朱利尔斯立即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冷笑,白色兽人低头,望了望上次在朱利尔斯脸上留下的伤疤,然后竟伸出舌头一舔,沉声暧昧道:“我的目的当然是你啊,雌性。” “什么意思?” 认真对视过去,白色兽人的脸几乎要贴在朱利尔斯脸上,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要你,为我生孩子。” 第12章 伴侣印记 “我要你……为我生孩子。” 听清白色兽人的话,朱利尔斯瞪圆眼珠子,怔住好一会儿,然后连忙摇头说道:“喂,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倏地停住,近在咫尺的脸看了看朱利尔斯,危险的眸稍稍眯上,白色兽人饶有趣味地问,“我什么地方搞错?” “我是兽耳族哦,可能生不出孩子就变成兽人了。”朱利尔斯认真地说,“我不能给你生孩子。” 闻言,白色兽人愣了愣,然后看着朱利尔斯大笑出来,他随即松开手,径自站来起来,直视朱利尔斯,弯起嘴角,不紧不慢地道:“雌性,你可真有趣啊,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努力在你兽化前让你怀孕的。” “怀、怀孕?”朱利尔斯脸红。 又猛然凑近,白色兽人凝视着朱利尔斯的双眸,然后忽地搂住朱利尔斯的腰,另一只手则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巨大的力道像是要将身体折成两半,白色兽人眼里没有情感,却低头轻笑道:“这是当然的,为了弥补你父亲曾经犯下的罪孽,你把自己献给我当做赔偿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献给你做赔偿?胡说八道什么!”眨眨眼,朱利尔斯虽然迟钝,但这种情况他大概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他试图挣扎,可对方抱得很紧,当然朱利尔斯可以大声呼唤,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在这个白色兽人嘴里听到了关于父亲的事情,便忍了下来,怒瞪白色兽人,“你说我的父亲犯下罪孽,他做了什么?” 银瞳闪过一丝冷笑,白色兽人沉声道:“不妨告诉你,因为他的原因,我的族人都死了,呵呵,而且尸骨全无呢。” 睁大眼,朱利尔斯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大家都说我的父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谁都这样说。 嗤笑,银白色兽人冷眸道:“温柔善良?你还真敢说啊!”他似乎很生气,伸手用力扯了扯朱利尔斯的兽耳,而后道,“明明长着这样的耳朵,真令人不愉快。” 嫌恶的语气直白而直接,朱利尔斯被扯疼,非常生气,加上不愿被桎梏,于是抬腿踢了踢白色兽人,极力反抗,而白色兽人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冷笑,突然伸出牙齿,狠狠咬住朱利尔斯的脖子。 皮肤瞬间被刺穿,流出鲜血。 “唔——!” 疼痛之时,白色兽人突然用带血的舌头狠狠侵入朱利尔斯的嘴里,强行吻住了他,朱利尔斯用力挣扎,两人滚在地上,而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布莱斯回来的声音,白色兽人眼神一寒,狠狠将朱利尔斯摁在地上,飞快地在朱利尔斯胸口留下一个印记,临走前他冷笑着说道:“你已经刻上我的印记,我还会来找你的,雌性。”而后狠狠敲晕朱利尔斯,从窗户飞出去。 听见声音,布莱斯连忙闯进门,发现朱利尔斯倒在地上,脖子血流不止,不仅如此,凑近一看,在朱利尔斯胸口,竟然有一个伴侣的印记! 这到底是?! 布莱斯急忙替昏过去的朱利尔斯止血,而后找来了西蒙。 西蒙很快赶到,一起来的还有闻讯而来的赫姆与雷哲,西蒙一进屋就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回来就发现朱利尔斯倒在地上,被袭击了。”布莱斯难过地守在朱利尔斯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焦急得都快哭了,他指着朱利尔斯脖子上的咬痕说,“是雪狼族。” “雪狼族!”怔住,西蒙的反应很大。 点点头,布莱斯哭红着眼说:“看痕迹应该没错,而且那家伙还在朱利尔斯身上留下了伴侣的痕迹。” 听见这个,赫姆跟雷哲无不诧异,尤其是雷哲,整张脸都黑了,他冷冷瞧着朱利尔斯胸口那个印记,狠狠握拳,浑身充满了戾气,而赫姆则是立即转身就跑出去。 一定是上次那个狼族兽人,他要狠狠揍那个家伙! 赫姆心中满腔怒火,飞似的奔跑着,夜风呼啸着越过耳朵,赫姆急冲向森林的入口,然而,却被人拦住,仔细回头一看,竟然是雷哲! “不要拦着我!”赫姆大吼,随即要跑。 雷哲的脸色依旧阴沉,他冷冷地抬头,然后一拳头砸在赫姆下巴,直接把他打到树上,然后缓缓走近,自上而下盯着赫姆,雷哲冷声道:“我并不是来拦你,事实上,我比你还想把那家伙撕成粉碎,但是……”垂眸,雷哲的目光很是阴狠,“我必须摸清那家伙的目的,所以我不许你打草惊蛇。” 被揍得嘴角出血的赫姆捂脸站起来,他很不服气,但是他也觉得雷哲的话在理,他也想弄清楚那家伙的目的,于是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冷哼道:“你有什么想法。” “告诉我你上次见到那人的模样。”雷哲盯着赫姆,碧绿的眼瞳冰一样寒冷。 继续闷哼一声,赫姆说道:“银瞳,银白短发,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有狼族的气味。” 认真听着,雷哲思索片刻,道:“刚才听布莱斯提到雪狼族。” “我知道,北方的雪狼族,不过不是已经灭族了吗?”赫姆也在思索,“我听父亲说过,雪狼族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踪迹,原来强大的北方部落现在也成了一盘散沙。” “那家伙大概是雪狼族遗落的后裔。”沉眉,雷哲想了想,说,“族长和布莱斯或许知道一些消息,我们分头去问。” “凭什么你来指挥我?”赫姆不大高兴,叉着腰。 雷哲冷笑,挑起眉毛,说道:“凭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平静下的愤怒使得雷哲已经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杀气,他已经伸出爪子。 本能的畏惧了一下,赫姆不得不承认,雷哲很厉害,光凭气势就感觉的出来,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能把朱利尔斯交给雷哲,因为雷哲城府太深,他不能信任这种无法猜透的家伙。 但,如今为了朱利尔斯,也只好稍稍忍耐。 雷哲回到朱利尔斯家,西蒙已经走了,留下布莱斯眼睛红红的守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朱利尔斯。 回头望见雷哲,布莱斯抿抿嘴,摇了摇头,道:“朱利尔斯还没醒,你回家去吧,明天再来。” 雷哲却依然靠近,他紧盯着朱利尔斯,小心蹲坐在床边,然后趴在一旁,说:“我要守到他醒来,不然我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雷哲……”眼眸淡淡的,布莱斯轻轻低头,然后摸了摸朱利尔斯的脑袋,而后仿佛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孩子会受到这样的伤害,萨拉也不晓得去哪里了,要是他知道,一定会找那个兽人拼命吧。” 闻言,雷哲幽幽抬头,问道:“萨拉叔叔去哪儿了?” “不知道。”布莱斯说,“只留下讯息说去南方部落,就没别的消息了。” 气氛沉默了一下,雷哲又继续小声问道:“布莱斯阿姆,那个雪狼族……是怎么回事?” 愣了愣,估计没想到雷哲会问,但很快的,布莱斯恢复神色,淡淡开口:“他是来找兽耳族报仇的。” 第13章 往事 “兽耳族?”听闻这个新颖词汇的赫姆瞪大了眼,望向对面一脸沉静的西蒙。 火红的篝火印照在他火红的头发与眸子上,整个人就像一团火。 西蒙瞥过他,然后微微摇头,说道:“就是布莱斯跟朱利尔斯的族群,他们本是居住在东方的神秘部落,部落里的人都长有兽耳,而且在选择兽化前都是雌性。” “都是雌性?!”赫姆更为震惊,他握紧拳头,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继续听讲。 屋内的篝火烧得很旺,西蒙动了动火焰,随后叹了口气,说:“北方的气候很冷,所以雌性非常的稀少,所以兽耳族才被盯上。过去,雪狼族经常去兽耳族掳走兽耳族人,趁他们未兽化前让他们生下孩子,而等他们兽化后,就杀了他们。兽耳族抵死反抗,全部选择兽化,双方发生了流血冲突,而无论是兽耳族还是雪狼族……都在那场战斗后销声匿迹了。” “为什么那个兽人会来找朱利尔斯?为了报复兽耳族?”久久的,赫姆问。 摇摇头,西蒙说:“因为导致那场灭族之祸的就是朱利尔斯的父亲。”望着眼前那堆篝火,西蒙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暗藏汹涌,是的,正是那场祸端,害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西蒙曾经恨过朱利尔斯的父亲,非常地恨,为了杀死他,西蒙曾披星戴月走南闯北,但当他最终找到朱利尔斯的父亲,当面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他却发现自己无法下手。并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也许是因为命运给人的感觉太沉重,也许是看见兽耳族悲惨的境遇让他无法下手。直到在最后的劫难中救出萨拉,眼睁睁看着被炽热岩浆吞噬的大地,西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那个人当做朋友。 他还是怀着仇恨,可良心让他不能丢下朋友还怀着孩子的伴侣走掉,所以他救了萨拉,也救了布莱斯。 西蒙还记得朱利尔斯出生那天,他就像等待自己孩子出生那般守在门口,紧张不已,而当朱利尔斯出生,布莱斯将孩子拿给他抱之时,西蒙想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不禁抱得很紧,还流下了眼泪。但他的心仍是矛盾的,他不喜欢萨拉,因为他总认为萨拉一直是在利用朱利尔斯的父亲,所以他几乎不去朱利尔斯的家,可从未减少对朱利尔斯的关注,只是不接近而已。 然而突然有一天,那只带着兽耳的小雌性竟然跟着自己回家了。 “朱利尔斯,你怎么跟着我?”语气有些着急,萨拉和布莱斯怎么没管好孩子?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谁想留着口水的朱利尔斯望着自己手里的猎物,睁着水汪汪眼睛说:“叔叔,你的猎物可以分我一些吗?” “诶?” “父亲出去旅行还没回来,母父生病不能出去打猎,所以我出来找吃的。”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朱利尔斯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耳朵。 这才想起朱利尔斯家里都是雌性,平常都是萨拉去狩猎回来。 “母父生病了吗?” “嗯,阿姆说母父病得很重。” 西蒙觉着可怜,萨拉要是病了,朱利尔斯就没东西吃了,于是整个猎物都给了朱利尔斯。 “拿去吧。” “谢谢叔叔!”看着手里的猎物,朱利尔斯激动地睁大眼,用力鞠躬感谢。 不过猎物太大,最后还是西蒙给送去朱利尔斯家的,一进家门,朱利尔斯就奋力抱住猎物来到躺在病床上的萨拉前,轻轻跪在床边,摸着面色苍白的萨拉的额头,然后紧握他的手轻声道:“母父,我问叔叔要了猎物,你把它吃掉病就会好了!” 萨拉听见声音,勉强睁开眼,望着朱利尔斯,然后看到朱利尔斯身后的西蒙。 西蒙感到局促,退至门口。 随后,萨拉微微抓紧朱利尔斯的手,冲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能乱要别人的食物,还给叔叔。” “可是不吃东西母父怎么好起来?”朱利尔斯着急了,眼眶红红的,吸吸鼻子说,“而且我太小不能出去狩猎。” “听话,朱利尔斯。” 只好垂着头,朱利尔斯走出门,到来西蒙面前把猎物还给他,没精打采地说:“对不起,叔叔,我母父让我还给你……” 有些惊讶,西蒙稍后缓了缓神色,把猎物又推给朱利尔斯,说:“这是我给你的。” “可是母父说不能要。”朱利尔斯摇头,然后撅嘴,用手背抹抹眼睛,小声啜泣起来。 觉着心疼不已,西蒙便蹲下来摸摸朱利尔斯的小脑袋,轻柔地问:“怎么了?” 肩膀还在不停抽动,朱利尔斯不停地用手背抹眼睛,委屈说道:“我本来想去捕猎给母父的,可是我自己一个下午什么都没抓到,只能去求别人分给我一些,可是母父却不要,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傻孩子。”无奈摇头,西蒙说,“你是雌性,没必要去捕猎啊。” “可母父就会啊!”朱利尔斯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我也要变得像母父一样厉害,靠我自己也能养活母父跟阿姆!” 而西蒙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朱利尔斯抓住了袖子,朱利尔斯止不住气息,又一次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叔叔,你可以带我去捕猎吗?” 脸色一变,西蒙立即拒绝道:“不行!” “求你了叔叔!等我学会了,就不麻烦你了!”朱利尔斯着急,急忙哀求。 “不行就是不行!”甩甩手,起身就走,然而,朱利尔斯却执拗地一直跟自己跟到家门口,并且在门口一待就是到半夜。 西蒙被打败了,不得不答应朱利尔斯,而当把熟睡的朱利尔斯抱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布莱斯和萨拉的时候,布莱斯则是一脸叹息,而萨拉却立即同意了。 “可他是个孩子!” “他必须经历过这个,才能独当一面。” “你真冷血,你明明知道狩猎有多危险……这孩子是为了你才提出这要求的!”西蒙感到无以名状的愤怒,“而且,他是雌性!” “只是暂时的,你比谁都清楚。”萨拉说,抬眼,瞥过西蒙,状似冷漠地说,“只有跟兽耳族的兽人结合才能维持雌性的模样,这已经不可能,他一定会兽化,如果到时候他不能狩猎,只能饿死,我没办法照顾他一辈子。”冷漠的眸子最后闪过一丝轻柔与悲伤,萨拉定定看着朱利尔斯,然后不再言语。 那天晚上,西蒙也沉默了。 第二天,朱利尔斯如约而至,于是西蒙便开始悉心教导朱利尔斯狩猎,西蒙很严厉,但也异常保护朱利尔斯,他是他的老师,亦是父亲一般的存在,他心疼朱利尔斯,所以,他真的恨不能撕碎那个袭击朱利尔斯的外族兽人! “今天那个兽人是雪狼族吗?”而另一边,雷哲也在继续问。 点头,布莱斯叹了口气,望向朱利尔斯颈子上的伤口,轻道:“是的,这个咬痕,绝对是雪狼族没错,而且我想是那个兽人故意咬给我们看的。” “他想复仇。”想到这个方面,雷哲随即轻轻握住朱利尔斯的手。 默默摇头,布莱斯垂下眼睛,揉了揉雷哲的脑袋,苦笑着说:“别担心,西蒙会想办法的。” “我会保护朱利尔斯。”抬头,雷哲的目光异常坚定,“从今晚开始,我会寸步不离他。” “雷哲……” 认真地站起来,雷哲定定望过布莱斯,然后说:“请把保护朱利尔斯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 “还有我!”气喘吁吁的,赫姆听完西蒙的话就赶了过来,一下子冲到床边,赫姆抓住朱利尔斯的另一只手,对布莱斯说,“我今后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他!” 惊讶地望着异常认真的两人,布莱斯低头看了看自家面色苍白,紧密双眼的朱利尔斯,终于放松心情,点了点头:“那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第14章 告白 朱利尔斯从睡梦中醒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的内容却忘了,只觉得后颈酸酸的,胸口还有些重,于是睁开眼,发现有个红色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口,直接吓得抽气一声坐起来。赫姆发觉动静,也急忙从睡梦中起来,他抹抹嘴角的口水,睡眼朦胧地看了看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你醒了啊……” 刚说完便猛然惊醒,赫姆跳了起来,抓住朱利尔斯的手,又惊又喜地说:“你醒来了!你睡了两天呢!” 然后雷哲便从门外进来,看见赫姆抓住朱利尔斯的手便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直接扯起赫姆丢在一旁,然后坐在床沿,语气担心而温柔地对朱利尔斯说:“不要理那个动不动就打瞌睡的家伙,以后有我陪着你就够了。” “喂!雷哲!你这家伙……今天明明是我陪着朱利尔斯的!”地上的赫姆立即发起火来,指着雷哲吹胡子瞪眼。 “你的陪着就是趴在他身上睡觉吗?”冷冷一句过去,雷哲话里带刺。 不悦却尴尬地低了低头,赫姆幽幽站起来,感到抱歉,于是半跪在朱利尔斯床前,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衣袖,道:“对不起朱利尔斯,我不应该打瞌睡,吓着你了吧?” 眨了眨眼,朱利尔斯望望眼前的雷哲,还有可怜的赫姆,清了清嗓子,不明白地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利尔斯你不记得了?你被人袭击……喂!你踢我做什么,雷哲!”赫姆张牙舞爪地怒道,换来的却是雷哲一记冷眼。 被人袭击? 突然,朱利尔斯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那个银白色的兽人,还有那双充满恨意和鄙夷的银瞳。那个兽人说要让自己帮他生孩子,还说是为了父亲所犯的罪孽赎罪……父亲?想到这里,朱利尔斯猛然抬起头,却刚好碰上雷哲担忧地眸子,雷哲觉察到朱利尔斯的神情,于是轻声问道:“怎么了?” 下意识停了停,朱利尔斯看了几眼雷哲,而后垂眸,摇头道:“没什么。” 看出朱利尔斯有隐瞒什么,不过雷哲也不打算追问,他知道朱利尔斯刚被一个兽人袭击过,而且还被印上了那样令人厌恶的印记,于是只轻轻过去覆住他的手,说:“没事的,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也是!”赫姆急忙起身,挤开了点儿雷哲。 他可不打算让雷哲专美于前,虽然看清了一些雷哲的本事,知道雷哲或许很厉害,但赫姆绝对不会因此放弃,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他怎么争取得到朱利尔斯的青睐? 雷哲一眼就看穿赫姆的想法,他没有表情,直接抓起赫姆,扔出门外,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雷哲!你……你这家伙!快让我进去!”被扔在门外的人拼命敲门,可雷哲无动于衷,径自走到朱利尔斯床前,轻轻擒住他的手。 朱利尔斯却愣愣看着他,然后瞥向门外,问道:“你跟赫姆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看错,刚才雷哲居然能提得动赫姆,甚至赫姆都没有招架之力? 面对疑问,雷哲却摇摇头,轻道:“别理这么做,他太聒噪,你需要休息。”然后过去摸摸朱利尔斯的脑袋,心疼地抱住他,低语道,“其实我是想在两个人的时候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让你遭受到这种经历,我感到愧疚。” “这不关你的事啊。”朱利尔斯说。 苦苦地低笑,雷哲说:“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被欺负,这叫不关我的事?” “诶?” 抬起头,雷哲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朱利尔斯的脸颊,望着他,认真说道:“虽然我喜欢你的迟钝,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忍耐,朱利尔斯,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等、等等,雷哲,你……”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朱利尔斯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会介意你身上的印记,十天后的火舞节,我会跟你求爱,然后跟你结成伴侣。”雷哲的语气不容拒绝,也不像商量。 朱利尔斯却脸红透了,他张大嘴,不晓得该怎么回话。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雷哲说,“反正我不接受否认的回答。” “雷……” 轻轻一吻落在额头,雷哲非常珍惜地闭上眼眸,进一步强势地说道:“我接受你上次的告白,你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所以我们在一起。” 朱利尔斯望着雷哲,觉得雷哲突然变得跟平常不一样了,平常的雷哲柔弱纤细且脆弱温柔,如今的雷哲虽然也温柔,但却是不一样的感觉,非常强大,而且靠得住。 朱利尔斯突然抖了抖耳朵,抬起眼,静静的,好久才犹豫着问:“我……会兽化,你不介意吗?” “那你介意过我没用吗?”雷哲好笑反问。 然后抱住朱利尔斯,轻拍了拍他的背脊,雷哲非常温柔,也很开心。 而外面的赫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在窗边全听见了。望着雷哲抱住朱利尔斯的动作,他感到气愤,握紧拳头想直接过来揍雷哲几拳头,但……朱利尔斯竟然没有拒绝,赫姆感到非常失落,也很难受,咬咬唇,他蹲坐在窗外,垂着脑袋,头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可,虽然是这样,赫姆却没有离开。 他答应过要好好保护朱利尔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就算到火舞节那天……想到被雷哲带走的朱利尔斯脸上会闪烁出怎样的幸福笑容,他的心脏就痛得更厉害,然而,痛的同时,赫姆也决心尊重朱利尔斯的意愿。赫姆虽然从小爱打架,可对雌性是非常好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雌性。 不过,自己喜欢的雌性不喜欢自己。 难过得抱着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赫姆抬头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然后默默地发起了呆。 “你会让他幸福吗?”深夜,思索一晚的赫姆找到雷哲。 瞥了瞥赫姆,雷哲弯起唇角,道:“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别移开话题!回答我!”赫姆很是认真,他不想听别的。 认真看了赫姆一眼,雷哲正色,回答:“当然。” 仿佛喘了口气,赫姆幽幽转身,握拳,背对着雷哲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我事先声明,就算过了火舞节,无论他是不是选你做了伴侣,我还是会在朱利尔斯身边守护他,如果他选择你,但我发现你对他不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抢走他!”说着话,赫姆的肩膀都在颤抖。 默默看着赫姆的背影,雷哲笑了笑,轻道:“你不会有机会的。” “希望你别说大话!”留下这句话,赫姆握住拳头,猛地跑了。 月色中,只留下一抹绝尘而去的红色身影。 而此时,也有另一个银白色的影子静静伫立在朱利尔斯的窗外,借着月色,他定定看着朱利尔斯的睡颜,银色眸子一动不动,风一过,短发拂动,等一回神,那影子已经不见。 第15章 每个人都有心事 很快的,雷哲向朱利尔斯求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部落,大家虽然惊讶却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是早就被看成一对的小伴侣,谁都没有太大意见。 除了西蒙。 西蒙找来雷哲,面色不悦地问:“为什么这么着急?朱利尔斯才十六岁,你也刚刚成年,你甚至还没有搭建好自己的屋子,如果结成伴侣,你打算让朱利尔斯住哪里?住你父母家吗?” 在西蒙眼里,这样的求爱真的是太草率了,说他疼爱朱利尔斯偏心也好,说他担心也好,总之他非常反对。 聪明如雷哲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西蒙的想法,他不紧不慢,亦不卑不亢地微微抬头,对视着西蒙的双瞳,丝毫没有恐惧,认真地说:“我喜欢他这点毋庸置疑,朱利尔斯不会离开我,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情,就算族长你反对也好,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说着,雷哲轻轻将视线瞥向西蒙身后的朱利尔斯家,说道,“至于住处,族长你不必担心,我会在这十天之内搭建好我跟朱利尔斯的家。”那双绿色的眼瞳由始至终没有露出过一丝害怕的颜色,雷哲的语气不是请求,也不是恳求,而是肯定,西蒙听出雷哲的话并不是商量,只是告知,不容许拒绝和反驳的告知。 从没见过这么硬气的雷哲,说实话,西蒙非常震惊,在他印象中,雷哲甚至不敢与大一些的兽人说话,没想到雷哲的本性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硬得多,也要冷静得多。 难道这孩子一直在掩藏自己? 忽然想到这点,西蒙后脊背打了个寒颤,因为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事情,然后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不希望朱利尔斯跟一个心机重的家伙在一起,虽然可能这家伙是喜欢朱利尔斯的,可,太可怕了。西蒙希望朱利尔斯千万不能再像他父亲一样……于是西蒙便不再提及,他缓了缓气,上下打量雷哲一番,然后清清嗓子说道:“那等你盖好房子再说,没盖好房子,就算朱利尔斯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反对的。”雷哲眯眼笑笑,笑容温柔得就像春风。 而西蒙闷闷不乐转身离开,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西蒙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布莱斯,于是邀请他去自己家里作客,端了杯水给布莱斯,西蒙却沉默着,直到布莱斯缓缓阖上眼,放下杯子,淡淡开口道:“你想问雷哲跟朱利尔斯的事情吧?” 抬眼,一愣,然后西蒙垂眸,低道:“你怎么看。” 苦涩一笑,布莱斯耸耸肩道:“朱利尔斯没反对,我也没理由反对吧。” “可是萨拉不是没回来吗?这种事必须要有母父在场才行的吧?”西蒙想了想,问。 看着西蒙,布莱斯摇头说:“你不是很讨厌萨拉的么,怎么今天想到拿他来说话?” 抿抿唇,西蒙缓了好一会儿,认认真真地抬起头,对布莱斯说:“我不喜欢雷哲那小子,我不想让朱利尔斯嫁给他,他藏得太深,朱利尔斯会受伤的。” “你也觉察到了。”布莱斯轻声说。 挑眉,止不住惊讶,西蒙问:“觉察?” “雷哲有意隐藏自己的事……”说到这儿,布莱斯摸摸杯沿,叹气着说,“虽然小时候是受了伤,不过兽人的恢复速度很快,他应该早就痊愈了,而且那时候并没伤到内脏,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他一直在骗大家?” “不,”布莱斯摇摇头,“他要是想骗大家,就不会给我觉察到,我想,他只是想接近朱利尔斯才会故意隐瞒的。” 睁大眼,而后陷入沉思,西蒙默默垂眸,许久,他终于抬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接受那家伙,我不希望朱利尔斯跟他父亲一样,被人骗,被人耍得团团转,活得那么痛苦。” “我知道你是为了朱利尔斯好,你一直很疼爱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苦笑着,布莱斯过去拍拍西蒙的肩膀,望着西蒙紧皱的眉头,他只得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可是命运这东西我们谁都没办法改变,朱利尔斯从小就很坚强,听说自己未来会兽化后,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兽人一样要求,我一直非常担心他这点,我不晓得他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我明白他是个好孩子。那时候雷哲为了他差点摔死,朱利尔斯就一直感到非常愧疚,他一直把这件事归咎于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护着雷哲。” “可雷哲是在骗他啊!” “你错了。”布莱斯说,“雷哲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如果太优秀,别人会对朱利尔斯说三道四,所以他借着受伤让自己变弱小,一面让朱利尔斯保护自己,一面也在变相保护朱利尔斯的尊严,别人不会觉着朱利尔斯配不上他,而只是会为朱利尔斯找了一个羸弱的兽人感到可惜,雷哲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更大化接纳他跟朱利尔斯在一起,一直在努力,所以对于朱利尔斯跟那孩子的事,我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我想,萨拉也是这个看法。” 惊讶的,西蒙问:“萨拉也知道?” “事实上,是萨拉暗中提点雷哲,让他这样守护朱利尔斯的。”布莱斯耸耸肩。 西蒙更为惊讶了,他没想到萨拉会这么为朱利尔斯打算,他曾以为萨拉就是那种冷脸的家伙,爱利用人,还害死了朱利尔斯的父亲,尤其是“我没办法照顾他一辈子”这句话更是让西蒙对萨拉的好感降到冰点。没想到,事情竟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我不该插手吗?”愣愣的,西蒙犹如自言自语地问。 叹息一声,布莱斯又一次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这是每个做父亲的担忧,你这样担心朱利尔斯,真是谢谢你了。” 另一方面,得知雷哲向朱利尔斯求爱的事情,赫姆的伙伴们也十分震惊。 赫姆最好的朋友萨多立即找到赫姆,此时赫姆正在独自帮朱利尔斯拾掇干柴,萨多一见到他就狂奔过去,抓住赫姆的手臂焦急问:“喂!赫姆!我听说了,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喜欢朱利尔斯的吗?” “别吵我,我要捡干柴。”不耐烦的一句,赫姆推开萨多,继续低头捡柴火。 一脚踢开地上的柴火,萨多很生气,他叉腰大声怒道:“你是帮朱利尔斯捡的吧?你有没有自尊心?他选择了雷哲啊!你不去争取光待在这里捡柴火有什么用?!” “因为我亲耳听见了。”手抖了抖,然后继续弯腰捡柴火,赫姆没有抬头,声音也冷冷的。 “听见什么?” “朱利尔斯答应了他。”赫姆的声音很轻,“他看上去很开心,我没必要去惹他难过。”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对方可是那个雷哲,虽然我不晓得你为什么会喜欢朱利尔斯,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雌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被那种家伙抢走吗?”萨多很不理解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不去争取,在他记忆中,赫姆可不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家伙。 那种家伙? 不可否认,在赫姆印象中,他对雷哲也是“那种家伙”的鄙夷心态,然而,当他发觉雷哲真面目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在朱利尔斯面前无足轻重,虽然一开始他不愿意放弃,认为自己还有希望,可他知道自己怎么也赢不过雷哲,无论是从小到大的感情还是信任,雷哲能轻易攻下朱利尔斯的心房,自己却不能。赫姆并不想放弃,可自己不放弃,也许朱利尔斯会为难吧?赫姆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但他也懂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让他为难,让他开开心心地跟雷哲在一起,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虽然这样的感觉很糟糕,真的很糟糕,这或许是赫姆人生中头一回发现有种痛苦说不出来。 他只能保持稳定,维持镇静,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然而,萨多不依不饶,扯住赫姆的衣服大声喝道:“快给我去找朱利尔斯告白,要是雷哲生气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帮你教训他,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赶快……” “够了!萨多!”赫姆狠狠拽过自己的手,猛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然后撇撇嘴,转过身继续做事。 被赫姆的力道退后几步的萨多震惊地看了看赫姆,用力握住拳头,终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大吼道:“你这个胆小鬼,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这种懦弱的家伙做朋友了!”然后就跑掉了。 赫姆一直没有回头,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事,他想让自己死心,起码绝对不要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到朱利尔斯。 白色兽人站在树梢上冷嘲着看着这一幕,他缓缓压下树枝,然后消失不见,赫姆觉察到动静,抬头张望,但什么都没看到。 火舞节两天前,雷哲的屋子终于造好了,特意带朱利尔斯去看。 “这里是我们的家。”雷哲毫不脸红地说着,一把抓住朱利尔斯的手。 朱利尔斯感到害羞,身子缩了缩,耳朵乱颤,有些局促地说:“房子很好,也很宽敞,不过……雷哲你抓得也太紧了。” 望见朱利尔斯羞红的脸和不停乱动的耳朵,得知他现在很害羞,雷哲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抓得更紧,整个靠过去,用额头抵住朱利尔斯的后脑,然后亲了亲他的兽耳,温柔地说道:“两天后我会把你抓得更紧,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这么脸红心跳的语句从雷哲嘴里说出来,貌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朱利尔斯羞赧不已,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雷哲。”悄然的,朱利尔斯想了想,仍是微微回头问,“你真的不介意我会兽化吗?” “如果你兽化了,这里还是我们的家。”誓言似的亲吻朱利尔斯的后颈,让朱利尔斯转过身,雷哲绿色的眼眸温柔似水,他伸出食指,刮了刮朱利尔斯的鼻子,微笑着说,“所以我才要现在就绑着你,省得我的朱利尔斯兽化后被其他雌性抢走,到时候我可伤脑筋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相视一笑,朱利尔斯红脸说。 “咳咳……” 门口传来敲门声,赫姆在外头停了停,放缓了声音说道:“朱利尔斯,我把这些干柴火放在门口,你待会儿让雷哲出来帮你拿,我走了。” “好的,谢谢!”朱利尔斯连忙追过去,冲赫姆挥手道谢,而赫姆则无意回头,报以一个苦涩的笑容,而后很快离去。 “赫姆真是很好的人。”朱利尔斯进门口对雷哲说。 雷哲挑眉,托着下巴问:“哦?比我还好吗?” 听出雷哲话里的酸味,无奈的摇头笑笑,朱利尔斯说:“赫姆是热心肠的的好人,”然后双手包住雷哲的手,“我希望你们能做好朋友,雷哲不要因为以前的事记恨他,好不好?” 反用脑袋轻撞了撞朱利尔斯,雷哲闭着眼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雷哲真的很温柔呢。”朱利尔斯笑笑。 朱利尔斯觉得自己很幸运,雷哲对自己真的很好,也不在乎自己会兽化的事,朱利尔斯不晓得自己这样叫不叫喜欢,但他下定决心,如果以后兽化了,也一定要陪伴着这样温柔善良的雷哲。 不过……为什么心里怪怪的呢? 第16章 卡伊 但是,对于结成伴侣朱利尔斯还是有犹豫的,那便是胸口那枚红色的印记。 明天就是火舞节了,清晨,天刚蒙蒙亮,朱利尔斯独自到小河边打水,晶莹透彻的河水反衬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旭日,朱利尔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望着河水,却突然看见胸口非常明显的,属于另一个兽人留下的印记。是那个白色的兽人。朱利尔斯捂着胸口,下意识用衣服遮挡了一下,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看你那么兴奋,你可知道赫姆有多难过?” 橙色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中,前来的兽人脸上却带着愤怒,他远远站在树后面,冷视着朱利尔斯。 “萨多。”朱利尔斯认识他,是赫姆的好朋友,但他却不晓得萨多为什么那么生气,于是转过身,问道,“赫姆难过?他怎么了?” 冷瞥朱利尔斯一眼,萨多握紧拳头,撇头,不悦愠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赫姆那家伙有多喜欢你,他为了你放弃别的雌性的追求优先权,结果你却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萨多很激动,拳头握的很紧,他昨天还见到赫姆在帮朱利尔斯一起摘果,望见自己的好朋友那么付出却结果什么都得不到,他为他不值,也觉着自己该为赫姆做些什么。 而听见萨多的话,朱利尔斯整个愣住了,呆滞地问:“你说赫姆喜欢我?” “你难道一点都没发觉到吗?”萨多皱眉,“虽然那家伙为了顾及你的感受,害怕你困扰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么明显的感情表现,你总不会不晓得吧?哪会有一个兽人天天围着一个他不喜欢的雌性转的?” 这么一说,朱利尔斯整个不知所措了,他不晓得赫姆是这样的心情,他一直以为大家是朋友。 “那蠢家伙只是太老实,我身为他的还朋友,怎么也得为他出头,告诉你一声,否则赫姆真的太可怜了。”瞪了朱利尔斯一眼,萨多转身走进森林,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剩下的朱利尔斯则愣愣蹲坐下来,久久的,他斜睨着流水,感到苦恼,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赫姆。 萨多在回去的路上,他走的很快,他有种终于发泄的快感。 不过,他这样并不是为了报复朱利尔斯,而是让赫姆在明晚的火舞节也能有那么一丁点儿机会,所以他的脚步很快,为了告诉自己那傻乎乎的朋友,萨多飞速奔跑在林子里,然而突然间,萨多敏锐地听见身后有一阵异样的声响,猛地回头,森林里竟安静得厉害。安静的森林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萨多感到紧张,于是小心翼翼地退后,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裂齿暴龙的低吼,而转眼之间,裂齿暴龙已经从树林间冲了出来。 巨大的獠牙,尖锐的利爪,裂齿暴龙是森林里最厉害的野兽。 萨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碰到裂齿暴龙! 不过,他知道裂齿暴龙的速度不快,自己只要跑快点,就能逃走,所以萨多撒开了腿跑,裂齿暴龙紧追不舍,萨多慌忙中跑到荆棘沼泽那边去,在越过荆棘的时候,不小心被荆棘缠住了脚,而等他慌乱地解开缠在自己脚踝上的荆棘藤之时,那头裂齿暴龙已经追了过来。 萨多冷汗直流,整个身体,甚至牙齿都在打颤,他很害怕,当裂齿暴龙靠的越来越近,他甚至都无法呼吸了。 意识到萨多跑不掉,裂齿暴龙张开大嘴冲了过来,萨多吓傻,怕得闭上眼,而突然的,他听见前方一声巨响,裂齿暴龙似乎哀鸣倒地。萨多悄悄睁眼,看见裂齿暴龙浑身抽搐,喉咙被人割开,还在流血。不禁的,萨多瞪大眼,赫然扭头,注意到自己右边有个兽人,银发银瞳,手里拿着带血的骨刀,刀刃还淌着血。 “谢谢你救了……”萨多还没来得及说完道谢的话,就突然觉着自己喉咙一凉,红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他不由睁大眼,意料之外的疼痛迅速贯穿了全身,萨多望着那名兽人,兽人眼里带着令人胆寒的恨意,而他的嘴唇却泛着笑,萨多感觉血液在慢慢流失,他无法开口,指尖不由得碰触到地上一些盛开的白色小花,他望着那些小花,似乎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杀自己的是谁,而没过多久,他的瞳孔就渐渐扩散,失去了光泽。 银白色兽人甩了甩手中的骨刀,冷冷盯着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往的方向,是河边。 朱利尔斯还在河边,他震惊了好久才回神,然后看着河水里的自己,抿了抿唇,用水给自己洗洗脸,然后自言自语道:“去给赫姆道个歉吧。”这是他苦思悯想好久的答案,因为不晓得赫姆的心思,所以让他人家感到难过朱利尔斯觉得惭愧,可他也不愿失去赫姆这个朋友,所以想去道歉。 望见地上长了一些白色的小花,于是摘了些,准备做道歉的礼物。 而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竟站着那个白色兽人! 白色兽人微微弯唇,目光却异常冰冷,清晨带着薄雾的微风拂乱他银色的短发,白色兽人站在树旁盯着朱利尔斯瞧,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去的意思,朱利尔斯却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掏出骨刀,对着白色兽人,警惕地怒道:“你想做什么。” 白色兽人不作声,眼睛微微瞥向他手里拿着的骨刀,突然扯嘴一笑,说:“雌性,真意外,想不到你竟然收着我的骨刀。” “你的骨刀?”朱利尔斯眨眨眼,望下去,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的的确是跟白色兽人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骨刀! 想了想,觉得窘迫,朱利尔斯扁嘴,摸摸自己身上也没别的骨刀了,于是说:“是你的没错,我也想还给你,不过……现在我没带别的武器,所以现在不能给你。” 被朱利尔斯的话逗乐了,白色兽人倚靠着大树,上扬嘴角,弯腰凑过去,仿佛快要贴至朱利尔斯的脸的距离,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 “呃……等我回家拿了我的,就可以给你了。”尽管不晓得为什么要回答他,可朱利尔斯仍认真地说。 莫名笑了笑,白色兽人闭眼,站直身子,抱臂说:“不必,到时我去找你要就可以了,雌性。” “别雌性雌性的叫!”朱利尔斯不高兴。 睁开半只眼,白色兽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朱利尔斯,然后指着他胸口的印记,不紧不慢地说:“你本来就是雌性,而且是我的雌性,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 想起那天的事,握紧骨刀,朱利尔斯大叫起来:“上次是你袭击我!这根本不能算!而且我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雌性!” “那么……”突然的,白色兽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面前,狠狠扣住朱利尔斯握住骨刀的手,向后一拧,疼得朱利尔斯龇牙,而白色兽人顺势拦腰抱住朱利尔斯,冷然地笑了出来,他垂下眼帘,用低沉的声线轻轻说道,“我的名字叫卡伊,雌性,你给我好好记住,不许忘记。” “放开我!”生怕对方又要做什么的朱利尔斯不甘示弱,张嘴咬过去。 而那名叫卡伊的白色兽人却丝毫不畏惧,顺势摁住朱利尔斯的后脑,然后恶狠狠地咬住朱利尔斯的肩膀,又像上次一样咬出了血,朱利尔斯当然不肯坐以待毙,抬起膝盖狠狠踢中卡伊的大腿,而卡伊早就料到,顺手放开朱利尔斯,让他失重跌在地上。 肩上的伤口开始发疼。 卡伊咬的伤口很深,朱利尔斯觉得整条手臂都在抖。 “我会再来找你的,雌性。”卡伊冷笑着,准备离去。 握住肩膀的手赫然收紧,朱利尔斯抬头,大声怒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闻言,卡伊转身蹲下捏住疼得发抖的朱利尔斯的下巴,扫视着朱利尔斯愤怒的双瞳,突然心情大好,低下头,舔了舔他的嘴唇,便赫然松开,他说:“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雌性,虽然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你,但你是兽耳族唯一的后代,我需要你为我生下孩子。” “我拒绝!”挡开卡伊的手,朱利尔斯蓦地抬起骨刀,指着卡伊,镇静而认真地说道,“我明天就要跟雷哲结成伴侣,就算生孩子,我也只为自己的伴侣生!” “为那个兽人?”卡伊好笑地扯起嘴角,同情似的看了看朱利尔斯,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有人会喜欢你这种长着兽耳的怪家伙吗?” “雷哲说他不介意,而且,他说就算我兽化,他也会接受我。”朱利尔斯辩解。 卡伊低头看着朱利尔斯,目光冷峻依然,可话语带着嘲笑,他说道:“随便说说谁不会?” “他不是随便说说!我相信雷哲!”眼里充满了信任,朱利尔斯越说越相信雷哲,他的心里洋溢着感动,是啊,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雷哲,雷哲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望见朱利尔斯眼里的光,卡伊觉得心中有些拧巴,的脸立即黑了,许久,他松了手,转过身,鄙夷地冷笑几声,讽刺说道:“居然相信别人的话,你真是天真的可以!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 朱利尔斯反驳:“我相信我所爱的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还有我喜欢的人。” “你真令人火大,雌性!”卡伊所有表情顿失,渐渐涌上脸的,是某种异常的愤怒,他紧握拳头,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朱利尔斯也做好了搏斗的准备。然而,卡伊却没有攻击,他收起手,闷哼一声,看也没看朱利尔斯便走了。 留下朱利尔斯一个人,愣了好久才小心跑回家。 由于不愿意让雷哲跟阿姆太担心,所以朱利尔斯没告诉他们被卡伊袭击的事,忍着疼,自己上好药,然后装作没事在家打扫卫生——其实是害怕出去会被发现。本来想去找赫姆道歉的,结果因为受伤,所以没能去。而当晚上雷哲来找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出去,他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虽然觉着奇怪,可雷哲也没强求,毕竟明天就是火舞节,就让朱利尔斯好好休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朱利尔斯,晚安。”雷哲在门外温柔地说。 “嗯,晚安,雷哲。”咬牙忍着肩头的疼痛,朱利尔斯尽量平复声音,对外面的雷哲说。 “朱利尔斯?”敏感觉察到朱利尔斯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于是雷哲担心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小心压到手指了。”扯谎,朱利尔斯佯装无奈,然后说,“雷哲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雷哲听闻,苦笑了笑,说道:“好的。” 朱利尔斯在屋里已经是痛到发抖,他猛咬着嘴唇,几乎出血,压抑着自己痛苦的声音,听到雷哲走远,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已经都是冷汗。 第二天,便是众人期盼的火舞节,求爱的节日。 部落里所有人的兽人跟雌性都来了,还包括附近森林的旅行者,他们也希望在今天能遇见心仪的对象。节日非常热闹,部落广场中间燃起一簇巨大的篝火,未婚的雌性被安排坐在一边,而兽人们则坐在对面,时不时向这边张望而来,未婚的雌性们都听不好意思的,缩在一起相互说话。 朱利尔斯也在其中,被拉去说话的时候,有眼尖的雌性不小心看到朱利尔斯胸口的印记,于是露出暧昧的笑容,问朱利尔斯:“那是雷哲印上去的吧?他还真是心急啊。” 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胸口的印记,朱利尔斯怔了会儿,然后用衣服遮住,干笑几声,垂头没说话。 倒是别的雌性继续说了:“当然是雷哲的啊,朱利尔斯跟他可是一起长大的,而且我听说雷哲连房子都建好了……”然后笑着揶揄朱利尔斯,“等下就只剩你接受他的风暴狼皮了。” 朱利尔斯愣了愣,然后干干地点点头。 “嗯、嗯……” “哎呀,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别人继续说,然后远远指着坐在对面的雷哲,“你看,雷哲在看着这边啊。”手却不小心碰到朱利尔斯的肩膀,朱利尔斯吃痛一缩,整张脸都惨白下来。 “朱利尔斯,你怎么了?”那名雌性连忙收手,着急地问。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说:“没关系,我……” “朱利尔斯!”雷哲已经冲了过来。 他从早上就觉得朱利尔斯不大对劲,本来说要一起去看看两个人的房子要添加些什么,结果朱利尔斯说什么都不愿出门,到了晚上一起出来的时候,朱利尔斯也一句话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吗?雷哲很担心,所以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朱利尔斯瞧,结果发现朱利尔斯疼到发抖,他终于坐不住了,冲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雷哲碰到朱利尔斯,他的眼前突然飞过一柄骨刀,雷哲轻巧地往后一闪,那把骨刀便深深扎在地上。 “是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变得异常安静。 大家都把视线转向骨刀飞来的方向,朱利尔斯也是,而就在他转过去的那一刻,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冷漠的神情越过众人。 卡伊维持着冷漠的神情,缓缓走到朱利尔斯面前,自上而下盯着他,伸出手说:“雌性,约定好的,我来拿我的骨刀。” 第17章 强行掠夺 卡伊站在朱利尔斯面前,低下头,对他说:“雌性,约定好的,我来拿我的骨刀。” 愣了愣,朱利尔斯对视着卡伊,感到不知所措,只得望着那双银色的眼瞳,呆呆回道:“我忘了拿……” “忘了么?那可真是麻烦,我总不能白跑一趟。” “诶?” “拿你来换。”说完话,卡伊猛地拽起朱利尔斯。 雷哲最先反应,扯住朱利尔斯的另一只手,不料竟恰好是受伤的手,一瞬间朱利尔斯疼得叫了出来,肩头立即冒血,见状雷哲不得不松劲儿,却让卡伊整个拽了过去,狠狠控制在怀里。 雷哲非常愤怒,黑着脸说:“放开朱利尔斯!” “放开他?”对视,卡伊冷冷一笑,而后猛地扯开朱利尔斯的胸口,在众人面前露出那枚印记,扯起嘴角,故作亲昵地附在朱利尔斯的耳边说道,“这是我的印记,他是我的雌性,所以今晚,我是来带走他的。” 当大家看见朱利尔斯胸口上的印记的时候,无不惊讶,尤其是看见朱利尔斯没有反驳,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大家都知道朱利尔斯跟雷哲的事,如今竟然冒出一个陌生兽人,说要带走朱利尔斯,还留下那样的印记……那是求爱的印记啊!朱利尔斯竟然接受别的兽人的求爱?而且是大家从未见过的兽人。 灼热的目光让朱利尔斯觉得抬不起头来,肩上的伤口因为裂开而异常疼痛,他望着对面的雷哲,还有别的人,想过去,但卡伊抓得很紧。 在远处的赫姆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起先他并不想参加火舞节,但所有成年兽人都要来帮忙准备食物,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发觉大家的神情不对劲,赫姆好奇走进,却没想到看到朱利尔斯被人抓住,而且那个人…… “是你!”赫姆一声大叫,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赫姆不管别的,直冲上去,来到卡伊和朱利尔斯面前,盯着卡伊,握拳怒道:“上次就是这家伙在树林里袭击朱利尔斯!” 卡伊冷冷垂眸,看了几眼赫姆,冷笑道:“看来你记性并不差。” “放开朱利尔斯!”赫姆气得牙痒痒,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想到上次被这家伙趁虚而入伤害了朱利尔斯,血气就往上涌,而今天,他竟然抓住朱利尔斯胡言乱语,真是不可原谅! 但是卡伊没空理他们,单手抱住朱利尔斯,打算离开。 然而雷哲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么轻易走掉,眨眼间,雷哲已经攻击过去,快得让人睁不开眼,而卡伊顺势截住雷哲的利刃,眼泛寒光,翘起嘴角说道:“终于认真起来了么,虚伪的家伙。”而后舔舔嘴唇,转手伸爪朝雷哲的要害挥过去! “不要!”朱利尔斯连忙大叫,拦腰抱住卡伊,卡伊失控,爪子的力挥到地上,没伤到人,但巨大的作用力刚好反射到朱利尔斯身上,他被弹开,撞到身后的树上,当即昏了过去。 眸子一沉,卡伊啧了一声,转身过去扛起朱利尔斯。 刚才的攻击使地上却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爪印,雷哲避开了,落在树上,他望着被扛在卡伊身上昏过去的朱利尔斯,以及已经被血水渗透的肩膀,立即蹙额冲卡伊大声喝道:“是你伤了朱利尔斯?” 卡伊挑眉,不紧不慢,回望了一眼朱利尔斯流血的肩膀,眼神丝毫没有怜悯和心疼,他嗤笑着对雷哲说:“是我咬的,不过害他流血不止的却不是我。”故意挑衅的目光,暗示是雷哲刚才用力的拉扯才使得朱利尔斯流血,而后甚至还在雷哲面前,抬起朱利尔斯往下滴血的手,放至嘴边轻轻一舔。 下一刻,雷哲陷入暴怒,呈现半兽化的状态,准备出击之时,赫姆拉住了他:“等一等,雷哲!” “别拉着我!” “你这样会伤到朱利尔斯的!” 此时,旁边的雌性被吓得四处逃窜,闻讯而来的西蒙他们也赶到现场,卡伊不想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战斗,于是带着朱利尔斯一跃而上,跳进树丛之间。 雷哲立马追了过去,赫姆见状,也跟进森林当中。 就在他消失的一刻,西蒙赶来了,看见眼前的狼藉,便问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陌生兽人带走了朱利尔斯,雷哲跟赫姆追过去了!”在场的雌性心有余悸地回答。 “什么?!”西蒙脸色大变,立即召集其他兽人一起追着雷哲跟赫姆的脚步进入森林,并留下布莱斯和一些年轻兽人照顾剩下的雌性回家。 “朱利尔斯他……”布莱斯焦急地问。 西蒙望着朱利尔斯,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吧朱利尔斯带回来!”然后绝尘离去。 布莱斯望着远去的西蒙和其他兽人的背影,只觉得脑袋发麻,过去雪狼族对自己族人的迫害历历在目,他不希望那种悲惨的事情会发生在朱利尔斯身上,可他现在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到。布莱斯突然想到了萨拉,如果萨拉在的话,是绝对不会让朱利尔斯被抓走的,可是萨拉到底在哪里呢?布莱斯伤心地掉了眼泪,他只剩这两个家人,他真的非常害怕会永远和失去朱利尔斯。 越过层层树影,卡伊扛着不省人事的朱利尔斯飞速前行,后面跟着两个讨厌的兽人,他必须加快速度。不是害怕他们,而是卡伊知道后面还会有人追来,他不想浪费力气,也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雌性。 斜睨一眼紧密双眸的朱利尔斯,卡伊眼神冷淡而无情。 卡伊不喜欢朱利尔斯,他讨厌所有兽耳族的家伙。 记得在卡伊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跟父亲去森林,不料发生了地震,树木崩塌,父亲死在滚落的巨石之下,卡伊非常伤心,也害怕极了,突然的灾难让他找不到回去的路,辗转好几天,又累又饿的卡伊终于回到村子,却发现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就像全体消失一般,一个人都没有,年幼的卡伊恐惧得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等了很多天,大家都没回来。 没有一个人回来。 卡伊非常饿,不得已之下,他开始四处流浪,一面寻找族人,一面过着乞讨的生活。 那时候没人愿意接纳他,好不容易找到几名旅行者愿意分给他食物,捧着热汤感动得不得了的卡伊哪里知道那些旅行者是为了把他当成诱饵才养着他的,每一次都冒着生命危险才活过来,却只能分得一点点食物,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虐待卡伊,年幼的卡伊瘦的只剩皮包骨,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伤。 他想到逃跑,可结果往往是被捉回来,毒打一顿,好几天都没有东西吃。 熬过了地狱般的几年,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卡伊,终于在一个见不到月亮的夜晚,杀死了所有虐待他的旅行者,开始自己独自的旅行。 他是一头独狼,不需要任何人,他在广袤的世界中四处流浪,只为自己而活。 卡伊不信任任何人。 为了生存,他变得越来越冷酷。 而几年后,卡伊在路过南方的时候,意外听一名旅行者说起雪狼族灭族的事情。 然后他知道了兽耳族,知道族人已经死去,知道了朱利尔斯的父亲,那一刻,多年来的孤独与痛苦使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为了找到兽耳族,卡伊辗转每个角落,终于让他知道在中部部落,住着长着兽耳的雌性,而且根据他多年来的调查,他知道那只小雌性就是自己仇人的孩子。 欠下的罪孽就一定要偿还,卡伊一直这么觉得,他并不是心地善良的兽人。如果直接杀了这只小雌性或许能解心头之恨,可卡伊也隐约记得兽耳族雌性能为雪狼族诞下强壮后代的事情,所以他要带走这只雌性,在他的本能意识之中,也许这只雌性就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是他的雌性,而等这只雌性兽化之后……自己大概就会把他丢掉吧。 “哼。”收紧手臂,卡伊冷哼一声,然后抱住昏迷中的朱利尔斯,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雷哲跟赫姆追到半途,突然发现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前方是森林深处的死亡沼泽,住着非常多的猛兽,几乎没人进去过里面。 “找不到他们的气味。”赫姆四处观察后对雷哲说,“应该是……进去死亡沼泽了。” 雷哲一语不发,整张脸紧绷着,眼珠子蕴藏着怒气仿佛一下子就会爆发出来,他还想往前面走,但赫姆挡在前面,摇头道:“不要冒然进去,很危险的!” “走开!”一拳头过去,雷哲恨恨地说。 吃过雷哲的亏,赫姆闪身躲开那一拳,而后抓住雷哲,继续劝阻道:“我知道你想去找朱利尔斯,但那边太危险,说不定你还没找到朱利尔斯就会被……” “我让你走开!”雷哲大吼,打断赫姆的话,愤愤地就要冲过去。 赫姆不能眼睁睁看着雷哲进去,于是动手扯住雷哲,而雷哲也不甘被抓着,反手而过,殴打起来,但无论如何,赫姆仍是死不松手,他大声道:“就算为了朱利尔斯,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如果不去找他,朱利尔斯可能会……”会怎么样雷哲想都不敢想。 他非常害怕,从小就守护着的朱利尔斯这样不见了,就在他的眼前,被人掠夺而去!而他甚至失去他的踪迹! 雷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觉着自己整个脑子都要烧起来,他愤恨带走朱利尔斯的人,更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放手。明明昨天就发现朱利尔斯不对劲,为什么自己没有去问他?为什么让朱利尔斯这么难受?这么痛苦?想到朱利尔斯忍耐痛苦跟自己说晚安的声音,雷哲的心就像刀割似的疼。 不行!必须去找朱利尔斯! 想到这儿,雷哲下手更重了一些,他幻化成兽型,巨型黑豹,朝赫姆狂吼,赫姆见状,也化成狮子,为了朱利尔斯,他必须止住冲动的雷哲!其实赫姆想去找朱利尔斯的心情不比雷哲少,但他知道,单凭两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而且他也明白,朱利尔斯不希望看到雷哲受伤或者死去,所以他必须克制住自己,也必须克制住雷哲。 一狮一豹开始缠斗,因为都是巨型猛兽,力量也相当,所以难分高下,狮子的赫姆下手十分留情,但,黑豹的雷哲就不一样了,招招致命,不一会儿,赫姆的胸口就被抓出了一道伤痕,但赫姆没有退让,猛扑过去,狠狠咬住雷哲的前爪,雷哲见状,继续反咬赫姆,然后一个猛进朝后一甩,赫姆摔倒在地。 而这时候,西蒙他们及时赶到,看见打斗的两人,连忙上来劝阻,但雷哲依旧不听,没办法,西蒙只好亲自上前摁住他。 “你在做什么!”西蒙皱眉,怒吼。 雷哲咧着嘴,露出尖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绿色的眼珠子充满了血丝,他狂烈的喷着气,爪子用力刨地,动弹不得。 西蒙回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赫姆,问:“赫姆,你还好吧?” 点头,赫姆拍拍身上的灰尘,擦了擦脸,站起来,胸口流了血,但赫姆不在乎,他走过来焦急地说:“朱利尔斯被带进死亡沼泽了。” 额头深蹙,西蒙紧握拳头,而此时,前去死亡沼泽探路的几名兽人焦急回来,神色凝重地对西蒙说:“族长,我们在沼泽里发现了……”稍稍看了眼一旁的赫姆,“发现了萨多的尸体。” 第18章 开始了被养的日子 萨多的尸体是在沼泽边的荆棘丛里被发现的。 尸体已经被野兽吃得差不多了,但仍能从那头橙色头发和衣服看得出是他。 赫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虽然两人吵架了,可萨多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们做什么事都会在一起,原本以为吵架过几天就会和好,却没想到再见到萨多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场景! 赫姆缓缓来到萨多的尸体前,望着火光下那零碎的尸体,不由得轰然跪下,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萨多。 西蒙不忍心看赫姆这样,于是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几名兽人在查探萨多的尸体后,脸色铁青地悄声说:“喉咙被利器割开,应该是那家伙所为……” “那家伙?”幽幽的,赫姆闻声抬头。 几人面面相觑,看向西蒙,而后噤声不语,然而赫姆不依不饶,急忙过去扯住西蒙的衣服,问:“到底是谁做的?!” 叹了口气,西蒙摇摇头,这时候,西蒙旁边的兽人忍不住小声说道:“赫姆你别急,前段时间经常发生兽人被袭击的事件,袭击者下手非常狠,经常是一刀割喉,后来有狩猎队的幸存者告诉我们,袭击者的样貌……银发银瞳,是个年轻的兽人。” “就是带走朱利尔斯的家伙!?”赫姆眼眶渐红,拳头握得发响,而后猛地抬起头,对西蒙大声说道,“族长,请允许我去找朱利尔斯!我要杀了那家伙为萨多报仇!” “胡闹!你还不知道那家伙的底细,这样前去等于去送死!” “难道不管朱利尔斯了吗?萨多就白死了吗?”赫姆愤懑地低吼,狠狠用拳头砸地,眼眶因为怒火而充满泪水。 “我会联络附近部落的族长,让他们先查明那兽人的去向。”叹了口气,西蒙冷静地垂眸,看了看赫姆,也顺势斜睨身后被好几个人控制住的雷哲,强忍着声音,说,“今天……就先回去。” 天渐渐下起了雨,火把很快就被浇灭,继续待在森林里很危险,为了顾及其他人的安慰,西蒙不得不让大家撤走。 他不能拿族人的生命开玩笑。 然而,赫姆跟雷哲却不愿意离开,西蒙终于止不住怒火,大声吼道:“萨多已经死了,难道你们也想死在这里吗?!你们也许是唯一能救朱利尔斯的人,如果你们今夜死在这里,到时候查到他的下落,谁去救他?”而后拽起赫姆的手臂,感受到越来越多雨滴落下来,西蒙强硬地吼道,“回去!” 兽人们都没说话,而当他们准备走的时候,赫姆却突然转过身去。 “赫姆!”以为他要做蠢事的西蒙赶忙跟着回头。 然而赫姆只是微微垂着头,猛地闭眼,嘴唇轻颤,身体亦仿佛在颤抖,他跪在地上,小心用兽皮和树叶包起萨多残缺不全的身体,然后轻轻抱着,走了回来。 “我要带萨多回家,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雷哲最终也被人摁住回去,他极不情愿,但他还太年轻,力量敌不过别人。雨越下越大,几乎迷蒙了眼睛,火把已经熄灭,大家在黑暗中前行,谁都没说话,悲伤的气氛弥散在周围。 雷哲默默抬头,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他看了眼一声不吭走在前方的赫姆,突然有种那家伙是不是哭了的感觉,雷哲时不时转过头,望着身后,大雨把气味都冲淡了,他已经闻不到朱利尔斯留下的气味,心痛的无以复加。 而森林的另一边,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卡伊找到了一处山洞作为暂时的栖息所。 用随身携带的引火物和刚刚收集的还算干燥的柴升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映照在小小的山洞里,卡伊用木棍动了动火,然后瞥向一旁依旧昏迷不醒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的情况很糟,昨天只是随便上药的伤口由于今天的拉扯加上雨水的侵洗竟然发炎了,不仅如此,朱利尔斯还发起了烧,他满脸惨白,浑身发抖,呼吸困难,看样子奄奄一息。 卡伊望了望朱利尔斯,然后瞥向外头连绵不止的大雨和黑暗,终于缓缓站起来,走到朱利尔斯面前,冷眼盯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蹲下身,把他横抱起来,带到火边。突然摸到朱利尔斯身上的衣服湿了,卡伊想了想,便脱下他的衣服放在火边烤。指尖无意间碰触到朱利尔斯的皮肤,卡伊被那惊人的温度吓到了,叹了口气,他轻轻将朱利尔斯整个抱在怀里,顺势也看了看他肩头上的伤,掏出自己随身带的药粉给他撒上。 也许感到疼,也许是感到了温暖和安全,朱利尔斯无意识地抓住卡伊的衣服,孩子似的往他的怀里缩进去。 卡伊愣了会儿,看着这样的朱利尔斯,他心莫名软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收拾起这丁点儿不该有的感情。 他的目光依旧清冷,双臂牢牢抱着朱利尔斯,却毫无□□,也没有感情,他对自己说,这样救他只是不想让他还没为自己生下孩子就死了,这个雌性必须弥补自己,是啊,怎么能让他如此轻易就死去呢? 然而习惯了快十年的一个人生活,突然像这样有人倚靠在怀里,卡伊怎么都睡不着。 紧盯着朱利尔斯,卡伊收紧手指,静静守了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感觉朱利尔斯身上没那么烫了,卡伊便给他穿上衣服,轻轻放在篝火边的草堆上。 看了草堆上的雌性一眼,卡伊随即掏出自己的骨刀,在地上磨。 他每天都会检查自己的武器是不是处在最锋利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一下子就杀死猎物和敌人。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期间,艰难和危险让卡伊知道如果不能一刀杀死对方,就可能会被对方杀死,他过着异常危险的生活,每天都在用自己的性命搏斗,然而尽管是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却已经是习以为常。 现如今,居然有个雌性陪在身边……卡伊发现这种感觉很奇妙。 自嘲一笑,他低下头,告诉自己只要早点把朱利尔斯带回去,让他生下孩子就行,他这么做是为了让雪狼族再一次复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朱利尔斯是在中午清醒的。 一睁眼,刺眼的阳光便照射进眼中,接着,他看到眼前渐渐熄灭冒烟的篝火。 勉强坐起来,他的头很晕,后脑和肩膀也很痛,朱利尔斯咬了咬牙,却感到自己身体没什么力气,而这时,卡伊冷冷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头大圆猪,瞥见醒来的朱利尔斯,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圆猪扔在地上,随即亦坐在篝火边小心擦拭着自己的骨刀,而后旁若无人地处理起圆猪。 对于卡伊的靠近,朱利尔斯感到害怕,于是整个儿往后缩了缩,左右寻找能防身的东西,可四周什么都没有。 而且他也没力气。 稍微动了动,朱利尔斯便从草堆边滑了下去,不受控制地撞到卡伊身边,朱利尔斯吓坏了,急忙爬起来退后,慌张地耳朵都在发抖。 挑眉望着颤抖的朱利尔斯,卡伊觉得好笑,没理他,只是一边处理猎物一边冷笑说道:“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对病怏怏的家伙不会硬来的。” 朱利尔斯抿唇,看了卡伊好一会儿,然后想爬起来出去,而这时候卡伊继续说:“这里出去都是野兽,你要是不想被撕成粉碎就老实待在这里。” 卡伊没有说谎,朱利尔斯看见山洞之外全是树海,潮湿的气息和底下冒泡的沼泽地更昭示了这里的危险。 “我要回家。”久久,朱利尔斯摩挲着自己的手,眼睛发红地说。 “不可能,你已经是我的雌性。”冷冷的,卡伊毫不在意朱利尔斯的心情。 朱利尔斯委屈地抹抹眼睛,气急,对卡伊低声愠道:“是你把我带来的,我没有要跟你走的意思,我也不是你的雌性。” “这世界弱肉强食,我得到了你,你就是我的雌性。”回望朱利尔斯苍白的脸,卡伊半眯银色的眼瞳,嗤鼻一声,冷漠说道,“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你。” 被卡伊的语气骇住,朱利尔斯抖了抖,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然后老老实实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看着卡伊。 卡伊把圆猪处理好,就放在火上烤,没过多久,香味弥漫了整个山洞,也传入朱利尔斯的鼻子。朱利尔斯从昨晚就没吃东西,肚子很饿,他盯着圆猪看了看,咽咽口水,想转开视线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鼻子闻到的气味。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听见朱利尔斯肚子饿,卡伊不由嗤笑一声,回头,冷眸道:“我不介意分你一点。” “谁要你的食物!”朱利尔斯大声反驳。 “真有骨气,”卡伊回头,“那你自己去找食物啊。” 被这么一气,朱利尔斯真的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走到山洞口,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突然被用力拽到篝火边,整个趴倒,还没来得及发火,最好的一块肉便递到自己面前。朱利尔斯仰起头看着面色冷凝的卡伊,然后再望向他手里的肉,肚子又叫了,而此时卡伊一边挑动篝火,一边冷淡地说:“你这样出去就是找死。” “那我也不吃你的东西!”撇嘴,朱利尔斯转过头,握拳,跌跌撞撞回到角落蹲着。 他绝对不要接受卡伊的好意,这个过分的兽人,伤害他不算,还在他最重要的日子把他带走!朱利尔斯忍不住想到雷哲,想到阿姆,想到母父,想到西蒙叔叔,想到村子里的所有人,心里酸酸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卡伊回望他一眼,很快就收起食物,他没有理由勉强一个人接受自己的好意,反正饿肚子的又不是他。 半夜,朱利尔斯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他抬眼望见篝火边的卡伊,他似乎睡着了,于是悄然起身,小心翼翼越过卡伊身边,走出山洞口。 因为还受着伤,他没办法捉太大的礼物,便随意在山洞口附近做了个由荆棘和藤蔓做成的小陷阱,等着小动物自投罗网。这个陷阱是雷哲教朱利尔斯做的,虽然需要耐心和时间,但一旦捉住,那小动物就绝对逃不掉。朱利尔斯一直专心守着自己的陷阱,就连卡伊什么时候蹲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等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等到一只硕鼠,可惜晚了一步,没捉到。在朱利尔斯叹息的时候,旁边的卡伊忍不住托腮笑着说:“你真是太笨了。” “啊啊啊啊——!” 冷不丁的声音把朱利尔斯吓了一跳,他丢开藤蔓,整个摔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卡伊,结巴问道:“你、你……你你你为什么……” “你还真是大胆啊,一个人半夜出来。”直起腰,卡伊嗤鼻一笑,“要不是我在这里,你早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兽叼走了。” “乱说!我可小心呢!” “可是你连我什么时候在你身边都不知道。”卡伊挑眉道。 一下子被说中,朱利尔斯哑口无言,撇撇嘴,又蹲回去,准备下一轮捕猎。 望着朱利尔斯,卡伊忍不住说:“你这样等到天亮都捉不到。” “不关你的事。”没好气的,朱利尔斯回答,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让他尴尬不已。 “跟我回去。”也没多话,卡伊一闭眼,直接拦腰扛起朱利尔斯,直接往山洞里带。 朱利尔斯焦急,连忙拍打卡伊的背脊,生气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还要捕猎!” “不想让我敲晕你就不要乱动,我可没精神陪你一晚上。”冷冷一句,卡伊毫不犹豫将朱利尔斯扔在篝火边。 摸摸摔痛的屁股,朱利尔斯咬牙道:“我又没要你陪!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 闻言,卡伊冷哼一声,凶神恶煞似的瞪着眼道:“总而言之你今晚不许再出去!”然后顺势坐在山洞口,好像要吃人似的,吓得朱利尔斯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他才把头转向山洞外,闭上眼,幽幽地说,“食物就在篝火边,吃不吃你随便,反正明天我要上路,你要饿着也无所谓。”说着便好像睡过去了。 朱利尔斯闻言,回头看了眼卡伊,然后扭头,望着火边那块肉,撇撇嘴,他挣扎很久。 虽然是那家伙的食物,可是……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是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吃饱了,才能离开那家伙! 这么想着,朱利尔斯别扭地下定决心,伸手过去拿起那块肉啃了起来。 听见声音,佯装睡着了的卡伊慢慢睁开眼,他默默看着那只狼吞虎咽的雌性。 刚才发现他离开山洞的时候,还以为他想逃跑,却没料到那家伙竟然蹲在门口捕猎。 真是奇怪的雌性。 卡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缓缓闭眼。 第19章 两个人的对话 一大清早就被卡伊扯起来赶路,朱利尔斯揉了揉惺忪的眼,一步一步跟在卡伊身后。 倒不是他不想跑,而是这里,完全不给他机会。 四处都是低洼或者隐藏的沼泽,稍一不注意脚就会陷落在沼泽之中,在这样随时会死的地方,就算逃脱卡伊的手心,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加上不断出没的可怕猛兽……所以他只能跟着卡伊的脚步,缓慢前行,不敢乱来。 卡伊走在前面,步伐不快也不慢,他没回头理会朱利尔斯,好像他早就猜到朱利尔斯不会乱跑。 朱利尔斯当然知道这点,虽然他很不甘愿,可这是事实,如果他想活着回家,就只能暂时跟着卡伊。他相信雷哲他们会来找自己,就算没找到,等到了有人的村子,自己的伤也好了,他会想办法逃跑的。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忍耐。 摸摸依旧发疼的肩膀,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盯着与自己有些距离的卡伊。 真是捉摸不透的家伙。 又凶巴巴的…… 走了半天,脚底板磨出了水泡,朱利尔斯实在太累,于是忍不住抬头对卡伊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谁知卡伊竟然幽幽回头,冷然一句,道:“不行,我们必须在今晚穿过这个沼泽。” “可是我走不动了。”朱利尔斯鼓起脸,不高兴喊道。 冷笑,卡伊止住脚步,背对朱利尔斯说:“我可没兴趣看你耍脾气,你要走就走,不走我也强求。”说罢就自己转身向前,扔下朱利尔斯就走。 眼看卡伊好像真的要走了,朱利尔斯左看右看,可怕的沼泽只剩自己一个,他着急了,急忙跟上,只是神情不快地一直瞪着卡伊。 发现自己身后针刺一样的眼神,卡伊停了停,斜睨向后,朱利尔斯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低头,见状,卡伊不由嗤道:“别一副想让我抱你的表情,我对你没兴趣,笨雌性。” 听见卡伊的话,朱利尔斯瞪大眼,脸色霎时发黑,他连连摇头,握拳,咬牙站直了身体,大声说道:“谁想让你抱了?!我对你也没兴趣!”然后立马快步跟上,也不再说累。 朱利尔斯气坏了,走的飞快。 那家伙究竟打了什么坏心眼?居然胡说八道!就算迟钝如他也晓得,雌性不能跟一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兽人太接近,尤其是那家伙还袭击过自己,这么想来,肩头上的伤还是他造成的呢!让他抱自己?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的确只能依靠这家伙,真是不甘心!越想越气恼,朱利尔斯撅着嘴,狠抓脑袋,闷闷不乐跟在卡伊身后。 卡伊则觉得好笑,虽然他没回头,可他觉察得到朱利尔斯狂躁的情绪,悄悄看了他一眼,那憋屈又恼怒的表情在他眼中,竟有那么点儿可爱。 不过这笨家伙一直盯着自己呢。 因为觉察不到恶意,所以卡伊也就没在注意。 其实卡伊选择一天走出沼泽是有原因的。沼泽隐藏的猛兽太多,就算是他,也不能说完全排除危险,更何况他带着一只雌性。在上路之时他想过要不然就扛着这只雌性快速离去,可如果这么做,这只雌性一定又吵又闹的,他可不想面对这么麻烦的状况,所以选择步行,让他跟着自己,虽然慢一些,但总归安静。 当然了,偶尔看看这只笨雌性傻乎乎的表情,也是不错的消遣。 快到日落之时,他们终于离开了沼泽。 朱利尔斯已经是累得两脚都在发胀,疼得动都动不了,望见如此,卡伊返身拦腰抱住他,趁他没反应过来便轻轻一跃跳到旁边一棵大树上,让朱利尔斯坐下,卡伊瞥了眼朱利尔斯,说道:“我去找食物,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然后便一跃而下。 看了看离去的卡伊,朱利尔斯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这才回神。 这家伙是怕自己逃跑吗? 哼,以为他不会爬树? 气呼呼地站起来,然后无意看见树冠上有个鸟巢,朱利尔斯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徒手爬了上去。 鸟巢里有两颗鸟蛋,逐个拿起摇了摇,确认蛋是好的,朱利尔斯开心地笑了笑,而当他准备爬下去的时候,却不料脚一滑,手抓空,整个掉了下去。 完了! 朱利尔斯吓得心脏都停了,他只觉得眼前景色一片摇晃,然后害怕地闭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久久的,他小心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稳稳躺在卡伊怀里。卡伊低头,用银白色且冷冰冰的目光望着朱利尔斯,嘲讽似的说:“你真的是笨蛋吗,雌性,坐在树上都能掉下来。” 头脑一热,朱利尔斯急忙从卡伊怀里跳起,刚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鸟蛋碎了一颗,于是着急地叫了起来:“我的鸟蛋!” 这可是自己的食物啊! 朱利尔斯真是欲哭无泪,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另一颗,然后吹了吹气,独自蹲坐在大树底下。卡伊也不管他,在另一边生起了火,然后把刚刚爪到的蛇剥皮,丢进火里烤。等到天黑,蛇肉也熟了,卡伊动动篝火,低头轻道:“肚子就过来吃,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言下之意你不吃就只能饿着肚子。 想到今天走了一天,朱利尔斯明白不吃东西不行,于是犹豫了会儿,慢慢往火堆靠了过去,卡伊没看他,依旧在照看篝火,然后掏出骨刀,小心翼翼磨了起来。 朱利尔斯看见烤熟的蛇肉已经放在一旁的干净树叶上,看了好久,发现卡伊一口没动,于是便问:“你不吃吗?” 卡伊专注于自己的骨刀,没看朱利尔斯,久久,才淡淡回道:“我不饿。” 抿唇想了想,朱利尔斯看着蛇肉,然后掏出自己刚刚得到的那枚鸟蛋,看了几眼,而后轻轻递到卡伊面前。 卡伊有些愣,便问:“做什么。” “给你的,当做交换。”朱利尔斯说。 卡伊沉默。 “我可不想白吃你的东西,唔……虽然只有一个鸟蛋作交换,以后会还给你的。” “还?你拿什么还?”卡伊嘲笑地说,眼里满满的鄙夷让朱利尔斯不开心,于是朱利尔斯打算收回鸟蛋,也不吃卡伊的东西。 谁知,卡伊竟顺势夺过那枚鸟蛋,放在眼前盯着。 “给我。”伸手,朱利尔斯面色不悦地说。 “我又没说不要。”放进怀里,卡伊不理朱利尔斯,继续磨刀。 看的朱利尔斯气愤不已,又不能发火,没办法,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拿起蛇肉,背对卡伊吃了起来。 说真的,朱利尔斯很饿,以前都住在村子里,到点儿了家里就有吃的,平时还能跟雷哲一起去山上摘果子,所以他基本没体会过什么叫做饥饿,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两只脚都起了水泡,酸胀得厉害。但他注意到同样走了这么久距离的卡伊竟然连气都不喘,吃到一半,他不由得张口问:“你经常外出吗?” 回过神,卡伊平静望了眼朱利尔斯,然后转向篝火,火光印在他银色的眼里,好像化不掉的冰,卡伊添了几块柴火,却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样子。 朱利尔斯识相地也不问了,而就在这时,卡伊蓦然开了口,他幽幽地说:“我一直在流浪。” “诶?”被突然说话的卡伊惊了一下,朱利尔斯扭头过去,眨眨眼问,“流浪?为什么?” “因为族人都死了。” 想到卡伊曾经说自己父亲害死他族人的话,朱利尔斯知道自己选了一个很尴尬的话题,于是噤声,继续低头吃东西,可见卡伊这样又觉得不回答他有些可怜,于是停了停,朱利尔斯扭头,小声说:“你以前去过什么地方?”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话,但既然说了,卡伊也就说了下去,他答道:“差不多每个地方都去过。” “哇,卡伊真厉害!”发自内心的感慨,朱利尔斯动动耳朵,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过周游世界,不过总是被母父捉回来。” 被朱利尔斯的话惹笑了一下,卡伊偏过头,望着苦恼的雌性,说道:“因为你是雌性。” “可我会兽化!”苦恼地摇摇头,“而且母父也喜欢四处周游,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流浪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叹了口气,卡伊淡淡地说,“而且也不适合你。” “什么叫不适合我?”朱利尔斯生气。 卡伊叹了口气,睁眼,望向朱利尔斯,安静问道:“我问你,如果你真的想周游世界,那为什么要接受那个兽人的求爱?”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头微微低下,朱利尔斯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颜色,他小声说:“因为我以前曾经害得雷哲受伤,让他的身体变得很差,他本是很优秀的兽人,却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默默听着,卡伊回过神,突然闭目冷哼了一声:“哼,你同情他么。” “不是同情!”朱利尔斯说。 挑眉,卡伊扯起嘴角,冷笑道:“不是同情是什么,你对他产生愧疚,所以才同意跟他结成伴侣,我在你的话里听出这种感觉。” “不、不是的……我喜欢雷哲!”朱利尔斯着急辩驳。 “你不喜欢他,你只是愧疚。” “可我相信这种感情是真的!” 而朱利尔斯越着急,卡伊就笑得越大声,突然的,卡伊殆尽一切笑容,冷冷凝视着篝火,说道:“喜欢算什么?再喜欢的人都会背叛你,雌性,我必须告诉你,感情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谁说靠不住的!我就相信雷哲会来救我的……”一不注意说漏嘴,朱利尔斯连忙用手握着嘴巴。 而卡伊则默默起身,对视着朱利尔斯,然后径直过来扯住他的手臂,一下子带上树,他对朱利尔斯不冷不热地说:“笨雌性,别再掉下去了。”却只字不提刚才朱利尔斯说的话。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朱利尔斯眨眼看了看卡伊,然后缩到树干中心,今天太疲惫了,所以他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朱利尔斯睡着,卡伊缓缓站起,悄悄来到朱利尔斯身边,凝视着他睡着的样子,然后点燃一些树叶,用烟熏走旁边的虫子。 “笨雌性。”低低的嘲弄,卡伊扯了扯睡梦中的朱利尔斯的鼻子,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被扯住鼻子,朱利尔斯不安分地扭扭身子,眉头紧皱。 而卡伊这时缓缓松了手,在他身边坐下,又看了看身后的朱利尔斯,不禁从怀中拿出那枚捂热的鸟蛋,对着夜空,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即又小心翼翼放入怀里,背靠在一旁,也静静也阖上了眼。 夜晚的风很轻,森林里虽然黑暗,但天空繁星点点,树丛中也充满了虫鸣,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相伴入眠。 这种久违的,陌生的,却让人感到安心呼吸声。 第20章 笨雌性 穿过沼泽地后,是通往北方的广袤原始森林。 但这片茂密潮湿的森林并不像想象中的繁茂,由于十几年前一场大火,森林里很多地方都被焚烧殆尽,到现在都还是光秃秃的。走近几步,能见到地上黑色的泥炭残留物,而成为焦炭的大树依然屹立不倒,虽然它已经没有生命,只是一块死气沉沉的黑木头。 然而虽说是如此荒凉的地方,经过多年来的雨水冲刷,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 朱利尔斯蹲下身子,望着地上长出的白色小花,而卡伊则从焦炭大树上摘下了一些炭化的木头。这是很好的引火材料,烧得缓慢又持久。多年来的流浪生活让他懂得如何就地取材和物尽其用,虽然经常受到野兽的威胁,但森林里的资源取之不尽。当卡伊学会如何适应森林,他慢慢摸索了许多让自己活下去的原则。 这条路是通往家乡的道路,卡伊流浪世界各地也快十几年了,可他从来没有回过家,也许是小时候失去亲人的痛苦,也许是害怕见到空荡荡的村子,孤独比死亡更可怕,所以他辗转四方,为了适应这种孤独。 然而…… 忍不住回头瞥了瞥跟在自己后面的雌性,而那雌性在看到自己回头之后竟然跳了起来,退后两步,戒备似的睁大眼道:“你想做什么?” 有些不满,卡伊扭头,心想,还能吃了你吗?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朱利尔斯远离自己的行为感到烦躁。 又走了一段,朱利尔斯的脚又痛了,他一瘸一拐跟在卡伊后头,死撑着,不说话。 敏锐地觉察到朱利尔斯的步伐不对劲,卡伊幽幽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走到附近,在小路边拾起一根长度适宜的潮湿木头,掏出骨刀轻轻刮干净木头长出的苔藓,然后转过身,递给朱利尔斯。 “拿着。”硬塞过去,也不管人家要不要。 朱利尔斯眨眨眼,看着手里的木棍,然后再看看一声不吭又走到前面的卡伊,动了动犯疼的脚,撇撇嘴,大致了解卡伊给自己木棍的意思。他也没吱声,撑着木棍继续跟在卡伊身后,有了木棍的支撑,朱利尔斯觉得好受多了,于是默默抬起头,望着前方的白色背影,微微加快了点儿速度。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两个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稍作休息。 看见有河,朱利尔斯兴致就来了,二话不说扔下棍子就走进河里,清凉的水滑过脚趾的缝隙,稍微缓解了一些由于长时间步行的肿痛,朱利尔斯随即伸了个懒腰,发现天气很好,蓝天白云,还有清风拂面。 突然,朱利尔斯发觉水里有动静。 是鱼! 兴致突然高涨,他随即卷起袖子,弯腰打算徒手捉鱼,可没等他手伸进水里,就被整个拽到河边。 “你干什么!”朱利尔斯不开心地瞪着把自己拽到一旁的卡伊。 一动也不动,卡伊冷冷地垂眸看了朱利尔斯一眼,说道:“你坐在河边。”然后便兀自下河,捉起了鱼。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条大鱼走过来,要给朱利尔斯,然而朱利尔斯却不领情,偏过头,不高兴地说:“我不要。” “你不是想吃鱼么?”愣了一下,卡伊问。 不然为什么要捉鱼? 朱利尔斯继续不高兴,他回瞪过去,嘟嘴说:“我要自己捉!” 开玩笑,捉鱼只是他的兴趣,虽然也是为了果腹,不过对朱利尔斯来说,自己抓到的鱼才比较有成就感啊! 但卡伊却一点都不理解,他在眼里,雌性都是弱小的,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别的雌性,在记忆中,他也是记得母父从不捕猎,所以他觉得帮朱利尔斯捉鱼是理所当然,加上朱利尔斯这么笨,如果让他去捉,估计半天都捉不到吧。 这么想着,卡伊又把鱼伸过去了点儿,说:“拿着。” “不要!”朱利尔斯猛的摇头,“才不要你给的鱼!” “为什么不要?你是我的雌性,你必须收下。”听见朱利尔斯的拒绝,卡伊阴下脸,眉头整个拧起来,看上去很凶。 又被冠上“我的雌性”的称号,朱利尔斯气愤得不得了,他总觉得自己总是被卡伊小看,于是又一次重复说道:“我要自己捉。” “自己捉?你这么笨,明明连硕鼠都捉不到。”赤w裸w裸地嘲笑。 朱利尔斯听到他的话,简直气炸了,他从没见过这样自作主张又不尊重他人的兽人,之前捉不到硕鼠是因为自己受了伤,还生着病,反应不够快,再说了,以前在村子里自己也经常跟兽人出去捕猎啊,就连西蒙叔叔都夸奖自己很能干,怎么到卡伊眼里自己就是笨蛋了呢? 不高兴!真的很不高兴! 越想越气的朱利尔斯一跃而起,不顾卡伊一下子跳到水里,谁想底下的石头太滑,他一下子就整个落入河中心深水中。 “笨雌性!”卡伊大惊,丢下鱼,立即跟着扎进河里。 而就在这时,朱利尔斯却猛地从水里露出头来,他用力甩了甩满是水的头,然后抬起手,得意洋洋地冲卡伊露齿一笑,他的手里,拿着一条仍在死命挣扎的鱼。阳光照射在他满是水的脸颊上,毫无杂质的笑容令卡伊怔了一下。 朱利尔斯游到岸边,把鱼放在地上,虽然浑身湿透,但他却开心地咧着嘴,对卡伊大声道:“嘿嘿,怎么样?我也捉到鱼了!前几天你请我吃的东西,今晚我请你吃鱼!我说话算话!” 卡伊还没从怔愣中醒来,等他回过神,朱利尔斯已经在脱衣服了。 回神,水里卡伊大惊,连忙吼道:“喂、喂……喂喂!笨雌性,你干什么!” 不解地看过来,朱利尔斯发现卡伊脸红了,但也没很在意,继续脱下衣服,在一旁拧干,理所当然地回道:“衣服湿了,要晾一下。” 闻言,卡伊连忙从水里出来,想靠近又犹豫,手伸到一半又伸回来。 眼看朱利尔斯差不多脱完衣服,他急忙背对着朱利尔斯,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跑。” “诶?卡伊,你去哪里?” “去……去捕猎。” “可是我们有鱼了呀?你是不是嫌不够?没关系,我还可以下去捉几条……” “你不准再下河捉鱼!”卡伊打断朱利尔斯的话,紧握拳头忽然大声怒吼,把朱利尔斯吓了一跳,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抖抖耳朵,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瞥了两眼朱利尔斯的身体,脸都红到了耳根,他急忙扭头,道,“总而言之,你不许再下水,老实在这边等我。”说罢便窜进林子里了。 不明所以然的朱利尔斯望了望他消失的方向,然后叹口气,只好继续拧干衣服,然后放在河边的大岩石上晒一晒,趁着这个时候,他则安静地躺了下来,望着天上软绵绵的白云和蓝天,暖洋洋的风吹来,他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所以当卡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朱利尔斯没穿衣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模样,他嘴角一抽,扔下猎物气急败坏准备过去把这只没神经的雌性扯醒,可当他看见朱利尔斯恬静而毫无防备的睡颜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动了动嘴唇,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盖在他身上。 然后坐在一旁,久而久之,他不禁瞥眼过去,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他的兽耳,那对敏感的耳朵因为自己的手指而微微颤动,卡伊玩了会儿,默默收回手,托腮望着朱利尔斯,小声哼道:“……笨雌性。” 等朱利尔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睁开眼,漫天星星映入眼帘,星河就像漂浮在天空中的宝石,流向远方。听见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朱利尔斯立马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望着篝火旁准备食物的白色兽人,小声问:“我睡了一下午?” 听见朱利尔斯醒来,卡伊轻轻望过去,而后转回来,继续准备食物,他动了动火,很久才淡淡应道:“嗯,你好像很累。” 觉着不好意思,朱利尔斯挠挠头,看了看卡伊被火光映照的侧脸,无意瞥到他浅皱的眉,便低头问:“你生气了?” “生气?” “你总是赶路,我睡着耽误了行程……” 挑眉,卡伊望过来,轻声哼了哼:“这是没办法的吧,你是雌性,要是还没把你带回去就让你把身体累垮,生不出孩子,那我可得不偿失。” 朱利尔斯听到,马上撇嘴道:“我不会帮你生的。” “那可由不得你。”卡伊说,“如果不是担心路途太远身体负担太大,我早就在带走你的那天要了你了。” 卡伊直白的话令朱利尔斯面红耳赤,他退后几步,离卡伊远了点儿,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迟早要回去的,等我身体好了,才不待你身边!” 闻言,卡伊却好心情地笑了笑,说:“你身上留着我的印记,雪狼族对自己的雌性非常敏感,所以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除非我舍弃你,否则你绝对跑不了的。” “诶?真的吗?”朱利尔斯瞪大眼。 低头一笑,卡伊缓了会儿才说:“当然是骗你的。” “……!”再次被气到,朱利尔斯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而卡伊则好心情地兀自笑了笑。 雪狼族的嗅觉的确非常灵敏,可以嗅到好几百里外的气味,但如果自己的雌性真的逃跑了,大概也是很难追得回来的,而且印记什么的,只是自己对他的一个求爱印刻,表示自己愿意为这个雌性付出生命——其实当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刻印,也许是情急之下一头脑热吧。 但既然留下了印记,那么他就是自己的所有物。 必须好好看着这只雌性,虽然现在在森林里,他离不开自己,但难保今后路过别的部落,他不会趁机逃跑。 因为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属于自己的雌性。 想到这点,卡伊意外的有点失神。 然而另一边,知道自己被耍了,朱利尔斯气得跺脚,指着卡伊生气喊道:“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回过神,看见如此暴跳如雷的朱利尔斯,卡伊心情更好了,他轻轻转过头,将考好的野兔肉递至朱利尔斯的方向,弯唇说道:“吃饱才有力气生气,笨雌性。” 感觉又被卡伊小看了,朱利尔斯憋屈又不甘,可望见香喷喷的野兔肉,他也只好暂时屈服,慢慢挪到篝火边,坐了下来。然后他看见卡伊拿起烤鱼在吃,仔细一看,是自己今天捉住的鱼,眨了眨眼,他有些期待地问:“鱼好吃吗?” “还行。”卡伊说。 “嘿嘿,我以后还捉给你。”说完,朱利尔斯绽开笑颜,拿起野兔肉开始吃起来。 大概没把自己刚才的话放心上吧? 然而,卡伊却顿了顿,而后悄悄看着吃得一脸油腻的朱利尔斯。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雌性,不过…… 缓缓闭眼,卡伊继续自己的晚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鱼的味道似乎比起刚才更好了些。 第21章 路见不平 晚餐过后,卡伊带着朱利尔斯爬上了一棵大树,准备今晚在这里过夜。 下面的篝火还留着,可以驱走一些夜行动物。 由于朱利尔斯睡了一下午,所以他现在很精神,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终于,他猛然睁眼,透过树冠看见天上的星星,想到刚才看见的星河,突然有些心动,于是悄悄爬起来,抱住树干,准备上去。 “你做什么。”冷不丁的一声从身后响起,朱利尔斯差点没又掉下去。 及时抱住了树干,朱利尔斯捂着胸口,喘着气,回头,不悦地瞪了卡伊几眼,道:“你想吓死我么。” “哼,你有胆子逃跑,还怕我吓你?”扯着眉毛,卡伊冷讽着说。 白他一眼,朱利尔斯闷哼,道:“谁说我要逃了,地上那么多野兽,又一片黑暗,逃跑岂不是找死。”然后指着树顶,“我是想上去。” “上去做什么?”卡伊好奇。 朱利尔斯说:“刚才醒来的时候看见星星很漂亮,我睡不着,所以还想去看看。” 沉默了会儿,卡伊忽然抬眸,二话不说揽住朱利尔斯的腰,一下子就带上树顶,摇晃的树枝很稳,上面的空间也很小,朱利尔斯根本找不到位置站稳就直接栽倒在卡伊的怀里,慌忙中他急忙推开,但是摇晃的树枝总让他感觉要断掉,而这时卡伊则狠狠桎梏住他的身子,让他背靠着自己,却轻声说道:“笨雌性,别动。” “可是……”因为感觉到卡伊吐出的热气,耳朵有些烫,朱利尔斯紧张地说,“你干嘛上来。” “因为觉得你一个人上来会掉下去,你总是这么笨。”卡伊毫不留情地说。 “你才笨!”朱利尔斯生气,想推开卡伊,但是只要他一动,树枝就动得更厉害,他只好放弃,只是嘴上仍不服气地说,“我以前也经常爬树,从来没掉下去过。” “笨雌性,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哼,卡伊才是大笨蛋!”总是被说笨的朱利尔斯气呼呼地大叫一声,却突然发现卡伊其实是在很拼命的支撑着两个人的平衡,因为已经到树顶,只要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滑下去,不过卡伊却把自己揽得紧紧的,瞬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弥漫全身。朱利尔斯收起声音,望着天上几乎触手可得的星星,许久,他缓缓垂下脑袋,对身后的卡伊说:“谢谢你,卡伊。” 非常小声的。 不过,卡伊听见了,可他没说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空气陷入沉默,两人之后再也没有交流,只剩下闪烁着星光的夜空陪伴在彼此身边,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朱利尔斯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跳,脸颊不知不觉竟染上绯红,他静静看着夜空,却觉着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头一次跟雷哲以外的兽人这么亲密,但是跟雷哲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雷哲给他的感觉是平和,全身心的放松,而卡伊带来的却是紧张,局促和不知所措。 莫名其妙的感到害羞,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脑袋里空空一片,想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离开,但若让他现在离开卡伊身边,又有种奇怪的不舍……他明明很讨厌卡伊的吧?这个自大粗鲁的家伙,咬了自己,害他疼了这么久,不仅如此,还把他从村子里抢走,让他流离失所,而且,一点都不温柔……这种家伙,这种家伙…… 正思索着,远处的草丛突然传来巨大的追逐声,把朱利尔斯的思绪打断,他急忙低头查探是怎么回事,然后便发现一名受伤的中年兽人跟一名年轻一点的兽人来到树下的篝火旁,焦急地四处张望,而此时,在他们的后面,传来了可怕的野兽的低吼声。 亚素和父亲阿杰是河下游某个小部落的兽人,因为最近食物紧缺,所以亚素跟父亲打算到远一些的地方狩猎,没想到竟错过了日落时间,于是只得露营,可没想到,他们落脚的地方竟然是食肉巨蜥的地盘,那种动物不仅食肉,而且移动速度非常快,而且他的爪子有毒。父亲阿杰为了掩护亚素被食肉巨蜥的爪子划伤了肩膀,毒性已经弥漫全身,亚素没办法,只得带父亲拼命向村子逃,可食肉巨蜥紧追不放,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前面有火光,于是寻着火光来,却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食肉巨蜥也跟来了。 亚素扶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焦急地大声喘气,他右顾右盼,除了身后的河流没地方可去。 怎么办? 眼看步步紧逼的食肉巨蜥,那排被火光映照得尖锐巨大的牙齿,他双腿发抖,急得都快哭了,但他依然勇敢地抬起骨刀,面对巨蜥,大声吼道:“过来吧,我不怕你……我、我一定要保护父亲……绝对不会死的!” 朱利尔斯看见了,立马想去帮忙,可被卡伊扯住,朱利尔斯急忙小声说:“不帮忙,他们可能会死的。” 眼眸轻轻一闪,卡伊冷声轻道:“你以为你能帮到什么忙?你一下去就会被巨蜥撕成粉碎。” “难道你打算袖手旁观?”朱利尔斯皱眉。 “事不关己。”卡伊冷淡地说。 朱利尔斯感觉心里一凉,刚才的什么好感全部烟消云散,他扁嘴,看了卡伊几眼,然后二话不说,猛地一转身抢走卡伊的骨刀,看准那头食肉巨蜥的位置,大叫一声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他高举骨刀,借助下落的力量,找准机会狠狠扎进食肉巨蜥的喉咙,不过位置没扎准,食肉巨蜥并没一击毙命,气愤的它一声大吼,张嘴咬过来,朱利尔斯当即回神,下意识死死抱住食肉巨蜥的脑袋,而巨蜥猛地甩头,想把朱利尔斯甩下来。 朱利尔斯知道只要被他弄下来就必死无疑,西蒙曾经教过他,对付食肉巨蜥必须死死抓住他们的头,只有控制住了脑袋,才是安全的。 “小心!巨蜥的爪子有毒!”亚素这才从震惊中回神,他没想到,在自己和父亲最危险的时候,有人会出手相助!等一等,凭借味道亚素更加惊讶了,他没想到对方还是个雌性! 亚素再也坐不住,他也拿住背在身后的弓箭,鼓起勇气向可怕的巨蜥射过去,然而,巨蜥的四肢中箭,却更加狂暴。 尽管朱利尔斯努力控制住食肉巨蜥的脑袋,可发狂的巨蜥却狠狠用爪子抓了他手背一下,顿时鲜血直流,朱利尔斯吃痛一叫,被摔了下来,亚素赶忙想冲过去,而此时,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还没等眼睛看清楚,那头食肉巨蜥便轰然倒下。亚素抬头,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白色兽人,冰冷的气质使亚素本能的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这名兽人很强大,而白色兽人却没看他,而是径直收起东西,走到那名雌性面前,蹲下,扯起他受伤的手。 被用力扯着手,流血的地方更加疼,朱利尔斯不由大叫起来,卡伊则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嘲讽道:“知道痛你还乱来,笨雌性。”眼神却略微担忧。 中毒了。 可这附近好像都没见到有解毒的草药。 “总比你没同情心要好。”没发觉卡伊的担心,朱利尔斯不住反驳,想抽回手,可卡伊抓得很紧,“放手。”朱利尔斯想推开卡伊,可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开始麻痹。 食肉巨蜥的毒扩散的很快,片刻间,他的手臂也几乎没了感觉。 卡伊当然不可能放手,他担心地看着伤口,正想扛着朱利尔斯去找草药,后面的亚素突然走了上来,开口说道:“那、那个……” 冷眸回瞪,表示卡伊的心情非常糟糕。 被那杀人眼神瞪得退后两步,亚素吞了吞口水,望见朱利尔斯的伤口,还是忍不住说:“食肉巨蜥的毒入如果不快点解就麻烦了。”小心翼翼抬头,亚素转向卡伊,小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回部落吧,部落里有药,可以给你的雌性解毒。” 听见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朱利尔斯立即想要反驳,然而他还来得及说话,就被卡伊整个扛在肩头。 卡伊沉眉,转身,对亚素说:“带路。” “好、好的!”亚素连忙点头,他到河边赶紧扶起已经神志不清的父亲,然后快速带两人沿着河岸去了他们的部落。 第22章 失落的心(上) 亚素回到部落,把自己的经历和朱利尔斯他们帮助自己和父亲的事情告知了族人。得知这件事,大家都非常感谢两人,尤其是朱利尔斯,见他也中了食肉巨蜥的毒,村子内的药师急忙为亚素的父亲阿杰和朱利尔斯解毒。 在解毒的过程中,大家都瞧见朱利尔斯的兽耳。 对于一名雌性长着兽耳,大家起先感到十分惊奇,但并不反感,因为听说了朱利尔斯奋勇扑杀食肉巨蜥的事,大家对他反而都挺喜欢的,尤其是兽人们。不过没有人逾越,除了冷面站在旁边的白色兽人之外,便是兽耳雌性胸口的求爱印记。 “他们是一对”这种想法很轻易就被接受了,所以大家都很规矩。 回到村子的时候,朱利尔斯也神志不清了,药师通过给他解毒,发现雌性不久前才生过病,而且肩上还有被咬过的伤口,于是在别人都走了之后,皱眉问卡伊:“你是怎么照顾你的雌性的?他生病你还带他到处乱走?还有他肩头的伤,你都没好好处理对不对?这些小伤对你们这些皮厚肉粗的兽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对雌性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药师是名年纪比较大的雌性,也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看见朱利尔斯这样,心里非常不好受。 面对药师当面的指责,卡伊愣了愣,然后垂眸,默默看了看朱利尔斯。 “我看到他身上有你的印记,既然有心要跟人家在一起,就要好好负责任,他是你的雌性,你必须照顾他。”叹息着说完这席话,药师也上好药了,他扭头对卡伊说,“今晚好好照顾他,如果今晚没别的状况,到明天应该能慢慢恢复知觉,然后再休息五六天就会完全康复了。” 说完话,药师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卡伊和朱利尔斯。 淡淡的光芒从盛满月光树叶的水里散发出来,屋子里都是药香味,卡伊缓缓走近朱利尔斯,静静凝视着他的脸,然后看了看刚刚包扎好的手和肩膀,悄悄地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一动也不动地守护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渐渐放开手,伴随着旭日的升起,他轻轻松了口气,替朱利尔斯盖好兽皮毯,又凝视到呆滞。 朱利尔斯在中午醒来,一眼就看见守在身边的卡伊,他趴在身边,好像睡死了一样。 “卡、卡伊?”吓了一跳,卡伊怎了? “这孩子不眠不休守了你一整个晚上。”突然进门来的药师捧着碗,笑着说。 朱利尔斯愣愣,不明所以,于是问:“请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放下药草,药师笑着说:“这里是下游部落,我是这里的药师尼雅,你们昨天救了我的丈夫和儿子,我还没感谢你们呢。” 丈夫?儿子?朱利尔斯又眨眨眼。 此时,亚素从里屋走了出来,望见朱利尔斯醒了,惊喜地说:“你醒啦!”不过碍于卡伊在场,他没敢走太近,只是在远处打了声招呼,“我是亚素,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父亲。” “你好,我叫朱利尔斯,他……”望着在身边沉睡的人,“他叫卡伊。” “你父亲怎么样了?”尼雅问。 点点头,亚素回答说:“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唉,谁让你们走这么远,这次真是太危险了。”叹了口气,尼雅摇头,“要是再晚点回来,估计他就……” 亚素也很无奈,他低头说:“可是不去这么远没办法捕猎啊,自从附近山头被那群毒蛛占领了,大家都不敢去森林里捕猎。” 听到这儿,朱利尔斯不由问:“毒蛛?是怎么回事?” 闻言,尼雅回头,无奈说道:“是这样的,就在几个月前,那群毒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占领了大家平常去狩猎的山脚森林,我们也想过办法驱逐它们,不过那群蜘蛛长得非常巨大,而且有剧毒,好几个兽人去驱逐的时候被毒死了,还有些人直接被吃掉……所以以后大家都不敢去山脚森林狩猎,只能绕远路去上游,只是路途遥远,经常会遇见危险。” 叹了口气,望着亚素,尼雅摇头继续:“就像这次,幸好亚素跟阿杰没事,不然我可要伤心死了。” 正谈论着,外面似乎有人来找尼雅,尼雅抱歉地对朱利尔斯说:“我先出去,有什么你就跟亚素说吧。”而后吩咐亚素好好照顾两人,尼雅便出去了。 朱利尔斯隐约听见外头说—— “又有人被毒蛛伤了吗?” “这可真是难办……它们已经开始侵略我的村子了。” “快带我去看看伤员。” …… 沉默片刻,朱利尔斯问依然待在门口的亚素:“亚素,你们经常被毒蛛侵扰吗?” 点头,亚素叹口气,揉揉鼻子,难过地说:“它们现在经常来村子袭击人,虽然我们尽量想办法抵挡,但是我们部落人不多,很难抵御得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大家可能都得搬走了。” 听亚素的语气,他非常地不舍。 是啊,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呢? 等亚素离开,朱利尔斯仍陷入沉思,而突然间,他的手被抓住,赫然低头,发现卡伊已经抬起头,看着自己。 “卡伊……” “你需要休息。”卡伊说,“不要去想他说的事。” “你……醒着?”意外的,朱利尔斯问。 淡淡闭眼,卡伊说:“就算我在睡觉,周围发生了什么我也一清二楚。”然后站起身,瞥向朱利尔斯,不由分说扶他躺下。 然而朱利尔斯却摇摇头,霎时抓住了卡伊的手臂,说:“我不想躺下。” “那你要去哪里?”冷嗤一声,“难道又要替别人强出头?雌性,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可笑吗?” 面对卡伊的嘲讽,朱利尔斯没有退缩,他认真地看着那双银瞳,说道:“在别人困难的时候伸与援手,我并不认为这样可笑。” “真敢说啊,明明差点就没命了。”依旧冷嘲热讽,卡伊抱臂站起,垂眸凝视着朱利尔斯。 沉思片刻,朱利尔斯说:“我承认昨天我很鲁莽,但是我不后悔去帮助别人,让我眼睁睁看着别人陷入困难甚至死亡,我做不到。” “哼,真是从小被呵护心地善良的雌性啊,反正我就是冷血无情的,别人的死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这跟生活环境没关系,”朱利尔斯说,“而且卡伊昨天也来救我了,卡伊的心也是善良的,你并不是冷血无情。” 闻言,卡伊竟然暴怒起来,他回过头,怒瞪双目,冲朱利尔斯大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明明是罪人的孩子,却摆出一副善良的样子!”说着话,卡伊狠狠揪住朱利尔斯的衣襟,凑近怒道,“我去救你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还没折磨够你,你必须替我生下孩子,然后等你兽化的时候,我就会狠狠把你抛弃,让你知道什么叫可怕!” 银色眼瞳中的怒火显而易见,恨意也显而易见,朱利尔斯有些被吓到,他垂下耳朵,肩膀微微颤抖,下意识退后。 而见到朱利尔斯的害怕,卡伊整个人怔住,而后猛地松开朱利尔斯的衣服,退后几步,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而听到声音的亚素刚好也进来看看情况,不想被卡伊撞开,他望着快速冲出去的卡伊,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入朱利尔斯的房间,看见神情呆滞住的朱利尔斯,不由轻轻问道:“朱利尔斯,你……还好吗?” 听见亚素的声音,朱利尔斯回头,报以一个苍白的微笑,摇头说:“我没关系。” “卡伊他……” “他脾气不好,乱说话而已,你别误会,他其实是个好人。”就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为卡伊开脱,但朱利尔斯却打心眼里不希望别人讨厌卡伊。 其实亚素想说是卡伊对朱利尔斯的态度,有哪个兽人会对自己的雌性这么凶的呢?而且凭借自己的感觉,朱利尔斯应该是个不错的雌性,为什么卡伊会那样说呢?抛弃朱利尔斯什么的…… 对于这件事,亚素晚上的时候偷偷问了自己的母父尼雅,尼雅起初也很惊诧,他想到朱利尔斯身上的伤,于是轻轻地走进朱利尔斯的房间,问:“朱利尔斯,要不要跟我一起捡药?” 朱利尔斯应允。 两个人做到一半,尼雅发现朱利尔斯捡药的动作很是熟练,于是问:“以前做过这种事?” “嗯,在家的时候,帮阿姆做过。”末了,朱利尔斯笑了笑,补充说,“我阿姆也是药师。” “那可真是缘分。”尼雅弯唇,然后又问,“对了,朱利尔斯,你的家乡在哪里?” 手指一动,朱利尔斯说:“在中部部落。” 略微惊讶,因为中部部落是个很大部族,一般大部落的雌性很少会跟外面的兽人一起流浪的,尼雅顿了顿,而后小声问:“你跟卡伊好像吵架了呢……他能把你带出部落,一定很喜欢你吧?” 朱利尔斯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差,他蓦地垂下头,难过地说:“卡伊不喜欢我。” “诶?” “卡伊把我从村子里抢走,是为了让我给他生孩子。”朱利尔斯老实说,却掩不住眼里的失落。 听到被“抢”,尼雅更为诧异,一般被抢走的雌性,是不会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的吧,他很识趣地不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朱利尔斯可能会更难过。 第23章 失落的心(下) 卡伊一个人去了河边,他闷闷地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河水流淌,一边无聊地朝水里扔石子。 水里荡起涟漪,无法平复,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看着自己的手,想到刚才朱利尔斯害怕的模样,心情复杂而懊恼。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咬了咬牙,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朱利尔斯冲自己笑的样子,从来没人像那样对他笑过,毫无防备,打从心底发出的笑容。打从记忆开始,别人对他都只有恐惧、害怕,还有嫌恶,卡伊以为自己习以为常,可当他看见朱利尔斯也对自己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卡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不想朱利尔斯害怕自己。 他不想朱利尔斯讨厌自己。 他不想朱利尔斯……因为害怕和讨厌而逃离自己! 逃离! 感到恐慌的卡伊连忙跌跌撞撞地起身,奋力往回跑,他生怕朱利尔斯真的走了!他怎么会这么大意,在有人的部落还不好好看着朱利尔斯,万一他真的让别人带他回家,那自己该怎么办?这种害怕让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冲着回去的。当他破门而入,看见静静坐在屋子里帮尼雅收拾草药的朱利尔斯,狂跳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朱利尔斯望见急冲冲回来的卡伊,还是有些害怕,他低下头,紧紧抓住手里的草药,一声不吭。 气氛僵持而沉寂,一旁的尼雅清了清嗓子,主动站起来,对卡伊说:“能出去谈谈吗?” 视线落在朱利尔斯身上,卡伊似乎不想离开。 于是尼雅走过去,沉下声音道:“你要是想让那孩子理你,就先跟我出去。” 回头看了看朱利尔斯,卡伊好不容易才跟着尼雅走出门,两个人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卡伊时不时望向屋子的方向,一步三回头,见状,尼雅轻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很在乎那孩子嘛。” 回神,卡伊不满地蹙额:“你想说什么。” 缓缓闭眼,尼雅轻声说:“别着急,我叫你出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如果是一个讨厌你的雌性,在你对人家说了这么严重的话后,一定会立即甩下你离开的,不过那孩子没有,他还帮你说好话,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什么?”不明所以,卡伊头一次开口。 “你自己去想,这种事要自己想明白才行。”耸肩,尼雅说,“快回去吧,那孩子也够担心你的了。” “他担心我?” “是啊,自从听说毒蛛袭击人的事情,他一个下午都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心神不定的,还想出去找你。”尼雅挑眉,随口说了个小谎,其实朱利尔斯没有跟自己说担心的话,但朱利尔斯心神不定却不是假的,看得出来他很担心卡伊,也很在乎卡伊,否则不会难过成那样子。虽然听朱利尔斯说他是被卡伊“抢”走的,不过,朱利尔斯应该不讨厌卡伊,卡伊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两个人都没发现罢了。 听见朱利尔斯担心自己,卡伊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还没等尼雅说完话他就又冲了回去,快得像闪电一样。 尼雅瞧见这般,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无奈笑笑,说道:“真是不坦率的孩子。”然而,他却没注意到身后树丛里缓缓身出的毒牙与黑影。 卡伊一进屋,朱利尔斯还在,抬头面对卡伊的视线,朱利尔斯感到坐立不安,于是站了起来,要走进屋,却被卡伊叫住。 “朱利尔斯。” 心一颤,头一回被叫名字,朱利尔斯感到不知所措,毕竟卡伊以前都是“雌性雌性”的叫自己,他定住身子,缓了缓心情,轻声说:“……什么事。” “刚才的事,对不起。”卡伊鼓起勇气,走到朱利尔斯后面,轻轻抓住他的手臂。 被卡伊的接近吓一跳,朱利尔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只好慢慢转过身,挤出个笑脸说:“你说那个啊,放心,我没放在心……”然后偏开脑袋,望着地上的草药,朱利尔斯不停摩挲着双手,看上去很紧张。 冷静的银色眼瞳一动不动望着那抹苦笑,卡伊晓得朱利尔斯还是很在意,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从来没有跟一个雌性这么接近过,更不用说相处,而且不仅是雌性,这么多年孤独的生活,除非必要,卡伊基本很少跟外人接触,也不晓得该怎么传达自己的真实心意。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谁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但是这样下去不行,卡伊想,自己得做些什么,于是稍稍握拳,掏出自己的骨刀上前对朱利尔斯,面色沉冷地说:“拿着。” 刀子放在对方手心,卡伊平静望着朱利尔斯惊疑的表情,稍缓,顺势让朱利尔斯握紧骨刀,刀尖对住自己的心脏,而后认真地对着朱利尔斯说:“要是下次我再对你动粗,你就用这个来保护自己。” “不,卡伊,我……”吓一大跳,朱利尔斯想抽回手,然而卡伊却不让他挣脱。 不可否认,卡伊有点想要保护朱利尔斯,可对方是自己仇人的孩子……他非常清楚这点。只是手却扣得很紧,粗糙的手掌和炙热的体温由手腕传来,跟依旧冰寒的银色眼瞳形成了鲜明对比,朱利尔斯握着骨刀,缩了缩身体,抬头望着卡伊,他被卡伊的气势吓到,好像有种非常猛烈的感情扑面而来,他应接不暇,只想本能地躲避。 “接受我的骨刀。”不容置疑的声音。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之前你不是也收起了我的骨刀么,那把就算了,这把我希望你一直拿着,永不离身。”卡伊非常坚持,压迫感也很强大,简直就没给人拒绝的缝隙。 朱利尔斯咽了咽口水,不得已终于只好幽幽点点头,卡伊这才松手,而朱利尔斯的手腕已经红完了。 握着骨刀,朱利尔斯其实觉得挺纠结的,尽管他很迟钝,可收别人的,尤其是兽人的东西他还是很不安的,因为雌性拥有类似这种武器都是从长辈或者伴侣那里得到的。而卡伊既不是长辈,也不是伴侣,所以朱利尔斯感到不安,气氛缄默了一下,朱利尔斯吸了口气,看着骨刀,小心翼翼地抬眼说道:“如果哪天卡伊要拿回去……” “我说过了吧。”冷冷打断朱利尔斯的话,整个走进,直接把他逼到墙边,朱利尔斯左顾右盼,紧张得耳朵竖起,而卡伊侧头,轻轻贴近朱利尔斯的脸颊,用湿濡而温热的语气对他说道,“这已经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要回,但你也得保证绝对不离身,明白么。” 热气喷在颈子上,很痒,加上卡伊强硬的态度让朱利尔斯微微垂了耳朵,他咽了咽口水,面红耳赤,还想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名兽人冲来亚素家大叫:“不好了!亚素!阿杰!尼雅……尼雅被毒蛛捉走了!” 听见这个消息,朱利尔斯跟卡伊都惊住了,没想到刚才还见到的尼雅竟然会被毒蛛捉走!于是赶紧出门,朱利尔斯对门外神色焦虑,满头大汗的兽人说:“亚素他们还没回来。” 那名兽人懊恼地用力挠头,露出丧气的表情。他抖着声音,拿出一些类似衣服的毛皮,上面沾着类似蛛丝的东西,他说:“这是在附近找到的,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见有声音,于是去林子里看了看,结果发现了尼雅留下的衣服碎片!” “告诉其他人了吗?”朱利尔斯看见衣服碎片。 那名兽人摇头,说道:“还没有,我发现痕迹就马上来亚素这里了!”他显然很着急,“尼雅是我们这里唯一的药师,他出了事该怎办啊!” 想了想,朱利尔斯立即上前,安慰那名兽人说:“别着急,你马上去告诉别的人,让兽人集结一下,待会儿一起去救尼雅!” “好的!”那名兽人立即点头,然后转身跑去。 然后朱利尔斯立即转身回去,不由分说放好卡伊的骨刀就要出门,却被门口的卡伊死死抓住手腕。 “你不许去。”皱眉,卡伊冷声道。 朱利尔斯蹙额道:“别拦着我,我必须去救尼雅,无论怎样都要把他带回来!” “不行。”卡伊死死拽住朱利尔斯。 “为什么不行!” 见朱利尔斯这么强硬,卡伊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听我的话,你留在家接应亚素他们,我去救尼雅回来。” “诶?”被卡伊的话吓到。 卡伊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事不关己的吗? 无奈垂眸,卡伊一眼就看出朱利尔斯想什么,于是揉揉眼前笨雌性的小脑袋,说道:“虽然我是不想去,但你是我的雌性,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送命吧?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孩子呢,所以乖乖在家。” 随即毫不在乎地印在额头一个吻,卡伊什么都没说便冲进夜色去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的朱利尔斯脸突然红了,他摸摸被亲吻的额头,心狂跳不止,喃喃自语道:“谁、谁要给你生孩子!”却停了停,他走到摸着门口,又担心不已地冲黑暗的夜色说了句,“卡伊……一定要回来。” 第24章 救赎 晚归的亚素跟阿杰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十万火急往族长那儿去了,不一会儿,下游部落的所有兽人都集合起来,准备去救尼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亚素先行回来拿一些解毒药材放在身上。当他跑着回来,见到只有朱利尔斯一个人在家,便问:“卡伊呢?” “他听说尼雅被抓走,先去救人了。”朱利尔斯说。 谁知亚素整张脸都变色了,他瞪大眼道:“卡伊不要命了吗!那些毒蛛可是群居的啊!要是被捉住,或者中了毒,可就完了!” 被亚素的话吓一跳,朱利尔斯本来就担心,现在更坐不住了,他要求亚素带他去,可亚素拒绝了。 “你是雌性,不能去!”亚素说。 “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朱利尔斯请求,他扯住亚素,着急地说,“我不想让卡伊一个人在那里!” 朱利尔斯不是个冲动的人,他知道森林野兽的危险,可他现在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非常害怕,也非常懊恼刚才为什么让卡伊一个人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得要去找他才行! “如果亚素不带我去,我就偷偷跟过去!”朱利尔斯红着眼,扯着亚素的衣服又一次恳求道,“亚素,求你了。” 最终,挨不住朱利尔斯的苦苦恳求,亚素只好点头答应,不过介于朱利尔斯身上有伤,他便背着朱利尔斯一起过去,朱利尔斯随身携带了许多药草,摸着自己的口袋,然后有意无意碰触卡伊刚才送给自己的骨刀。 风呼啸着吹,越往前面,空气越感到危险。 山脚森林的夜晚要比别的地方要更加阴森。 卡伊寻着味道很快就找到毒蛛的巢穴,他用极强的夜视眼瞳往顶上望去,树冠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八条腿的黑色影子,有大有小,他知道对方的数量不少,但卡伊从没想过知难而退。他继续就这气味寻找,终于在右上角一个张网上看见下半身已经被茧包住的尼雅,尼雅似乎中了毒,不能动弹,不过看模样还有气息,应该还活着。 并不是头一次对付毒蛛,卡伊知道这些家伙有多难缠。 正当他凝视之间,突然,一抹巨大的黑影悄然来到卡伊身后,他敏锐觉察,往前一跳,刚好躲过那只有他三倍高的毒蛛的毒牙攻击。站稳脚跟,卡伊握拳,回头眼眸,望着那只巨大无比的毒蛛,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头。 来得正好。 卡伊正色弯唇,放下手,缓缓伸出爪子,亦朝它露出獠牙,身子呈现半兽化状态。他喜欢强大的对手,不过正因为对手的强大,所以他更要倍加小心,谨慎对待。 下一刻,那只毒蛛突然从腹部喷出一股毒液,卡伊躲开,旁边伺机而待的毒蛛们立即扑上来,卡伊冷眸一挑,反手狠抓而过,那只毒蛛立即分成两半,与此同时更多的毒蛛包围过来,然后一起围攻卡伊,卡伊四周警惕,尽量不让自己被毒液和蜘蛛喷出的粘稠蛛丝缠住。偶尔瞥上头顶,他看见有更多的毒蛛正从头顶缓缓落下,不动声色,慢慢张开毒牙。 而毒蛛上头,在重叠的蛛网中,就是尼雅。 轻轻抬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卡伊重整姿势,一边接招,一边狠狠扯有些已经凝固住的蛛丝,那些蛛丝都有毒。他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毒不会马上发,只要他能赶得及救出尼雅回去,就没问题。 正当他思索只是,另一边一直不动声色的巨大毒蛛突然抖了抖毒牙。 卡伊赫然回头! 因为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带雌性进入森林,所以亚素就悄悄跟朱利尔斯从岔路过去。 朱利尔斯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也说不上为什么,可就是觉得非常不安定,看着眼前逐渐退后的树木,他轻轻抓紧亚素的肩膀,手指冰凉得厉害。亚素觉察到了,他知道朱利尔斯是担心卡伊,虽然也非常担心自己的母父,但为了安慰朱利尔斯,于是他放松了语气,小声说:“别担心,卡伊不会有问题的。” 轻轻点头,朱利尔斯却沉默着不说话,他什么不说,他一路上都盯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期盼早点见到卡伊。 虽然他也不晓得自己见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甚至,还要被卡伊骂吧? 但就是忍不住这种心情。 这时的朱利尔斯突然有点儿能理解不停寻找父亲下落的母父了,记得从前每个人都说父亲死了让母父放弃,但母父不肯,十几年如一日的寻找。 有一次朱利尔斯问母父: “找到父亲之后,他会回来吗?” “大概不会,如果他还活着,他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去打扰他。” “那为什么还要找?” “因为我想亲眼确认他还活着,这样就足够了。” “父亲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呢?” “他没有抛弃我们,他是为了我们才消失不见的,他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母父的话总能感染到朱利尔斯,但当时年幼的朱利尔斯还不能体会母父的心情,只有这一刻,他才了解到,那种“不亲眼看见就不会放心,也不会死心”的感觉。虽然他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那个坏心眼又总让自己害怕并且喜欢自作主张的卡伊,可是一想起卡伊说自己从小一直流浪时的眼神,心里就会泛起一丝酸酸的味道。 空气里开始渐渐弥散出一股腐臭气。 亚素的脚步突然停止,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小点燃屑,然后从那堆药粉里找到一个瓶子,然后撒到火堆上,突然整个前方都冒起了大火,朱利尔斯惊讶得不得了,而后亚素拿出一块能持续燃烧很长时间的树脂,放进并点燃火把,交到朱利尔斯手里,他认真地说:“前面就是那些家伙的地盘,它们害怕火,你拿着这个,它们就不敢轻易靠近你了。” “谢谢你,可是,刚才那是什么?”接过火把,朱利尔斯不由地问。 看了看朱利尔斯,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手里的那个瓶子,无奈地耸肩道:“啊,这是我在上游一个洞窟里找到的红石碾成的粉末,这种石头燃烧得很快,以前经常被当做引火物,不过由于它烧得也很厉害,要是不注意,可能会把森林都烧光了,所以族里不许大家采集红石。”说着,亚素小心翼翼地收起,轻声对朱利尔斯说,“这是我好不用意弄到的,母父都不知道,你可别告诉别人。” 点了点头,朱利尔斯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们继续过去吧。”亚素又小心带着朱利尔斯前进,他知道前面更加危险,不过有火的保护,多少还是能避免被毒蛛偷袭。 火光也照耀了前方的路,两人发现,前面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厚厚的蛛丝,亚素更加小心,而此时,他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被毒蛛洗干净的空茧!白色的丝里面还隐约露出一只类似骨头一样的物体,吓得亚素大声尖叫,两腿一颤,直接倒在地上,而朱利尔斯想过去安慰他,却不经意看见前面有更多这样被吸干然后丢弃掉的茧……里面有各种动物,甚至还有兽人。 卡伊! 神色一紧,朱利尔斯握紧火把,自知不能再等,可又回头看了看浑身发抖的亚素,朱利尔斯缓下声音说:“亚素,不然你先回去。” “诶?” “我一个人也能找到卡伊的。”朱利尔斯举了举火把,说,“有你的火把帮忙。” 亚素却立马摇头拒绝,他咬牙站起来,尽管双手因为害怕而变得很冷,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森林,而且……我要去救母父。”其实亚素不是个有勇敢的兽人,相反的,他很胆小,为了锻炼他,父亲阿杰一直带他出去打猎,可事实上,亚素对捕猎没什么兴趣。亚素喜欢的是收集和研究各种各样的石头,大家都说他没什么出息,不过母父尼雅却一直很支持亚素。 尼雅曾这么对消极不已的亚素说,做自己想做的去吧,别管别人怎么想,能收集这么多美丽石头的亚素也很厉害啊! 想到这儿,亚素沉着气,继续有勇气往前走了。 朱利尔斯有些担心,于是稍微走在前面,他长年累积的捕猎经验也不少,虽然缺少兽人的夜视和嗅觉,可他的听觉非常敏锐,两个人合作前进,没过多久,他们突然听见前面有巨大的打斗声,于是面面相觑,急忙赶了过去。 不出意料,卡伊中毒了,他扯开身上恼人的蛛丝,小心驮着不省人事的尼雅,而自己的腹部也在流血。 刚才果然太勉强了吗? 那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恼人,刚才一不注意被毒牙攻击中,中毒加深,卡伊不得不振作起精神,他不愿再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转身要逃。然而被夺了口食的毒蛛岂会让他这么容易离开,对它们来说,每一个闯入地盘的家伙都是食物,这些家伙克不会讲客气,尤其是那只巨大的毒蛛。 它觉察卡伊要逃,于是立即喷出蛛丝缠住卡伊的双脚,令他动弹不得,又湿又黏的蛛丝非常牢固,卡伊不得不停下去斩断蛛丝,而就在这时,别的毒蛛趁机围上,继续朝着卡伊身上吐丝,与此同时,那只巨大毒蛛蓄势待发打算给卡伊最后一击! 糟糕! 卡伊心里暗道不好,半兽化的身体被禁锢在地上,他瞪着银色的眼瞳,望见越来越近的毒牙…… “轰——” 伴随着巨大的声音,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红光是燃烧的火,炙热而充满力量,像是一道火幕瞬间击退周遭的毒蛛,也融掉了一些身上的蛛丝,而在火光之前的那个纤细的人影,黑发随风舞,那对耳朵从容未露出一丝害怕和屈服,然后缓缓转身,直视半跪在地的卡伊,然后从容的伸出手,棕色的眼眸此时就像夜晚的太阳一样闪耀。 卡伊看呆了,甚至都忘记呼吸。 朱利尔斯过来扶起卡伊,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身上的蛛丝,然后看见他腹部在流血,忍不住担心道:“卡伊,你受伤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等卡伊问话,亚素已经小心扶起昏迷不醒的尼雅,然后冲朱利尔斯这边大声问:“卡伊还好吧?” 闻言,朱利尔斯回道:“他受伤了,不过我们得跑了,红石引起的火只能暂时挡住它们。”说着便不由分说牵住卡伊的手,让他跟着自己这边一起逃,然后示意亚素快跑。 卡伊愣愣地跟着朱利尔斯,一闪一烁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他感觉到朱利尔斯抓自己的手抓得很紧很紧,紧到好像永远都不会丢下自己。 永远,都不会让自己一个人。 第25章 心意 几个人逃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小河边稍作喘息,由于迷路加上时间太晚,所以他们几人打算暂时在外过夜。亚素发现尼雅和卡伊都中了毒,于是先给两个人立即吃了解毒的草药,朱利尔斯则找到止血的伤药给卡伊敷上,他一点都不敢马虎。不过卡伊受伤太深,上药之时忍不住痛到皱眉,朱利尔斯望见,便问:“是不是很疼?”动作更轻柔了。 摇摇头,回神,冰冷的银瞳看了看朱利尔斯,突然地,卡伊蹙额冷道:“我不是让你别过来么。” “我……”又是责怪的眼神,朱利尔斯不由低下头。 “朱利尔斯还不是担心你。”亚素突然过来插话,盯着卡伊的怒容,他显得更生气,想到早上朱利尔斯还被卡伊欺负过,不禁挑眉闷哼着说,“我从没见过雌性会为了兽人以身犯险,你该感到庆幸才是,而且他刚才看到你要被毒蛛咬,竟然不顾自己安危冲上去,卡伊,你要是再对朱利尔斯态度这么差,他可能就不跟你做伴侣了。” “亚素!”朱利尔斯听见亚素的话,脸红透了,急忙站起身子慌乱摇头,“我跟卡伊不是那种关系!” 本来没什么的卡伊听见朱利尔斯的反驳,原本冰冷的眸子突然变得更加冰冷,他冷笑着说:“是的,而且我不喜欢长着兽耳的雌性,真是难看!”说完便负气似的猛地推开眼前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一下没站稳,摔到地上,卡伊望见,动作有些犹豫,却仍选择无视而后独自走到河边洗洗脸。 朱利尔斯愣愣的,好久才慢慢站起,苦涩地咬咬唇,拍拍衣服,而后默默看着河边的卡伊,他感到心里很失落。 卡伊还是这么讨厌自己……原来以为他们的关系好了一些的。 手指不经意摸着卡伊送给自己的骨刀,朱利尔斯盯着那个白色身影,一动也不动,而发现自己成为导火索的亚素见状则感到抱歉,他悄悄过去对失神的朱利尔斯小声说:“别灰心。”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朱利尔斯苦笑回头,摇头说道,“卡伊他本来就不喜欢我。”随后整理了一下心情,看见尼雅,便又问,“尼雅好了点吗?” “已经给服下解毒草了。” “那我过去照顾他。”朱利尔斯说完,便过去照看尼雅去了。 定定看着朱利尔斯,亚素注意到朱利尔斯刚才的眼眶有些红,于是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河边的卡伊,于是缓缓走了过去,蹲在卡伊身边,试图搭话。 然而没等他搭话,卡伊便已经冷冷开口,卡伊斜睨着亚素,目光有些骇人,他说:“你刚才背过他。”末了收回眼神,却浑身充满杀意,“你背上有他的气味。” 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卡伊是在质问,亚素点点头,老实说道:“嗯,因为他还受着伤。” “离他远点。”警告的语气。 挑挑眉,亚素突然好笑地问:“你不是讨厌他吗?” “什么意思。”卡伊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悦的气势。 “你既然讨厌他,就没必要桎梏他的自由吧,而且你说不喜欢的兽耳,对我来说却并不讨厌。” 目光骤然冰冷,卡伊眼里露出杀意,不由分说,他伸手抓住亚素的领口,低怒道:“就算我厌恶他,他也是我的,如果你不想被我杀死,就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很奇怪,面对如此接近的杀气,亚素此时竟然并不害怕,只是无奈摇摇头,他说:“只懂得占有,雌性是不会获得幸福的。” 卡伊的目光越来越冰冷。 而亚素依然继续,他反手抓住卡伊的手腕,道:“只有让雌性获得幸福,自己才能幸福,你想要被他喜欢,就要去喜欢他。” “我说过我不喜欢那家伙!”卡伊的声音充满着怒气。 摇摇头,亚素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会在意我背过他,你心里已经喜欢上他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胡说八道!你又知道什么!那家伙……那家伙可是——!”可是害死我族人的仇人的儿子! 爪子因为暴怒而露出来,卡伊气急,眼球也逐渐冲了血,他猛地把亚素往地上一摔,自己站起来,转身就要走,而亚素却继续冲他喊道:“就算你不承认自己的感情,但你不能否认你很在乎他!而且朱利尔斯也很在乎你啊……” 闻言,眼眸猛地睁大,卡伊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默默回头,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朱利尔斯在乎自己? “难道你自己都没发觉吗?如果雌性真要讨厌一个兽人,会还跟在他身边吗?会不停哀求我带他来见你只怕你有什么意外?!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请好好珍惜他!” 抿了抿唇,卡伊什么都没说,慢慢走回朱利尔斯那边,自上而下静静盯着他。 正在照顾的尼雅的朱利尔斯意识到卡伊在看自己,感到有些尴尬,于是垂眸沉默片刻,然后轻轻抬头,问道:“怎么了么?” 棕色的眸子干净而清澈,眼眶却有些泛红,好像想哭似的,卡伊觉着有些不忍心,他望了两眼朱利尔斯,又默默转身,冷道:“不,没什么。” “卡伊。”突然叫住卡伊,朱利尔斯跟着站了起来,定在他身后。 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卡伊道:“什么事。” “对不起。”低头道歉,朱利尔斯为了鼓起勇气而不停摸着那把骨刀,目光垂下。原来还没怎么,但是如今一跟卡伊说话就难过的要命,他揉揉眼睛,忍着想哭的冲动细声说道,“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所以很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我?” “笨雌性,那是不可能的。”卡伊冷冷开口,毫不留情。 心脏又刺痛了一下,朱利尔斯笑笑着,不敢再说什么,他怕说得越多卡伊就越讨厌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卡伊,但他却非常清楚卡伊讨厌自己的理由,尽管如此,他仍是希望卡伊可以为他回头,但卡伊始终没有,看见卡伊迈步离去,朱利尔斯终于止不住情绪,轻轻转身,流下眼泪。 但他一声都敢哭出来。 他不想被人听见,所以一直捂着嘴巴,生怕被发现了。 然而,卡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往前几步,卡伊便无法再继续向前。 他是的确很讨厌兽耳族,当他知道雪狼族灭族的事之时,他恨不得杀死那个害他独孤一人,失去家人,受尽磨难的罪魁祸首。多年来的人情冷暖已经把他心中的同情和愧疚,甚至良知都泯灭得一干二净,他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他,不需要别人。 可是…… 狠狠一咬唇,卡伊握紧拳头,猛地转过身。 突然之间,朱利尔斯发觉自己被整个拥进怀里,他睁大眼,流着泪幽幽抬头,发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卡伊!眼泪再一次失控,他没来得及说话,卡伊便用手臂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往自己颈窝处摁,而后双臂收紧,力道之大仿佛自己快被融入卡伊的身体里似的,无法动弹,甚至快要无法呼吸,可朱利尔斯一次也没想过要挣开。 继续收紧手臂,卡伊忽然低头,紧闭双眼,恶毒地开口说道:“笨雌性,以为憋着别人就听不见了吗?” 可动作温柔了起来。 依偎在卡伊的胸口,听见卡伊猛烈的心跳声,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心里的难受好像少了一些,但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并不是因为卡伊骂自己,而是他觉得很高兴。 亚素站在远处往这边微微一笑,他没有过来打扰两个人,直到很久之后,朱利尔斯睡着了,他才慢慢回来,望着安然躺在卡伊怀里的雌性,轻声笑道:“看见你们和好,我就放心了。”然后在火边坐下。 银色的眼瞳是少见的柔和,卡伊轻轻捏了捏朱利尔斯的鼻子,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笨雌性,真让人没办法。”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放开手,不过现在自己大概更没办法放手这只笨雌性了吧? 看着熟睡中的朱利尔斯因为被捏住鼻子微微挣扎的难受模样,卡伊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整个抱得更紧,就像生怕被别人抢走了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的,只属于自己的。 望见朱利尔斯胸口上的自己的印记,卡伊心情莫名愉悦开来。 于是轻轻抓起他的左手,却无意见发现自家雌性的左手手心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之前没注意所以也没留心,他好奇地摸了摸,随即握住朱利尔斯的手。 卡伊跟亚素轮流守夜,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前方草丛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声响,卡伊和亚素立即准备好武器,朱利尔斯也被吵醒,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阿杰他们。亚素很惊讶,阿杰他们发现是他们几人也十分出乎意料,他还看到了尼雅,于是立即上前抱住仍在昏迷的尼雅,而这时亚素说:“母父中了毒,已经给他解毒了。” 点点头,阿杰露出赞许的眼神,说:“我们刚才去了毒蛛的巢穴,发现那些毒蛛已经不在了,但是也没找到尼雅,于是大家就分头去找,对了……”阿杰转过视线,看着卡伊和他身旁的朱利尔斯,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亚素接过话,解释道:“是卡伊和朱利尔斯救了母父。” 闻言,阿杰立即转身感激道:“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尼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也要感谢亚素,亚素发现了对付毒蛛的方法。”朱利尔斯说,然后看了看亚素,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好奇的众人,认真说道,“亚素发现红石能够对付毒蛛。” 虽然答应亚素不乱说,可这对下游部落非常重要。 “是真的吗?亚素!”阿杰睁大眼问。 点点头,亚素有些局促地交握双手,低头,小声说:“是的……”而后抬眼,问道,“父亲,你会责骂我吗?” “为什么!”阿杰不解。 “我用了红石……”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你发现用红石可以对付那些毒蛛,就等于保护了整个村子啊!”无奈笑笑,阿杰立即他旁边三、四个兽人说,“快去同志大家回去,并告诉别人这个消息,明天我们一起去采集红石,把毒蛛的巢穴烧了!” “好的!”听见有对付方法,别的兽人都感到很开心。 而这时,阿杰对亚素说:“亚素,我也要去通知别的兽人,所以你先带着你母父,还有卡伊和朱利尔斯他们回去,这条河流往下走一点就是我们的村子了。” “知道了,父亲。”听完叮嘱,阿杰就走了。 亚素小心背起尼雅,而卡伊则顺势横抱起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一愣,连忙说:“我、我自己会走!” “你很慢,笨雌性,你想让我天亮都回不去吗?”嘴毒的卡伊哼了哼,不由分说搂紧了一些,看样子是不会松手的。 一旁的亚素望见,嬉笑着加了句:“是啊,兽人的速度比较快,而且回去的路很陡,你就让卡伊带着你吧。” 没办法,朱利尔斯只好点了头。 卡伊抱得很稳,朱利尔斯记得这是卡伊头一次抱自己,以前他都是直接粗暴把自己扛在肩头就走的,想到这儿,朱利尔斯偷偷抬眸望着卡伊的下颚曲线,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卡伊的长相,高挺的鼻子,冷冰冰的银色眼珠,还有总是说出伤人话的嘴唇,没想到组合在一起,竟然是那样好看。 想着,朱利尔斯脸又红了,他轻轻倚靠在卡伊怀里,想安静,却怎么也止不住狂乱的心跳。 第26章 心动 回去之后,阿杰把亚素发现红石火可以驱走毒蛛的事情说了,族里人都感到很开心,不过族长仍是有些担忧,他摸摸下巴,仔细问道:“可是红石的火太强,可能会把整个森林都烧了。”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在毒蛛的栖息地外挖一圈防火道,然后让火在里面烧,只要有足够的隔阂,绝对不会烧出来。”亚素认真地说。 闻言,族长露出惊讶的目光,包括阿杰在内的其他兽人定睛看了看亚素,以前只觉得亚素比较胆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聪明,大家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随后大家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便决定按亚素的方法做,不过首先要去河上游采集一些红石回来。 朱利尔斯跟卡伊当然也加入帮忙,虽然看卡伊那冷冷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朱利尔斯要帮忙,他没办法才跟来的。 叹了口气,卡伊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热心帮忙的笨雌性,撇撇嘴,而此时卡伊身后的兽人突然凑过来,咧嘴笑着说:“你家雌性真可爱。” 回瞪一眼,卡伊立马黑下脸色:“所以呢?” “要是我也能遇到性格这么好的雌性就好了,是不是长着兽耳的雌性都比较可爱呢?”那名兽人托腮沉思。而这时阿杰从后面过来狠狠拍了拍那个兽人的脑袋,讪道:“再可爱也不是你的,快去好好干活,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雌性了!” 那名兽人只好摸摸脑袋,悻悻地去捡石头了。 他走之后,阿杰苦笑几声,摇摇头,然后转身对卡伊说:“你别太在意,他没恶意的。”而后也转向朱利尔斯的地方,感叹道,“不过他的确是个好雌性,你真幸运。”轻拍了拍卡伊的肩膀,阿杰笑着离开了。 卡伊脸依旧冰冷,不过有点儿开心,却没想刚一回头,就看见有兽人跟朱利尔斯在套近乎,他当即怒不可遏,冲过去一把抓住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在帮忙提篮子,不过石头太重了,他累得蹲下喘气,旁边的兽人看见,于是好心要帮他拿着,他还没来得及跟人家道谢,不料卡伊竟莫名其妙冲过来把自己抓走了。 朱利尔斯莫名其妙被扯到一边,看见卡伊撇嘴不开心的模样,于是不解地问:“卡伊,怎么了吗?” 猛地停下,卡伊松开朱利尔斯的手,双手抱臂,闷哼一声,冷冷地说:“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 “自觉?”朱利尔斯更加疑惑。 回头狠狠瞪着一头雾水的朱利尔斯,卡伊不由分说抓住他的肩膀,失控似的大声道:“你是我的雌性,不想让我讨厌的话,你就不要跟别的兽人那么接近啊!” 愣了一下,朱利尔斯眨眨眼,说:“我没跟别的兽人很接近啊。” “你刚才都跟那家伙说话了!”卡伊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就是个无理取闹的醋坛子。 “因为他说要帮我忙。” 朱利尔斯无辜的模样更令他气急,卡伊额冒青筋,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有我么,要帮忙为什么不找我?!” 明明是生气的一方,却更像是受了委屈。 朱利尔斯盯着这样的卡伊,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扯他的衣角,说:“下次我会找你的,你不要生气。” 撇撇嘴,听见朱利尔斯这么说,卡伊心里舒服了点儿,于是哼了一声,用手狠狠揉揉比自己矮小的雌性的脑袋,撅嘴说道:“哼,你知道就好。” 说完,又扔下朱利尔斯走了。 望着卡伊的背影,朱利尔斯不禁微微弯唇,笑了出来。 真像个孩子。 随即微微抬头,朱利尔斯迎着微风,望向湛蓝的天空,轻绵绵的白云随风向着远处飘去。他突然想起了中部部落。离开这么久,家里人应该非常担心自己吧?尤其是阿姆,还有雷哲。 心突然停了一下。 朱利尔斯默默收回目光,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他望着那颗黑痣,然后斜睨过一旁正在帮忙捡石头的卡伊,若有所思起来。 几天后,防火道挖好了,兽人们合力把毒蛛的领地围起来,用红石烧得一干二净。大家受够了毒蛛的苦,都没有手软。这场火持续燃烧了三天三夜,把中间的一小片森林烧成了空地,等大火熄灭,到处都是毒蛛烧焦的尸体。兽人们在其中找到了那只最大的毒蛛,它也被烧成了焦炭。 下游部落的心腹大患除去,大家又可以去森林捕猎,而此时,尼雅的身体也好了,于是卡伊他们两人打算离开,继续上路。 临走前,朱利尔斯单独找到尼雅,说道:“尼雅,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停了停,朱利尔斯目光轻轻闪烁,显得有些犹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路过这里,请你帮我转告那个人,我过得很好。” “朱利尔斯不能自己回家说吗?”尼雅故意说,“如果你想回家,我也可以帮你的哦。” 脸有些红,朱利尔斯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了。” “为了卡伊?” “嗯。”点头,朱利尔斯说,“我想跟卡伊一起旅行。” “可你不是说你是被他抢来的么?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耳朵乱抖,朱利尔斯脸已经红得快出血了,但他稳住声音说:“我只是想跟他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 “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别说这些晦气话,你还年轻。”挑眉,尼雅裂开嘴,不再逗眼前的小雌性,他突然握住朱利尔斯的手,语重心长地轻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我很高兴你听从了自己的心。未来的旅途还很长,也许还要吃一些苦头,但他是个好兽人,你们会幸福的。” “谢谢你,尼雅。”犹豫了一下,朱利尔斯点了点头。 “至于你的事,我也会帮你通知你的家人。”尼雅笑了笑,而后瞥了眼门外,无奈地耸肩道,“他来找你了……真是粘人的兽人,一刻都不能看不见你呢。” 回过头,卡伊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他听见了尼雅的话,脸色不是很好,不过碍于对方是雌性,所以没发火,只是清了清嗓子,冲屋里的朱利尔斯唤道:“我们该走了。” “嗯。”点头,朱利尔斯应道,随即回头跟尼雅道别,走向卡伊。 亚素虽然不舍,但知道他们去意已决,便只好送他们道村口,突然的,他掏出一小颗药丸给朱利尔斯,说:“这是我母父刚才给我的,说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灵药,雌性吃下去后很容易怀孕,他让我给你。” 本来打算接过的朱利尔斯一听,脸马上就红了,手停在半空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而卡伊这时三步上前夺过药丸,毫不迟疑直接塞进朱利尔斯嘴里。 朱利尔斯在震惊中吞了下去。 “卡伊,你……” “带在身上容易掉,反正你也要为我生,容易怀孕不是正好。”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亚素看了看这样的卡伊,还有完全呆掉的朱利尔斯,不由捂嘴笑了笑,挥挥手对两人说道:“以后你们要是还路过这里,记得来看我哦!” 回过神,朱利尔斯羞赧无比,他收起看卡伊的目光,转而冲亚素挥挥手,大声说:“一定的!我们一定还会再来!”而下一刻就被卡伊整个圈住身子,直接带走。 望向走远离的卡伊和朱利尔斯,亚素无奈笑道:“真是不可爱的家伙。”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亚素才伸伸懒腰,准备回家。然而在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想,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必须成长为一个厉害的兽人才行呢! 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去。 重新踏上旅途的两个人似乎跟之前没有丝毫改变,仍是卡伊走在前面,朱利尔斯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没有交集。 或许是见太无聊了,朱利尔斯忍不住开口问道:“卡伊,我们要去哪里?” 停了一下,卡伊轻吐了口气,侧目回望一眼朱利尔斯,淡淡地说:“去我的家乡。” “卡伊的家乡?” “北方最高的雪山,过去雪狼族一直住在那里。”轻缓的语气,卡伊想了想,继续说,“我很小的时候也在那里,不过家人死后,我不得不离开那里。” “对不起,我又问了这些。”朱利尔斯气恼自己为什么老是要揭卡伊的伤口。 卡伊停住脚步,摇了摇头,耸肩道:“没什么该不该问的,你总该知道,因为你是我的雌性,那里也是你的家。”说完话,回过头,轻轻上去牵住朱利尔斯的手。 自己的家? 脑子里回荡着卡伊的话,朱利尔斯抿抿唇,抬眉细声问道:“真的可以吗,带我回去。” 垂眸,与之对视,手指轻轻收紧,而后缓缓阖眼,卡伊唇角不自觉泛笑,却故意嗤鼻扭头说道:“这是当然的吧,笨雌性,难道你希望我把你扔在路上吗?” “谁是笨雌性!不许说我笨!”反驳,朱利尔斯表示不开心。 而卡伊却丝毫不被动摇,捏住朱利尔斯的鼻子,哼笑道:“你就是笨啊,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绝对是。” “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变笨?”尽管心有不甘,可又很好奇。 嗤笑着,卡伊垂眸望着那双闪闪发亮的棕色的眼瞳,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你没听过雌性生孩子之后就会笨一点吗?你现在就够笨了,真不知道到时候你会笨成什么样?” 故意的话语,可心里还真有这么点儿期待。 “我不会变笨的!就算生了孩子,我也不会变笨!”没听出言下之意的朱利尔斯口不择言,“卡伊你等着吧!” 坏心眼地笑了出来,卡伊轻轻翘唇,扬起下巴,说:“好啊,我等着。”交握的手收得更紧。 真是教人放不开的笨雌性。 第27章 小小威胁 “还是没有朱利尔斯的消息吗?” 赫姆照理每天都去外出的兽人那里打探消息,却总是失望而归。 回家的时候,他路过雷哲为朱利尔斯建造的房子,那里大门紧闭,但赫姆知道雷哲在里面。事实上,雷哲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出门了,除了最开始那几天,雷哲就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朱利尔斯,但那天的大雨已经把所有的气味冲散,赫姆了解雷哲的感受,那种再也见不到某个人的心痛,时间越久,那个人的身影就越像一个幻觉,他嗅得到,却碰不到。 敲敲门,赫姆缓了缓语气,冲里面喊道:“雷哲,雷哲,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只是寂静。 雷哲还是谁都不理,赫姆晓得他这是在自责,记得刚开始那几天,雷哲不顾一切冲进死亡沼泽却一无所获的时候,赫姆跟在他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哲因为痛苦而兽化,胡乱攻击野兽结果弄得遍体鳞伤,他的精神也几近崩溃。当他过去扯起浑身是血的雷哲,却无意听见雷哲不断用颤抖地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放手……” 惨白的脸色,满是血丝的眼球,还有无法传达的心痛。 赫姆于心不忍,把雷哲带了回家,而之后,雷哲就再也没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就算是他的父母都无法开导他。 其实赫姆也是责怪雷哲的,他把朱利尔斯交给雷哲选择退出的时候,就是觉着雷哲能更好的保护朱利尔斯,但没想到朱利尔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个白色兽人夺走,他气雷哲没保护好朱利尔斯,却也更气自己当初的放手,他其实很想好好教训雷哲一顿,可如今看见他这幅模样,赫姆忍住了。 那家伙已经受到惩罚了。 又继续敲了敲门,赫姆见里面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收起手,轻声对着门安慰说道:“今天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明天我还会去问,你放心,朱利尔斯一定会回来的。” 面对静悄悄的屋子,终于长叹一声,赫姆转身离去。 寂静的屋子里,雷哲轻轻斜睨着已经没有动静的门口,然后默默拿起被朱利尔斯遗留下来的那把锐利的骨刀,指尖划过刀口,立马流出了血,然而雷哲却不为所动,定定看着自己的指尖。 这种痛根本比不过心痛! 碧绿色的眸子充满了幽暗而愤怒,却又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雷哲紧握着那把骨刀,向自己发誓,若有一天再见到那个兽人,一定要用这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之后赫姆来到朱利尔斯家,萨拉还是没回来,家里只剩下布莱斯一人,赫姆不放心,于是经常来陪布莱斯。 “还没朱利尔斯的消息么。”一边准备食物,布莱斯默默垂眸,紫色的瞳孔在地上扫视,却仿佛没有交集,他的声音非常清淡,面色却憔悴不堪。 赫姆不忍心,但不能欺骗,于是点了点头,道:“还没消息。” “是么。”苦笑一下,布莱斯坐下,然后招呼赫姆,“你也坐下来吧。”随即坐下,赫姆看了看布莱斯,稍缓,布莱斯不住摇头,自言自语道:“发生了这种事,族里的人都很不安心呢。” “那个带走朱利尔斯的兽人杀了萨多。”说到萨多,赫姆语气微沉,“还有别的攻击事件,好像都是他做的。” “那个雪狼族应该早就盯上朱利尔斯了吧,所以才一直在附近观察。”布莱斯摇头。 闻言,赫姆低下头,有些自责地说道:“我竟然没发觉。” “这不关你的事,赫姆,”抬头,布莱斯叹息,“谁都没想到会这样……对了,雷哲还好吗?” “去看过他了,还是老样子。” 叹了口气,布莱斯摇摇头,说道:“真是苦了那个孩子,还有你,这么担心朱利尔斯。” “可他依旧生死未卜。” 转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赫姆的脑袋,布莱斯苦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朱利尔斯暂时不会有事的。” “诶?”赫姆表示不解。 “那个雪狼族的兽人应该是想让朱利尔斯替他生下后代,所以在朱利尔斯兽化之前,那个兽人应该不会为难朱利尔斯。” 说起这个,布莱斯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想起过去那些被捉去被迫生下孩子的族人,想起他们兽化后被残忍抛弃甚至被杀死的模样,他真的不希望朱利尔斯也遭遇那种事!虽然雪狼族已经几乎灭族,可按照他们以前的习性,布莱斯知道雪狼族一定会这么做,除非……他喜欢朱利尔斯。 定了定,布莱斯回过神,自嘲似的摇摇头。 他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没错,雪狼族除了生性好斗凶残且异常团结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对自己的伴侣极其忠贞。 他们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伴侣,所以独占欲非常强。如果伴侣被夺走,他们甚至不惜以命相搏,除非把他们杀死,否则他们一定会追寻到天涯海角。 对于伴侣雪狼族会一心一意,至死相随,但前提是,那必须是他们认定的伴侣,而那个怀着仇恨的年轻雪狼族兽人会把朱利尔斯当成自己的伴侣吗? 布莱斯不敢肯定,更不敢妄加猜测,他不想让朱利尔斯今后的人生就这样草率地被被人夺走,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朱利尔斯现在的日子大概就会好过一些。 为此,布莱斯心里非常矛盾,然而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期盼了。 篝火旁,卡伊轻轻拥住靠在自己胸口睡着的雌性,银白色的眼瞳荡漾着温柔的颜色。 捏了捏朱利尔斯的耳朵,望见他乱动不停缩进自己怀中的模样,卡伊忍不住低头亲亲他的额头,他越看越觉得这只笨雌性很可爱。 晴朗的夜空没有云,颗颗繁星就像闪耀在心中的情愫,止也止不住的透过黑暗,把那份悸动表露在眼前。 然后低头,卡伊贴下脸,轻轻对睡着的朱利尔斯柔声说道:“笨雌性,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待这么近过,这种心情也是第一次……”然后笑了笑,闭着眼,亲了亲对方的脸颊,“你好像忘记要回家了,这是表示认同我了吗?虽然你是我抢回来的,不过身上刻着我的印记,你是不是开始已经有自觉做我的雌性了呢?” 说到这儿,突然抱紧朱利尔斯,卡伊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他垂着眸子道,“可如果是我的错觉怎么办?如果你突然说想回家我该怎么办?我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现在……” 没人比自己更明白现在的焦躁心情。 卡伊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突然失去所有族人,又或者因为曾经期盼得到的温暖结果却是欺骗,总是辛苦求生独来独往的成长岁月,让他甚至连多余的感情都没有。 然而,当怀里的笨雌性挡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觉着自己似乎也能抓住些什么,而在被雌性牵住手的瞬间,他开始发觉自己的生活也能有另一种不同的可能,与孤寂、痛苦的过去不同,是另一种充满希望的可能。 ——卡伊,好好活下去。—— 记忆中的父亲的背脊还是一样高大,幼小的卡伊因为没有母父照料,所以只好跟着父亲一起去雪山森林捕猎,这个季节的猎物很不好捉,可是父亲非常强壮,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卡伊从小就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 但是,父亲却从来没有笑过。 “父亲为什么不笑呢?”第一次问出这话,年幼的卡伊伏在父亲大腿上,动了动毛茸茸的白色耳朵,抬起头,眨眨银白的大眼,期待着回答。 然而,父亲却红了眼眶,轻轻摸了摸卡伊小小的脑袋,淡淡地说:“因为能让我笑的人……已经不在了。” “是母父吗?”敏感的,卡伊觉察到父亲的悲伤,小心追问。 卡伊知道母父在生下自己就死了,所以他不愿去激起父亲的伤心事,所以只字不提,对他来说,没有母父的生活也没什么,因为族里同龄的孩子很少有人见过自己母父,卡伊对母父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父亲的这个眼神之中,温柔,深沉,却痛苦至深。 “等卡伊长大后,也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呢?” 父亲的目光很轻柔,他揉揉卡伊的小脑袋,说道:“那是一个对你十分特别的人,有他在的时候,你会感到心神不定,而他不在的时候,你会坐立不安,你会想时时刻刻都抱着他,你会变得患得患失,甚至偶尔痛苦难受……不过,有他在,你将不再孤单,你的世界会为此改变,获得幸福。” 幸福? 陌生的词汇,但莫名向往。 想了想,小卡伊歪头问父亲:“我应该怎么找到这个人呢?” “当你见到他,你会知道的。”父亲轻声告诉他。 见到他? 小小的卡伊不能理解,而伴随着过去的时间渐渐逝去,父亲的话也渐渐于脑袋中淡化。 但是那一天,当已经变得冷漠无情的自己带着满腔仇恨来到中部部落,找到了那只小雌性,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当那只笨雌性摸上自己毛皮的时候,他愣住了。 第一次有人这样毫无防备地靠近自己。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住身体,像被雷击一样,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原本的杀意缓缓消散。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你真美丽。 这让卡伊心乱如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但是他又忍不住天天去偷看那只小雌性,好几次想下手都忍住了,而几天后的绝佳机会,那把本应该刺中喉咙的骨刀也有意掷偏,只划伤了对方的脸颊。 他手下留情了。 他恼怒不已,可是他的确不想杀死朱利尔斯。 于是他找了个理由靠近他,而无法抑制的心情让自己差点失控,朱利尔斯身上的气味让他知道,朱利尔斯就是父亲说的那个人。 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卡伊终于了解父亲说的那种感觉,然而,他却不停地纠结苦恼。 那是自己的仇人啊! 矛盾不已的卡伊不喜欢自己这样心软,但也下不了手,于是一直在村子外徘徊,可怎么也止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于是一次又一次,他躲在暗处,因为朱利尔斯对别人的亲近而生气,因为朱利尔斯的犯傻而觉得好笑,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世界开始围着朱利尔斯转悠。 可当他知晓朱利尔斯要跟别的兽人结成伴侣,他终于按捺不住,暴怒地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就算伤痕也好,只要能让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亚素说得对,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情,否则为什么会忍不住在火舞节那天出手带走他呢?如果真是仇人的话杀死就好,何必要带回家?其实生孩子也不过是个借口,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心安理得霸占他的借口。 “我不会放你走的,”低头轻柔地威胁,“你欠我的,就用你来抵偿吧。” 睡梦中的朱利尔斯似乎听见卡伊威胁的话语,眉头皱了一下,耳朵轻颤,身子不安地又继续蹭了蹭卡伊,寻找安心的地方又睡过去。 卡伊揉揉他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抱他上树,让他睡在自己怀里,他不想自己的笨雌性感到寒冷,于是抱得稍微紧了一些。他长长深吸一口气,然后低下头,轻声说:“不要离开我,笨雌性。” 第28章 温柔 沿着河流向上,大约走了六七天,朱利尔斯跟着卡伊来到一个位于几条支流交汇的大部落,叫做支流部落。 每个大部落都有比较热闹的市集,支流部落也不例外。 跟莱伊出来一个月,不断赶路使得朱利尔斯的鞋子磨破了,脚趾被石头刮伤流了血,疼得厉害。不过他没告诉卡伊,结果休息的时候卡伊不经意瞥见,不由分说就扯着朱利尔斯上市集去了。 朱利尔斯还没休息好,突然被扯去集市,脚趾痛了起来,于是不由自主皱眉拒绝道:“我不去!” 闷哼一声,卡伊也不回话,径直把朱利尔斯横抱起来。 “卡、卡伊!”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抱起来,朱利尔斯顿时害羞起来,想要挣扎着下去,但卡伊不给。 “不许乱动。”低头瞪了朱利尔斯一眼,卡伊不高兴地哼道,“脚趾出血都不会说吗?” “……所以我才不要去啊。”小声反驳。 卡伊眼带寒光,猛地盯着朱利尔斯,道:“你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 “我又不会逃跑!”朱利尔斯气急,“而且就算我想跑,我现在也跑不掉嘛!” “你想惹我生气?”冷冷一声,卡伊不恼不怒,却让朱利尔斯害怕地抖抖耳朵,低下头,嘟着嘴说:“我知道了,我跟你去,但你得把我放下来。” “没得商量。”卡伊的态度非常强硬,手臂也紧了些。 朱利尔斯不明白了,于是问:“为什么?” “你要自己走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痛的又不是我。”嗤鼻一笑,卡伊白了朱利尔斯一眼,脸一直是臭臭的,然后抱着朱利尔斯径直走向集市。 郁闷不已的朱利尔斯轻轻看了看卡伊好看的下颚曲线,好一会儿,他问:“难道卡伊是担心我吗?” “笨雌性,别自作多情,谁担心你啊。”回应的只是一抹冷笑。 果然,卡伊很讨厌自己。 朱利尔斯懊恼地低下头,感到异常失落。 集市上,朱利尔斯那双奇特的耳朵非常惹人注目。不过早已习以为常的朱利尔斯并不在乎,可卡伊却不高兴了,他回瞪着那些注目着朱利尔斯的人,气得整张脸几乎都拧起来了。骇人的视线吓走了一些人,卡伊感到心满意足,顺势贴近了点儿朱利尔斯,不让别人看他,简直就像个醋坛子。 但朱利尔斯还沉浸在被卡伊讨厌的失落当中,没有发现。 随后,两人路过一个兽皮摊子,卡伊突然看中一顶白色的帽子,想也没想就给朱利尔斯戴上了。 “卡伊?”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朱利尔斯摸摸帽子,想摘下来,但卡伊却强行摁住,粗鲁地说,“不许脱,戴着。” 卡伊说完,仔细看了看戴着帽子的朱利尔斯,不一会儿,他揉揉鼻子,撇嘴,伸手捏住朱利尔斯的脸颊,淡淡地说了句:“好看。” 虽然被捏了脸,但突然听见卡伊对自己说了句“好看”,朱利尔斯的脸便红了。 这、这家伙…… 旁边买兽皮的中年雌性则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对,尤其是红着脸的小雌性,不由得插话道:“你戴着真的很好看,这是我这里最好的帽子,用小狐的毛皮做的,又柔软又保暖,你家兽人真会选呢。” 吓了一跳,朱利尔斯连忙退后一步,害羞摇头解释道:“不、不是的,我们……” “帮我再要几件兽皮,”卡伊面不改色打断朱利尔斯的话,认真地指着那几块看上去非常柔软的毛皮,“鞋子也麻烦帮我那一双。”而后回头问朱利尔斯,“你还想要什么?” “诶?” “有什么想要的就自己挑,我去旁边换一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轻轻摸了摸朱利尔斯的下巴,卡伊转身去了后面的火石摊还有卖盐的摊子。 而这边,卖东西的雌性笑嘻嘻地对朱利尔斯仔细说:“你的兽人眼光真好,他看中的都是我这里最好的兽皮。” 感觉脸红透了,朱利尔斯晃晃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我跟他不是……” “还没正式结成伴侣?也没差啦。”带着笑意,雌性转身拿出鞋子给朱利尔斯试试,看见朱利尔斯受伤的脚,他睁大眼,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让你待在这儿,原来是担心你。” “担心我?” 使了个眼色,售卖物品的雌性咧嘴说道:“怕你脚痛呗。” 听到这话,朱利尔斯显得非常犹豫。 卡伊……担心自己? 可是自从上次之后,他就没再给过自己好脸色,他好像总是在生自己的气。 售卖的雌性看了看心事重重的朱利尔斯,好一会儿,他问:“你们是旅行者吗?” 想了想,朱利尔斯点头:“是的。” “接下来想要去哪儿?” “也许去北方。” “诶?”雌性听到这儿,愣住了,他眨眨眼,又问,“为什么要去北方?” 朱利尔斯也不明白,于是歪头反问道:“北方不能去吗?” 缓了缓神色,雌性说:“不是不能去,是去不了了。”随后雌性一边拿东西一边解释,“我们这里叫支流部落,因为途径我们部落的有三条河流,往东去的河流通往大海,有个平原部落,往西边是有鳞部落,里面住着的都是长着鳞片的部族,听上去怪吓人的,不过他们都是好人,经常来我们部落交换东西。”说到这儿,雌性顿了顿,目光转向身后,开口说道,“还有一条就是去往北方。” 身后,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山顶白雪皑皑,看上去很近,却也很远。 耸耸肩,雌性叹息着回头,对朱利尔斯说:“可是去年有一次下大雨,通往北方的河流旁边发生了山体崩塌,落下的大石头把整条河道都给堵住了,当时还有几名旅行者活活埋死了,真是可怜啊。”然后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雌性重新振作精神,对朱利尔斯说,“不过想去北方也不是没办法,可以从西面有鳞族的部落上去,当然东面平原部落也不错,不过那里的家伙比较排外,性格也不好。” 说到这里,卡伊带着东西回来了,看了看朱利尔斯,低头问:“鞋子选好了吗?” “嗯,”站起来,给卡伊看看自己选的鞋子,卡伊点点头,似乎也挺满意。 然后卡伊用兽牙和兽骨交换了这些东西,抱起朱利尔斯回到临时住处。 朱利尔斯看见这么多兽皮,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卡伊说:“不必买这么多啊。” “雪山很冷,你的身体受不了。”话说一半,卡伊上来就扯朱利尔斯身上的衣服。 愣了愣,朱利尔斯反应过来,急忙害羞退后,慌张叫道:“你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叹了口气,卡伊插着腰,无奈地说:“你身上的衣服磨破了,我给你换啊。” “我自己可以换!不用麻烦你!” 望见朱利尔斯这样紧张,卡伊不由嗤笑,故意过去扯了扯朱利尔斯的耳朵,坏心眼地舔了舔嘴唇,说道:“喂,笨雌性,你不是在害羞吧?” “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害羞!”鼓着眼睛望向卡伊,脸却红的都快出血了。 “哼。”低低讪笑一声,卡伊闭眼,戳了戳朱利尔斯的眉心,越过他身边,来到门口,轻道:“我在外面。” 等卡伊出去,朱利尔斯透过门缝看了看门外的卡伊,然后关上门。 慢慢走到床边,望着卡伊买给自己的东西,朱利尔斯突然想起卖兽皮的雌性说卡伊担心自己的话。 虽然卡伊平常凶巴巴的,但对自己…… 摘下帽子,朱利尔斯摸摸上面白色的毛,然后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好看。 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心情,当他说讨厌自己的时候,好像世界都要崩塌了,而当他冲自己微笑的时候,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如果卡伊不讨厌自己就好了。 此时此刻,朱利尔斯有些苦恼地想。 换好衣服,朱利尔斯戴好帽子走了出去,恰好看见在门口磨骨刀的卡伊,于是小跑过去,定定站在卡伊面前,小心抬头,轻道:“卡伊……” “嗯?” “接下来我们是去你家吗?” “是的。”卡伊说,“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出发。” 静静凝着磨刀的卡伊,朱利尔斯心想也没事,于是坐在旁边,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你乖乖不要乱跑就行。” “那我能坐在你身边么?”停了停,朱利尔斯小声探头问。 回望了他一眼,卡伊淡淡瞥眼,然后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道:“随便你。” 朱利尔斯开心地笑了出来,然后坐在卡伊身边一直到晚上。 晚饭过后,两个人回到房间,卡伊坐在椅子上,把床铺让给了朱利尔斯休息,自己则在准备一些旅行的东西。天很快就黑了,于是卡伊把月光树叶放进水里,这时,朱利尔斯爬了起来。 “吵到你了?”卡伊问。 摇摇头,朱利尔斯说:“不,我见卡伊没休息,也没睡着。” “快去睡觉。”冷冷的,卡伊说,看也没看朱利尔斯。 有几分失落,望了望卡伊,朱利尔斯默默点头,低声应道:“我知道了。”然后乖乖回到床上,偷偷看着对面专心致志的卡伊,而后兀自叹口气,把视线转向半敞开的窗外,晴朗的天空繁星点点,一闪一烁,美丽极了。 不知不觉看呆了的朱利尔斯睡着了,而卡伊在他睡着后,悄悄过去把窗户关了,然后轻轻给朱利尔斯掩了掩被子,怕他着凉。他坐在朱利尔斯身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笨雌性,轻弯下腰,吻了吻他的额头。 “晚安。”卡伊用朱利尔斯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说着,银色的眼眸却有几分担忧。 再过一些时间就能回到雪山了。 不知为何,卡伊突然有些害怕朱利尔斯不能适应自己家乡冰冷的气候,以及那贫瘠的土地。他怕朱利尔斯会生病,或者中途想要回家,所以他一定要准备好,让他能老实待在自己身边,让他真正接受自己,成为自己的雌性。 第29章 烦恼 这天清晨,赫姆捕猎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名受伤的旅行者。闲聊之后,得知他来自死亡沼泽对面的下游部落,于是便把旅行者带回部落,当他们来到布莱斯家,旅行者看见布莱斯脑袋上的兽耳之时,竟然愣了一愣,而后眨着眼,两眼泛光,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也有别的雌性长着兽耳啊!” 听见这话,布莱斯和赫姆立即警觉起来,尤其是赫姆,睁大双眼立马扭头问道:“你在别的地方也见过长着兽耳的雌性?” 点点头,旅行者说:“半个月前,我在下游部落曾见到过一个长着兽耳的小雌性。” “他长得什么样?!”突然间,雷哲出现在布莱斯家门口,瞪大眼问。 一个半月过去,雷哲已经心如死灰,几乎快要放弃了,他偶尔会来朱利尔斯家看看,却从不进来,害怕触景伤情,却不料今天在路过之时,竟听见如此重要的消息。 被雷哲吓一大跳,旅行者看了看一屋子迫切的目光,然后缓缓神色说:“那名小雌性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黑头发,棕色的眼睛,头上长着一对兽耳,其实具体的我也没细看,他旁边的兽人看得可厉害了,凶巴巴的,别人一靠近小雌性就发火。” “你说他旁边有个兽人?”布莱斯问。 点了点头,旅行者回忆道:“貌似是狼族的兽人,银瞳银发,虽然看上去挺凶的,不过对雌性挺不错,对了,我听下游部落的药师说,他们是伴侣关系。” “伴侣?!”怒吼一声,眼神微微一缩,泛出冰寒之色,雷哲禁不住满脸怒容,握拳怒道,“明明是个强盗!朱利尔斯怎么可能会跟那种家伙成为伴侣!” “雷哲你别生气,我们继续听旅行者说下去。”赫姆保持着冷静,一边安抚激动的雷哲,一边沉下心情继续问,“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呢?因为他可能是我们部落前段时间被掳走的雌性,我们非常想知道他的下落。” 闻言,旅行者又一次环视一圈,尤其是看着双眼怒红的雷哲,咽了咽口水,点点头,便一五一十把在下游部落发生的事告知了几人。从两人救助阿杰和亚素,到帮助大家一起驱走了毒蛛的事情,知无不言,而当他越说下去,几个人就越沉默,尤其是雷哲,听见朱利尔斯不顾一切追着那个狼族兽人进森林的时候,脸整个黑了下来。 “他们之后去了哪里呢?”这是布莱斯最关心的问题。 “好像要去北方。”旅行者答。 “北方……”听见这,布莱斯心神不安起来,他不知道那个兽人带朱利尔斯去北方做什么,难道是去雪狼族部落? 就在这时,旅行者又忍不住补充了几句,他环视一屋子表情凝重的人,轻轻地说:“你们别怪我多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那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最后那个小雌性还是自愿跟兽人走的。” “荒谬!这绝对不可能!”雷哲大怒,打断旅行者的话,拳头狠狠砸向墙壁。 被雷哲的气势吓了一跳,旅行者身子缩了缩,然后轻轻嗓子,依旧道:“我没说谎,不然你们自己去下游部落问,大家都知道的。” “说谎!我不相信!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才不会跟那个混蛋那么亲密!”红着眼睛,雷哲没说别的便夺门而出,赫姆见状,害怕他出事,立即跟着跑了出去。 留下的布莱斯默默回首,望着旅行者,抿唇,叹气,一面继续默默给他受伤的地方上药,一面小声地问:“那个小雌性过得怎样?” “小雌性?” “他可能是我的曾孙,”苦涩一笑,布莱斯耸肩,“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自愿跟那个兽人在一起的,过得好不好。” “这个啊,你放心,那个兽人挺宝贝小雌性的。”说到这儿,旅行者点点头,“那边的药师也说过他们相互喜欢让我们不要去惹那个雌性省得惹兽人不高兴什么的。” “相互喜欢?!”听见这个,布莱斯更加诧异,朱利尔斯不是喜欢雷哲的吗? 想了想,旅行者挠挠头说:“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那个小雌性怎么会为了那个兽人而跑进森林呢,而且那个兽人也总是守在小雌性身边寸步不离,跟守着自己的食物似的……噢,对了,有一次我还看见那兽人送了一把骨刀给小雌性呢!” “雌性收了?” “收了啊,还挺开心的。” 这下布莱斯心里大约有了一些底子,有开心也有担忧,开心的是朱利尔斯没事,担忧的是,朱利尔斯如果喜欢上那个雪狼族兽人,该如何是好?他知道朱利尔斯的性子很像他父亲,但对东西的执着程度却跟萨拉一模一样,如果他真的爱上那个兽人,会不顾一切的……这可怎么办? 布莱斯不敢想下去。 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另一边,赫姆在小河边追到了雷哲,他抓住雷哲的胳膊不想让他乱来,却被雷哲狠狠一甩,摔倒地上,雷哲回瞪着他,毫无歉意地至上而下冷道:“你跟来做什么。” “阻止你乱来。”赫姆拍拍衣服站起来。 “你以为我会做傻事?”挑眉,绿色的眸子泛出寒光,“在没亲手撕碎那家伙之前,我绝对不会想不开的。” 摇了摇头,赫姆叹气,上前说道:“那你为什么要走,好不容易得到朱利尔斯的消息,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他了。” 扭头,雷哲冷哼道:“我只是不想听那人胡说八道罢了。”然后扭头,面向沉静湖水,心却不能如此宁静,反而犹如惊天骇浪翻滚不停,拳头握得指节都发白,雷哲咬牙切齿,“朱利尔斯怎么会跟那家伙……” “也许是被强迫的,”小声的,赫姆缓缓说,“所以我们更要去听明白不是么?现在走了,就得不到他的消息,难道你不想去救朱利尔斯了吗?” 雷哲抿抿唇,一声不吭。 见状,赫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我先回去,你想通了就回来,有什么消息我会跟你说的。”然后转身就走了。 瞥眼望着离去的赫姆,雷哲视线又重新回到河水中间,冷冰冰的,毫无情感,许久,他缓缓掏出朱利尔斯留下的那个兽人的骨刀,而后狠狠皱眉,用力扔湖水之中! “我不会让你带走朱利尔斯的!他是我的!”雷哲狂怒低吼道,浑身充满杀气。 而在远方,朱利尔斯跟卡伊踏上了去西边有鳞族的旅程,如同集市上那个中年雌性说的,通往北方的路不通了,卡伊考虑了一下,然后决定带着朱利尔斯往西边绕过去。 “西边是有鳞族。”朱利尔斯想了想,有些好奇,“我还没见过有鳞族的兽人。” “那些家伙没什么好见的。”挑眉,卡伊嗤道,“不过是一群长相凶猛的家伙罢了。” “卡伊认识他们?” “以前曾经去过那里,认识一些人。”卡伊淡淡地说,然后回望跟在自己身后的朱利尔斯,伸手抓住他的手,叮嘱道,“西面有很多沼泽地,不要到处乱跑,跟着我。” 突然被抓住手,微微感到羞赧,朱利尔斯低着头,说:“知道了。”然后瞥向被卡伊抓紧的手,也稍稍用了力,扣紧他。 卡伊注意到,有些惊讶,不过他没做声,只是闭上眼睛,背对朱利尔斯,嘴角微微上扬。 郁郁葱葱的森林见偶尔透出一些光线,看上去很漂亮,由于这些日子大多都在林子里,所以朱利尔斯对森林的恐惧淡化不少,他开始逐渐适应,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旅行的感觉。当然了,能让他这么安心的理由就是卡伊。跟卡伊在一起,朱利尔斯觉得自己很安全,虽然只比自己大几岁,但卡伊见多识广,非常值得信赖。 这段时间,朱利尔斯也从卡伊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那都是之前在部落里学不到的。 卡伊当自己是雌性,却也从不吝啬教给他一些技能,朱利尔斯想,大概是卡伊了解自己今后会兽化的原因吧。其实以往跟别人说自己会兽化总觉得很奇怪,就算跟雷哲第一次说的时候,他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只有卡伊不同,他很了解兽耳族,虽说是讨厌那方便的了解啦,但卡伊倒是没有觉得自己会兽化的事情很奇怪,所以朱利尔斯觉着自己被人全盘接受了,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卡伊。 不知道为什么,朱利尔斯很高兴,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傻笑什么,笨雌性。”听见声响,卡伊不住回头问。 摇摇头,朱利尔斯掩着嘴巴,抬眼说道:“只是觉得卡伊真的很了解兽耳族呢。” “那是当然的吧。”卡伊皱眉,清清嗓子说,“我的族人可都是因为你父亲消失不见了,在我找到你之前,可一直在探听兽耳族的事情,自然清楚得很。” 听见这,朱利尔斯脸上的笑立马干掉,他连忙着急地道歉:“对不起!我……” “笨雌性。”打断朱利尔斯的话,卡伊斜睨着他说,“说都说了,道什么歉,你以为道歉有用么。” 又被讨厌了? 抿抿嘴,朱利尔斯只好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卡伊突然开口问,“虽然兽耳族会兽化,但也还是有不会兽化的雌□□?” 眨眨眼,朱利尔斯想了想,老实回答:“因为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成为雌性还是兽化。” “是怎么回事?”好奇回头,“我还以为兽耳族只能跟外族通婚……” “嘿嘿,兽化的兽耳族会把自己的兽血传给自己的伴侣,他的伴侣就可以不必兽化,我的母父和阿姆都是这样的呢。” “你呢?” “我?”弯起唇,朱利尔斯淡淡一笑,轻松而无奈地耸肩说,“我一定会兽化的,因为没有兽耳族的兽人了呀。” “外族的兽人不行么?”缓了缓,卡伊望了他一眼,问。 摇头,朱利尔斯继续说道:“不行的,这是本族人延续血脉的一种契约,我听阿姆说,也是兽耳族的求爱仪式呢。”说到这里,朱利尔斯歪头笑了笑,一点介意的神色都没有。 然而,卡伊非常介意,于是对朱利尔斯说:“你呢?” “我?” “如果没有雌性,你兽化的时候……”眼神是掩不住地担心。 “我没关系啦,”朱利尔斯却笑着摇头,显出轻声的样子,他吐吐舌头说道,“反正兽化之后也要继续生活,况且我小时候学过捕猎,绝对不会饿死自己的。。” “哼,就你那水平,肯定会饿死自己。”狠狠揉了揉朱利尔斯头发,卡伊不由泼冷水。 “上次是因为运气不好!”朱利尔斯撅嘴,“如果我能兽化,我也会变成很强大的兽人!” “那等你兽化再说。”哼笑几声,卡伊突然一把扣住朱利尔斯的脑袋,轻轻往胸口带,然后抱住他,“现在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做我的雌性就行了。” 那以后呢? 朱利尔斯想问,可犹豫着,没说出口。 他怕卡伊还是讨厌自己。 没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讨厌自己更难受的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兽化,他宁愿永远做一个简单的雌性,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卡伊身边了呢? 但是,自己也许连兽化的机会都没有了吧……低头看着手心的黑痣,朱利尔斯的神色沉凝下来。 第30章 吃醋 快要黄昏的时候,伴随着夕阳,他们终于赶到有鳞族的部落。 有鳞族顾名思义,就是有鳞片的兽人们居住的地方,一般有鳞族包括了蛇族,蜥蜴族等等比较少见的冷血兽人的族群,当然里面还居住着许多犀牛族和虫族。他们喜欢居住在沼泽区附近,虽然环境可怕,但人数众多,算是附近一个比较大的群居部落。 朱利尔斯没有见过冷血兽人,所以在进入有鳞部落的时候非常新奇,也非常紧张,他紧跟在卡伊后面右顾右盼,突然的,悄无声息的黑暗中悄悄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朱利尔斯觉察,立即回头,而突然的,他的手就被缠住了,于是惊叫出声。 下一刻,卡伊发出冷冷的低喝声,“路米亚,放手。” 果不其然,卡伊出声后,缠在手上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换上来的却是一名长头发的年轻兽人,那名兽人身材非常高大,棕发金瞳,黑色头发,但长得确非常俊美,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子,气质偏阴柔,也有些邪气,但一笑起来,甚至比朱利尔斯见过最好看的雌性还要美丽。 朱利尔斯注意到,他的胸前戴着一串兽牙项链。 只见兽人嬉笑着走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朱利尔斯,弯唇,摸摸下巴道:“哎呀呀,卡伊,这个雌性怎么这样胆小,个子也小小的,该不会是你的雌□□?” 抬眉,朱利尔斯听这个陌生兽人的语气……难道认识卡伊? 果不其然,卡伊哼道:“路米亚,今晚我需要借住在你家。” “你真不客气!”捂住额头,路米亚大声道,而后耸肩转身,“不过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就算了,跟我来。”而后,他用有鳞族兽人特有的竖瞳望着朱利尔斯,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张阴柔美丽的脸,朱利尔斯觉得背脊一凉。 是自己的错觉么? 朱利尔斯跟在卡伊身后,没有出声。 因为快要日落,所以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黑乎乎的森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这名叫做路米亚的兽人很快引两人来到他家,卡伊熟门熟路牵着朱利尔斯走了进去,路米亚则在屋子中间点燃篝火,然后招呼两人坐了下来。 借着火光,朱利尔斯凝视着路米亚的眼睛,以前听西蒙叔叔说过,有鳞类的兽人都是竖瞳,看上去很特别,却也很严厉的样子。正想着,路米亚的视线突然撞上朱利尔斯,朱利尔斯吓了吓,立马移开眼睛,望着眼前的篝火。 路米亚沉眉,饶有趣味地盯着卡伊带来的雌性,然后对卡伊说:“想不到你喜欢这么小的雌性,怪不得你之前要拒绝拉尼的求爱了……不过好在拉尼现在找到了归宿,不然我可不饶你!” 拉尼? 朱利尔斯眨眨眼,好奇地看着路米亚。 路米亚笑了笑,看出朱利尔斯在意,于是解释道:“拉尼是我弟弟,有鳞族最漂亮的雌性。”说起自己的弟弟拉尼,路米亚毫不客气,想当初拉尼可是众人争先恐后追逐的对象,不过拉尼却不知怎么,就喜欢他总是摆臭脸的卡伊,尽管自己不愿意,但路米亚还是帮忙撮合两人,谁曾想卡伊根本考虑都没考虑就给拒绝了,害得拉尼伤心难过了好久。 想到这儿,路米亚对卡伊带来的这名小雌性多了几份不满,说实话,他还真不喜欢这种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脆弱雌性,明明拉尼就好很多啊!但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口,于是瞥过朱利尔斯,问:“你叫什么名字?” “朱利尔斯。”点点头,朱利尔斯认真地回答。 “你家在哪里?” “中部部落。” “可真远啊,你这一路过来一定很辛苦。”中部部落到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半月的旅程,普通雌性是绝对受不了这么远的路程的,想不到这只小雌性挺有耐性和勇气,他对朱利尔斯的印象似乎好了些。 而后望了几眼朱利尔斯脑袋上的帽子,不禁又问,“你戴着帽子不热吗?” 没等朱利尔斯出声,卡伊便转过身子,对朱利尔斯说:“你去休息。” “诶?可是……”刚跟别人是第一次见面啊。 朱利尔斯瞟了几眼路米亚,总觉得就这样离去不礼貌,而卡伊立即沉下脸色,又重复一声,冷声说道:“快去休息。” 虽然知道不礼貌,可朱利尔斯不想忤逆卡伊,只得点点头,应道:“那我去休息了。”而后不好意思地看着路米亚,点了点头就起身进屋里去了。 朱利尔斯进屋不久,路米亚就忍不住讪笑出来:“这么宝贝,都不愿让他跟我说说话?” “他走了一天,很累了。”想了想,卡伊轻声解释。 闻言,路米亚微微睁大眼,显得很惊讶,卡伊这是在关心那个雌性吗?他认识的卡伊可是从不会关心别人的啊!于是抿唇一笑,路米亚说:“看来那个雌性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没用嘛,至少,他把你□□的还不错!” “路米亚,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鳞片都拔掉就不要胡说八道。”狠瞪一眼,卡伊冷道。 “真是可怕的家伙,还好我弟弟没有嫁给你,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呢。”路米亚捂着胸口庆幸道,而后笑笑的垂下眸,转开话题说,“对了,上次你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找害死你族人的仇人,你查到他的下落了吗?” 眼眸没动,银色的眼瞳轻轻浅浅转向屋里的朱利尔斯,稍后,卡伊低声说:“只找到他的孩子。” “就是那个雌性?!”路米亚震惊不已,声音大了些,而后意识到便立即降下来,小声地对卡伊说,“所以这个雌性是你掳来的?你……想对人家怎样?” 点了点头,卡伊毫不避讳,他直视过路米亚,认真说道:“他是我的,我要带他回家。” “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路米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他凑过卡伊身边,“你带他回家……难道你喜欢他?” 又是没有犹豫的点头。 “喂喂喂!你的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路米亚露出苦恼的颜色,摸摸下巴道,“记得上次离开前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结果就这样带人家回家了?他知道你的事吗?” “知道。”安静的望着篝火,卡伊望着自己的手掌,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跟路米亚说了。 “卡伊……”路米亚听完,已经是完全无语,他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无奈看着自己的朋友,说道,“你这样拐走人家,小心他哪天丢下你跑了。” “他不会的。”一口否认。 “啊?你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 抬眉,卡伊想了想,认真地开口道:“我觉得他喜欢我。” ……觉得。 路米亚已经是满头黑线,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卡伊是个这么臭屁的家伙呢? “我不信。”路米亚说,“除非你让他亲口承认。” 听到这话,银色眼珠蓦地转向路米亚,随后陷入沉思。 “怎么,你不敢?”一眼看出卡伊心虚。 “当然敢。” 卡伊没有退缩,因为他也非常想知道朱利尔斯对自己的心意,可是…… 第二天,卡伊大早就把朱利尔斯叫了出去,两人来到小河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卡伊一句话没说。 朱利尔斯一直跟在后面,他发现卡伊似乎很紧张,双手一直在互搓,于是好心地探头过去问:“卡伊,有什么事吗?” 吓了一吓,卡伊竖直耳朵,身子一抖,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地转身,直面一脸疑惑的朱利尔斯,而后猛地用双手摁住朱利尔斯的肩膀,神色僵硬的,结结巴巴地说:“我有事情……嗯,想问……那个,问你……” 点点头,朱利尔斯一动不动,看着浑身僵硬的卡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紧张的卡伊。 发生什么事了? 而躲在一边的路米亚望见卡伊这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卡伊听见了,可他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理会,事实上,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尤其是面对朱利尔斯直视的目光时,他整个人都不晓得该怎么说话了。朱利尔斯等了半天卡伊也没说话,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却发觉卡伊的手心都是冷汗,不禁惊吓道:“卡伊,你是不是生病了?” 然后就要用手摸卡伊的额头,不过好像感觉不出来,朱利尔斯撇撇嘴,踮起脚,用力抱住卡伊的脑袋,让他弯下腰,而后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 “没发烧啊。”朱利尔斯不解地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卡伊望着近在咫尺的朱利尔斯,银色的眼瞳缓缓瞪大,他已经完全忘记怎么动了,时间仿佛凝滞,直到朱利尔斯轻轻放开他,抓住他的手腕说:“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们先回去!” 话没说完,卡伊便反手拽住他,一把扯进自己怀里。 “卡、卡伊?”突然被紧紧抱住,朱利尔斯眨眨眼,脸红完了,想要蹭开。 可卡伊哪里会让他离开,止不住狂乱的心跳,卡伊对不停乱动的朱利尔斯低头大声说:“不许动,你这笨雌性!” 怎么又惹卡伊生气了?朱利尔斯想不通。 “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儿。”卡伊说。 闻言,朱利尔斯便不再动了,任由卡伊紧拥自己,过了许久,他轻轻抬头,小声问道:“对了,卡伊刚才想问我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当朱利尔斯以为卡伊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卡伊却突然回了话,他清清嗓子,低下头,正视朱利尔斯的双眸,轻声问:“那个……你觉得我怎样?” “诶?” “就是你觉得我对你怎样!” 歪头,朱利尔斯想了想,老实说:“还好。” 只是还好?! 卡伊不高兴了,然后撇嘴又酸溜溜地问:“那你家里那个兽人呢?他对你怎样?” 是说雷哲么?认真考虑片刻,朱利尔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雷哲很温柔,对我很好。” “难道我对你不好吗!”这么一对比,卡伊当然生气了,不由跺脚,大吼一声。 藏在树后面的路米亚看着眼珠子都快气出来的卡伊,不由摇头一笑,耸耸肩,转身走了。 朱利尔斯不明白,但他不想惹卡伊生气,只是小声说:“卡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你笨啊!”没好气的回答,怒气冲冲的卡伊伸手扯住了朱利尔斯的耳朵,咬牙切齿道,“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雌性!” “呜呜……好痛!”卡伊的手很用力,朱利尔斯不禁眼角泛泪。 “笨雌性!”看见朱利尔斯的泪,心一颤,闷闷放手,转过身,抱臂狠道,“就算你再惦记他也没用!你回不去了!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听到这儿,朱利尔斯不免伤心地垂下耳朵。 见状,卡伊更恼火,瞪着身后人,真恨不得咬上他几口,强压怒火,他故作嘲讽地说:“哼,看来你还真想他啊!” “嗯。”点点头,朱利尔斯应道,他怎么能不想自己的家人朋友呢。 “什么?!”卡伊气急败坏,他额头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上去就扯住朱利尔斯的手臂,黑着脸恼道,“想也没用!你是我的雌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你走的!哼!你休想离开我!你这笨雌性就一辈子在我身边伤心难过地想他吧!” 完全是负气的话,如今的卡伊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了。 第31章 亲吻倒V “你是我的雌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你走的!哼!你休想离开我!你这笨雌性就一辈子在我身边伤心难过地想他吧!” 瞠目龇牙咧嘴头发都快竖起来的卡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在耍脾气。 他快气死了,心里既不甘又嫉妒,尤其是望见朱利尔斯思念他人的神情,心里更是酸酸的。 其实他明白自己貌似往日真没对朱利尔斯温柔多少,一开始还欺负他,咬他,不顾意愿把他从亲人身边带走。别说全部,就其中一点便足以让雌性讨厌了,难怪朱利尔斯会想念那个对他好的兽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难过,他暗暗希望朱利尔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但他偏偏又说不出心里的话,只能幼稚的扯住朱利尔斯的耳朵,发火,让他别再想别人,只看自己。 朱利尔斯被扯得很疼,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完全不了解卡伊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一边忍着疼一边说:“我没有想离开卡伊啊,而且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地想雷哲呢?” “哼,他不是你喜欢的人吗?难道你不想呆在他身边?”挑着眉,手松了点儿,卡伊瞪住朱利尔斯傻愣愣的表情,酸溜溜地说。 “我是很喜欢雷哲,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没我在身边照顾,我会担心。” “还没人跟我待在一起呢,我不也长大了吗?”继续妒忌,卡伊全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幼稚,只顾着闷声说道,“况且,你干嘛担心他啊……你明明有更应该担心的人,对吧。”咬咬唇,期待的眼神看过去。 “嗯?”朱利尔斯不明白卡伊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是说母父和阿姆吗?” “……” “卡伊?” 嘴角抽动,卡伊脸黑黑的,猛地转过身子,耳朵直直竖起,简直怒不可遏!临走前嘴里低声怒了一句:“……笨雌性!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再也不管你了!” “卡伊?” 卡伊真的生气了,他一回去就自己收拾起行李。 发现卡伊要离开,朱利尔斯也急急忙忙收拾起东西,一路小跑跟上去,终于,在村口不远追到了还在生气的卡伊。 “卡伊,你怎么先走了呢?”朱利尔斯喘喘气,放下背上的行李。 撇嘴,斜睨着满头大汗的朱利尔斯,卡伊心里有些发软,可仍硬气地生气道:“哼,你跟上来做什么。” 有些委屈,朱利尔斯一直扯住卡伊的袖子,不解地小声问:“卡伊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回家的吗。” 闻言,身子一颤,卡伊抖了抖耳朵,挑眉回头:“你想跟我回家?” 点点头,朱利尔斯认真看着卡伊的眼睛。 不跟你回家,我心急火燎跟过来做啥。 “真的?”迟疑了会儿,卡伊问。 “真的。” “就算今后再也不能回家也无所谓?”卡伊想了想,扬着下巴,垂下眼,继续酸溜溜地问,“……见不到你那个兽人也无所谓?” 仔细考虑了一下,朱利尔斯点头,说:“虽然不能回家会有些寂寞,不过我现在更想去卡伊的家乡。” 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一下,卡伊缓了缓情绪,又立即恢复之前冷漠地颜色,他清清喉咙,用力摸了一下朱利尔斯的脑袋,说道:“这是当然的吧,哼,看来你还算有点自觉,不算太笨。” 说完,用力揉了揉朱利尔斯的脑袋,然后转身,卡伊忍不住握拳暗爽。 “卡伊?”发现卡伊浑身颤抖,朱利尔斯好奇地凑过脑袋。 “你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回头丢下一句话,卡伊一声不吭就跑了。 独自站在河边,朱利尔斯有些不知所措。 卡伊怎么了? 好一会儿,离去的卡伊终于回来了,朱利尔斯抬头,望见卡伊手里抓着一把刚摘下的白色小花,一个箭步冲到自己面前,把花递了过来。 “收下。”红着脸,命令式的口吻。 “……” “快收下!”见没动静,于是硬塞了过来。 只好乖乖接过,朱利尔斯看着花,轻轻地问:“为什么要送我花?” “这是奖励。” “奖励?” “嘿嘿,这是你听话的奖励!”揉揉鼻子,卡伊捏住呆呆的朱利尔斯的脸颊,低眉一笑,便扯住他的手往部落回去,“好了,肚子饿了,跟我回去。”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卡伊突然缓缓开口说:“因为很漂亮。” 不明所以。 “因为花很漂亮,所以……想送给你。”声音大声了点儿,卡伊的手悄悄握紧,从侧面看去,能看到他绯红的脸颊。 心一跳,朱利尔斯登时羞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心暖暖的,然后对卡伊说:“谢谢你。” “我、我可不是故意摘给你的!”扁嘴回头,卡伊死鸭子嘴硬,怒瞪朱利尔斯。 “我知道。”朱利尔斯突然低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 抬眉,朱利尔斯老实回答:“因为刚刚卡伊红脸的样子很可爱。” “……!!你这个笨雌性!!谁红脸了!谁可爱了!”倒吸一口气,卡伊转身瞪圆双目,双颊红透,连眼眶都泛红了。他咬牙切齿,盯着朱利尔斯半晌,突然,他拽着朱利尔斯的胳膊,沉了沉气,低下头,凑近,面对面别扭又不客气地问,“那个……我可以亲你吗?” “哈?”朱利尔斯也眼睛睁大。 怎么扯到这个话题的? 脸又凑近了一点,卡伊直视过来,紧盯着朱利尔斯的双眼,认真说道:“我很想亲你。” 直白又露骨的话语更让朱利尔斯脑子发热,他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根本不敢看卡伊的脸。 又近了一些,朱利尔斯似乎能感受到卡伊喷在脸上的气息,而后一时慌张,往后一退。 “不要么。”卡伊低眉,神情落寞,准备放手。 “等等!”喊住卡伊,朱利尔斯立在原地,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用力抓住卡伊的脑袋,然后扯了下来,轻轻抬头印上一个吻。 风轻柔地吹过,带来森林的香味,还有太阳香甜的气味。 空气安静得很,朱利尔斯闭着眼,心狂跳就像要从喉咙眼蹦出来似的,然后渐渐松开手,他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卡伊的脸颊。 卡伊呆滞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朱利尔斯会主动吻自己。 等他回过神,仍是面无表情,他说:“笨雌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你生气了?”朱利尔斯问。 “当然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同情心泛滥在敷衍我!”故意高声耍脾气,其实心里嘴都笑歪了。 “没有的事!我……我是真的想亲卡伊的!”朱利尔斯连忙解释,而这恰好正中卡伊下怀,他趁着朱利尔斯惊慌失措的时候,抓紧时机扣住朱利尔斯的后脑,顺势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这是真正的亲吻。 唇舌相接,热烈,热情,充满爱意。 朱利尔斯睁大双眼,脑子一片空白,虽然刚才是自己主动的,可如今他竟完全僵在卡伊怀里,手里紧紧抓住卡伊送给自己的花,感到心脏快破裂了。卡伊紧搂住朱利尔斯的后脑和腰,不给他任何逃跑的空间,而朱利尔斯虽然害怕,却也微微地少许给了一些回应。 这更刺激了卡伊,他亲得更凶了,一点缝隙都不给朱利尔斯。 然后渐渐的,这个吻竟变得温柔起来,就像卡伊的心,软的快出水了。 ……笨雌性。 轻轻的,他揉了揉朱利尔斯的兽耳,在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他猛地咬住朱利尔斯的兽耳,像个霸道的孩子般威胁道:“笨雌性,以后你得听我的话,对我好,心里只准想着我,什么都要以我为先,不许想回家,更不许跑出我视线之外,听明白了吗?” 龇牙咧嘴,卡伊瞪大眼,孩子气地撅起嘴,满脸威胁。 回过神,朱利尔斯听见他如此威胁,便侧脸小声说:“卡伊真霸道。” “因为你是我的伴侣。”兀自扣住朱利尔斯的手,卡伊故作不满却意犹未尽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哼哼道。 “伴侣?!”朱利尔斯对这个词惊诧不已,眼睛莫名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扯扯朱利尔斯惊讶的脸蛋,卡伊别着脸不爽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老远带你回家?” “可是不是讨厌我么?” “是啊,我是讨厌你,”眯眯眼,卡伊露出不甘心神情,翘着嘴,一边戳戳朱利尔斯的脸颊一边毫不留情地说,“讨厌把我的心抓住的你,讨厌总让我忍不住想亲近甚至还想做更多过分事情的你,不过如果这么讨厌的你不见了,我应该会很困扰,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的雌性,只让我一个人讨厌你就行了。” 呃,这是告白吧。 朱利尔斯沉默片刻,然后轻轻摇摇头,下意识收紧左手。 “你摇头?”皱眉,准备暴躁。 亲都亲了,抱都抱了,难道笨雌性想打退堂鼓?! “卡伊,我……”欲言又止。 “别说我不想听的话。”眼神沉了下来,卡伊露出牙齿,要是这只笨雌性敢开口拒绝自己,自己马上就吃掉他,先斩后奏。 哪里猜到卡伊的坏心眼,老实的朱利尔斯晃晃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是兽耳族。” “我知道,你欠我很多,你自己也要记着,以后要乖乖听话。” “我以后会兽化,变成兽人。” “哼,你这么笨,就算变成兽人也会饿死自己的。”捏捏朱利尔斯的鼻子,卡伊挑着眉,有些坏心眼地说,“所以你真幸运,居然能遇见我!虽然你长得不怎样,脑子又笨,不过既然你都主动追求我了……”想到刚才被亲,卡伊各种愉悦,上挑这眉毛道,“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接下来,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人家,生怕人跑了。 毫不留情咬了咬朱利尔斯的耳朵,疼得朱利尔斯大叫,而卡伊却心情很好地充耳不闻甚至还大笑出来。 这是朱利尔斯第一次见卡伊像这样开怀大笑,他怔了怔,也就没太生气,任他咬了,不过还是很痛,也许雪狼族表达兴奋的方式比较奇怪? 朱利尔斯这么想着,若有所思地低头,然后双手抓紧卡伊的手臂,享受后背传来的卡伊的温度。 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 朱利尔斯垂下眼眸,似乎心事重重。 而此时对卡伊来说,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在遇见朱利尔斯之前,他也没梦想拥有过什么。他是这样喜欢这只笨雌性,虽说一直说不会放手,可也不是完全不害怕他的拒绝。事实上,从没得到过什么东西的卡伊也许根本接受不了朱利尔斯的拒绝,他的心很脆弱,很容易受伤。 却不曾想,这个他曾经伤害的雌性竟然接受了自己!这让卡伊有种无论自己以前糟糕成怎样,做过什么错事都能被原谅,都能被爱的感觉。 “谢谢你。”紧拥着怀里人,卡伊突然低头说。 “嗯?”朱利尔斯没听清楚。 “又走神?我的话你以后要好好听!不许走神!”依旧不满的声音,但其间多了几分温柔,卡伊低头,闭上眼,紧紧拥住怀里的人,他感到从未感受到的幸福和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心意想通了! 卡伊越来越别扭了!! 第32章 冰冷倒V 前往下游部落了解情况是目前唯一能找到朱利尔斯的方法。 一大早,雷哲便独自踏上了寻找朱利尔斯的道路,他没告诉任何人,也没指望任何人,他只想自己找到朱利尔斯,然后带他回来。 然而,在越过死亡沼泽的边缘之时,他终于忍不住斜睨往后,对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影子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想拦我,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回去。” “我没想拦着你。”隐隐从几步开外的树后面出来,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赫姆上前几步,定定望着雷哲,“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不悦嗤鼻。 对于雷哲的轻蔑,赫姆没屈服,虽然他知道雷哲的实力比自己强,可这次他却没退缩,他说:“上次因为觉得自己不如你,所以我把朱利尔斯让给了你,可你根本不能保护他,所以我要重新开始,再也不假手于人。” “哼,真好笑!明明谁都不是还在这里说大话!” “是,也许我在他心里谁都不是,但是我喜欢他,就算知道得不到回报,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他,光凭这点就足够我去找他了。”赫姆勇敢地走上前,然后掠过雷哲面前,雷哲目光一凛,突地扣住赫姆的肩膀,然后反拧在地,而赫姆反应很快,抬起膝盖踢中雷哲的腹部,跳到一旁,甩了甩差点没被拧断的胳膊。 雷哲这家伙,真下得了手! 赫姆知道自己不能大意,于是摩拳擦掌,迎着雷哲的拳头冲了过去,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扭打了快一个上午,互相揍得鼻青脸肿却谁都没占到便宜。 捂着出血的唇角,赫姆盯着脸色阴沉,脸颊青紫的雷哲,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再打下去就天黑了,不去找朱利尔斯了么?” 眼角微跳,雷哲握拳,而后不言一语扔下赫姆就走,而赫姆擦擦血,立马追了上去,雷哲阴着脸,突地转身低吼:“滚开。” “我也要从这条路去下游部落。”赫姆没退缩,瞪着眼,“而且为什么不是你滚开?!” 脸继续黑着,雷哲额头已经爆出一根青筋,他似乎是压抑着声音,冷声道:“我没空跟你争吵,如果你敢妨碍到我,我一定会把你撕成两半。” 说罢,雷哲转过身,兀自走了。 赫姆其实被吓一跳,虽然一直晓得雷哲不简单,不过刚才看雷哲的目光,就好像被死神盯上一样,他打从心底感到了很害怕。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不动声色地待在朱利尔斯身边这么多年,想想真觉得后怕。撇撇嘴,赫姆下决心一定要帮助朱利尔斯,绝不能让朱利尔斯被这个坏家伙娶回家,当然,也不能让给那个夺走朱利尔斯的卑鄙兽人,除了这两个人,无论朱利尔斯选谁,他都会诚心祝福。 看着雷哲的背影,赫姆停了停,小心翼翼跟了过去。 死亡沼泽充斥着难闻的瘴气味,赫姆对这种气味很反感,不一会儿就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没用的家伙。”雷哲嘲讽,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难受的赫姆捂着肚子,然后望着自己脚边的泥浆,突然发现泥浆突然微微动了动,他很好奇,忍着疼看过去,而这时候,他看见泥浆果然在动,好像有什么在下面。直觉告诉赫姆危险,于是他便撑着身子起来,望着若无其事走在泥沼边的雷哲,不禁大声道:“雷哲,小心些,这泥浆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还没说完话,赫姆就看到雷哲脚边突然探出的巨大蛇头,再一看,竟然是巨蟒!赫姆吓得脸都白了,这种巨蟒可以轻易吞下一只成年火熊,要是被它捉住,可就麻烦了! “小心——!” 不由分说,赫姆猛地朝雷哲冲过去,而还没等他跑到一半,接下来的事便让他瞠目结舌。 当那条有树干粗的巨蟒袭向雷哲之时,雷哲竟冷哼一声,面不改色轻轻一跃,然后跳到蛇头处,掏出骨刀一刀就把蛇头斩了下来,仅仅眨眼之间。 赫姆眼睁睁地看着滚落到地上斩断的脑袋还不断往外冒着血的蛇头,瞠目结舌,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了腥臭的味道,这让他更加想呕吐,而前方的雷哲却面色不改地继续往前走,赫姆不想留在这里,捂着肚子追了上去。 中途休息的时候,赫姆和雷哲都没有说话。 赫姆小心翼翼抬眼看着雷哲,坐下来休息让他感觉好了点,可心里的震撼还是挥之不去,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那头死去的火熊,而后打量雷哲纤细的身体,咽了咽口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怕那头蛇么?” 瞥了赫姆一眼,雷哲冷笑:“你怕?” “当然害怕啦!”赫姆没有掩饰自己的恐惧,他直白地点头。 那么凶猛的野兽,别说他没见过,就算他见过,也没有与之搏斗的经验,而且从小接受的都是在森林里遇见猛兽不要硬拼,要保住性命之类的教育,赫姆自然会害怕巨蟒。 而雷哲只是轻哼一声,闭上眼,便什么都不说了。 望着眼前的篝火,感受到安静下来的周围,赫姆觉得不大自在,于是主动攀谈,问:“你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雷哲没理他。 赫姆不死心,探过头又问:“你是不是想引起朱利尔斯的注意才这样的?我听人家说,你以前为了救他掉下山崖,身体摔坏了,不能捕猎,你其实是骗人的吧?” 篝火缓慢燃烧,雷哲依旧不言不语。 喷了喷气,赫姆当雷哲默认了,生气地嘟囔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愧疚么?朱利尔斯为了你一直那么辛苦,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上次成年节捕捉风暴狼,你居然还让他带你去森林,你想害死他吗?!”越说越气,赫姆最后已经瞪大眼跳了起来。 而雷哲仍不动声色,他垂着眼眸,好像睡着了。这更让赫姆火大,他冲过去扯住雷哲的衣服,却不料这一刻,雷哲突然睁开眼,然后拽住赫姆的胳膊然后越过头,狠狠摔在地上,赫姆被摔得头晕脑胀,当他睁开眼准备起来发火之时,他竟看见一把骨刀竟然抵在自己喉咙上。 尖利的刀锋已经划出鲜血。 雷哲垂着绿色的眼珠,目光沉沉的,却让人不寒而栗,他面无表情,冷着声音说:“我不喜欢吵闹的家伙,你要不闭嘴,要不马上从这里滚开。” 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赫姆没想到,他愣了半天,然后呆呆地点了头。 雷哲立即用力把赫姆扔到火堆旁,而后自己又静静坐回原位,闭目养神起来。 揉揉摔痛的手臂,赫姆这次学乖了,不说话,只静悄悄看着对面的雷哲。他原来很讨厌长相漂亮的雷哲,因为他觉得兽人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弱小,甚至要被雌性保护,真是丢脸,于是他处处针对雷哲,当然了,当他后来喜欢上朱利尔斯后,这种针锋相对就变得更理所当然起来。 然而,赫姆现在却非常失落。 面对自己曾经轻视的雷哲,自己居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他不服气,也不得不服气。 肚子又开始痛了。 赫姆摸摸肚皮,没办法,他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不快,蜷缩在火堆旁,稍作休息。 等他睡过去,雷哲则缓缓睁开了眼,他瞥了眼赫姆,轻蔑一笑,而后默默转向那堆篝火,这堆火就像他的心一样,不断焚烧,不断吞噬,他睡不着,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嗜血的*,他愤怒,但是却不得不忍耐。 望着已经被自己指甲抓出血的掌心,这跟心中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雷哲紧闭眼,默默在心里轻声唤道:“……朱利尔斯。” “阿嚏——!”朱利尔斯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皱眉,卡伊顺势伸手把身边的朱利尔斯拽了过来,用力捂在怀里,动作温柔,嘴里却冷讽道,“真是的,这种季节只有笨蛋才会感冒!过来!” 整个被捂在暖烘烘的怀里,红着脸,朱利尔斯小声说:“谢谢你,卡伊。” 那表情弄得卡伊心痒痒,忍不住咬住朱利尔斯的耳朵,此时坐在对面的路米亚忍不住干咳几声,托腮,黑着脸说:“喂,卡伊,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亲热好吗?而且我说,你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不腻啊?” 自从那天卡伊“离家出走”回来后,两个人就天天黏在一起,弄得路米亚挺不是滋味。 白了眼路米亚,卡伊不客气道:“你是在嫉妒?” “嫉妒你?”露出好笑的眼神,路米亚捂着额头耸肩道,“与其嫉妒你我倒不如说是同情朱利尔斯。” “诶?”朱利尔斯不解。 “你不知道吧,”叹了口气,路米亚转而垂眸对着朱利尔斯叮嘱道,“卡伊这小子独占欲很强,又自私,捉到猎物他都不会分给别人,就算是剩下的骨头也会自己找个地方埋起来……你以后估计很难逃离他的视线哦。” “路米亚,你不要胡说八道!”卡伊大声反驳,但是手不自然地又抱紧了朱利尔斯些。 “我没胡说八道,你就是这种人,哼,不晓得托尼那时候为什么铁了心的喜欢你……我弟弟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路米亚!”路米亚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然而卡伊只是发火,并没出手,最后闷闷地抱起自己的雌性,回到房间。 望见这儿,路米亚忍不住嗤笑,然后托着脸,略略同情地望着被卡伊小心捂在怀里一脸傻样的雌性,就在他们进屋的一刹那,他的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去。 只剩下冷冰的笑意。 “这个傻雌性喜欢你。”路米亚扭头,静静看着眼前的篝火,竖瞳里充斥着冰冷的戾气,他轻轻摸着胸口的那串兽牙项链,握紧,仿若自言自语地说,“所以我才同情他啊。” 第33章 觉醒倒V 次日清晨,朱利尔斯找到了路米亚。 “什么事,小雌性?”路米亚正在修屋顶,他瞥见下面的朱利尔斯,然后放下工具跳下来,张望四周,没发现卡伊的身影,便问,“卡伊呢?” “捕猎去了。”朱利尔斯说。 挠头笑笑,路米亚忍不住道:“哎呀呀,卡伊那家伙还真有当一家之主的自觉呢。” 面对嬉笑的路米亚,朱利尔斯不好意思得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目光认真地问:“路米亚,你跟卡伊很熟吗?” 耸肩,路米亚想了想,啧啧道:“还算熟吧,”摊开手,“那家伙曾经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出去旅行也会时不时回来一趟。”而后垂眸望着若有所思的雌性,轻笑道,“怎么,你对他很好奇?” “嗯。”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朱利尔斯老实点头。 看见这般,路米亚好心情地哈哈大笑,然后跳下来,让朱利尔斯坐在旁边的草堆上,自己则盘腿而坐,抬眼望天,托着下巴娓娓道来:“那家伙啊,很小的时候就在外面流浪,我记得是我父亲从外面带回差点被野兽咬死的他,但他醒来之后不仅没有任何感激,反而还对我们露出凶牙,好像谁都不信任的样子。不过因为他受了重伤,母父好心没把他赶出去,而我的弟弟托尼更是一直在身边照顾他,废寝忘食的,才把他救了回来。” 说着,路米亚转过视线,撇撇嘴说:“虽然我是从一开始就不大喜欢这家伙啦,不过没想到他伤好之后,更让人讨厌,自私不说,对我弟弟托尼更是坏,在他眼里,大概谁对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吧——这是托尼的原话,托尼知道卡伊之前可能受过伤害,所以也不敢太戳他的伤口,而那家伙在我家住了快一个月后竟然不声不响走了,托尼伤心极了,偷偷哭了好久,” 朱利尔斯听见路米亚嘴里的托尼,陷入沉思,他轻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这个托尼,应该很喜欢卡伊。 “大约是三年后吧,那家伙回来了。”说到这儿,路米亚深吸一口气,垂下脑袋,扯嘴笑了笑,说,“当然,我还是很讨厌他,因为他害托尼伤心这么久,所以就总是故意找他麻烦。不过我也不好太过分,毕竟托尼喜欢他,甚至求我对他好些……没办法,为了托尼,我只得选择尽量跟那家伙和平共处,甚至还想撮合他跟托尼,让他带托尼回家,谁知那家伙立马就拒绝了,说他不喜欢托尼。” 愣了一下,朱利尔斯睁大眼。 “真的很过分吧?”路米亚眼里露出一丝苦涩,“当时托尼就在旁边站着呢。” 不晓得为什么,路米亚的声音渐渐变得苍凉起来,路米亚默默垂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时候托尼倍受打击,离家出走,然后……”转过脸,路米亚竟是微笑着,他弯起嘴角说,“然后他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归宿,过得很幸福。” 手却死死握住胸口的兽牙项链。 默默垂下头,朱利尔斯什么都没说,而路米亚却笑着转开话题,用那双金色竖瞳斜睨过来,问道:“你呢?” “我?” “听那家伙说,你是被他拐来的。” 微微一吓,朱利尔斯抿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打算跟他回家?”路米亚又问。 朱利尔斯点头。 “那家伙还真是好命。”笑着感叹一声,路米亚晃晃脑袋,“无论是谁都这样喜欢他,啧啧,像傻瓜一样。”做出这个结论,路米亚仰头看着天空,阳光映在他好看的下颚曲线上,金色的竖瞳有些涣散,好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问,“朱利尔斯,你喜欢他哪一点?” 这可把朱利尔斯问到了,温柔?善良?稳重?成熟?朱利尔斯苦恼一阵,然后摇头,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路米亚笑笑,“跟托尼一样的回答呢。”而后就地起来,拍拍衣服,对朱利尔斯说,“那家伙回来了,呵呵,我要继续去修房顶了。” 就在路米亚离开的一瞬,卡伊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些猎物,卡伊快速来到朱利尔斯面前。 “笨雌性,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上来就揉自家雌性的脑袋,卡伊露出轻柔的微笑。 “卡伊。”见到卡伊,朱利尔斯立即露出笑容,开心得不得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真乖。”对朱利尔斯的回答表示满意,卡伊抬起猎物说,“我捉了几只雉鸡,待会儿弄给你吃。” 朱利尔斯点了点头,等食物弄好,他想起还在屋顶的路米亚,于是跑出去朝上面喊道:“路米亚,一起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朱利尔斯,那是卡伊的猎物。”路米亚轻笑拒绝。 “可是我们有很多。”朱利尔斯坚持,并爬了上去。 谁知,脚一滑—— “小雌性!” 心一惊,路米亚连忙伸手抓住身形往后仰的朱利尔斯,不过却没抓住。 朱利尔斯直直的,摔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他的意识突然有些混乱,大脑微微泛疼,他捂着额头,眼瞳却微微闪现出一抹诡异的红色。 “朱利尔斯!”听见声音,卡伊从屋里冲出来,脸色可以用暴风雨来形容。 “我没事……” 抬头望去,他晃晃脑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笑了笑。 但敏锐的卡伊还是发现朱利尔斯流血的脸颊和手臂。由于摔下来得太突然,尽管朱利尔斯护住了脑袋,可是手臂还是破了一大块皮,脸颊也有一些擦伤。 见状,路米亚亦感到抱歉,他急忙从屋顶趴下来,冲到朱利尔斯面前,神色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抓住你……” “没关系,是我自己爬上去的,不管路米亚的事。”忍着疼,朱利尔斯回望一眼满脸愧疚的路米亚,而下一刻他就被气愤的卡伊拉回去了。 清水洗在伤口上非常疼,朱利尔斯缩了缩身子,咬着牙,额头上都是冷汗。 “疼么?”卡伊心疼地问,然后清洗的动作又轻了些。 摇摇头,朱利尔斯说:“不疼。”但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自从摔下来后,他的脑袋有些莫名其妙的疼,意识也有些混乱,他觉得头很晕,于是饭也没吃就睡了下去。 卡伊更心疼了,他轻轻摸着熟睡的朱利尔斯的手背,继续小心翼翼地清洗,上药,直到半夜也一直守在身边,时不时抚他的的脸颊。 路米亚在一旁,许久,静静地说:“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轻轻摇头,卡伊一直凝着熟睡的朱利尔斯,心痛着说,“要怪只能怪我没在他身边。”然后地□子,卡伊亲吻着自家雌性的额头。 不晓得怎么回事,朱利尔斯的手心竟然发凉,额角一直在冒冷汗。 生病了么? 卡伊十分担心。 定定站在一旁的路米亚没再说话,他看着卡伊的背影,竖瞳轻轻的,掠过一抹阴鸷的光。 是夜,路米亚一个人在里屋子有段距离的小溪边打水。 “为什么要来这里打水?”幽幽的,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路米亚吓一跳,忙转过身,却发现朱利尔斯坐在小溪边,惊讶得长大嘴巴,“朱利尔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身体好了吗?” 刚刚出来还看见昏迷不醒的朱利尔斯,怎么会出现在小溪边? 拍拍衣服,朱利尔斯缓缓站了起来,他微笑,抬头,黑暗的阴影遮挡住他的半个脸颊,却挡不住由内散发出来的存在感,他扬着嘴角,幽幽地说:“我在等你。” “等我?”路米亚不解。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路米亚就被整个摁在地上,双手狠狠桎梏与头顶,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动弹不能。他震惊地扬起下巴,看着把自己摁在地上的人,瞪圆了眼珠,满脸的不可置信。 “朱利尔斯……你做什么……”手脚竟然都不能动! 想不到朱利尔斯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不,不对,朱利尔斯明明是雌性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仔细望上看去,朱利尔斯原本漆黑的眼瞳,如今竟如充血一般,整个眼瞳都是鲜红色的,好像要滴血一样。 是……兽瞳! 本能的畏惧,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对方咬死。 路米亚感到了威胁,但他仍无法相信这样巨大的威胁竟然是来自一个看上去十分弱小的雌性! 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朱利尔斯幽幽垂下血色的眸子,盯着身下无法动弹的兽人,然后裂开嘴,露出冷冷的笑容,他说:“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 “感谢你把我唤醒。”明明是微笑,却叫人胆寒。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尽量平缓声音,路米亚试图挣脱,可无济于事。 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强大得太多。 “我可是很明白的,因为我……”轻轻附耳,“可是被你推下来的。”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把你推下来……”心虚地开口,路米亚觉着对方好像把自己看透了。 下意识别开目光,并且收紧了手。 “理由你心里明白。”语气中,尽是慢慢的讽刺之意。 诡然一笑,朱利尔斯低下头,凑近脸庞,竟从路米亚的脖子上扯下那串兽牙项链。 见项链被拿走,路米亚焦急,开始乱蹬腿,大喊道:“还给我!” 然而朱利尔斯却丝毫还给他的迹象都没有,而是狠狠的握在手心,然后用力一抓,兽牙立即碎裂成几段,余下的,只剩一条残破的绳子。 路米亚倒抽一口冷气! 不可置信! 这可是兽牙啊!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直接把兽牙捏碎,更何况是雌性! “你很珍惜这个东西吧,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留下的……”缓缓抬起手,朱利尔斯冷冷地笑了出来,当着路米亚的面,倾覆手掌,洒在旁边的泥土里,“这只是警告,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路米亚的眼睛开始失焦,眼眸也逐渐发红,瞬间,他像是要爆发似的,可身体完全动不了。 而朱利尔斯却只是冷冷地笑着,仰起下巴,血色的眼瞳,宛如夜晚的恶魔。 却又……魅惑心神。 有一瞬间,路米亚看呆了。 俯□,用力捏住路米亚的脸颊,面对面,朱利尔斯扯起嘴角,然后眯眯眼,对路米亚说:“我劝你不要试图自找麻烦,”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强,像是要捏碎对方的颌骨似的,他继续向下,紧贴在路米亚的耳边,宛如夜风般轻缓地说道,“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小朱开挂了! 第34章 不安倒V 说完话,朱利尔斯便甩开路米亚,独自转身,头也不回地融入夜色之中。 留下孤身一人的路米亚。 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路米亚死咬着嘴唇,不可置信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掐紫,皮肤上留下深深的手印。 他捂着手,蓦地有几分后怕。 那个人……是谁? 是朱利尔斯? 不,这不可能,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雌性。 忽的又想起那双好似完全看穿自己的血红色的眸,路米亚打了个抖,许久,才终于踉跄着站起来,垂头看着地上已经成为碎块的兽牙项链,狠狠一咬牙,猛地往家里奔去。 然而,回到家,却发现朱利尔斯躺在兽皮之上,睡的很香。 越想越气的路米亚怒不可遏,直接扯起朱利尔斯,用力前后摇晃并大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睁开惺忪的眼,朱利尔斯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路米亚,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头还是很晕。 而且刚才……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怎么了,路米亚?”被晃得回神,朱利尔斯望了望路米亚,打了个哈欠,问。 “少给我装傻!你刚才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路米亚用力抓住朱利尔斯的肩膀摇晃,他真的是气坏了。 巨大的力量伤到朱利尔斯受伤的手臂,疼得他冷汗直流,但朱利尔斯还是完全不晓得自己做过什么,说:“我刚才一直在睡觉,没做什么啊。” “那这个怎么解释!”路米亚掏出兽牙项链剩下的绳子。 “摔坏了?”朱利尔斯傻愣愣地反问。 这一问,路米亚更加生气,他抓得朱利尔斯更紧,但与此同时,他对上了朱利尔斯的眼眸。 是棕色的。 他愣了一下。 而这一幕恰好被进屋的卡伊看的正着,卡伊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对路米亚一拳,并恶狠狠地怒吼道:“你想做什么,路米亚!” 平白无故受了一拳头,路米亚退后几步,感觉整个脑袋都在疼。 他依然震惊,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朱利尔斯和暴怒的卡伊,然后低头望着手里只剩下绳子的兽牙项链,狠地一咬牙,愤懑地冲了出去,留下不明所以的两人。 “你没事吧?”等路米亚离开,卡伊来到朱利尔斯身边,摸摸他的脑袋,担心地问。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说:“没事……”眼神慢慢转向屋外,“路米亚怎么了?” “谁知道那家伙!再让我看见他,我还揍他!”气呼呼的。 “他那条项链好像坏了。”若有所思,朱利尔斯说。 “也许是他自己弄坏的。”卡伊回答。 朱利尔斯没有立即回话,他想起了刚才的事。 就在路米亚摇醒自己之前,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用力扯碎了别人的东西,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梦境太模糊,他记不清画面和经过,也不记得对方是谁,却没想到路米亚居然来找自己对峙? 难道是自己? 不,怎么可能。 他握紧手腕,暗自摇头,却不经意看见自己的鞋子……鞋底是湿的。 他愣住了,急忙转身过来,问卡伊:“卡伊,我刚才出去了吗?” 奇怪的看着朱利尔斯,卡伊说:“你一直在里面睡觉,怎么会出去呢?” 一直在睡觉? 莫名的安心,可又觉着不大对劲,突地瞥向手心的黑痣,也不晓得是他多心还是真的,他看到,手心的黑痣,居然有点儿往外扩散。 倒抽一口冷气。 觉察朱利尔斯不大对劲,卡伊忙问:“你怎么了?” 摇头,耸肩,朱利尔斯轻声说:“没什么。”可眉宇间游离着不安的情绪。 他想更清楚的问路米亚发生了什么,可第二天,甚至第三天,路米亚都没有回来。 发生了那样的事,卡伊本想立马走人,但考虑到朱利尔斯伤还没好,只好继续暂时忍耐几天。 每天,卡伊除了打猎就是陪在朱利尔斯身边,寸步不离,生怕出现闪失。 这天,上药的时候,眼看朱利尔斯的伤渐渐好了,卡伊却微微失了神,手停在一半,没有继续下去。 “卡伊?”注意到这点,朱利尔斯便喊了喊他。 立即回神,卡伊晃晃神,又握紧了朱利尔斯的手一些,他抬起眸,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还是饿了?手很痛?要不要我找药师过来看看?” 见卡伊这么神经质,朱利尔斯笑了出来,他说:“我只是看你失神,才叫你的。” “我失神?” “好像在想什么。” 定定看着眼前人,卡伊停了会儿,蓦地贴近朱利尔斯,轻柔地抱住他,说:“笨雌性,我想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炙热的体温和令人安心的声音令朱利尔斯放下心,“什么?” 纠结很久才开的口,卡伊慢慢说道:“我的家乡很冷,也很荒凉……那里除了冰雪几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这跟你之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也许你会觉得很难过寂寞,也许你……会想回家。” 说到最后一句话,卡伊的心停了,他屏住呼吸。 “如果是这样,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个问题卡伊拿不定主意,如果朱利尔斯拒绝,他大概会很难过,但如果朱利尔斯不拒绝,他也会感到不安,因为朱利尔斯是他的雌性,他希望给与他最好的生活,甚至比在中部部落还要好,这样能使他不那么想家。 然而,卡伊比谁都清楚,雪山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那里严酷而贫瘠,雌性很难生存下去,更别说现在是个被废弃的村子。 想起带朱利尔斯回去最开始的打算,其实他没有想太多,大概就想等朱利尔斯生下孩子兽化之后就丢弃他。 但,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他甚至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带朱利尔斯去北方而不是向着相对富饶的南方而去。 正当卡伊懊恼不已之时,朱利尔斯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抬起眼,说:“雪山是卡伊的家乡对吧?” “是的。”轻声回答,但不明白朱利尔斯的话。 点头,朱利尔斯回答:“那么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 “因为那里是卡伊的家。”缓缓闭眼,朱利尔斯笑着说,“所以没问题。” 卡伊的脸霎时红了,他听懂了朱利尔斯的意思,但他还是说:“那里的生活会很辛苦。” 朱利尔斯知道卡伊在胡思乱想,便轻轻扯着卡伊的衣服,“虽然雌性的活我不大会,但我会学习的,缝补还有做饭什么的我都会去学的,所以……别扔下我。” “我扔下你?”听到这个词,卡伊睁大眼,“谁说的!” 摇摇头,朱利尔斯依旧死死抓着卡伊,扁着嘴道:“可是你刚才的意思不是不想带我回家么。” “我没说过啊……而且不带你回去,又不代表我要离开你!”卡伊气恼。 被卡伊狰狞的面色吓到,朱利尔斯抖了抖身体,细声说:“可你以前也拒绝带路米亚的弟弟回家……” 听到这个,卡伊无奈地捂着脑袋,然后又气又笑地拧住朱利尔斯的脸颊,凑近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我以前也说过吧,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把雌性带回家的!托尼对我很好我承认,但是我没有想带他回家的想法,我唯一想带回家的,就只有你这个脑子犯傻的笨雌性!”说完话便狠狠吻了上去,眼睛天空似的温柔。 唉,自家的笨雌性还真是笨啊。 不过……却很可爱。 他现在只想好好亲亲自家的笨雌性。 卡伊想着,又抱紧了怀中人一些。 窗外,许多天没回家的路米亚则是躲在暗处远远盯着这一幕,他感到憎恶不已,尤其是望见两人亲密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他深吸口气,扭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右手掌里死死捏着那串已经破损不已的兽牙项链。 “托尼,我向你发过誓的……他们没有资格得到幸福。”路米亚露出痛苦的神色,自言自语说道,然后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朱利尔斯的身上,回忆起那晚的遭遇,他的视线变得更加锐利。 作者有话要说:小朱继续开挂!! 第35章 血瞳倒V 好不容易穿过死亡沼泽,赫姆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他完全受不了死亡沼泽的瘴气,这几天他一直上吐下泻,身体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偏偏雷哲又一直在赶路,所以赫姆只得咬牙跟上,他不想落下让雷哲先找到朱利尔斯,而且他清楚,一个人留在死亡沼泽,绝对是不行的。 雷哲走在前面,轻轻回头看了看后面走得歪歪扭扭的赫姆,嘲讽似的冷哼一声,随后毫不在意继续往前。 看见雷哲又继续加快脚步,赫姆咬着牙齿,猛吸一口气,勉强加快脚步硬撑着跟上,哼,他可不是知难而退的家伙,虽然瘴气带来的痛苦使他非常难过,但是现如今他只能忍着。 直到天黑他们才休息。 途中,两人一直没对话,赫姆知道雷哲不屑跟自己说话,他也不强求,老实说现在能得到片刻休息,他舒服多了。 正当他打算闭目养神之时,突然,一个小袋子扔到自己面前,赫姆睁开眼,望着袋子,小心捡起,望了望对面闭目养神的雷哲,然后看了看袋子里面,竟是一些叶子。他好奇地倒出来,闻了闻,说来也奇怪,本来他还因为瘴气头昏脑胀,闻了这些叶子,头痛感消失了,脑胀的感觉也不见了,精神好了许多。 难道这些是祛除瘴气的药? 略略惊讶了一下,赫姆望着手里的东西,而后再看看对面沉稳闭目不动声色的雷哲。他当然知道这东西是雷哲给自己的,也知道雷哲不怕瘴气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叶子……可雷哲为什么要丢给自己?赫姆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还是小心地放好叶子,收了起来,时不时闻闻,身体渐渐舒缓了许多。 假寐的雷哲微微睁开眼,隔着火,他看着面色稍缓赫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之所以给赫姆那包药,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想到接下来的行程赫姆还有用处,所以先不能让他死了。 不过,赫姆这家伙也真够没神经的,明明是兽人,难道穿越死亡沼泽就不晓得带上祛除瘴气的草药么?这是兽人都知道的常识,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但这点,却有点像朱利尔斯。 小时候的朱利尔斯经常神经大条什么也不带就跑去森林玩,为了害怕他有危险,所以雷哲总是得提前预备着很多东西,不过雷哲从来没嫌麻烦,相反,他对此乐此不疲,也不会去专门提醒朱利尔斯,非但如此,他希望朱利尔斯更加没神经一点。 因为这样的话,对朱利尔斯来说,自己就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因为只有这样……朱利尔斯才愿意让自己陪在他身边。 没人比雷哲更清楚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是他见过最强大的雌性,甚至比自己还要强悍,当然,这一点他原先并不知道。 八岁那边,他为了朱利尔斯坠落山崖,那样的高度,他不可能活下来。 是朱利尔斯救了他。 尽管记忆很模糊,可雷哲知道是朱利尔斯,那双血红的眸子至今印在脑海里,他记得是朱利尔斯怎样将他抱回部落的,可是回头问朱利尔斯,他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但,那绝对是朱利尔斯。 野兽天生就会臣服于强者,雷哲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他喜欢的人。 可从那以后,雷哲就再也没见到过那样的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一直以来都温和平淡,好像没什么性格,但他清楚那不是朱利尔斯的真实性格。 那双红色的眸,跟赫姆不一样的,如同血湖般的眼瞳。 兽性之瞳。 这本不该是雌性该有的眼睛。 想到这儿,雷哲握紧拳头,随即目光转向旁边不停打瞌睡的赫姆,不禁嘲讽一笑,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 这天,卡伊发现路米亚家里的止血药没了。 “药师那边也没了。”卡伊想了想,直截了当说,“我去采药。” “却哪里采药?”朱利尔斯问。 外出,伸手指着河流上游,卡伊说:“刚才药师告诉我,就在河流向上朝东走一些,那里长着很多止血草。” 不由分说,卡伊转身就背起了路米亚家角落的筐子,然后进屋粗鲁地揉揉朱利尔斯的脑袋,说道,“笨雌性,在这里等我。” 闻言,朱利尔斯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然而卡伊走了没多久,路米亚却来了。 阴冷的脸一看就不大好,想到上次的事情,朱利尔斯有些畏惧,抬眼看他几眼,仍是笑着对路米亚说:“路米亚,你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上次的事他虽说有些惧怕路米亚,但躲着也不是办法。 也许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或者…… 想了想,朱利尔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他。 “……” “……” 可是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对话,只在屋子里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缄默不言。 沉思片刻,一语不发,路米亚转身,似乎要出去的模样。 “路米亚?”好奇,朱利尔斯跟到门口。 这时,微微回头,路米亚挑动眉毛,看着朱利尔斯,忽地说道:“我去找托尼,你要不要一起来。” “托尼?”路米亚的弟弟?朱利尔斯惊讶问道:“路米亚不是说托尼在别的地方吗?” 停住脚步,路米亚扭过头,下意识揉揉鼻子,说:“是在别的地方没错,不过他最近回来了。” 听到这儿,朱利尔斯不好意思起来,忙道:“真是对不起,我们一直待在你家打扰。” “没关系。”路米说,“我去看他也一样的。” 说罢,他回头看了看朱利尔斯,斜睨双眸,握拳,问,“去么?” “可以么?”惊讶,同时也有些犹豫。 总觉得路米亚眼里有什么,但人家都问自己了,貌似也不好推辞。 见朱利尔斯犹豫,路米亚说:“放心吧,托尼不会介意的,他已经放下卡伊了,而且你一个人家不也无聊么?” “可……” “离这里也不远。”路米亚眯眯眼,抬起漂亮的脸蛋,微笑着说。 看来推辞不了。 “我知道了。”他说,转身回头戴上了卡伊给自己买的帽子。 望过来,路米亚睁开竖瞳,依旧保持着微笑,轻声道:“很好看的帽子。” “卡伊送我的。”摸摸帽子,朱利尔斯嘿嘿地笑。 “是么。”盯了一眼那个帽子,路米亚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弯唇,“卡伊真的很有眼光,这顶帽子真的很好看……啊,对了,去之前,我也给托尼买点东西吧,朱利尔斯是雌性,你能给我一些建议么?” “没问题。”朱利尔斯点点头,没有反对。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市集,朱利尔斯望着四周都是有鳞类兽人,不免新奇又害怕,而大家也在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他是集市上为数不多的雌性吧?不过还好有路米亚陪着,朱利尔斯不至于六神无主,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好像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 他躲在路米亚后面,突然,有个兽人迎面走来,没看见朱利尔斯,直接撞了过来,差点没把朱利尔斯撞到。 说时迟那时快,路米亚返身抓住了朱利尔斯的手腕。 柔软的手腕……跟那晚狠狠掐住自己的手,不一样。 视线立即沉下来,路米亚失神似的凝视着朱利尔斯小小的手,忽地力道加重,朱利尔斯觉着痛,急忙要抽回去。 觉察对方的动作,路米亚连忙放手,看了两眼朱利尔斯,扭头,缓气问道:“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摸摸自己的手,朱利尔斯道谢。 而路米亚却一直盯着他,好久才默默转身,两人相顾无言,结果逛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朱利尔斯只好对路米亚说:“你弟弟喜欢吃什么?” 思索了一下,路米亚点点头,然后说:“托尼很喜欢水晶果。” “水晶果?” “是啊,不过现在的季节,只有在森林后的悬崖边才有呢。”路米亚说。 “那我们一起去摘一些水晶果吧。” “那里很危险。”轻声的,路米亚摸摸下巴,垂眸,轻声提示到。 朱利尔斯说:“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然后转过身去。 眼瞳微微闪烁,路米亚一动也不动,定定看着朱利尔斯的背影,许久,他应道:“是啊,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眼瞳微微露出阴冷的颜色。 随后,缓步跟了上去。 另一边,好不容易打败几只难缠的鳄,卡伊摘了满满一筐止血草便往回赶。 然而走到一半,却不料刚好碰到几名正在捕猎的兽人,其中一个卡伊认得,是小时候是跟路米亚一起的玩伴,一直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那名兽人见到卡伊,先是一愣,再者脸登时黑了下来,卡伊不想理他,绕路离去,而那名兽人却冲过去拦住了卡伊。 “走开。”毫不客气,卡伊冷瞥一眼,道。 “我走开?”好笑的,那名兽人拧着脸,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敢说啊,卡伊,该走开的是你!” “我没空跟你说话。”面无表情,卡伊准备无视他离去。 而接下来,那名兽人的话却让卡伊整个人都震住了,那兽人带着怒气,冷声说道:“托尼因为你死了,你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愣了一下,卡伊皱眉,微微扭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兽人激动起来,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打颤,眼白充血,“那时候你当面拒绝托尼后狠心离去,托尼受不了打击就离家出走,结果走到河边的时候,山体突然崩塌,他被压在了下面……”似乎隐忍着痛苦,兽人用力握拳,嘴唇也咬出了血,“路米亚疯似的挖了好几天才挖出托尼的尸体,当他抱着托尼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越听越不对劲,兽人话还没说完,卡伊便扔下所有人,跑回了路米亚家。 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卡伊觉着后脊背发寒,他急忙寻着气味追到集市,然而嘈杂的气氛和味道令他无法觉察路米亚和朱利尔斯的确切去向,于是他揪着路边商贩的衣服,逐个厉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路米亚和一名雌性经过这里!” 被卡伊的气势吓到,其中一名商贩眨眨眼,然后顿顿地指着一边,咽了咽口水,说:“我看到他们望森林悬崖那边去了……” 于是狠狠扔下那人,卡伊猛地朝悬崖追了过去。 “还差一点点就够到了。”朱利尔斯猛地伸手,他眼前那根树枝远远伸到悬崖外,上面长着一颗成熟的果实,朱利尔斯非常小心地趴在树上,专心致志去摘水果。 这棵树的树枝非常细,健壮的兽人不适合过来摘。 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渊,朱利尔斯必须得更加小心。 他想亲手摘下果子给托尼,并且为从前卡伊伤害托尼的事道歉,所以他非常努力,根本没觉察眼下纹丝不动盯着自己的阴冷视线。 又往悬崖外爬了一些,朱利尔斯扶着摇摇晃晃的树枝,最后一次努力伸手,猛吸一口气,终于摘到了那颗果实,他非常高兴地回头冲路米亚咧嘴笑,然后缓缓往悬崖边爬回来,他轻轻将水晶果递给路米亚,“给托尼的。” “谢谢你。”面含微笑的路米亚接过水果,感谢道。 “不客气。”朱利尔斯说完就要下树。 而就在朱利尔斯下树还没站稳的时候,路米亚却又把水果塞到朱利尔斯手里,他沉眉,淡淡一笑,冲面露不解的朱利尔斯说:“不过我觉得还是你亲自送给托尼比较好。” “我亲自送?”傻乎乎看过去。 “对啊,”笑了笑,路米亚俊美的面容却顷刻间扭曲起来,他瞪大双目,疯似的咧嘴道,“托尼也一定会非常高兴,有人能去陪陪他。” 没等朱利尔斯反应,他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往悬崖边推! 脑袋一片空白,朱利尔斯呆滞住,意识却尤为清醒。 他突然想起那天从房顶上摔下来的那一刻,那双冲过来抓住自己的手,其实并不是抓住自己,而是狠狠的,把自己往外推! 就像现在一样。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仍是一脸微笑,却掩不住阴冷表情的路米亚。 阴柔的脸,悲伤的眸,还有愤恨的目光。 路米亚微微垂下竖瞳,向着下坠的朱利尔斯轻声说道:“再见了,朱利尔斯,怪只怪那家伙喜欢你,为了死去的托尼……就让那家伙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死去的……托尼? 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朱利尔斯不明白,但他也没有时间去问明白,失重的感觉令他无法再开口,他看着脚下的黑暗,感到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死亡的感觉离自己这么近,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害怕,他只感觉到从脸颊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无法自主的下坠感。 朱利尔斯一直睁眼望着天空,这最后的时间,他想到了母父,想到了阿姆,想到了雷哲,想到了中部部落的人们,也想到了卡伊。 不晓得为什么,别人的画面都是一闪而过,只有卡伊的一直历历在目。 朱利尔斯知道事后卡伊一定会很生气地扯自己耳朵让自己不要乱跑,也会很轻轻抱住自己埋怨似的说几声“笨雌性”,不过这些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听不到了吧? 无力的,朱利尔斯向上伸手,试图想抓住什么。 然后他看到那颗黑色的痣。 ——不想死么。—— 呼啸的风声,仿佛有个声音就在耳边,轻声低喃。 ——不想死的话,就释放力量吧。—— “释放……力量”挣扎最后一刻,朱利尔斯缓缓张口,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声音。 越来越强烈的声音。 好像将自己全身都缠绕起来似的,无法挣脱,无法看清,却又像是打开了心中的一个缝隙,朱利尔斯感觉胸口有什么正在出来…… 无法抑制的,力量和本能。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睁开那仿佛染血似的瞳。 第36章 悬崖之下倒V 下坠的时候,能清晰听见自己的每一口呼吸声。 失重的感觉袭来,却让大脑更加清晰。 意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事实上这一刻,朱利尔斯非常平静。 轻巧的转过身,用力踏在一旁的光滑的石头上,朱利尔斯借着下落,找准时机抓住一块岩壁,没有多想,也没有停留,便借助这个力道爬上悬崖。 但与此同时,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似的朝自己俯冲下来,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笨雌性——!!!” 等再回神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 朱利尔斯看到一团巨大的白色物体朝自己这边落下,不出片刻,自己就被这团雪一样白的东西蜷在怀里,柔软又温暖,他只觉得眼前景象如同跳动般飞快闪过,而自己被紧紧卷着向悬崖底滚落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一切停下来,朱利尔斯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白色毛皮之上。 脑袋因为急速的滚落有些晕眩。 老实说,他很郁闷。 本来都要爬上去了,结果被这么硬生生拽下来。 正想着,听见耳边有声音,便抬头,不料恰好对上了一双巨大的银色的眸子。 白色的身躯,竖起的耳朵,尖利的牙齿……是狼。 但这头雪白的狼似乎很不满意朱利尔斯的怔愣,上来对着朱利尔斯的脸就是狠狠一舔!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扑到朱利尔斯,然后用身子圈住他,继续狂舔。 被舔懵了,朱利尔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只白狼,觉着那双银色的眼瞳看自己的样子觉得熟悉,不禁笑着问:“难道是卡伊?” 喷喷鼻,白狼扫扫尾巴,然后撇嘴,低吼几声,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卡伊发现朱利尔斯的眼睛变红了,他担心地上前舔了舔。 “嗷嗷!”笨雌性你的眼睛怎么了? 摇摇头,慢慢阖眼,朱利尔斯淡淡地说:“兽耳族激动的时候,眼睛都会变红……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恢复。”却突然晃眼,发现白色的毛皮上有一片红色! “你受伤了。”朱利尔斯皱起眉。 点点头,卡伊倒是很平静,因为是兽型所以他不能说话,只回头舔了舔自己出血的右腿,然后安静地趴在地上。 兽人受伤之后基本都会维持兽型,因为这样伤口会比较容易愈合。 望着卡伊流血的腿,朱利尔斯说着就要起来,却不料被卡伊眼疾手快叼了回来,死死摁在自己胸口之下。他不满地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以为朱利尔斯要扔下自己离开。 “放开我,卡伊。”有些好笑,朱利尔斯无奈地说,“我要去给你止血。” 晃晃脑袋,卡伊无动于衷,脑袋还压低了一些,用脖子蹭了蹭朱利尔斯,就是不离开。 “别闹了,快起来。”摸了摸卡伊的脑袋,朱利尔斯抬起血色的眸子。 阴冷潮湿的环境之中,那双血色的眸显得特别诡异。 但卡伊才不理会,他就是死死黏着朱利尔斯,怎么也不肯走。不仅如此,卡伊还用前腿轻轻摁住朱利尔斯,把他搂在怀里,感觉到他不能动,卡伊才终于稍微安心下来。 无奈的朱利尔斯动弹不得,便只好暂时由着他。 真是小气的家伙。 无奈笑笑,他开始环视四周漆黑潮湿的环境,除了从顶上悬崖传来的细微光线,周围似乎都被笼罩在阴暗之中。 非常高的悬崖。 定定望着顶上,朱利尔斯非常平静,然后,他突然闻到潮湿的空气中泛起一些微微的血的气味,朱利尔斯蓦地回神,抬眼,皱了皱眉,说道:“卡伊,你的腿在流血。” “嗷呜呜!”没关系!我一点都不痛! 朱利尔斯感到无奈,动动耳朵,摇头说:“怎么会不痛呢?” “嗷嗷嗷呜!”都说了不痛了!笨雌性! 光看表情就能明白卡伊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朱利尔斯伸手揉揉卡伊的毛皮,苦笑着说:“可无论怎样,谢谢你来救我。”默默垂下眸子,朱利尔斯伸手摸了摸卡伊的毛皮,柔软而温暖的触感非常舒服。 他主动上去亲了亲狼脸,卡伊兴奋得动了动尾巴,鼻子不停喷气。 “嗷嗷嗷~”因为你是我的雌性嘛。 “是么?”低眉一笑,朱利尔斯没说什么。 卡伊觉得朱利尔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可又说不出来,他眨了眨银色的眼瞳,晃晃脑袋,对着朱利尔斯又是一阵乱舔。 还是一样的气味! 卡伊稍稍安心下来。 却突然看见朱利尔斯擦伤的手臂,不由得露出牙齿,怒吼几声,然后呜呜地过来舔舔。 静静抬眼,朱利尔斯说:“你在怪路米亚吗?” “嗷呜呜!”当然了,那个臭家伙!居然害你!我饶不了他! 不爽地用力喷气,卡伊竖起耳朵,爪子也露了出来。 见状,朱利尔斯倒是很平静,他摇摇头说:“别说了,我们都活着,这是最重要的。”然后轻轻安抚卡伊,伸手环抱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很快,夜幕降临了。 空中那一道狭小的光线伴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消失,当光线完全被黑夜吞噬的时候,悬崖下的世界真正陷入一片黑暗。 空气十分潮湿,但由于被蜷在卡伊的怀里,他感觉不到寒冷,于是不禁伸手摸了摸卡伊温暖的毛皮,他小心翼翼地把脸贴上,静默了好久,突然说:“卡伊,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嗷?” 突然怎么了? 卡伊不明所以,低头蹭蹭朱利尔斯,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温柔的。 “没什么,我问问而已。”轻轻的,朱利尔斯低头,然后笑了笑,依偎在卡伊怀里安静地睡了过去。 抖抖耳朵,卡伊却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跟平常的笨雌性不一样? 眼睛红了,语气和神态好像成熟许多,还听得懂自己的兽语……不过算了,只要笨雌性还在自己怀里,不乱跑就行。 嗅着朱利尔斯的气味,卡伊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等卡伊一醒来,竟然发现朱利尔斯不见了! 卡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硬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四处乱嗅朱利尔斯的气味,但由于他受了伤,加上四周潮湿且充满腐臭味很容易掩藏朱利尔斯的气味,他根本无从头绪。 硬是强撑走了几步,望着黑乎乎的前方,卡伊没注意碰到伤口倒在地上,拼命地向前挪动身子,竭尽全力呼唤着朱利尔斯。 “嗷呜呜——嗷呜呜呜!嗷呜呜——!!”笨雌性,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嗷呜呜呜呜——!!”卡伊越叫越急,越叫越大声,可就是见不到朱利尔斯回来,也听不见朱利尔斯的回应。 难道……被抛弃了? 不由产生这样的想法。 托起受伤的腿,卡伊还想勉强自己站起来,但他做不到,他的腿断了,身上也有好些地方受了伤,他站不起来,只好原地打起转转,然后趴在地上继续叫喊朱利尔斯,一遍又一遍的,声音越叫越小声,越叫越可怜。 半天过去了,朱利尔斯还没回来,卡伊心中的空洞感开始越来越强,他难过又伤心,觉着自己真的被抛弃了。 就像小时候,父亲、族人离自己而去,只剩自己一个人。 笨雌性也要丢下自己么? 明明昨晚还躺在自己怀里,明明说要跟自己回家,难道那些都是骗自己的么? 笨雌性一直在骗自己么? 被抛弃了。 被抛弃了…… “嗷呜呜呜……”愈想愈难过,叫声终于变成了哀嚎,卡伊低头舔舔爪子,时不时闻闻朱利尔斯留在毛皮上的气味,心好像刀割似的疼。 就在这时,朱利尔斯忽地从石壁上跳了下来,拍拍手上的泥,回到不可置信的卡伊身边。 “我回来了。”走进,朱利尔斯蹲□子,摸摸卡伊的脑袋,安慰地说,“刚才听见你叫我,可是我刚才在上面,没办法回答你,”指了指崖壁,“别生我气。” 卡伊从怔愣中回复,却干瞪眼不说话,直直凝视朱利尔斯被岩壁划出血的手背。 以为刚才没及时回答卡伊让他生气了,朱利尔斯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些草药,解释道:“我见到上头长着一些针刺草,以前帮阿姆采药的时候阿姆告诉我针刺草对兽人治疗伤口很有效的。” 但卡伊还是不言不语,又看见朱利尔斯脸上有好几道伤痕。 更加心疼! 他不满地嗷了两声,立马扑到朱利尔斯,可劲儿地蹭。 “呜呜呜呜……”笨雌性你又乱跑。 见状,朱利尔斯只好被蹭,但是卡伊整个身体都趴上来,他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无奈地说,“放开我,我还得给你上药。”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卡伊竟硬着头皮化成人形,有气无力趴在朱利尔斯身上,死死压着他,然后握住他的手,不停舔着他的伤口。 “卡伊?!”朱利尔斯大惊。 还受着伤,卡伊怎么能变成人形呢?!真是乱来! 但卡伊丝毫不在意自己,他在意的只有朱利尔斯身上的几道伤。 低头轻舔,尝到血味后更是心疼的要紧,于是狠狠抱住朱利尔斯,因为断腿,所以他喘着气,咬紧牙,仿佛用尽全力怒吼道:“你这个笨蛋!我让你去采药了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要是你刚才分神回答我掉下来怎么办?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笨雌性!真不让人省心的笨雌性!”卡伊抱得非常紧,就好像要把怀里人嵌入自己身体里一样,他不顾伤痛,就算扯到伤处也只是闷哼了几声,他不放手,因为他总怕自己一松手,朱利尔斯就又消失了。 “我以为……你抛弃我了。”梗着嗓子,他低声说。 并不是不信任朱利尔斯,卡伊只是本能的害怕,总是饱受饥饿与虐待的童年让他学到,只要是自己的东西,就一定死咬住不放!所以他不分享猎物,甚至连骨头都不愿意分给别人,人家说他小气自私,他根本不在意,独自艰难长大的卡伊非常明白弱肉强食才是世界的本质,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心狠手辣,在他眼里,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曾经是他唯一信奉的真理。 然而,在遇到朱利尔斯之后,他动摇了,他渐渐觉得这个笨雌性对自己越来越重要,然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愿意为笨雌性献出生命。 他怎能忍受笨雌性离自己而去?! 卡伊紧紧抱住朱利尔斯,闭上眼,眼角微微湿润,他颤抖着声音大声说:“是的,路米亚说的没错,我是很自私,我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我的食物,那是因为我曾经被人当做猎捕野兽诱饵好几次差点死去,但那些人却没有因此多分给我食物,还毒打我,我的童年只感到饥饿,我总是害怕自己会被饿死,或者真的成为野兽的口中食物……” “那段时间真的很痛苦,”手微微使劲,卡伊使劲咬唇,“饥寒交迫,又被人毒打,我以为我对人生已经不再保存任何希望,我以为我的未来就是在孤独中流浪,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害怕别人骗我,害怕又被人丢弃,所以我只靠自己。”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寒冷,卡伊的手竟在微微发抖,“可我如今有了你,笨雌性,你是我唯一拥有的。” 微微睁大眼。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寒冷,卡伊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不要丢下我。”孤独的声音,连带着心脏都开始痛起来。 替卡伊揉揉眼睛,一直缄默的朱利尔斯轻轻拍着卡伊的背脊,抱住他,垂下眸子,温柔地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身替卡伊处理伤口。 而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卡伊不解,凝着专心为自己伤口涂药的朱利尔斯,那静静的侧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想不通,于是卡伊问:“你的回答呢?” “回答?”朱利尔斯望过来,好笑地反问,“我不是回答了么。” “你那算什么回答?有想法也总要说出来才行吧?”不免着急,卡伊死死扯住朱利尔斯的手臂。 “我的想法么。”微微低头。 “对,你的想法。” 闭上眼,脑袋抵着卡伊胸口,朱利尔斯缓声说:“只要卡伊愿意,到我死了为止,我都会在你身边。” 回过神,揉揉朱利尔斯的脑袋,卡伊嗤鼻扁嘴,直接环住朱利尔斯,狠狠亲了他一口,道:“笨雌性,别说不吉利的话。” “只是打个比喻。”朱利尔斯笑着说,视线微微离开,安静地闭眼,“我会努力活下去。” “笨雌性,这要什么努力啊?”被朱利尔斯的话惹笑,卡伊不住捏捏他的脸颊,然后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整个抱住他,紧紧地,舍不得放松。 而朱利尔斯却不住望向手心的黑痣,神色凛然。 已经……向外扩散了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用觉醒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现在这种情况,这样的环境,还有受伤的卡伊,让他如何放心地沉眠,把一切交还给那个懵懂的自己? 真是残忍呢。 朱利尔斯叹气苦笑。 母父当初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特地将自己的兽血封印起来,否则狂躁的兽血早在多年前要了他和别人的性命。他的兽化来得比任何人都早,同时,由于年幼的兽化,兽血过早侵蚀意志,使得失去理智使朱利尔斯变得异常危险。 记得当时,母父为了制服失控的自己,被自己抓成重伤,卧病在床,几乎死去。 为此,他只得央求母父把他封印起来,力量,记忆,甚至……自我。 而当他逐渐长大,兽血带来的负担更重,身体开始渐渐吃不消,为此,母父曾告诉他,若想活得久一些,就必须继续封存本能,并告知他,如果放任兽血流淌,自己会死得很早。 在平常,他是没有兽化的记忆的,唯有现在,他才拥有完整的自我。 或许是自己不想记得那些可怕的场景,又或者,是愧疚使然,可无论怎样,他都非常清楚,绝对不能让手心的黑痣扩散…… 他轻轻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握紧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orz……笨狼也跟着跳了下来 有种诡异的萌萌的感觉= = 第37章 寻问倒V 经过好几天的奔波,雷哲跟赫姆两人终于来到下游部落。 亚素刚好在村口拾掇捡回来的火石,突然看见两名陌生的兽人,便迎了上去,问:“你们是谁?” 面对陌生的兽人,雷哲冷着脸,而这时,后面的赫姆只好干笑着出来,略微尴尬地上前说:“你好,我们是从中部部落来的,想来你们这儿打听一些消息。” “中部部落?”听见这个词,亚素眨了眨眼。 敏锐觉察到眼前的兽人知道什么,于是雷哲两步上前,黑着脸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兽人带着一名雌性路过你们村子?” “雌性?” “嗯,一个长着兽耳的雌性,你应该会印象的吧?我们听路过你们部落的旅行者说过,有一名兽人和雌性前段时间住在你们村子。”赫姆接过话。 明显感到眼前绿色眼睛的兽人气场很压抑,亚素不喜欢,于是晃着脑袋退后几步,望了望他后面和颜悦色却也面露焦急的红发兽人,突然想到朱利尔斯临走前拜托他们的事,便抿了抿唇,问:“你们找那雌性有什么事么?” “他是我们部落的雌性,前段时间被人掳走了。”赫姆说。 果然如此。 眼珠转了转,亚素吸口气,又看了看两人,却在下一刻摇摇头,摆手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兽耳雌性。”说罢要走。 雷哲眼神一闪,过去用力抓住亚素的肩膀,亚素吃痛一叫,赫姆见状想来调解,但雷哲却没松手,只是冷冷瞪着亚素,愠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快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虽然很痛,但亚素就是死咬着不承认,反倒冷笑道,“路过我们部落的旅行者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知道?” 手指越收越紧,雷哲知道眼前的兽人在撒谎。 眼看亚素面色越来越惨白,赫姆看不下去了,忙过来帮忙,雷哲不悦瞪着他,沉眉道:“你做什么。” “人家不知道,你再逼也逼不出来啊!”赫姆摇摇头,回头对捂着手臂的亚素说,“对不起,那家伙太激动了,我为他向你道歉,我们再去问别的人好了。” 看了眼赫姆,亚素一声不吭,转身跑走了。 叹了口气,赫姆转身,对雷哲说:“你这么凶,人家怎么会告诉你。”其实赫姆也看出亚素大概知道什么,但他不想逼人家。 “哼,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跑掉就问得到信息了?”雷哲反讽。 白身后人一眼,赫姆叉腰说:“至少比你逼人的好,你看着吧,我待会儿马上就能问到朱利尔斯的下落!” 但是,之后问的每一个人竟然都说不知道! 当最后一个人冲他摇头的时候,赫姆觉得尴尬无比,而一旁的雷哲则抱臂,脸上露出嘲讽又深沉的表情,赫姆悻悻然回头,对雷哲说:“没一个人知道。” 雷哲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他缓缓放下手,说:“这是当然的。” “嗯?” “他们都在骗你。”雷哲说。 “骗我?”赫姆大惊,“怎么可能?!一个村子的人都在骗我?” 哼然一笑,雷哲转头望着街上的路人,他们都用一种奇异的余光看着赫姆和雷哲,好像在提防着什么,雷哲从一踏进村子就感受到了这种违和感,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什么,不过,就他猜想,大约跟朱利尔斯和那名兽人离不开关系。 思索着,雷哲突然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赫姆不解,跟在后面问:“去哪儿?” “来了你就知道。”高深莫测的话,雷哲眯眼冷笑着说。 赫姆不明白,他只好歪头,紧跟在雷哲身后。 亚素一回来就告诉大家要小心外来的两个兽人,他拜托所有人都不要回答那两名兽人提出的问题,然后急急忙忙赶回家,他的母父尼雅见他如此风风火火的,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点点头,亚素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对尼雅说:“外面来了两个兽人,说是从中部部落来的,要找朱利尔斯。” “找朱利尔斯?”尼雅张大眼,然后缓了缓气,问,“是朱利尔斯的家人吗?” “我没问,”亚素说,“都是年轻的兽人,其中一个看上去特别凶,我没告诉他们朱利尔斯的下落,回来的时候也让大家什么都别说。” “万一真是朱利尔斯的家人怎么办呢?”尼雅沉眉,若有所思。 摇摇头,亚素坚持道:“是也不能说,朱利尔斯已经跟卡伊在一起了,要是告诉他们朱利尔斯的下落,他们去拆散那两人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朱利尔斯和卡伊都是自己的朋友,而且还救过自己全家,他不愿出卖自己的朋友。 但是尼雅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有必要告诉朱利尔斯的家人,无论怎样,被掳走对雌性来说总归是件很难释怀的事。 况且朱利尔斯也拜托自己了。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两名高大的兽人走了进来,尼雅不明所以,而亚素却很快挡在了自己母父的面前,瞪圆眼珠子,狠狠盯着两人,怒道:“你们怎么能随便闯入别人的家呢?!” 扯嘴冷笑,雷哲不以为然地说:“那我倒要问你为什么要隐瞒朱利尔斯的下落,甚至还让全村人为你隐瞒!” “你……!”没想到被看穿,亚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赫姆倒是惊讶不已,他看看雷哲,又看看面色铁青的亚素,然后发现房间里还有一名雌性,于是急忙制止雷哲,上前小声说道:“雷哲,别着急,我们冷静下来好好问。”然后缓了缓气,有礼貌地走过去,冲亚素和他后面的雌性点点头,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确是急着找人才会冒犯的,不过如果你们知道我们要找的人的消息,请你告诉我们好吗?” 说着,赫姆拿出朱利尔斯用过的骨刀,亚素拿过去闻了闻,然后凑到尼雅耳边说:“是朱利尔斯的味道。” 骨刀和诚恳的语气让尼雅认真凝视了一会儿眼前的兽人,他停了停,放下手里的草药,问道:“你们……”目光转向赫姆后面的雷哲,“是朱利尔斯的什么人?” 听见朱利尔斯的名字,赫姆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他急忙接话:“我叫赫姆,是他的朋友,而他是雷哲……”回头望着雷哲。 “我是朱利尔斯的伴侣。”雷哲冷声说。 尼雅被这个回答震惊了会儿,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雷哲,不仅是尼雅,亚素也被惊到了,他与尼雅相觑了会儿,似乎难以置信,而赫姆见状,只好说:“这是真的,中部部落的人都知道,雷哲是朱利尔斯的伴侣。” 场面沉默了片刻,突然的,尼雅转向雷哲,开口问:“既然是伴侣,为什么……” 为什么朱利尔斯却好像喜欢卡伊的样子? 这话尼雅没有问出口,可他却百思不得其解,他摸摸下巴,亚素扶着他坐了下来,然后亚素盯着两人,看看母父,默不作声,又过了会儿,尼雅望着他们,尤其是瞥着阴沉的雷哲,问:“你们能不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点了点头,赫姆缓口气,把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听得亚素和尼雅有些沉默,等赫姆说完,亚素摇着头说:“我不信,虽然朱利尔斯告诉我他是被卡伊掳走的,但是卡伊也没有要伤害朱利尔斯的样子,反而很喜欢他。” 这次是雷哲开了口,他上前两步,狠狠蹙眉说:“那个卑鄙的兽人只是在利用朱利尔斯!” 从布莱斯口里清楚得知兽耳族和雪狼族的渊源,雷哲对雪狼族全无好感,在他眼里,雪狼族就是一个自私又疯狂的族群,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可是朱利尔斯喜欢卡伊啊……” “骗人!”狠狠砸桌子,雷哲怒不可遏,他绝对不接受这种胡说八道,朱利尔斯,他的朱利尔斯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强盗?! 咽了咽口水,亚素不甘示弱,他抬起眸子,鼓起勇气道:“是真的!朱利尔斯为了卡伊连毒蛛都不怕,还挡在卡伊前面保护他,如果不喜欢,哪个雌性会这么做?” “不可能的!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发狂似的扯过亚素,好像要拧断他的脖子,幸而赫姆强行制住他,怒喊道,“冷静点!雷哲!” 然而雷哲怎么能冷静得下来,他用发红的眼睛狠狠瞪着房间里的人,然后猛地转过身,向外跑去,赫姆见状,无奈地冲尼雅和亚素笑笑,也急忙追了出去,他可不希望雷哲出什么事意外! 而望着跑出去的两人,亚素则揉揉自己被掐红的脖子,回头问尼雅:“那个生气的兽人,真的是朱利尔斯的伴侣么?” “不知道。”摇头,尼雅过去帮忙揉揉亚素的脖子,看着儿子红到快发紫的皮肤,他叹口气,轻声说,“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喜欢朱利尔斯,而且是喜欢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第38章 一无二倒V “你跟来干嘛。”雷哲抱臂站在水边,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反正绝对不是怕你想不开。”走了过来,赫姆耸肩说,然后站在了一声不吭的雷哲身边,却没看他,同样抱臂面向前方。前面是潺潺的河水,以及看不清的黑暗。尽管拥有良好的夜视能力,习惯了阳光和蓝天的兽人并不喜欢夜晚这般沉寂压抑的感觉,赫姆也不例外,他阖上眼,感受到风拂面而过,然后扭头拍了拍雷哲的肩膀,说:“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良久,雷哲冷声应道。 “还能回哪里,难道你以为我想让你回部落去?”白了雷哲一眼,赫姆叹口气道,“我的意思是,回去跟那个兽人和雌性好好说说,让他们告诉我们朱利尔斯的下落,总比干站在这里发呆要好吧!” 说完话,赫姆便要走,但雷哲却冷不丁开口问:“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 呼吸仿佛突然一窒,赫姆定在原地,不作声。 雷哲此时转过身子,面向赫姆,沉下眉,淡淡地说:“我以为你喜欢他,却没想到你能这么镇定。” 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赫姆停了停,苦笑几声,道:“这可不像你这家伙会说出的话。”深深吐了口气,转过身子,赫姆对上雷哲绿色的眸,“我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他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我来找他是因为我不想任由他流落在外,就是这么简单,至于他喜欢谁,我当然介意,可我知道现在我更应该做些什么。” “我想找到他,确认他好不好,仅此而已。” 赫姆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心情,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他懂得比起生气,知道朱利尔斯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对面的雷哲静静的,凝视着眼前露出坚定目光的赫姆,他一直以为赫姆是笨蛋,白痴,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却想不到这个赫姆居然会说出这番令自己哑口无言的话来。 是的,雷哲很生气,在听说朱利尔斯愿意为那个叫“卡伊”的兽人豁出性命的时候,他几乎暴跳如雷。 这么多年来一直独占着朱利尔斯的关心,无论什么时候,朱利尔斯都是以他为重,谁曾想只离开了这短短的时间,朱利尔斯竟对别人也如此,不,更甚。其实雷哲很明白,自己一直都在利用朱利尔斯对自己的愧疚霸占他,若说喜欢,他并不确定朱利尔斯是不是喜欢自己,但他清楚,只要自己要求,朱利尔斯绝对不会拒绝,甚至连自己求爱都没有拒绝,不是么? 然而,朱利尔斯却喜欢上了别人。 这是雷哲无法原谅的事情。 他非常的生气,非常的愤怒,也非常的……嫉妒。 嫉妒那个在短短时间就把自己十几年辛苦守候的人给夺走了! 雷哲默默望着赫姆的背影,他其实有些羡慕那家伙,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平静,甚至连放手都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雷哲咬牙,猛地握起拳头,然后狠狠地仰头望天,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去往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会这么黑,黑得他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天好黑啊。”仰头看不见星星,朱利尔斯托着腮帮子,感叹道。 卡伊随即蜷了过来,伸舌头舔了舔躺在自己肚皮上的朱利尔斯,低声呜了几声,朱利尔斯不禁笑了,伸手摸摸卡伊的下巴,说:“你说等你好了就带我上去看星星?好啊,到时候我要坐在卡伊的背上。” 甩甩头,卡伊突然竖起耳朵,左右张望,然后拱了拱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亦警觉地半起身,朝黑暗中望去。 “嗷呜~”卡伊小心翼翼地把朱利尔斯挤到里面,用身子挡住,而后警惕地面向右边,他本能的觉着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嗅不到危险的气味,但卡伊非常小心。 断掉的腿还没完全好,卡伊只好小心把朱利尔斯藏在身后,以免待会儿朱利尔斯受到伤害,他心想,待会儿无论是什么来,只要吓走就好了。 卡伊紧张,但他也不想去贸然涉险,因为在这种时候,保护自己身后的雌性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让朱利尔斯轻轻抓住自己的背脊,安安静静藏在身后,抿住嘴,不要出声。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 是附近部落的人么? 朱利尔斯沉眉,眸子定定望过去,而卡伊则已经张嘴狼嚎了,不得不说,狼族的嚎叫的确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知道卡伊只是想吓走那人,但奇怪的是,那人的脚步声非但没有因为卡伊的吼叫停下或远离,反而越走越近。 眼下,卡伊紧张得毛皮都有些竖起来,朱利尔斯则安静趴在他背后替他顺毛,让他不要紧张。 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也许对方不是坏人。 朱利尔斯虽说安慰,但也吃不准,加上对方的脚步声这么近,他微微蹙额,也做好要攻击的准备。 他可不会手软,要是真是肉食动物或者坏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渐渐的,他看见有个人影站在了自己跟卡伊面前,一动不动地面对面,借由着火光,朱利尔斯望见那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瞳,是个成年兽人。 倏地,那人却突然笑了出来,眉眼之间说不出的风情好看。 卡伊则气愤不已,因为他觉察到对面的是名成年兽人,而且从气势上就比自己强大的多。不过他不想认输,拼命露出尖牙,耳朵向后,还竖起了一圈狼毛,低低怒吼着。 那人也没走进,只是站在对面,看了看朱利尔斯,又看了看发火的卡伊,最后盯着火焰笑了出来,他讽刺般地说:“受伤的狼还不如狗呢,你这样乱叫会引来悬崖下的食腐动物的,它们可都是一群贪婪的家伙,到时你背后的小雌性就太可怜了。”风轻云淡的语言却夹杂着阴冷的语气,兽人没说什么,居然静静地在火堆旁坐下了。 “嗷呜!”走开! 卡伊非常生气,他不停磨瓜子警告着眼前的兽人。 然而,兽人却毫无反应,不仅如此,他还轻轻抬起眼,望着卡伊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雌性,笑着问道:“小雌性,你叫什么名字?” 平静的,血色的眸子望过去,四目相对,那名兽人身体竟然猛地一震。 “你是……”幽幽开口,金眸兽人赫然起身,上前两步,似乎想确认什么。 然而见状,朱利尔斯皱眉,冷声说道:“我们不想伤害你,请走开。” 识相地停住脚步,兽人又看了看朱利尔斯,顿了顿,问:“你叫什么名字。” “嗷呜嗷呜!”朱利尔斯,不要告诉他! “……” 抽了抽嘴角,朱利尔斯望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卡伊,而那名兽人则摸摸好看的下唇,抬眸凝了朱利尔斯好一会儿,弯唇道:“原来你叫朱利尔斯。” 末了,添加了一句,“都长这么大了。” 闻言,朱利尔斯愣了一下,缓了缓,沉下目光,低声问:“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移开视线,兽人依旧弯着唇角,淡淡地笑道:“不,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感到疑惑不解,可朱利尔斯并没关注这个,他环视一圈漆黑的四周,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认真地问:“你是旅行者?” “是的。” “那为什么会在悬崖之下呢?”朱利尔斯问。 笑出声来,兽人回答:“我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瞪大眼,朱利尔斯不可置信,但很快便恢复神色。 “没什么奇怪的,”兽人托腮,饶有趣味地看向这个冷静异常的小雌性,仿佛心情很好似的幽声答道,“我喜欢清静,所以就住在这里。” 觉得朱利尔斯跟这个兽人说太多话了,卡伊显得不高兴,挑起脑袋,挡住朱利尔斯,不让兽人看他,而兽人望见这般,却不禁失声而笑:“你的兽人真小气,呵呵,之前嗅到有雪狼族的气味我还以为是我多心,没想到已经销声匿迹的雪狼族竟然还有后裔,而且……”不由自主望向朱利尔斯的方向,“而且想不到这里还有兽耳族。” “嗷嗷嗷——”你知道雪狼族和兽耳族的事? 卡伊抖了抖耳朵,看了过去。 轻然一笑,兽人蓦地起身,拍拍衣服,转过身子,翘唇,否定道:“不,我不知道。” 说罢要走。 “等一等!”朱利尔斯突然追出来,喊住兽人,“请问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兽人金色的眸子微微一闪,继而变得柔和无比,他莞尔一笑,抬手,倏地摸了摸朱利尔斯下巴,指尖轻轻缓缓地掠夺他的下颚,眼里流露出怀恋的涟漪,他抬起头,温柔地说:“你们沿着这个峡谷一直往右手边走,大约半天之后就会到达一个山谷,到了那里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然后悄然收手,再次望着眼前的血瞳,金色眸子微微失神,随即再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奇怪的家伙,居然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朱利尔斯自言自语。 卡伊却气冲冲地喷鼻子,那个兽人居然当着他的面摸朱利尔斯! “不过倒是忘记问他的名字……”摸摸下巴,朱利尔斯表示遗憾。 想起那人似曾相识的目光,朱利尔斯有种奇怪的感觉。 而这边的卡伊已经受不了了,激动一吼,扑上去把朱利尔斯摁在怀里狂舔,尤其是下巴,貌似是在对朱利尔斯表示抗议——不准想那个家伙!不准想那个家伙!你是我的雌性!我的! 被舔得无法反抗的朱利尔斯只好妥协,并不是讨厌卡伊舔自己,不过,卡伊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呃,热情了,跟从前对自己爱理不理且凶巴巴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现在只要稍微离开他两步,卡伊就在那儿嚎叫,要是不小心离开他视线之外,卡伊就愣是拖着伤腿追了过来,硬把自己叼回去,死死捂在怀里,小气得就像护着自己骨头的狗……唔,等等,是小气的狼。 这话朱利尔斯只敢偷偷地想,要是让卡伊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阵狂舔。 朱利尔斯苦笑,伸手抱住卡伊毛茸茸的身体,真是粘人的家伙。 其实除了个性变得粘人之外,卡伊还是非常好的兽人,而且变成兽型之后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卡伊也发觉朱利尔斯特别喜欢自己的兽型,他不讨厌被朱利尔斯摸,反而高兴得很,要知道,凶狠的兽型被自己的雌性喜欢,可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呢。 这代表雌性已经完全接受自己。 卡伊下决心等到自己伤好了,马上就娶朱利尔斯回家,让他给自己生一堆宝宝。 不过……怎么求爱啊? “风暴狼的毛皮?” 点头,朱利尔斯挑眉,眼见卡伊认真低头沉思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玩,于是逗他说:“这是必要的东西,没有这块毛皮,雌性不会跟兽人回家的哦。” “风暴狼?那种低级的狼族?”重复了一次,卡伊突然皱起眉,拍拍大腿,“你们用那个求爱?” 点点头,朱利尔斯显得很认真,他状似十分期待地盯着卡伊,弯唇问道:“所以卡伊也会送我吗?” “为什么?”反问,卡伊竟然哼声道,“我才没那闲功夫去捉那些低级动物。” 居然一口拒绝! “可是别人都有啊。”朱利尔斯抽抽嘴角,“卡伊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跟你回去吧。” “当然啊。” 朱利尔斯满头黑线,这家伙是少根筋吗? 忽然想起出去之后卡伊肯定会吃定那个呆笨的自己,朱利尔斯就各种闷闷不乐,转过身不理卡伊。 要不要趁现在就回家啊? 嗯,现在回家还来得及……趁自己还没有变蠢。 完全不晓得朱利尔斯在想什么,卡伊见自家雌性不理自己,便猛的扑到朱利尔斯身上,捏住满脸不开心的朱利尔斯的鼻子,然后蹭了蹭,狠狠亲一口,嘿嘿说道:“嘿嘿……笨雌性,你真是太笨了!” “走开走开,我没工夫理你。”朱利尔斯抬起手肘,推开卡伊。 不过怎么推得开? 卡伊死缠烂打地搂住了自家雌性,黏得很紧,硬是扳过朱利尔斯的脑袋望向自己,然后扣住他的手,轻柔而认真地说:“说你笨还不乐意,你以为你这几天摸的躺的是谁的毛皮啊?” “你的怎么了。”继续挣扎。 越反抗,卡伊搂得更紧。 “我可是雪狼族,世上独一无二,最高级的狼族。”扯扯朱利尔斯的兽耳,卡伊垂下脑袋,眼眸突地温柔下来,他一边轻咬朱利尔斯的耳朵一边说,“我早已把自己送给你,所以我的毛皮也是世上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毛皮,笨雌性,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听这么一说,朱利尔斯倒是怔住了。 真是自大的家伙。 朱利尔斯心想,不过……倒是挺可爱。 这么想着,他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回过头,轻轻抱住卡伊的脑袋,半眯着眼,叹气说道:“是是是,我怎么敢不满足。” 说完话,眼角轻轻看向刚才那个兽人指示的方向。 太好了,终于找到出口。 心疼地摸摸卡伊的毛皮,虽说还想跟卡伊继续在一起,但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再不陷入沉睡,不论是自己,还是卡伊,都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那逐渐变黑的手掌,让朱利尔斯极度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赫姆才是小天使~我觉得卡伊已经变成二货了。。。说好的狂霸酷炫拽的攻呢 第39章 触心倒V “那个兽人没有骗我们!”卡伊兴奋地大叫起来。 在阴暗狭窄又潮湿的夹缝中艰难前行了两天,所以当他们突然面对眼前这么一片豁然开朗,洒满阳光的绿色山谷,怎么能让卡伊不高兴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走了出去,绿草欢快的随风摆动,漫过他的脚踝,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令他好不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因为开心,他变成了兽型。 朱利尔斯则独自上前,看看周围环境,没什么危险,便安下心来。 倏地,朱利尔斯回头,冲卡伊笑了笑,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嗷嗷!”好的! 卡伊抬头嗅嗅空气,然后晃了晃脑袋,舔舔鼻子,趴在绿草丛中。 一片绿色之中,白色的身体非常显眼,迎着风,柔然的毛皮像是被抚摸似的舒服。他抖抖耳朵,安静俯下脑袋晒太阳,一双银色的眼眸却时刻盯着朱利尔斯的身影,温柔而专注。 然而,不料刚一眨眼,朱利尔斯就直直倒了下去! 卡伊急忙起身,跳动过去,着急吼了几声。 “嗷嗷——”笨雌性你没摔伤吧?! 朱利尔斯没立即醒来,急得卡伊团团转,再过了会儿,朱利尔斯才缓缓睁开眼,自己爬起来,看看四周,又看看绕在自己身边的巨大白狼,吓得整个身子缩了缩。 “卡伊!”慌张的朱利尔斯急忙向周围大叫呼喊。 卡伊疑惑不解,自己不就在这里吗?为什么朱利尔斯好像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他皱皱眉,发现朱利尔斯的眼睛变回原来的颜色了。 这到底是…… 他尝试性的叫了两声,可眼前的朱利尔斯好像根本听不懂自己的声音,吓得快哭了,一直焦急地朝周围呼救。 笨雌性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惊诧之中,卡伊不得不变成人形,而见到眼前的卡伊,朱利尔斯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卡伊?” “是我。”上前抱住慌张的雌性,卡伊低头轻柔地说,“刚刚是我的兽型。” 一脸惊奇,朱利尔斯抹抹眼角,傻愣愣地问:“原来那个就是卡伊的兽型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第一次? 蹙额,但卡伊没说什么,依旧抱着朱利尔斯,安慰道:“刚刚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揉揉鼻子,挠头,转脸冲卡伊傻呼呼地笑道:“我真笨,这样也会被吓到。”然后垂下头,张望四周,朱利尔斯问,“不过卡伊,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被路米亚推落山崖的时刻。 “我记得……我被路米亚推下山崖……” 想到路米亚,朱利尔斯浑身发抖,显得异常害怕,而银白色的眼瞳一闪,卡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别害怕,都过去了。” 但又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之后的事情呢?” “之后的事情?” “朱利尔斯不记得了?” “不记得?”转脸过来,朱利尔斯满脸疑惑,“之后发生了什么?卡伊。” 怔愣了会儿,叹气,卡伊缓下神色,低头亲了亲朱利尔斯的脑袋,然后轻声说:“没什么。” “卡伊有事情瞒着我。”朱利尔斯垂下耳朵,眼里染上雾气,显得很委屈。 “笨雌性,别胡思乱想,我能有什么瞒着你。”闭上眼,卡伊将朱利尔斯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然后再度化成兽形。 朱利尔斯想四处看看,可卡伊不许,一想起来卡伊就露出牙齿警告。 没办法,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卡伊,朱利尔斯只好听话地躺在卡伊软软的毛皮上,抬头望天。微风来带新鲜的空气,还有青草的香味,不出片刻,朱利尔斯就打起了盹儿。 见状,卡伊扭头舔了舔朱利尔斯。 真是奇怪…… 眼前的朱利尔斯跟在悬崖下面的朱利尔斯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会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呢?卡伊皱眉,凝着朱利尔斯的脸,想到在悬崖下,朱利尔斯对自己说的话。 ——兽耳族激动的时候,眼睛都会变红。—— 是这个原因吗? 卡伊不明白,可无论如何,朱利尔斯都是自己的雌性。 望着怀里人,他的眼睛柔得像是要挤出水似的。 周围很安全,没有别的动物,也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朱利尔斯。 卡伊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以前的他是匆忙的过客,无论到哪儿都不会停留,也不会余下闲暇时间去放松自己,他不曾看过这样的天空,不曾安静地躺在草地晒太阳,也不曾感受到喜欢之人就在身边那种恬淡幸福的感觉。 狼族真的是非常奇特的族群,几乎所有的狼族,无论高级或者低级,无论它们能否兽化,无论身处何方,都不出意外的对自己的伴侣非常忠贞,它们由生到死,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伴侣。 但是,狼族兽人却也是所有族群中最难接近的,人们对他们不屑与外人接近,高傲,甚至残暴的习性评价很差,也是是因为很少人能真正接近狼族,而狼族排外的习性使得能接受狼族的雌性更是少之又少。 雪狼族曾因此差点没了后代,但那时候正好意外知道了兽耳族的下落,于是便去掳走兽耳族的雌性。 一开始也想找伴侣好好过日子,但兽耳族却异常憎恨他们——无独有偶,兽耳族也是排外的种族。 而且,兽化的兽耳族,是出了名的毫无理性,残暴凶狠。 在兽耳族不断兽化咬死雪狼族兽人之后没多久,雪狼族也开始容不下兽耳族了,两个族群因为积怨而相互憎恨,可为了延续后代,雪狼族仍是不得不经常去骚扰兽耳族,然而之后的雌性再也没有优待,而是过上了监禁一样的生活,后来代代相传,雪狼族已经忘记最开始为什么要找上兽耳族,忘记他们的祖先是为了寻找伴侣才掳走那些雌性的初衷,他们只记得要让兽耳族生下孩子,还要小心兽耳族的兽化,最后,在兽耳族兽化的时候,杀掉他们。 当某种行为成为了惯例,许多人便都不记得最开始的初衷。 在雪狼族之中,其实有一部分人非常喜欢自己掳走的兽耳族雌性,甚至已经偷偷当做了自己的伴侣,可他们无法不遵守族群的规矩,当自己喜欢的人开始兽化,他们只能选择默默看着自己的伴侣被族人杀死…… 卡伊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族人手里,他只能忍气吞声,他曾经想救自己的伴侣,想带着孩子一起远走高飞,但对方是这么恨自己,宁愿死亡,也不愿跟他走。 卡伊的父亲一直很悲伤,但他从来不把这个心事告诉卡伊,因为他知道卡伊长大后也许也会面对同样的事,所以,他不想说。 然而他也许没想到卡伊会走上不同的道路,由于没有从小到大的部落教育,卡伊的心非常纯粹,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爱情给了自己喜欢的雌性,同样的,卡伊也非常幸运,他喜欢的雌性也同样喜欢他。两个完全没有受到部族仇恨熏陶的人对彼此只有最单纯的感受,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宿命使然,但对于即将没落的两个部族来说,他们的相遇,或者是新的希望也不一定。 朱利尔斯蹭了蹭卡伊的毛皮,他很喜欢这种软软的感觉。 卡伊则被他这么一蹭就醒了,张嘴打了个哈欠,仔细瞧着自己怀里的朱利尔斯,目光又温柔了一些,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摆,也不吵也不闹,只是默默等着朱利尔斯醒来。 不料朱利尔斯竟一直睡到晚上,肚子饿了才醒来。 旁边的卡伊听见朱利尔斯肚子叫,不禁弯起唇角,故意嘲弄道:“笨雌性,被肚子饿醒了?” 老实点点头,朱利尔斯转向早已在旁边生好火的卡伊,还有他放在烤架上的肉,一边流口水一边好奇问:“这些是卡伊去捉的吗?卡伊明明还受着伤,居然去捕猎了……”说着说着,朱利尔斯耷拉下脑袋。 捏捏朱利尔斯犯傻的脸,卡伊挑眉,刮了刮眼前人的鼻尖,道:“当然是我啊,除了我,谁还会养你啊。”说着便把烤好的肉递给朱利尔斯,一边粗鲁地揉着他的脑袋一边轻柔仔细的叮嘱,“小心别烫着嘴。”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嘟嘟嘴,朱利尔斯接过肉,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了。 侧脸看着朱利尔斯,卡伊的目光非常专注,望见笨雌性吃得一嘴都是,他伸手过去擦了擦,嘴角却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朱利尔斯虽然很饿,但食量其实不大,吃了一点点就饱了,等他吃饱,卡伊才开始吃,他们已经默认彼此的关系,所以这种进食顺序很正常。 “卡伊,我们接下来是去雪山么?”朱利尔斯问。 瞥过眼,卡伊想了想,然后转头凝着眼前的篝火,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回有鳞部落。”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朱利尔斯即刻紧张起来,但他并不是害怕路米亚再次伤害自己,而是害怕路米亚会伤害卡伊。 朱利尔斯怎能坐视不理? 于是他紧紧咬唇,猛抓住卡伊的手臂摇头道:“我们不去,我不想让路米亚伤害你。” 顺势搂住朱利尔斯,卡伊低头亲了亲朱利尔斯的耳朵,轻声说:“他伤害不了我。” “可卡伊是被他害得摔断腿的!”朱利尔斯忿忿不平,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小小声声的呢喃道,“唔……虽然是为了救我……” 忍不住笑了出来,卡伊坏心眼地说:“是啊,我可是为了救你呢,你要怎么报答我?” “报答?”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挤挤眼,卡伊不客气地说。 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两人都差不多确定关系了…… 正当朱利尔斯苦恼,卡伊好笑的过来扯住朱利尔斯的耳朵,趁他不备,一口亲了亲他的脸颊:“所以,笨雌性,我决定以后每救你一次,你就要给我生个孩子。”理所当然的语气。 “诶?!”朱利尔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生、生孩子……!?” “啊,让我算算,至今为止你欠了我两个孩子了。”摸摸下巴,卡伊不顾怀里已经满脸红透的朱利尔斯,继续没羞没躁地说,“以后大概还会欠得更多吧,没关系,我会帮你加把劲还清的。” 说着露出牙齿,嘻嘻一笑,可爱的犬齿泛着狡黠的光芒。 朱利尔斯回不上话,只好被抱得更紧,脸也红透了, 稍后,卡伊突然指着天空,大声说:“快看,星星!” 听见卡伊的话,朱利尔斯仰起头,果然,天空中有很多星星,跟前几天被困在狭窄的悬崖下不同,开阔的草地几乎能吧整个天空收入眼底,亮闪闪的天空映照在眼底,染上一抹感动的心情。 “好漂亮。”发自内心的声音。 拥住的手臂收得更紧,卡伊粗鲁却不失温柔地揉弄朱磊热死的头发,然后咧着嘴说:“是吧,上次在树上就知道你没看够,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天天陪你看。” “嗯!”朱利尔斯猛地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漫漫星空之下,带给恋人的是无尽的依偎和幸福,而带给远方的追逐者,却是无穷的思念。 雷哲站在亚素家门口,背靠着墙,默默无语地仰头看着天空,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就是想看星星,也许是觉得或许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朱利尔斯也在看着同一片天空,所以他看得特别入迷和专注。 同时,也寂寞。 突然的,赫姆也站了过来,一起看着天空。 “你出来做什么,不用讨好屋里的人了?”雷哲的语气依然不好。 耸肩,赫姆说:“亚素和尼雅都是非常好的人,根本不用讨好,需要讨好的是动不动就生气出门的某个家伙才对吧。” 垂眸,雷哲目光清冷,哼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指桑骂槐了。” “我哪里是骂你?”赫姆亦扭过头,对上雷哲绿色的眸子,“你比我聪明得多,我骂你只会自讨没趣,我只是就事论事。” “哼。”轻轻一声,雷哲不再理会赫姆,而是继续望着天空,许久,他缓缓开口问道,“问到了么。” 点头,赫姆说:“北方部落。” “北方部落?”站直身体,雷哲惊讶。 “据说是要带朱利尔斯回去结成伴侣。”赫姆老实回答,他望见雷哲眼里的怒火,顺势抓住他的手臂,摇摇头,说,“你别着急,或者朱利尔斯另有打算也不一定。” “另有打算?另有什么打算?”气急,雷哲不由大声了点。 “什么打算我不懂,可至少朱利尔斯过得不错,那个兽人没有虐待他!”反驳回去,赫姆紧抓住雷哲的手,说,“知道么,其实对我来说,比起他去哪儿了,这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你……” 打断雷哲想说的话,赫姆停了停,认真地说:“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希望他过得好么?虽然我不甘心朱利尔斯被那个兽人掳走的事情,但我也不希望他如传说之中被虐待,听亚素说,那个兽人好像喜欢他,我的心就立马放了下来,因为喜欢一个雌性的兽人,是绝对不会让他过得不好的。不过雷哲,你放心,我还是会继续去寻找朱利尔斯,但不是因为我想去抢夺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是否真的过得好,如果那个兽人对他好打一架便罢,如果对他不好,我会毫不犹豫带走他。”说到这儿,赫姆目不转睛,定定看着雷哲,“这番话本来是我在火舞节那天想对你说的,雷哲。” 鲜红的头发宛如夜晚的火焰,那双赤瞳却清淡如水,看着对方,雷哲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愣在原地,竟然找不到理由回嘴或者反驳,而等他完全回神之时,赫姆已然转身进了屋子。 这家伙…… 缓缓的,雷哲收回目光,闭上眼,兀自嗤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 赫姆小天使~ 第40章 发脾气倒V “你们……”路米亚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吓到了,一时失神。他恍然站起来,目不转睛望着挡在卡伊面前,撇着嘴的小雌性,久久才回神,不由得抬眼说道,“你们……还活着?” 虽说是为了惨死的弟弟复仇,让卡伊体会失去重要人的伤心痛苦难过的滋味,但报复之后,路米亚并不开心。 托尼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路米亚非常心疼弟弟,但没办法制止弟弟去喜欢卡伊,在卡伊拒绝弟弟的时候,他还因为弟弟不用跟着卡伊到处吃苦而高兴很久,却没想到弟弟会因此死于非命。 其实路米亚明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并不能怪卡伊,只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看见托尼尸首的那一刻,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试想一下,自己唯一的亲人竟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论是谁都接收不了。 路米亚悲愤交加,他发誓一定要报仇! 他无法原谅卡伊,无法原谅间接害死托尼却毫不知情,毫无愧疚,甚至到来这里依旧对托尼只字不提的卡伊! 所以,他伤害了朱利尔斯。 这个小雌性,毫不费力得到了托尼期盼的卡伊的心,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路米亚怒火中烧,他为死去的弟弟感到悲哀,感到不值,他讨厌卡伊,更讨厌那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雌性。 朱利尔斯…… 每次想到朱利尔斯,心里总有个地方怪怪的。 那个夜晚像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他记得令人心悸的双瞳,却也记得被自己推下悬崖时那对茫然无措的眼睛,他感到害怕,也不知怎么了,就在朱利尔斯坠落的一瞬间,托尼死去的脸庞渐渐浮现在脑袋。 就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亲手……杀死了托尼。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大脑发胀的路米亚感到后悔莫及,他立即化成兽型冲了下去,然而卡伊却早他一步。 望着闪电般越过自己,毫不顾忌飞扑下山崖的影子,路米亚惊呆了,他落在岩壁上,看着小心把雌性蜷在怀里从乱石堆滚下去的卡伊,心里蓦地非常不是滋味。 他们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悬崖底下。 那看不见的黑暗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就像路米亚空虚及恐惧的心。 事后路米亚默默回到悬崖顶,在悬崖边等了好久好久,他发着呆,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开始在笑,越笑越大声,直到最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直到他笑不出来。 他死死扯着自己的手指,而幽暗的悬崖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大概……死了吧。 脑子里这么清晰地告诉自己,就连做梦也不肯放过他。 每天夜晚,路米亚都会做噩梦,他梦见自己把朱利尔斯推下山崖,往下寻找的时候,却找到的是托尼,他失望地看着自己,然后厌恶似的离开。 ——托尼!—— 试图抓住托尼的手,但对方却轻轻放开了自己,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就在这时,四周的场景开始被梦魇吞噬,路米亚眼睁睁看着托尼一点点被黑暗带走,但他捉不住,他拼了命的冲过去,而此时,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冰冷的手,带着黑印的手心。 ——是谁!—— 嘶声呐喊,但周围,一片沉寂。 然后路米亚清醒了,每一次都在彻骨的恐惧中醒来,他摆脱不开,噩梦如影随行,不停缠上来。每一次清醒后,他都紧紧握着托尼留下的项链绳子,祈求心中的慰藉,然而事与愿违。 他觉得,托尼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此时突然又想起那对血色的眸子,脑子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悬崖奔去,他想去找到朱利尔斯,哪怕只有尸体也好。 然而,他想不到自己竟会再见到两人,而且他们好像都没事,尤其是朱利尔斯。 看着完好无损的他,路米亚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 “看什么看!”朱利尔斯生气了,一把挡在卡伊面前,气呼呼地说。 而见到这样的朱利尔斯,路米亚没有生气,反倒是使他紧绷了好几天的精神缓了下来,但他不晓得该说什么,他转眼看了看一脸沉凝的卡伊,心想他一定是来找自己报复的,或者,是来杀了自己的。 于是他缓了缓神色,站直身体,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他决定接受惩罚。 预料中的拳头如同想象般沉重,他被砸倒在地,满口鲜血的腥味,半边脸颊亦顿时肿了起来,可见卡伊下手一点都没留情。当他以为还有接下来的攻击的时候,却被眼前一幕吓到了。 卡伊居然一脸肃静地跪在自己面前,垂下脑袋,认真地说:“刚才的一拳是为了朱利尔斯,而现在,则是我为了托尼的事道歉。” 睁大眼,路米亚抹了抹嘴角的血坐起来,异常震惊。 他知道狼族向来高傲,是绝对不会以这么卑微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更不用说下跪,而卡伊却这么做了,想到那个小时候就算快要被饿死也坚持不求人一口食物的卡伊……居然会跪在自己面前道歉。 “我不知道我的拒绝会害了托尼,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你恨我,想报复我,我绝对不会避开半步,但是请你不要连累我的家人。”认真的抬起眼,银色的眸子泛出坚定而骇人的光芒,“刚刚的一拳只是警告,如果你以后再敢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会数倍百倍的奉还,请你记住我的话,路米亚。” 缓缓从地上站起,卡伊头也不回地转过身,一瘸一拐走向等着自己的朱利尔斯。 “卡伊……”回神,朱利尔斯仍张大嘴巴。 “走吧,笨雌性。”揉了揉朱利尔斯一头乱乱的头发,卡伊温柔轻道,“我们回家。” 说完话,他低头亲了亲自家的小雌性。 路米亚呆呆看着两人逐渐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喉咙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他们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路米亚才终于回过神,想起了托尼的笑容,突然眼眶一红。 走出有鳞部落,朱利尔斯一声不吭。 “怎么了?”觉察到,卡伊扭着脖子问。 摇摇头,朱利尔斯抬起眸子,看了看卡伊,而后静静颔首,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卡伊变得很像大人了。” “我本来就是大人啊。”无奈一笑,卡伊狠狠戳了戳朱利尔斯的眉心,顺手绕出他的肩。 他已经十九岁了,身体强壮又高大,自己的小雌性难不成以为自己还小么? “我知道卡伊已经成年了,”弯唇,朱利尔斯也不看他,看着前路轻声说,“不过,刚才卡伊的行为,跟以前很不一样,卡伊变得成熟了。” “成熟?” “嗯,变成非常靠得住的兽人了呢。”突地咯咯笑起来。 “哼,难道我以前就靠不住么?”狠狠搂住身边人,卡伊略带威胁,开玩笑地说。 却不料朱利尔斯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卡伊银白的眸子,咽了咽口水,竟用力点头,然后蹭的一下离开卡伊跑到一旁的树后面躲起来,小心翼翼开口:“以前的确有点儿……” 朱利尔斯是老实人,不爱说谎。 “你……!”拧起眉毛,卡伊火大,急忙追过去,“你给我回来!” 不过他腿伤还没好,一瘸一拐就是抓不到,更加气急败坏。 等自己腿好了,看朱利尔斯还往那儿跑! “笨雌性,你不许跑!”卡伊嚷道。 “卡伊不生气,不咬我耳朵我就不跑。”朱利尔斯躲得很勤,撅嘴说。 重重闷哼,卡伊瞪大眼珠子,拧着脸,对树后面的人怒道:“我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倒是说说,我以前怎么就靠不住了?!” “那是你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从前卡伊那样,谁都会觉得他靠不住吧? 但卡伊就是不开心,虽然他多少知道,不过被自己的雌性这么说,他终究不爽,他猛地扑过去要捉住朱利尔斯,可对方躲得勤,简直没把他气坏,于是更加着急扑过去,没想到扑了个空,整个撞到树上,卡伊四脚朝天,身体一缩,眉头一皱,摔到地上,好像很疼的样子。 “卡伊!”见到此情形,朱利尔斯紧张叫起来,急忙跑过来,扶起卡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心疼不已。 但,却不料被卡伊一个反手死死摁在地上,卡伊垂下眼珠,吹胡子瞪眼又得意洋洋地哼道:“被我捉住了吧,笨雌性,让你乱跑!” “卡伊骗人。”扭扭身子,朱利尔斯死命挣扎却挣不开,于是表示不满。 手抓得更紧,卡伊一口咬住朱利尔斯的耳朵,身下人疼得眼泪水打转转,卡伊望见,不住冷哼道:“过分的是你,谁让你躲我。”手臂轻轻一紧,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抱怨,“你是我我的家人啊,以后不许躲着我!” 动作还是一样的强硬,然而,声音已经渐渐温柔下来了。 “……家人?是我吗?”听见这个词,朱利尔斯不禁害羞,脸红透。 “不是你是谁?难道说你想翻脸不认人?”卡伊眯眼,露出危险的神色。 浑身抖了抖,朱利尔斯缩缩身子,亦停止挣扎,抬头,他轻声说:“没、没……” 瞥见朱利尔斯惊吓又红透的脸,卡伊心痒痒,又冷不丁咬了咬他的耳朵,再次感受到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他深吸口气,随后抱住他的肩说:“哼,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说这这话的卡伊的脸也微微泛红。 朱利尔斯发呆似的望着脸红的卡伊,脸更加红了,像是要冒出血。 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直让卡伊受不了,于是他狠拽住朱利尔斯的手,转身上路,他咬牙切齿的说:“走啦,笨雌性!” 威胁而独占的语气像极了孩子,朱利尔斯跟在卡伊身后,看着眼前白色的高大身影,笑了笑,然后轻轻点点头,赶了上去。 不知不觉,他眺望起不远之外缓缓流淌的河水之上那座渐隐于云层之后的皑皑雪山,那里,就是卡伊的家乡。 那个干净、纯洁的世界。 安静守候在黑暗之中的金眸兽人,待在前几天那两人停留地方,他长发披散,深刻的五官和高挺的鼻子因为岁月的洗礼而变得更加美丽,但是,眼里的冰冷也犹如厚厚的冰层,无法溶解,他抚摸着冰冷岩壁,随即静默仰起头,那一条狭长的光亮对他来说其实都算恩赐了。他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他本该永远孤独,永不见光明,然而…… “是他的孩子。”他说,摸了摸岩壁上残留着的,那个兽耳雌性的气味,他微微笑了笑,“想不到长这么大了。” 那一刻,眼里泛起浅浅的暖意,却转瞬而逝,他收回手指,扬起另一边手臂,黑暗中传来一些稀稀疏疏的声音,兽人犹如自言自语地道:“只不过,这孩子竟然跟雪狼族在一起了……呵呵,这样也好。” 说完,他嗤笑一声,幽幽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黑暗中,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辗转几日来到支流部落,赫姆跟雷哲本想继续前往北方部落,然而,他们却被告知,直接去往北方部落的道路不通,只能向西或者向东绕路而去。 “东边是平原部落,西边是有鳞部落。”好心的指路人告诉他们。 “该往哪边走?”赫姆拿不定主意,于是回头问身后的雷哲。 “哪边比较近?”抬眼,雷哲反问指路人。 想了想,指路人回答:“平原部落路比较好走,离北方的雪山却有点远,但是平原部落有个很大的集市,你们如果想去北方部落,就先得装备好衣服和食物,那边的环境太恶劣了。”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向指路人表达感谢,赫姆转身回头对雷哲说,“雷哲,我们去平原部落吧。” 停了停,雷哲没说话。 “还是去有鳞部落?”赫姆抖抖耳朵,小声问。 又思索片刻,雷哲说:“去平原部落。” 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雷哲并不想往东走,大概是听见有鳞族部落不好走的话,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笨蛋,为了不让那家伙耽误行程,他只能选择去往平原部落,毕竟那里绕去北方道路好走又有补给。 可是…… 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远路呢? 仅仅是因为赫姆?还是想逃避什么? 临行前,雷哲独自站在支流处,默然呆望着西边的那条支流,久久的,直到赫姆跑过来拍他肩膀,对他说:“我们走吧。”才依依不舍地跟随赫姆往东面的平原部落出发。 而此时的有鳞族部落,失神落魄的路米亚一直捏着被朱利尔斯扯坏的兽牙项链,指尖留恋似的摸了又摸,最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迅速地飞奔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大白痴狼吃掉笨小猪~~写白痴X白痴写得好开心的某人 orz 第41章 被吃掉了倒V “哇——!!!” 一来到雪山,傻乎乎的朱利尔斯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雪白色的,虽然空气非常冷,不过却挡不了他对这里的喜爱,他敞开胸怀放声大叫,脸上写满了兴奋,然后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欢快的模样看得一旁的卡伊想制止也不是,纵容也不是。 卡伊感到开心。 起先他有些害怕朱利尔斯会不适应这里,甚至嫌弃这里,但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自家可爱的笨雌性,看来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小心牵着玩累的朱利尔斯,卡伊带着他,顺着记忆中的路回到被白雪掩盖,荒废已久的村落。 时隔太久,卡伊已经想不起自己家在哪儿,于是他只好先找了一处比较宽敞且还算完好的房子住下。空置许久的屋子周围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屋子里很冷,不过幸好屋子角落还堆放着不少干燥柴火。卡伊四处转转,在床上找到一张很大的兽皮,直接拿来给朱利尔斯披上。 “很冷吧?我去生火。”说完话,卡伊立即找来柴火,然后迅速用燃屑生了火。 明亮的火光让屋子瞬间暖和不少。 昨天猎到的雉鸡还剩一些,所以今天不用不去捕猎,卡伊安顿好朱利尔斯,到屋外收集一些雪来煮水,望着锅子里渐渐融化的雪,朱利尔斯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吃雪呢?” 卡伊靠过去,轻柔地将朱利尔斯身上的兽皮又捂严实了点儿,刮刮他的鼻子,慢慢解释道:“直接吃雪,嘴巴会烂掉的,住在雪山里的人都知道。”笑了笑,卡伊随即起身将烧热的水倒在旁边用木头做的小碗里,小心递给朱利尔斯,说:“很烫,你慢慢喝,顺便暖手。”然后继续往火里添了一些柴火,“明天我把这房子休整一下,以后咱们就住这里。” “嗯。”点点头,朱利尔斯没有意见。 动了动篝火,卡伊扭头看着蜷在兽皮里的朱利尔斯,忽然偏头,低声说:“这里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朱利尔斯捧着热水,望向眼前的篝火,因为冷,所以他靠近卡伊一些,点点头,说道:“嗯,是有些不一样。” “后悔么?”转过脸,卡伊问。 微微一笑,朱利尔斯摇了摇头:“这里是卡伊的家,也就是我的家,我不后悔。” 心柔柔的,卡伊顺势轻轻搂过朱利尔斯,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亲了亲他的额头,轻缓地说:“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会让你过得很好的。” “嗯。”朱利尔斯说,然后轻轻打了个哈欠,他有些累了,于是顺势靠着卡伊就睡了过去,晚餐也没来得及吃。 卡伊见状,便小心翼翼把朱利尔斯放在床上,让他先睡,而自己则小心的用一些生长在冰寒地区的苔藓和杂草堵住木头墙壁上的风口。雪山的夜晚非常冷,而伴随着天黑,风越来越大,呼啸的风好像要将房子摇碎一般。这样寂静无人的夜晚难免会令人觉得可怕,不过朱利尔斯却睡得很香甜。 照顾好篝火,没有风灌进的屋子登时暖和不少,卡伊爬上床,侧躺在朱利尔斯身边,爱怜似的捏捏他的脸蛋。 “笨雌性,晚安。”静静的发笑,卡伊自言自语。 低头轻轻一吻,卡伊就着姿势钻进朱利尔斯的被窝里,一开始,睡着的朱利尔斯还微微挣扎,不过没过多久就放弃了,卡伊得以心安理得贴在自家雌性身边,紧搂着他,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温暖的体热让这个夜晚过得非常安稳。 翌日清晨,卡伊天还没亮就跑去附近的山头找木头,他要翻修和加固房子。 朱利尔斯一早就被休整房子的声音吵醒,他揉揉惺忪的眼睛,走出门外,发现卡伊正在楼顶补漏洞,于是抬头问:“需要帮忙吗?” 卡伊回头说:“你帮我把下面的棕榈叶递上来吧。” “好的。”朱利尔斯说着就把堆在地上的棕榈叶递给了卡伊,而卡伊在上头领灵巧地把叶子根加固的木头编成一体,看得朱利尔斯不解,于是问,“为什么叶子跟木头要编在一起?” “这样可以防雪,屋顶上雪太多的时候,也不至于被塌下来。”卡伊说。 弄了一上午,房顶弄好了,接下来就是屋子边缘的修补,朱利尔斯也没闲着,卡伊休整外面,他就打扫屋子里头,虽然整间屋子并不脏,可由于常年没人居住,还是会有些灰尘,他一面照顾家里的火,一面清扫干净家里的东西,俨然成为了这个家的主人。 傍晚时分,弄好屋子的卡伊出去捕猎,朱利尔斯就开始在家烧起了水,等待卡伊回来。 天黑前,卡伊带着两只小跳兔回来了,他一放下物品,就上来扯住朱利尔斯,“快,跟我来。” “卡伊?去哪里?”朱利尔斯愣愣的,被一脸激动的卡伊带了出去。 没等卡伊回答,朱利尔斯突然望见离家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处水池,走近一看,水池冒着烟,小心的试探一下,发现水温很舒服,朱利尔斯不禁高兴地对卡伊说:“这水是热的!” “雪山有很多温泉。” “温泉?”朱利尔斯头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卡伊笑了笑,刮刮朱利尔斯的鼻子,说:“吃饱饭后你可以进去试试啊。” 朱利尔斯还真想试试,一来这里很冷,二来他需要洗洗身子,于是吃饱饭后,他就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下泡了进去,仰起头,天上的星辰好像离自己很近,触手可及。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冒出卡伊的声音。 “卡、卡伊?!”朱利尔斯吓一跳,然后想起自己光着身体,于是立即泡进水里,红着脸,抖着声音说,“你怎么也来了……”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吧?”卡伊撇嘴,霸道地走过来,“你可是我的雌性!” 卡伊说完话,也整个下了水,而听见有人下水的声音,朱利尔斯的缩得更里面了,黑乎乎的,他不知道卡伊在哪里,于是他颤抖着声音,小声问:“卡伊,你在哪里?” 忽然的,背后身处一只手,整个拦腰环住朱利尔斯,惹得他惊声尖叫,卡伊却坏心眼地贴着他脸,摸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笨雌性,我就在你身边啊。” 两人赤身相见,尽管是黑夜,可朱利尔斯还是非常不好意思,他猛地想推开卡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不过,他的尝试是徒劳的,他大概也忘了,虽说他看不见卡伊,但卡伊可是夜视能力非常好的兽人,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卡伊的眼里了。 倏地收紧手臂,卡伊舔了舔朱利尔斯的脸颊,“你在害羞。” “没、没有啊!谁害羞了!”脸已经快熟了,嘴巴却还在辩解。 贴合的皮肤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朱利尔斯快不能思考了,而卡伊相对来说就冷静得多,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与朱利尔斯“坦诚相见”了,然而,感觉却不一样。 现在的朱利尔斯,是他喜欢的人。 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是个正常的兽人都不能忍受。 卡伊低吼几声,随即将朱利尔斯转过来面对自己,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凑近,对他说:“可以亲你吗?” 尽管看不见,可对方炙热的温度近在咫尺。 朱利尔斯羞赧不已,惊慌失措,脸都快红出血了,最终,他点点头,而就在他点头的一瞬,卡伊就吻了上来。 像是期待了很久的吻。 缠绵而热烈。 好一会儿,卡伊终于放开朱利尔斯,他低下头,在喘着粗气的爱人颈项间低语道:“我想要你。” “卡……唔!” 只说了一个字,嘴就被卡伊狂乱的亲吻再次堵住了,他可不愿听到否定的话语。 到嘴的食物,没理由松口。 “朱利尔斯,我的笨雌性……”久久放开,卡伊紧拥着自己的爱人,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宛如魔咒一般,心脏也仿佛要跳出来。 “不要……”泪眼婆娑地求饶,朱利尔斯害怕。 “为什么不要?” “因为……”吸吸鼻子,顺手戳了戳水里面的硬东西,“卡伊的好大。” “……” 笨雌性简直作死! 卡伊发了疯,什么理智,什么温柔,什么冷静全部烟消云散,直接抱起朱利尔斯压在温泉旁边的地上,吃干抹净。 完事后,卡伊紧搂着眼睛哭红朱的利尔斯,一边哄一边抱歉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了!”缩了缩,朱利尔斯揉揉哭红的眼睛,挣扎半天还是推不开卡伊,于是不理人。 “没有下次了?那我这次就干脆一起做够啊?”挑挑眉,卡伊一肚子坏水,俯□威胁,并且作势好像要再来一次。 被卡伊的动作吓坏,朱利尔斯连忙求饶,苦着脸死命摇晃脑袋,说:“留到下次好不好……我很痛。”要是卡伊还来一次,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 “真可惜,本来还打算做一次的。”卡伊挑眉,坏心眼地说。 “下次吧,下次行么?”已经忘记自己最初是要拒绝的朱利尔斯只好选择跟吃定自己的兽人妥协。 “好吧,那就留到下次。”捏捏笨雌性的耳朵,卡伊的嘴角莫名上扬。 随后,从水里抱起腿软无法走路的朱利尔斯,卡伊用兽皮捂着他,然后迅速回到家。 “嘿嘿,你是我的了。”睡觉的时候,卡伊得意地抱住朱利尔斯,咬住他耳朵说。 红了红脸,朱利尔斯用兽皮蒙着头,害羞不已。 不过,卡伊却不满自己的雌性蒙头不理自己,于是硬是扯开兽皮,自己也钻了进去,咧着牙,捧住自家雌性的小脑袋,爱怜地用额头抵着他的,卡伊睁着银色的眼瞳,郑重其事地说道:“笨雌性,从今天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而我也将属于你。虽然我们没有契约,也没有见证人,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绝对不分开,我向你发誓。” 轻轻握紧交扣的手,卡伊说得异常真挚。 亲了亲被握在手心的手指,他微笑却略带忧伤地说:“你会答应我吧?” 抬起闪亮的眼眸,对着近在咫尺的银白色眼瞳,朱利尔斯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湿润的眼角,心动不止,他认真地回道:“我答应你。” 话语刚落,就被拥紧。 而卡伊轻轻吸气,竟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这是父亲死后,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却并不是独孤痛苦的泪水。这一刻,仿佛多年来的痛苦都得到了释放,他的孤独,他的脆弱,他的无助,终于有了依靠。 他好像有点明白父亲说的幸福的含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33< 小猪被圆滚滚的吃掉了! 所以……吃掉过程请大家自行脑补哈(什么都没有脑补个爪儿! 第42章 他的话倒V 长长的河流,自平坦的路面延伸向前,穿过森林再向上走一段,前方出现了部落的影子。 赫姆举手眺望,见远处依稀的矮小房影,忽地一个激灵,高兴得扬起眉毛,扭头对雷哲欢快道:“快看!前面就是平原部落了!” 嗤鼻一笑,雷哲白了胡乱高兴的赫姆一眼,微微应了一声:“啊。”却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到了平原部落,并不是找到朱利尔斯,这个旅途还是未知之数。 见雷哲低头沉思,赫姆自知不妥,于是缓了缓自己的兴奋劲,挠挠头,对雷哲说:“往好处想想吧,我们每走进一步,就离朱利尔斯越近。” “也许吧。”雷哲沉眉,幽绿色的眸子微起波澜。 “怎么了?”觉察到雷哲最近很不对劲,赫姆小心翼翼地弯下脖子,轻声问。 摇了摇头,雷哲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赫姆停了停,拍拍雷哲的肩膀,闭眼说道,“别胡思乱想。”然后睁开眼,红色的眼珠充满认真之色,他用力点头说道,“亚素说了,那个兽人不会伤害朱利尔斯的,他说那个兽人喜欢朱利尔斯。” 冷笑,抬眸,雷哲说:“就是这样我才不安。”然后挥开赫姆的手,冷冷朝前走去。 望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赫姆顿了顿,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明白雷哲的想法,一个兽人对雌性若是有好感,必定是全心全意地追求,平常在部落,有族人和家人照看着,兽人倒还安分,如果是单独相处……而且朱利尔斯性格老实,心又软,难免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沉了沉气,赫姆追上雷哲,赔着笑脸说:“你放心吧,朱利尔斯喜欢你,他不会怎么样的。” 谁知一句话下来,雷哲脸就黑了,他停住脚步,斜睨身后,咬紧牙关狠狠地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雷哲?”赫姆立马闭了嘴,脸干干的。 狠瞪了赫姆一眼,雷哲走得飞快,他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嘴唇也渐渐失去血色,眉头深锁,拳头亦握得死紧。 他很愤怒,却不是因为赫姆的话而愤怒,他所气的是在赫姆说朱利尔斯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居然感到心虚……朱利尔斯真的喜欢自己么?他不确定,虽然他从小到大都守在朱利尔斯身旁,虽然大家伙都把他们看成一对,虽然火舞节前夕朱利尔斯同意接受自己的求爱,可他真的不确定朱利尔斯的心意。 朱利尔斯平时傻乎乎的,对自己非常好,可那怎么看都不像爱情。 因为愧疚的责任感? 也许这么说来,朱利尔斯从来都没有对谁表露出爱情,那时对赫姆的拒绝,恐怕也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吧。 可就是这样的朱利尔斯,居然会跟着一个陌生的,甚至仇视他,伤害他的仇人离去,甚至,爱上了那个兽人?怎么可能?雷哲一直在心底否认,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因为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但,他一面嘲笑这种想法,却无法忽略它越来越真实的存在感——如果朱利尔斯真的喜欢那个兽人怎么办? 雷哲感到胸口发闷,喉咙也渐渐发紧,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而紧随其后的赫姆,只是默默跟着好像生气的雷哲,脑袋不好的赫姆想不到雷哲那么多,但他明白,现在最好不要去刺激雷哲,于是只得幽幽跟在后头。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平原部落。 平原部落是东边比较大的一个群居部落,这里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是一片富饶的土地。这里聚集了许多来自各个地方的旅行者,很多人都在此定居,除了羽族、兽族、虫族,甚至南方的人鱼族都能见到。 赫姆惊奇于这里的风土人情,而雷哲只想着早日北上去寻找朱利尔斯。 在赫姆置办东西之时,他突然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听见街边的竖琴声,他觉得有些熟悉,随即呆了两秒,当他看清对街戴着帽子的吟游诗人的模样,怔愣片刻,立马急冲上去,扯住吟游诗人的袖子,张大眼,惊喜喊道:“萨拉叔叔!” 紫色的眸子略略惊讶,突如其来的叫声令萨拉呆了一下,而下一刻,萨拉看见赫姆身后闻讯而来的雷哲,更为惊讶,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他收起竖琴,站起身子,面对两人,淡淡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缓步走进,雷哲越过赫姆,抬眸,面对萨拉,面带抱歉地说:“我们……来找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紫瞳微微一缩,萨拉沉默。 而此时,赫姆见周围都是人,于是过去对两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回头看了看,雷哲跟萨拉相视,而后萨拉点了点头,引导两人去到平原部落边缘的一处空地,未等停下脚步,萨拉便沉着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低着头,雷哲显得很没精神,赫姆见状,插过话,说道:“两个月前的火舞节,朱利尔斯被人掳走了,我们是来找他的。” “掳走?”惊讶,但萨拉没有慌张,他非常沉着,只是微微皱眉,缓声问,“是谁。” “布莱斯药师说是雪狼族。”赫姆补充道,“之前路过一个村子,里面人说那个叫‘卡伊’的雪狼族带着朱利尔斯去北方部落了,我们正在寻找……” 面色立即沉下来,萨拉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兀自思索,片刻后,他抬起头,确认似的问:“真的是雪狼族么?” “他身上有狼族气息,银发银瞳,我们都见过。”雷哲幽幽开口。 又是一阵沉默,萨拉幽幽转身,好像要离去,两人追上,萨拉却不客气地对两人说:“你们回家去。” “为什么?”发出疑惑的是赫姆。 “以后的事情你们不要管,只管回去就行了。”萨拉斜睨过来,紫眸带着认真而可怕的光,看得人后背一寒,却充满威严。 很快的,萨拉离去,赫姆想追,可雷哲却拦住了他。 “为什么不跟上去?!”回头,赫姆急道。 摇摇头,雷哲显得心不在焉,出神说道:“萨拉叔叔自有分寸,他不让我们去一定有他的道理。” “雷哲!这不像你说出的话!”顿时火大,赫姆瞪着雷哲,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不去,我去,我都来到这儿了,可不能放弃!” 说罢,赫姆向着萨拉离开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原地不动的雷哲。 雷哲并不是不想去,而是他明白萨拉接手了,自己和赫姆大概没什么用武之地,而且萨拉……雷哲谁都不怕,唯独对萨拉会有恐惧感,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一直想方设法待在朱利尔斯身边,甚至欺骗,没人知道他的计谋唯独萨拉,一眼看穿。 也就是那时候,他开始对萨拉打从心底敬畏,他知道,要获得朱利尔斯的青睐,得首先让萨拉承认自己。 可,他却把朱利尔斯弄丢了。 默默垂首,雷哲自责异常,而这时,眼前突然飞奔来一人,不由分说拽住自己的手腕就往前跑,雷哲愣了愣,抬起头,望见那头乱舞的杂乱红发,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皱眉,下意识往回抽手,“你做什么。” 但赫姆抓得异常紧,根本不给他抽离的机会,幽幽回头,赫姆硬是拉着他,撇着嘴说:“你这人平常这么精明,为什么关键时刻却这么固执呢?说不找你还真不找了?哼,就算你不去,为了朱利尔斯,我也要把你拉过去!” “……” “别不说话啊,你走不走?”赫姆嘟嘴回头,白了雷哲一眼,大声道,“算了,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习惯了。” 平视着跟自己一般高的赫姆,雷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个人。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赫姆用力拽着雷哲,仔细跟随萨拉留下的气味,凭借兽人的本能,他猜想萨拉一定知道雪狼族兽人的下落,如果能跟上萨拉,说不定能少了许多追踪之苦,也就能早日找到朱利尔斯,确认他的平安,最主要的是自己能少见到雷哲这张臭脸! 兀自哼哼,赫姆随即加快了速度,而跟在他身后的雷哲却一直没回神,他盯着赫姆乱糟糟的红色头发发了呆。也许是来得太突然,他忘记挣脱了,一直任由赫姆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这一对!! 第43章 傻东西倒V 跟踪到东部森林边缘,突然没了萨拉的踪迹,赫姆愣住,开始在森林边缘认真地寻找,可一无所获。 “怎么到这儿就没影儿了呢?”赫姆不解。 淡淡的,雷哲站在他身后抱臂垂眸,轻道:“萨拉叔叔大概知道我们跟着,所以故意消去了气味。” 扁嘴,叉腰,赫姆烦恼地抓抓头,然后猛叹一口气,抬头,指着森林道:“不管了,气味是从这儿消失,他肯定是从森林去的,我们也往里面走吧!”然后又一把抓住雷哲,不由分说蹿进了森林。 赫姆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草率,他只是很担心失去了这个线索,不能找到朱利尔斯,雷哲那家伙会难过。 等一等,为什么要在意雷哲难不难过啊? 撇嘴,赫姆甩甩脑袋,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幽幽的东部森林迷蒙着层层白雾,能见度非常低,很难判断方向,越往里面走,空气越潮湿。 脚下踏着柔软枯腐的叶子,沙沙声令赫姆小心翼翼,他一面仔细在复杂的气味中仔细寻找萨拉留下的味道,一面回头看看的雷哲,他生怕雷哲走丢了——因为雷哲从开始就一直好像心不在焉。 雷哲并不是因为萨拉的事而心不在焉,他从刚才就很注意身后那微小的,紧跟他与赫姆的脚步声。 大型野兽?不,按照对方的脚步声来判断,提醒应该是非常瘦小的……可是弱小的动物会紧跟在两个兽人之后么?一路走来,对方好像没有攻击的意思,却也一直跟着两人,好像寻求保护似的。因为对方的距离不是很远,加上环境不算复杂对方又处在上风向,不久之后,他能嗅到大概是一只雌性。 雌性? 雷哲皱了皱眉,这地方怎么会有雌性? 于是蓦地停下脚步,微微往回望,对方此时也止住脚步,藏在浓浓白雾后,他瞬间冷了眸子,而赫姆亦注意到那气味,转过身,看了看雷哲。 抬眉,雷哲斜睨向后,赫姆很快就明白雷哲的意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悄悄跳到一旁的树上,雷哲则继续前行,很快的,身后不远又传来紧随不止的脚步声。 而没过多久,雷哲突然加快步伐,顿时失去踪影。 跟在后面的人焦急得倒抽了口气,他抹了抹布满汗水的额头,猛跑几步,然而浓雾弥漫的森林,他根本看不清方向,更别说找人了。也就在这时,有什么突然从天而降,把他死死摁在地上,他只觉吃痛大叫一声,原本就扭伤的手伤上加伤,然后他仰起头,看着把自己摁倒的人。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藏匿于树上的赫姆。 赫姆惊讶地看着被自己摁在地上的人,竟然真的是个雌性? 这个雌性衣衫褴褛,皮肤惨白,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脸色非常憔悴,青色的眼里充满了疲惫之色,他非常瘦弱,手腕上还有被捆绑过的伤痕。 “你……”惊住了,还想说“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之类话的赫姆急忙松开手,而雌性并没有立马能从地上起来,他的手像要断了一样疼。 而这时,雷哲走到他面前,垂下眸子,冷冷凝着他,雌性对上雷哲的眸,那眼中溢于言表的冰冷使他急忙挣扎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拼命往后退,但却恰好撞到赫姆,他更是抖得厉害。 “不、不要杀我!”雌性惊恐不已地抱着脑袋,使劲低头,害怕得要哭出来。 见状,赫姆不忍心,于是急忙蹲下来,凑近了说:“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的家在哪里?我们带你回去?” 然而,一听见回家,雌性的眼瞳猛地一缩,他吓得大叫起来,没命的想要望后面的大树爬去,边爬还边害怕地哀求道:“我……我只是想跟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别把我带回去!他会把我关起来的!” “喂,你……!”赫姆想过去,但雷哲拦住了他,雷哲摇头,随后面向已经躲在树后面的雌性,皱了皱眉,问道:“你住在东部森林么?” “……” 藏在树后面,或许是见两人没靠近,雌性抬眼看了两人,小心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离开。”雷哲问。 明显感到雌性又开始害怕,薄雾后的他整个蜷缩成一团,他一开始没说话,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悄悄握着树干,望向两人,然后咬了咬牙,尽量平复下声音,问:“你们能带我离开东部森林么?” “除非你回答我们的问题。”淡淡的,雷哲的神情不紧不慢。 雌性想了很久,他认真地反道:“如果我回答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并且带我离开,可以么?” 觉得这个雌性很奇怪,起先看上去好像很软弱,不过意外的聪明?但是雷哲没有拒绝,赫姆亦是点点头,说:“我们答应你。” 得到应允,雌性缓缓地十指交扣,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在缓解胸口的郁闷,又仿佛是在使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他微微从树干后探出脑袋,轻轻开口说:“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赫姆眨眨眼。 面露苦色,雌性点点头,神色黯淡,他说:“如果我被找到的话,萨利亚会生气的。” “萨利亚是谁?”雷哲问。 面色变得有些凄苦,也有些许难过,雌性偏过头,咬唇,停了好久才慢慢开口说:“萨利亚,是辛恩的哥哥……啊,我忘了自我介绍。”抬头,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抬起眼眸,“我叫阿列,刚才说的辛恩是我的恋人,而萨利亚是辛恩的哥哥。” “你说的我糊涂了,既然辛恩是你的恋人,你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呢?又关那个萨利亚什么事?”赫姆歪头,表示不明白。 名叫阿列的雌性神色异常悲伤,他眼睛左顾右盼了会儿,小声地说:“因为……辛恩死了。” “……对不起。”闻言,赫姆急忙道歉。 摇摇头,阿列说:“没关系,辛恩其实是我害死的。”苦笑着继续,“去年我不小心掉进河里,辛恩为了救我被淹死了,他的双亲很悲伤,后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所以我……” 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阿列抹抹眼泪,转脸面向两人,哀求道:“求你们带我离开东部森林吧。” “萨利亚打你了?”突然的,雷哲一阵见血地问。 阿列身子一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腕,眼神恍惚,他望向别处,猛地摇头:“没、没有啊……” 猛地扯起阿列的手,手腕上一道道深深的尚未愈合的伤痕便□在空气中,阿列猝不及防,而雷哲却皱起了眉:“那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放开我!”回过神,阿列拼命收手,焦急喊道。 “雷哲!不要这样!”赫姆上前劝阻,而雷哲却不为所动,而是冷冷盯着阿列,哼道:“既然想要离开,直接说是那个人打你就好了,为什么要庇护那个人?既然想庇护那个人,就不要离开。”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雷哲变得很严厉,手抓得死紧。 赫姆不知道雷哲这是怎么了,语气好像是在责怪阿列一样,于是赫姆想去帮忙,而此时,从他右侧快速飞奔来一名兽人,从雷哲手里夺走了阿列,死死禁锢在怀里,然后满脸怒意地瞪着两人。 那兽人大约二十多岁,面庞犹如刀削般深刻,黑紫色的长发同样黑紫色的眼珠让他看上去非常高傲,不易接近,事实上,那名兽人的确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是鸟族的兽人。 雷哲一眼就看出来了。 被拥在怀里的阿列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像见了鬼一样,害怕地发抖起来,然后死命挣扎。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只见那个兽人竟毫不留情地上去扯住雌性的手臂,二话不说就要带走。 赫姆坐不住了,他一把过去拦住兽人,“你要带阿列去哪里?!”阿列见状,也趁机狠咬一口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臂,挣脱那名兽人,躲在赫姆背后,他死死抓住赫姆的衣服,显得极不情愿。 “让开。”简短而冷酷的话语,能让人感受到这名兽人身上的寒冷气质。 见状,赫姆瞪圆了眼,转向兽人,怒道:“你没见他不愿意跟你走么?” “他是我的雌性,当然得跟我走。” 被眼前人的狂妄的语气气到了,加上背后发着抖的阿列,赫姆岂能坐视不理,他生气地瞪圆双眼说:“啊?你的雌性?喂喂喂,你该不会就是他说的‘萨利亚’吧?” “是又怎么样。”兽人平静而恼怒地回瞪过去。 果然是! 皱皱眉,赫姆说:“他不是你的雌性,阿列说他的恋人是辛恩。” 话一刚落,兽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见状,赫姆继续说:“就算阿列是你的雌性,你这样待他,我更不能让你带走他。” “什么意思。”叫萨利亚的兽人已经握紧拳头。 但,赫姆一点不怕,他挺直腰板,正气凛然地大声道:“你自己好好看看阿列,如果是自己的雌性,会让他这样吗?雌性无论对谁来说都是珍贵的存在,你没有好好珍惜他,甚至让他受伤,像你这样的兽人没资格拥有雌性!” 谁知这名叫萨利亚的兽人只微微嗤鼻一声,冷淡地说:“随便你怎么说。”萨利亚冷冷看着赫姆和他身后的阿列,道,“阿列,过来。” “不行!”赫姆拒绝,护住阿列。 “阿列,我让你过来!”萨利亚突然大吼,阿列吓得动都不敢动。 见状,萨利亚被激怒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而赫姆也不怕他,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此时,阿列转身想逃,而萨利亚急忙追赶过去,一下子把他摁在地上,阿列动弹不得,只得回头哀求:“放手,萨利亚……让我走吧。” “你休想离开我!”萨利亚的手抓得死死的,狂怒道。 情急之下,赫姆立马过来帮忙,萨利亚分神抵挡,而一直静静在旁观望的的雷哲注意到刚才还不停发着抖的阿列,突然抽出萨利亚腰间的骨刀,对准萨利亚就是一刀。 毫不犹豫的。 幸好萨利亚注意到,躲了开来,骨刀只扎入了肩膀,但也是立即流出了血。 “阿列……”萨利亚捂着流血的肩头,望着跳出自己掌控之下的雌性,眉宇间闪出的不是怨恨,而是悲伤。 “这到底是……”赫姆被吓到,而雷哲眼疾手快,一把击晕了逃跑的阿列,然后将他扔给受伤的萨利亚,雷哲冷冷垂眸,“带他回去。” 微微惊讶,萨利亚望了雷哲一眼,而后小心翼翼抱起晕厥过去的阿列,不顾流血的肩头,扭头就走。 “喂!”赫姆还想追上,但雷哲拉住了他,摇摇头。 “为什么不追上去?”焦急的,赫姆说,“万一那名兽人把雌性带回去,又欺负他呢?” “你放心,那兽人很喜欢那个雌性。。” “你怎么这样肯定?”喜欢?那雌性满身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笑了笑,雷哲淡淡地说:“虽然不清楚缘由,但那兽人被刺伤后没有生气,只是露出难过的表情,而且……” “而且?” 顿了顿,雷哲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而且,两个人的事,让他们两个人去解决比较好。” 听到这儿,赫姆更坐不住了,他大声道:“什么叫两个人解决比较好?你没听见阿列的求救么?”想起刚才阿列害怕地扯住自己衣服的模样,赫姆瞪圆了眼珠子,“而且他那么恨那个兽人!” “恨?”嘲讽一笑。 气急败坏,死死咬牙,赫姆怒道:“你笑什么?” “如果他真的恨,就不会一开始就包庇他。” “你的意思是……阿列喜欢他?”不敢相信。 “不敢肯定,我只知道他的伤多少跟那兽人有关。”雷哲慢慢地说。 “那你还把阿列丢给他!”对此赫姆异常愤怒,他对雷哲刚才的做法简直火冒三丈! 然而雷哲却冷笑,“你有空去管别人闲事,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少分量,而且我告诉你,在事情没清楚之前就妄下定论,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赫姆定在原地,突地,深吸一口气,握拳,冲雷哲那边大喊一声:“我知道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绝对不可以妄下定论,但我必须保护弱者!” 大声说完,赫姆没等雷哲,径自寻着方才阿列和那名叫萨利亚的兽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哼,傻东西。”望着那抹红色身影,雷哲嗤鼻。 作者有话要说:蠢作者:赫姆大脑比较简单,个性也很淳朴……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要给个好归宿呢……= =+(看了看阿列) 雷哲:…… 蠢作者:咦?为什么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咦,天怎么黑了?咦……卧槽!!被绑住了!!卧了个大槽谁在用羽毛挠我脚底板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哦哦哦救命T^T(流口水+翻白眼+白痴作者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请无视以上内容) 第44章 决心倒V “笨雌性,我回来啦!”还没到家,卡伊就欢喜地叫嚷起来。 推开门,放下猎物,就狠狠搂住还在收拾草药没反应过来的朱利尔斯,亲昵地咬了咬他的耳朵。 早已习惯卡伊这样粗鲁的方式的朱利尔斯只有笑笑,然后拍拍卡伊的手背,见他这样搞笑,于是温柔地问:“今天是不是捉到什么好东西了?” “嗯!是雪豹!”卡伊高兴得两眼发光。 “雪豹?”朱利尔斯惊讶,“是很难捉的猎物啊!” “嘿嘿,”点点头,卡伊开心地咧嘴说,“是啊,它狡猾得很,追了它两个山头才捉到它。” 无奈笑笑,朱利尔斯微微回头,冲卡伊说:“不是说了就在附近捕一些小动物就行了吗?跑了两个山头,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雪山不比中部部落,食物和资源都比较匮乏,而且天气寒冷,朱利尔斯不希望卡伊去太远捕猎,反正小猎物够两人吃饱就行了。 听见朱利尔斯的关心,卡伊很翘了翘唇,伸手把朱利尔斯搂得更紧了,亲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随后,发现朱利尔斯在收拾草药,便覆盖住那些微冷的手指,搓了搓,然后心疼地凑到朱利尔斯耳边略带不悦地说:“你的手总是冰凉凉的,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去采药总是不听话。”而后抬头,朱利尔斯捏住朱利尔斯的鼻子,“雪豹的毛皮很温暖,待会儿扒下来给你做衣服。” “谢谢卡伊。”朱利尔斯笑了。 “要是你听话些,不出门就好了。”卡伊嘟起嘴,像个大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朱利尔斯不好好待在温暖的房子里,总要冒着冰天雪地去雪原地区采集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回来,而且乐此不疲,当然了,家里的事朱利尔斯也照顾的很好,不过他就是不大喜欢朱利尔斯出去,尤其是每次出去回来,朱利尔斯都几乎快要冻僵的模样可让卡伊心疼,他说了很多次,但朱利尔斯就是不听。 “采集这些药,是为了以防万一啊。”朱利尔斯总是这么说,“这个地方没有别人,万一我们之中谁生病了,家里有点儿备用草药总是好的。” 卡伊不能反驳,朱利尔斯说的是,这个荒废的村子只有自己和朱利尔斯两个人,如果生病受伤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原想卡伊想代劳,但朱利尔斯却总是笑着摇头:“我小时候经常跟着阿姆去采药,什么药做什么我基本都认得,卡伊的话,估计只认识猎物吧?”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皱眉,卡伊不高兴。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让我做这些,我也有点儿事情可以做。”笑着露出牙齿,朱利尔斯抖了抖耳朵。 听到这儿,卡伊突然沉下目光,望着朱利尔斯,轻声问:“喂,朱利尔斯……” “什么事?” 幽幽抬头,银色的眸子染上了几分不安与愧疚,卡伊抓住朱利尔斯的双手,放在自己温暖的胸口,然后抱歉似的说道:“跟我过这种日子,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啊。”朱利尔斯摇头。 苦笑着,卡伊猛地抱住朱利尔斯,然后揉揉他的脑袋,紧闭着眼说:“虽然你说不会,但我仍觉得很抱歉,也很不安,让你在这种又冷又没人的地方生活。” “卡伊……” “别安慰我。”打算朱利尔斯的话语,卡伊微微咬牙道,“一想到跟你原来的生活落差这样大,我就难受得很。” 默默听着卡伊的话,朱利尔斯突然笑了出来,卡伊愣了会儿,松开朱利尔斯问:“你笑什么?” 突然凑近亲了卡伊的脸颊一下,朱利尔斯直接过去搂着卡伊的脖子,红着脸说:“卡伊没必要抱歉啊,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卡伊每天都让我吃得很饱,房子也很暖和,卡伊对我也很温柔,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这里的生活跟以前有什么差别,我甚至觉得这里比以前还要好。” “怎么可能,笨雌性,别胡说八道。”反手抱紧朱利尔斯,希望再让他温暖些,卡伊道。 “是真的,”朱利尔斯认真点头,害羞地说,“因为这里有你。” 对上彼此的眸子,屋子里篝火发出的光映在彼此脸颊上,温暖的空气让此刻变得更加温柔,朱利尔斯脸更红了,但他没有退缩,而是轻轻捧住卡伊的脑袋,然后轻柔开口,说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因为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我唯一想待的地方,就是你的身边。” 听完朱利尔斯的话,卡伊眼眶有些红,他狠狠抱住朱利尔斯,又开心又心痛地喊了一声,“笨雌性!” 突然,卡伊看见朱利尔斯手心的黑痣,于是问:“你手心这颗痣是天生的吗?真奇特。” 眼眸微闪,朱利尔斯下意识收回了手,轻轻摇头,道:“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 “我小时候身体很糟糕,母父就给我吃了一种药草,吃了之后手心就有这颗痣了。”朱利尔斯轻轻的说。 卡伊很是关心,握着朱利尔斯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说道:“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生病,永远健健康康的。” “……” “朱利尔斯?” 缓缓闭眼,朱利尔斯抬头,笑着说:“嗯,我不会生病,我会健健康康的。” 手却抱得更紧。 简单、平凡又幸福的小日子还在持续,小俩口也越来越恩爱,然而,平静的生活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正在为卡伊缝补新鞋子的朱利尔斯立即放下东西,兴高采烈地打开门,边开门还边好笑地说:“平时都是直接撞进来,今天怎么想着敲门了?” 但,在看见门外那双紫色的眼瞳之时,朱利尔斯整个人呆在原地,傻了似的,长大嘴巴,久久才张口道:“母父……” 来人正是萨拉。 垂下紫眸,萨拉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朱利尔斯,没有受什么伤害的样子,似乎没受苦,不过,身上却是一股子雪狼族的气味。 萨拉不喜欢雪狼族,自然也讨厌那味道,所以脸拉得很长。 一眼就瞧出萨拉不大高兴,朱利尔斯立即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垂下耳朵,局促地左看右看,微微问道:“母父,你怎么来了?” 继续垂眸向下,盯着自己的孩子,萨拉看了看四周,缓了会儿,说:“我听说你被雪狼族拐走了。” 怔了一下,朱利尔斯立即苦笑,然后搓搓手指,左顾右盼,最后咽了咽口水,退后两步,对萨拉说:“……那什么,母父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进去坐会儿?看样子,完全把这里当家了。 凝视了朱利尔斯片刻,萨拉停了停,然后清清嗓子,说:“好吧。”于是进了门。 朱利尔斯急忙弄干净家里,然后让母父坐在兽皮上,自己则去拿一直都备好的热水,小心翼翼递给萨拉,点点头说:“天气冷,喝点儿热水吧,母父。” 接过热水,萨拉点头,然后环视四周,突然默默开口:“他呢?” “谁?”眨眼。 叹了口气,萨拉望着自己的傻儿子,无奈地说:“带你回来的那个雪狼族。” “卡伊出去捕猎了。”心跳的很快,朱利尔斯顺势坐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着萨拉,交握十指,许久,他问,“母父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我在路上碰到了雷哲跟赫姆,他们正要来北方部落找你。”轻轻望过去,目光却带着复杂的颜色。 果不其然,朱利尔斯听见雷哲的名字后,更为不安起来,他咬咬唇,小声地问:“他们……在找我?” “怎么,不想被他们找到?”萨拉好笑问。 朱利尔斯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你不想回家了?”见状,萨拉突然收起笑容。 迟疑,而后微微点头。 惊讶,缓缓睁大眼,萨拉神色肃穆地问:“为了那个雪狼族?” 继续点点头。 萨拉的面色更加不好,他沉下目光,拉过朱利尔斯的手,认真询问:“你喜欢他?” “……” “如果你不喜欢他,就跟我回去。”语气加重。 而此时,突然从门外猛地撞进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由分说就把朱利尔斯抱在怀里,紧紧的,生怕被夺走一般的力道,他恶狠狠地龇牙瞪着萨拉,怒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卡伊,他大老远就嗅到这个陌生雌性的气味,于是便迅速往家里赶,没想到一到家,就看见这个陌生雌性在问自家笨雌性回不回家,他气得不行,怒吼冲天,“我不管你是谁,别对我的雌性灌输什么奇怪的念头,他的家就在这里,他哪里都不去!” 然而相对于紧张不已的卡伊,朱利尔斯则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卡伊的手臂,摇摇头,说:“卡伊,他是我母父……” “母父怎么了?母父也不能随便让你回家,母父……”突然意识到什么,卡伊瞠目结舌,“母、母父?!” 卡伊这才看见眼前这名雌性脑袋上也有一对兽耳。 点头,朱利尔斯点头,然后小心领着呆掉的卡伊来到萨拉面前,介绍道:“卡伊,这是我的母父萨拉。”然后他瞥了眼萨拉,轻轻抓住卡伊的手,“母父,这是卡伊。” 萨拉完全不为所动,冷冷垂下眸子,轻蔑地翘唇一笑,对白色兽人说道:“哼,雪狼族的气味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感受到了萨拉的不满,卡伊下意识扣紧朱利尔斯的手,然后也皱了皱眉,冷声问道:“……你就是那个人的伴侣吗?” “那个人?”萨拉挑眉。 “害死我族人的那个人。”卡伊说。 认真打量着卡伊,萨拉面色不改地摸摸下巴,好一会儿,说:“害死你的族人?真有意思,想不到今时今日还能听到如此卑劣的言语,真不愧是雪狼族!” “你说什么?!” 白了卡伊一眼,萨拉冷着脸,对朱利尔斯说道:“朱利尔斯,跟我回家,只有这个人,绝对不行。”说罢就去拉朱利尔斯。 卡伊当然不肯,但是他不是萨拉的对手,没过几下,他就眼睁睁看着朱利尔斯被萨拉抢走,带出门去。卡伊完全没想到一个雌性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但他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他紧跟着出门,却发现萨拉已经没影子了。 “可恶!”握拳,卡伊急忙就着气味追去。 一路上,朱利尔斯也是百般抵抗,他不停挣扎,苦苦哀求道:“母父,让我回去吧!” “为什么。”冷哼,萨拉斜视下去,紫眸一点温度都没有,朱利尔斯不禁抖了抖,但仍旧恳求说道,“我想跟卡伊在一起。” 丝毫没有停下脚步,萨拉问朱利尔斯:“那我问你,你是自愿跟那个雪狼族走的么?” 低下头,朱利尔斯道:“刚开始是卡伊把我带走的没错……不过后来,我是自愿跟他来这里的。” 骤然停下,萨拉盯着朱利尔斯的脸,语气复杂地问:“我再问一次,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次,朱利尔斯点头了。 萨拉却冷笑,对朱利尔斯说:“朱利尔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快找到这里么?” “为什么?”不明所以,朱利尔斯抬头问。 “因为当年怀着你的我,就是被关押在雪狼族里。”淡淡的,萨拉突然摸了摸震惊的朱利尔斯的脑袋,幽声说,“那时候,雪狼族掳走了我和我的族人,幸亏你的父亲来救了我们,但是,你父亲却因此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你也差点因此未能出生。”说到这儿,萨拉原本冰冷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尽管他的神情还是非常镇定,稍后,萨拉转过身,“身为母父,我希望你过得幸福,朱利尔斯,但是,那个雪狼族兽人绝对不行。” “……母父。” “死去的族人和你父亲的事我都能不计较,”低头,突地抓住朱利尔斯的左手,萨拉盯着那颗黑痣,面露悲伤地说,“但是你……你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他在这里吃苦头?” “母父,我没关系的。”朱利尔斯摇了摇头。 “什么叫没关系!”萨拉越说越悲伤,他眼眶都红了起来,“我已经失去了你的父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也离我而去!” “我不会离去的。”猛地抱住萨拉,朱利尔斯将头埋进肩头,轻柔地开口,“母父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的。” “不用担心?那这是什么!”猛地抓住开朱利尔斯的手腕,摊开掌心,那颗黑痣已经扩大,萨拉声色俱厉,“你用了兽血是不是?!” 无法隐藏,哑口无言。 “你会死的啊,朱利尔斯!”声音夹杂着颤抖,萨拉非常难过,“而且就算不用兽血的力量,你也会被它慢慢侵蚀,到最后,你……” “我知道,我会失去理智。”抬起头,朱利尔斯的眼珠不晓得什么时候变红了。 血瞳之色。 “你……”萨拉蹙额,目光沉凝下来,“为了他,你要反抗我。” 直视而上,朱利尔斯淡淡地摇头,随后说:“我不会伤害母父的,我只是想回去,但母父如果硬是带我走,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冷笑,萨拉继续狠狠上前扣住朱利尔斯的手臂,不客气地说:“与其放任你死在不明不白的地方,那我宁愿现在就杀了你。”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朱利尔斯摇了摇头,说:“母父,请原谅我。” 随后顺着萨拉的力道猛地一推,朱利尔斯借此力道挣脱萨拉,往后轻轻一跃,落在远处的大树上。 萨拉追上几步,“朱利尔斯!”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睁大血红色的眼眸,朱利尔斯扶着摇曳的树干,夹杂着苦味摇头笑了出来,“原谅我的任性,对不起。” 说罢转身要走。 “哪怕他今后会杀了你!?”最终忍不住,萨拉在后面失声大喊,“还是你忍心看着自己失去控制杀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猪和狼狼好事多磨啊(←_← 第45章 暴风雪倒V “别傻了,朱利尔斯,只要兽化过了,你就再也回不去。”萨拉悲哀地说,“如果你再任由自己释放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凉寒,远处的高山浮起云雾,看上去空茫而遥远。 微风拂过,时间沉默,谁都不语。 许久,朱利尔斯深深呼吸机会,抬起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的雪山,血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不悲不喜,过了会儿,他轻轻地开口,说道:“我明白。”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为人父母,这大概是最后的妥协。 深吸一口气,朱利尔斯默默转身,说:“我答应过他,不会抛下他离开,就算到生命最后一刻,我也想要完成自己的承诺。” “你……” 萨拉无言以对。 他太熟悉眼前这种感觉,曾几何时,那个人也如这般义无反顾……想不到这孩子,竟然连这点都像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垂下眸子,然后猛地抬头,对着萨拉弯唇一笑,脸上一点忧伤都没有,安静平和的,随后他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雪白的地上,扬起下巴,冲萨拉挥了挥手,宛如最后告别似的笑着说:“谢谢你来看我,母父,我过得很好,我只想让你知道这点。” 笑着道别之后,便不能再回头。 萨拉好像在喊他,但他假装听不见,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可肩膀在发抖。 已经回不去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控制不住力量的外泄,那种力量会加快消耗自己的生命,他逃不掉,感受着觉醒的力量,还有多久?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背弃了故乡,亲人使自己的心在哭泣,朱利尔斯晓得母父还在身后,可他只能背对着避开母父的目光,倒吞眼泪。 仿佛一霎,便是永诀。 突然下起了雪,大片大片柔软的雪花落在身上,脸上,风吹了起来,雪就好像漫天的苍白的花飞舞,遮住了眼前的路,但,他已经不像再掩饰下去了。 也许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他不知道,可他想听从自己的心,就算前方的道路怎么也看不清,就算理智是这么清楚地告诫自己,就算手上的黑印逐渐变大,就算可能再过不久,他也要被迫跟卡伊说再见。 但不是现在。 朱利尔斯握紧拳头,他摇了摇头,他一个人站在越来越猛烈的风雪之中,前后都已经看不见别人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在这个雪白的世界,只剩下他。 “不许回头。”他觉得冷,揉揉干涩的眼角,自言自语。 漫天风雪环绕在四周,白茫茫一片,不见道路,强烈的刀割也似的风也令身体不停颤抖,一步一步艰难抬起冻僵的双腿,不停往手心哈气希望获得一丝温度,发丝结了冰,耳朵也没了知觉,就连睫毛上也落着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朱利尔斯远远看见风雪之中,有个人影向自己狂奔而来,他站住脚步,再定睛望去,那人已经跑近,叫声如吼。 “朱利尔斯!” 一瞬间就被紧紧抱住。 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感受到了温暖,心也是。 被拥住的一瞬间,他忍不住泪湿眼眶,抬起冻僵的手,轻轻抱住了同样浑身霜冻的兽人。 “你找到我了。”满怀幸福地说。 “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喘着粗气,卡伊急得大口喘息。 孩子气的口气和动作令朱利尔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揉了揉湿润的眼角。 “你笑什么?”回过神,卡伊撇嘴,却温柔地摸摸他冻僵的脸颊。 “卡伊好像小孩子。” “笨雌性!你好像比我还要小吧?”又生气了。 呼吸着凉薄的空气,朱利尔斯微微笑着,拉了拉卡伊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天太冷了。” “嗯。”牵着朱利尔斯的手,卡伊往家的方向赶去。 好一会儿,朱利尔斯问:“卡伊一直在找我吗?” “当然啦!谁让你被人带走了!”卡伊气呼呼地回头道。 抬起眼,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朱利尔斯想了想,问:“如果有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去找我?” “这是当然的吧!”当即回答,卡伊皱眉,歪头问,“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垂下眸子,朱利尔斯摇了摇头。 缓了会儿,卡伊停下脚步,说:“你的眼睛又红了,很紧张吗?” 愣愣回神,想起之前在山崖底下跟卡伊说的话,于是点点头,朱利尔斯轻声说:“是的,突然被带走,很紧张。” “别害怕,有我在。”安抚似的拍拍朱利尔斯的背脊,好一会儿,他想了想,问:“对了,你的母父呢?” “回去了。”轻描淡写。 “回去了?”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慢慢的说着,笑着,眼眶红了。 望见这般,卡伊心里不是滋味,想到朱利尔斯独自一人走在风雪中的模样,他觉着抱歉,也知道朱利尔斯跟他母父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蓦地拉住朱利尔斯的手,垂下耳朵,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转过脸,黄昏的颜色落在柔和的面容上,朱利尔斯抬起眼眸,默默的望着卡伊,“以后我们在一起就行了。” “这是当然的吧。”抓紧了朱利尔斯,卡伊亲了亲他的额头,开心地眯起眼。 “嗯。”抓紧卡伊的手臂,声音却有些呜咽。 世上最残忍的事,便是明明知道眼前的幸福如此虚幻,却仍不肯从梦中醒来,宁愿闭着眼睛,让梦做得更长一些。 朱利尔斯微微抖了抖睫毛,落下的白雪使得眼角有些湿润,最后,宛如泪滴似的,悄悄落在这片雪白的世界,无声无息。 生命本无意义,是你让我的生命,变得如此特别。 哪怕,这个所谓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可我,仍想跟你在一起。 …… 雪原的另一边,心事重重的萨拉站在原地,望着风雪中朱利尔斯离去的方向。 因为不放心,所以他一路跟随,有好几次他都想冲上去把朱利尔斯带走,可是这样,朱利尔斯会开心吗?他想尊重朱利尔斯的意愿,可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为人父母,有谁不心痛? 可是自己的傻儿子,还是选择跟那个雪狼族回去了呢。 这是命运么? 不过,那个雪狼族兽人是真的喜欢朱利尔斯吧?见他那样宝贝自己的宝贝,令萨拉略感复杂。尽管他不喜欢雪狼族,可也只有那个雪狼族的兽人能让朱利尔斯露出那样幸福的表情……是啊,幸福。 自从小时候那次兽化之后,朱利尔斯的情况就一直很不稳定。 虽然有自己跟布莱斯一起帮忙控制他的兽化程度,却依旧时好时坏,最厉害的一次,萨拉差点阻止不了朱利尔斯,被打成重伤。 记得那天,恢复神智朱利尔斯跪在血泊之中,抱着萨拉失声痛哭,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朱利尔斯开始封闭自己。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坚强,不过,萨拉清楚,越坚强的人,往往内心越温柔,也越脆弱。 他央求自己在他左手手心做了一个生命标记。 那颗黑色的痣,在他兽化的时候,会散开,一旦完全兽化,便会占据他的左手。 然后,他会死。 他用这个方法来告诫并克制自己,也用这个方法来让自己遗忘。 他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让自己慢慢变得陌生,意识渐渐模糊,并借此来隐藏自己。 因为他没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尽管封闭自己之后他遗忘了兽化的事情,可也许是潜意识害怕伤害别人,他很少不跟别人接触。 除了雷哲。 萨拉默许雷哲那孩子的心机,其实,也不过为了朱利尔斯着想,毕竟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过得幸福? 冷冷的风吹来,拂乱了他的长发,萨拉紧闭双眸,握紧拳头,放在唇边,仿若询问般仰向天空,久久,久久。 而此时,东方的薄雾森林之中,雷哲此时不知为何心猛地一痛,墨绿色的眸子转向北方,恋恋不舍,而仅仅几秒,他便回过神,紧跟着那冒失离去的笨蛋赫姆留下的气味而去。 突然,一片软软的雪落在脸上,很快融化成了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雪?”雷哲摸着那滴水,感到疑惑。 白雾弥漫森林里为什么会有雪呢? 他愣住了,再次回头,却看不透被浓浓雾气遮挡住的天空,望不见自己向往的地方…… 下雪了。 卡伊抱着朱利尔斯,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雪山天气不好,暴风雪是经常有的,而且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卡伊不希望自家雌性冻着了,虽然,那只笨雌性已经在自己怀中安然睡着了。 无奈一笑,卡伊收紧手臂。 笨雌性还是很轻啊,怎么都没见胖呢?是不是吃得不够多?卡伊苦恼,他希望笨雌被自己喂得性白白胖胖的,而不是这样瘦弱啊!于是他想,明天应该多捕些更好的东西让朱利尔斯补补身体! 卡伊喷喷鼻子,忍不住偷亲了亲朱利尔斯软嫩嫩的脸。 路米亚看着这一幕,寂寂地伫立原地,默默守候着,他紧紧盯着朱利尔斯的身影。 “兽化的话,那家伙……会死么。” 捂着胸口,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痛。 白茫茫的雪依然下着,直至雪山在见不着太阳的黄昏里隐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辈子……就任性一次吧。 第46章 突如其来的吻倒V 赫姆一路跟随阿列和萨利亚的气味来到了位于东部森林的薄雾部落。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部落,里面大约几十个人,几乎都是鸟族兽人,是个极为封闭的村子。 部落村民的祖先大多是游猎者,后来决定安家在东部森林,尽管这里食物充足,但是环境并不好,没有外来的雌性愿意加入,所以这个小部落一直无法壮大,甚至还有衰退的迹象。 鸟族部落里,年轻的雌性已经所剩无几,包括阿列在内的未婚雌性更是屈指可数。 年迈的族长奇拉拉接待了赫姆,得知赫姆的来意,他只是微微垂眉,摇了摇头,重重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阿列是不能离开的萨利亚的。” “为什么?”赫姆不高兴起来,“阿列身上那么多伤,而且萨利亚对他也不好的样子……奇拉拉族长不是说,你们这里的雌性屈指可数么。” “正因为屈指可数,所以萨利亚才不能让阿列走。” 皱眉,赫姆不明白奇拉拉的意思,奇拉拉看了看赫姆,叹了口气,对赫姆说:“阿列已经是萨利亚的伴侣了。” “什么!?”赫姆惊得瞪大双目,整个人吓住了。 可、可是阿列说他是辛恩的…… 仿佛看出赫姆的疑惑,奇拉拉摇摇头说:“这是族里的意思,辛恩死后,阿列一直不愿意跟别的兽人来往,于是大家就安排他跟萨利亚结成了伴侣。” “阿列愿意?” “愿不愿意都是这样,他没得选择。” “所以你们逼迫阿列……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怪不得阿列会那样哀求自己,也那么害怕萨利亚。 真心相爱,决定携手一生的伴侣,是绝对不会惧怕彼此的。 奇拉拉族长闭着眼,纵横交错的脸露出深刻而复杂的表情,好一会儿,他抬头看着眼里冒火的赫姆,语重心长地说道:“也许对你来说这不可理喻,但是为了我们部落的繁衍,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末了,奇拉拉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屋子里的赫姆说:“请你走吧。” 下了逐客令。 咬唇,握拳,赫姆盯着奇拉拉,肚子里有说不出的火,但是没等他说出来,屋子里就进来了三四名兽人,一路把他“请”出了部落之外。 他们的眼神透露着排斥和厌恶,这令赫姆更加担心阿列的情况,但是他们一直守在村口,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赫姆,直到赫姆没办法离开。 赫姆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去,他还不知道阿列现在的情况,但又实在进不了村子,于是只好在村子外围瞎转悠。 他很着急,尤其是听奇拉拉说了这个村子对阿列所做的事后,更为焦虑。这个村子不顾阿列的感受,为了繁衍族群,便把阿列像物品一样随便给了一个兽人——当然,如果是随便的还好,可偏偏是自己死去恋人的哥哥,这样的事情谁能接受? 真是屈辱。 想起阿列哀求自己的样子,赫姆就难受,他天生就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人,从前总是看着朱利尔斯为雷哲吃苦头,所以他对雷哲有意见,隔三岔五抓住雷哲就打一架,不管朱利尔斯接不接受,他都要替人出头。 如今阿列的事也一样,他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然而,这一切只能等到黑夜降临,他打算夜晚的时候,再次偷偷潜入薄雾部落,他一定要救出阿列。 “阿列,你吃些东西吧。”端起食物,萨利亚来到被拴在床头的阿列身边,轻轻蹲下,道,“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阿列却正眼都没看他,握紧拳头,被扯紧的手腕上又被勒出新的血痕。 望见那些血痕,萨利亚心疼不已,轻轻把食物放在阿列面前,然后讨好似的又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嫩肉。” “拿开。”阿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露出刺痛的苦笑,萨利亚停了停,再次低下声音说:“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什么都给你弄,对了,以前小时候你不是喜欢……” “我什么都不要。”冷冷打断萨利亚的话,阿列幽幽抬起眼眸,里面充斥着恨意,“你滚开。” “你在气我伤害你?” “哼。” “是你逼我把你捆得这样紧的,”萨利亚苦涩而卑微地想摸摸阿列,可是被阿列瞪了回去,他只好无奈地摇头说,“如果你不逃跑,我也不会捆着你。” 抬起眼,阿列坚定而绝决地吼道:“那是因为我死也不会承认你是的伴侣……就算辛恩没死,我也不会承认你!” 萨利亚表情骤然僵硬,他突地摁住阿列双肩,瞪大眼怒吼道:“你不要每次都跟我提辛恩那家伙!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只看到他,明明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呢?!” “至少辛恩不会捆着我。”阿列偏过头,不看萨利亚。 眼看阿列又忽视自己,萨利亚又怒又害怕,急忙收手,低眉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逃跑,我就不捆你了。” “那不可能。”阿列说,“我无法待在一个杀害自己弟弟的家伙身边。” “辛恩的死是意外。”萨利亚说,“大家都知道。” “可是你却没有下去救辛恩。” “我并不熟悉水性……而且我得先救你。” “呵呵,是么。”冷笑几声,阿列悲愤交加,而后怒瞪着面前的萨利亚大声说,“所以你就可以从始至终毫无感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淹死?” 阿列失声痛哭,他环抱自己的身体,手腕上的血痕勒得更紧,甚至出了血,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拼命扯着手腕。一旁的萨利亚静默片刻,突然望见阿列的手腕,他吓得抱住了阿列,恳求道:“求你了,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辛恩死了这是事实。” “放开我!”开始拼命挣扎,阿列不顾一切,甚至故意狠咬住今早弄伤萨利亚的肩膀。 萨利亚微微蹙额,但却没多大反应,他仍是拼了命的拥着阿列,但又害怕太大力会伤害他,所以只好用手在他后背轻轻安抚。 “乖乖的,阿列,乖乖的,我在你身边,还有我在你身边,你的萨利亚在你身边。” 这是很小的时候,萨利亚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找到哭泣害怕的阿列时所说的话,阿列仍记得那时候的萨利亚非常温柔,可如今萨利亚虽温柔依旧,这种温柔,却成了最令阿列反感的东西。 萨利亚越温柔,阿列就越想逃跑。 尤其是在被族人逼迫成为萨利亚的雌性之后,阿列每时每刻都想着离开他。 不可否认,萨利亚一直对他很好,从很小开始就好得过了头。 曾经有一次,一个小兽人使坏欺负阿列,本来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事情,结果萨利亚直接把人家双腿踢断……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阿列对萨利亚便感到害怕,开始躲着萨利亚。但是,萨利亚紧追不舍,甚至能够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守在阿列家门口等着见阿列一面,阿列无法抵挡,只好继续跟萨利亚在一起。 那时候恰好辛恩也喜欢阿列,于是阿列便接受了辛恩,一来是为了制止萨利亚更加冲动的行为,二来,阿列并不讨厌辛恩,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阿列真的喜欢上了开朗活泼,认真勤奋而且略带一些傻气的辛恩。 萨利亚却很生气,他找到阿列,拼了命的求爱,但是阿列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断然拒绝了萨利亚。 但是,萨利亚怎么能依? 于是更加疯似的求爱,弄得路人皆知,阿列不胜其扰,决定找萨利亚摊牌,其间发生了争执,阿列不慎落入水中,闻讯而来的辛恩二话不说立即下水营救,结果不料把阿列救上岸后,突然双腿抽筋,浑身无法动弹,直直下沉,等别人赶过来救援的时候,辛恩已经沉入湖底。 没有人怪罪袖手旁观的萨利亚,反而迁怒于“花心”的阿列。 当辛恩的父母相继过世后,这种怒气就转换成了对萨利亚的同情,加上族里的雌性稀缺,大家就让阿列跟萨利亚成了伴侣——其实就是把阿列强行送到萨利亚家里,萨利亚欣喜若狂,二胡不说便接受了,但阿列想到了死。 阿列感到羞愧,他无法面对死去的辛恩,也无法面对自己,所以他要逃。 可萨利亚的独占欲非常强,无论他逃跑多少次,萨利亚总是能把他找回来,而且,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帮他,更有甚者,还忿忿不平地数落他太花心,劝萨利亚看牢他,以免又惹是非。 然后,萨利亚真的把他关了起来,无论阿列怎么哀求,萨利亚都不肯放开他。 阿列哭了几天之后就不哭了,他绝望了,开始绝食,甚至自虐……反正他本来也觉得活得没有意义。 可萨利亚心疼,萨利亚看见阿列身上的伤痕就哭了出来,急忙松绑,而就在松绑后没多久,阿列再一次逃跑,这一次,他成功越过了族人的耳目,跑进分辨不清出路的东部森林,再然后,他遇见了赫姆和雷哲。 赫姆是半夜三更潜入薄雾部落的。 他顺着气味很快就找到阿列家,透过窗户,他看到被捆在屋子角落的阿列,再看看屋子里没有别的人,于是急忙闯进去,对处于昏迷状态的阿列低声道:“阿列,阿列!” 阿列迷迷糊糊睁开眼,接着月光树叶下的光,他看见了赫姆。 “你是……”而后眼睛瞬间睁大,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你?!” “嘘——”赫姆捂住他的嘴,小声地对阿列说,“我是来救你的,你别大声。” 点点头,阿列露出惊喜之色。 但是突然的,门外闯进一个人,正是怒火冲天的萨利亚。 他没想到自己刚一出去就有别的兽人潜进他家,还跟自己的雌性说话,他气疯了,于是毫不犹豫半兽化,巨大的羽翼扑哧作响,而他嘴里大吼,好像在召唤着什么。 见状,阿列脸色一变,急忙对赫姆说:“你快走,待会儿有人来了你更走不了了!” “那你……” “我没事的,”摇摇头,阿列担心地对赫姆说,“你快走,不然他们来了可能会杀死你的!” 赫姆还是放心不下阿列。 而见自己的雌性对别的兽人这样关心,萨利亚更是怒不可遏,他蓄势待发,好像马上就要冲过来似的,与此同时,屋外传来许多急促的跑步声,想来是薄雾部落的兽人。 “很感谢你来救我,但是你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点头,阿列小声说,然后往窗户那里使了个眼色。 赫姆没来得及说话,对阿列点点头,示意自己还会来救阿列,阿列报以微笑,然后他便迅速破开窗户跑了。 外面的兽人立马追过去,萨利亚却没走,直勾勾盯着阿列。 “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哭丧着,萨利亚简直都快被逼疯了,但他仍是试图过去抓抓阿列的手,乞求他能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不走不行么?你走了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吧。”用力甩开萨利亚的手,阿列眼睛一寒,毫无情感地说。 赫姆拼命逃窜,最后跑到一片林地之外,他迷失了方向。眼看身后人越追越近,赫姆心急如焚,而此时,突然一些粉末迎面扑来,赫姆猝不及防正中目标,他不禁打了个喷嚏,而此时,他发觉身边有人狠拽住自己的手臂,然后将自己摁在一颗树上,还没意识到对方是谁,一个热唇便贴了上来,紧紧贴合,使他无法发出声音。 后颈也被人死死扣住。 被、被亲了?! 赫姆睁大眼,被吓懵了。 此时,后面追来的兽人们刚好路过这里,发现在林边亲吻的两人,随后嗅了嗅四周好像没有赫姆的气味,便以为森林里的是一对伴侣,于是便绕到另一边追去。 等他们远离,吻住自己的人才慢慢松开手。 赫姆呆呆看着对面那张逐渐远离的,比雌性还要漂亮的那张脸庞,还有那双依旧泛着冷漠无情的绿色眸子,心脏骤然停止,嘴巴却不由颤抖唤道:“雷哲……?” 作者有话要说:被、被亲了……>33< 第47章 阿列和萨利亚倒V “雷哲,你……做什么亲我啊!”反应过来的赫姆气得头顶都开始冒烟了,拼了命地用衣服擦嘴巴,不停捂着喉咙干呕。 雷哲却若无其事地挑挑眉,白他一眼,冷笑道:“要不是我亲你,你早被那些人捉走了,笨蛋。” “那也用不着亲啊!”想起刚才的吻,赫姆恶心得脸都绿了,他用怨恨的眼神瞪着雷哲,怒气冲冲地道,“我还想留着我的初吻给我喜欢的人啊,没想到居然被你这家伙……” 狠狠戳了一下一脸铁青的赫姆的脑袋,雷哲扯嘴一笑,眼眸一闪,突地心情大好,道:“走吧。” “走?”反应过来,赫姆盯着雷哲,“走去哪儿?” “去救那个雌性。”淡淡的,雷哲抬头,正经了起来,“你不是去查探情况了吗,怎么样?” 闻言,赫姆认真起来,立马把方才的事情抛在脑后,他站直身体,点点头,急忙对雷哲说:“那个叫萨利亚的兽人的确是阿列的兽人,但是他对阿列不好,用绳子拴着阿列,因为他们村子里因为雌性稀缺,所以大家就算知道是这样,也都帮着萨利亚看着阿列,而且……” “而且什么。”雷哲问。 难掩苦闷的表情,赫姆想起阿列,不禁难受地说:“而且我打听到,阿列不是自愿跟萨利亚结成伴侣的,他是被人逼迫跟萨利亚在一起,所以才想逃。” “被人逼迫?” “为了繁衍后代什么的。”耸耸肩,赫姆显得既愤怒又无奈。 而话一刚落,雷哲便转身前行,未说一句话,赫姆不明白,于是抓紧跟上,歪头小声问:“我们现在是回去?” “当然。”雷哲说。 “可是他们刚才……” “哼。”冷笑一声,雷哲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赫姆,说道,“正是因为他们刚才追你,所以我们现在回去找那个雌性才是最好时机。” 听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于是赫姆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现在回去救阿列是最好的时机。” “是你去救。”抬眉,雷哲提醒道。 “诶?”赫姆睁大眼,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问,“那雷哲呢?” 弯了弯唇,雷哲嗤笑一声,耸耸肩,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是负责确保你这个笨蛋不会做什么蠢事罢了。” “是啊,有雷哲看着我就不会做蠢事了……等等,你、你你你你你才是笨蛋!你才做蠢事!”赫姆跟在后头气得跳脚。 雷哲好笑轻笑几声,也没回话,径自走了,弄得赫姆只好跟在后头生闷气。 他嘟着嘴,狠狠瞪向走在前面的雷哲,他从以前就不喜欢这家伙,现在更不喜欢了!虽然很想好好揍他一拳,可是转念想,自己兴许打不过人家……唉,真是郁闷。 他没发现,自己紧张的神经因为雷哲的到来而松缓下来,甚至于能像这样生气,都是因为自己非常信任雷哲的缘故。 只不过这种心情,赫姆自己还没觉察到罢了。 走了一半,赫姆突然想起刚才突然洒向自己的粉末,于是抬起袖子闻了闻,发觉自己身上的气味小了很多,雷哲注意到他的动作,幽幽回头说道:“那是布莱斯临走前给我的掩盖气味的粉末。” “原来是遮掩气味的药粉啊……”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才想起。 不由嗤鼻,雷哲说:“没想过掩盖气味就窜进人家家里,真是活该被人追打。” 听雷哲说完,赫姆撅起嘴,放下手臂,不爽道:“是是是,就你厉害。” “但是……”雷哲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碧绿的眼眸看过去。 被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不大舒服,赫姆霎时挺直了腰板,瞪过去,大声说:“但是什么?” “没什么。”弯唇笑笑,雷哲转回头,再次向前。 倒弄得赫姆摸不着头脑了,他挠挠头,望着雷哲,小声说:“去,怪家伙,神神叨叨的。” 两人相互沉默,走了好一段路程,突然的,两人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下意识的,雷哲抓住赫姆藏到了树上,聚精会神倾听来者的脚步声,并以此判断是野兽还是别的兽人。赫姆则呆住,他定定看着自己被抓得死紧的手,然后望了望认真探查的雷哲,不想打扰他,于是就任由他抓着自己。 来人的脚步很轻,雷哲仔细分辨,然后根据气味,判断来者的身份。 “是那个雌性。”他说。 赫姆惊讶,眨眨眼问:“阿列?” 随即也往下查探,发现的确是阿列的气味,于是相视片刻,立即跳了下去,急忙跟上阿列步伐,说:“阿列,是你!” 阿列被吓一大跳,而在惊觉来人不是萨利亚而是今天来救自己的兽人之后,心顿时安下来,他反握住赫姆的手,焦急说道:“我刚才弄昏了萨利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我们快走吧!” “别害怕,”赫姆安慰道,“这里有我们。” “我们?”阿列表示疑惑。 而此时,雷哲幽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月光倾泻在他的脸上,露出冰冷的光,他神色不悦地盯着阿列和赫姆交握的手。 阿列对雷哲有些恐惧,于是只微微点了点头,藏在赫姆身后,露出半个头。 见状,雷哲没说话,只是再次靠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些粉末,洒向阿列。 阿列缩了缩,赫姆见到,立即轻声安慰阿列,他说:“别害怕,这是掩盖气味的粉末。” “谢谢。”小心翼翼抬起眼,看了看雷哲,阿列感谢道。 “不用客气,帮你是应该的。”赫姆弯起眉毛,笑着挠挠脑袋,“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倒是站在一旁的雷哲突然有些不爽,冷冷说道:“哼,刚才还被人追得无路可逃的家伙,现在在这里说大话。” 回头白了雷哲一眼,赫姆认真说:“我说保护就一定会保护!”而后不理会雷哲,兀自扭头对着阿列,轻柔地说,“阿列,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不大好吧……”阿列看了看赫姆,又看了看赫姆后面的雷哲,尤其是雷哲眼里的不满,忽然觉着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不好的!”赫姆连忙大声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去东部的部落么?我送你去,你那里有什么亲人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带你去我们部落,我们那儿挺不错的。” 望着两眼泛光的赫姆,阿列眨眨眼,干笑几声。 最后雷哲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过来狠狠拍了拍赫姆的脑袋。 “你做什么!”赫姆捂头怒道。 “你带人去部落做什么?你跟他求爱吗?对刚见面没多少次的雌性这样说有多没礼貌!你是没脑子还是没神经?!”雷哲的语气不禁加重,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赫姆这家伙这么少根筋? 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言辞,于是赫姆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摆手对阿列解释:“对、对对对不起!我只是……呃,邀请你去我们部落……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去我们部落挺好的,没有别的意思!” 而阿列点头笑了笑,他眯眯眼,开朗地说:“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之后三人找到一处平地,生了堆火,赫姆和雷哲一直不说话,见场面尴尬,阿列只好率先开口,他看着两人,问:“对了,早上太匆忙,还没问你们的名字。” 闻言,赫姆马上扭头对阿列说:“我叫赫姆!” 而雷哲则是抱臂,一声不吭,待赫姆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幽幽张口吐出两个字:“雷哲。” “你们好,赫姆,雷哲。”阿列冲二人点头,表示感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篝火明晃晃的,赫姆注意到阿列手腕上的伤,于是立即过去想要帮忙包扎,阿列见状,摇了摇头,自己起身,随意摘了附近几棵草,放进嘴里嚼碎然后敷在伤口上。 “你懂草药?”雷哲意外地问。 阿列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敷在手腕上的草药,蓦地,苦涩不已地笑了笑,低声说:“嗯,是萨利亚教我的。” “萨利亚?”抬眉,雷哲的眼神凌厉起来,“我们听说,他是你的兽人。” 看了两人几眼,知道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于是阿列点头,苦涩地说:“是的,他是我的兽人。”脸色却异常惨白,可以说是凄苦,只见他轻轻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膝,低头说,“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事很好奇,我也不想瞒你们,萨利亚跟我已经结成伴侣,不过那并不是我自愿的。” “是族长他们逼你的,对不对?”赫姆插话,他非常气愤。 然而,阿列只是苦笑,随后淡淡地说:“族长他们是有逼迫,不过因为辛恩是萨利亚的弟弟,而且辛恩或多或少是被我害死的,所以我并不怨恨他们这样做。” “你喜欢他。”肯定的语气,雷哲毫不客气。 身子抖了抖,阿列蓦地望向雷哲,抿唇,久久的,点头轻道:“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惊讶,赫姆不明白,雷哲也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兀自摇摇头,阿列仿佛陷入沉思,他抹了抹泛红的眼角,把事情娓娓道来:“我跟萨利亚从小一起长大,我很喜欢萨利亚,萨利亚也很喜欢我,不过因为我们部落雌性稀少,所以雌性一生下来其实就已经被安排好伴侣对象了,而我的伴侣对象,就是萨利亚的弟弟,辛恩。”说到这儿,阿列掉了眼泪,“那时候我非常不愿意,还想跟萨利亚私奔,可没想到把母父气倒了,母父临死前让我遵守这个村子定下的规矩,我不想违抗母父,于是决定跟萨利亚断了关系。” “可是萨利亚不同意,他非常生气,变得非常暴躁,但我意已决,任性已经害死了母父,我不想再任性了。” 火焰映在阿列的脸上,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凄苦与无奈。 “再后来,我跟辛恩开始来往,他是个很好的人,非常温柔,也非常善良,他知道我不喜欢他,还为了我还去求族长解除我们的婚约,后来得知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他就会时不时来帮我忙,虽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我非常感动。” “可萨利亚却变得非常偏执与疯狂,只要他碰见辛恩在我家,就会跟辛恩打架,甚至别的兽人跟我说话,他都会发火,记得有一次,他直接弄瞎了一个好心帮忙的兽人的眼睛,把我吓坏了。” “为了不刺激萨利亚,我尽量避着他,不跟他见面,辛恩也知道,后来决定跟辛恩结成伴侣后他跟我说,不管族长同不同意,我们就搬去平原部落。不过这个愿望没办法实现……就在结成伴侣的前几天,萨利亚在回家途中截住了我,硬是把我扯到湖边,我们发生了争吵,后来我不小心掉进湖里,碰巧辛恩闻讯赶来救了我,我获救,他却被淹死了。” 说到这儿,阿列缓缓抬起泪流满面的眸子,他咬着唇,硬是忍着没哭出来,许久,他擦擦泪,继续说:“大家都说是我害死了辛恩,我自己也明白自己的错,可让我跟萨利亚在一起,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为什么?”赫姆问。 未等阿列回答,雷哲就接过话,说道:“辛恩被淹死的时候,萨利亚一直在旁边看着。” “也许他不会游泳?”赫姆想了想,安慰着说。 但阿列却摇头,“不,他会。” “诶?” “虽然大家都以为他不会,但是我知道他会。”阿列异常肯定,面色也越来越痛苦,他把嘴唇都咬白了,手指节亦紧得发白,他深吸口气,幽幽说道,“小时候,萨利亚从水里救过我。” 那一次,便是阿列心动的初始,也是阿列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萨利亚的原因。 阿列不能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离萨利亚……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第48章 占欲倒V “那么你们呢?”说完了自己的事,阿列轻轻抬头,反问赫姆和雷哲,“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长期在外的旅行者啊,你们为什么离开村子?” 火静静燃烧着,雷哲依旧沉默,赫姆看了看他,然后回头小声解释道:“我们是出来找人的。” “找人?”阿列歪头。 “嗯,雷哲的雌性。”赫姆的声音更小了,他不想碰触雷哲的伤心事,而他才说完,雷哲便站起身子,独自一人走进幽暗的森林里。见状,赫姆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雷哲的伴侣被人带走了,所以我们一起出来寻找。”说完话,眼珠子盯着火焰,赤色的眼波一晃一晃。 “雷哲的……雌性?”阿列竟意外的露出了一抹惊疑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摸摸下巴,问,“被谁带走了?” “是北方部落的雪狼族。” “雪狼族?!”阿列声音忽然拔高,眼珠子也瞪得很大。 “怎么了?”赫姆不解地问。 认真看过来,阿列说:“我过世的阿姆就是从雪狼族旁边的鹰族部落过来的。” “真的吗?”轮到赫姆惊讶。 点了点头,阿列说:“阿姆曾经告诉我,雪狼族已经灭族了,那里只是一片废墟。” “这么说你知道雪狼族的部落在哪里?”这句话是雷哲问的,当他听见眼前这名雌性也许知道雪狼族部落的下落时,便立即冲了回来,焦急地询问道。 看了看雷哲,又看了看赫姆,阿列吸口气,有点儿为难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听阿姆说的,自己没去过。” 露出失落的表情,雷哲叹了口气,然后猛一咬牙,转身要走,阿列却跟着叫住他:“不过,我知道怎么从东部森林往北到鹰族部落,我有个表哥住在那里,他叫凯鲁,很小的时候听他说过,有条路能直接上到雪狼族部落,大约只要两天就能到了。”然而,阿列接着补充道,“不过那里的地形非常险峻,而且……要经过我们部落后面的峡谷,那里是有座火山,还有滚烫的白水。” 听到阿列的话,雷哲思索片刻,问赫姆道:“从平原部落去要多久?” “大概七八天吧。” 沉色,雷哲没多想,缓缓抬头,冲赫姆两人安静地说:“赫姆,明天一早你带他去平原部落。” “那你呢?”敏锐意识到雷哲想做什么,赶忙追问。 微微阖上眸子,雷哲轻声道:“我去找他。” “不行!”赫姆急忙反驳,他站了起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你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穿越森林吧,”雷哲抬手指着阿列,瞥向赫姆,“既然你摊上了责任就好好负上。”于是二话不说,雷哲站了起来,好像要走的模样。 “可……”赫姆跟上几步,试图抓住雷哲的手臂。 然而雷哲回头看了看他,冷冷地说:“朱利尔斯是我的责任,我一刻都不想等。”而后冷漠地回过头,兀自闯进黑暗中。 默默收回停在空中的手,赫姆望着雷哲离去的方向,赤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久久的,最终只得不甘心地转过身,回到阿列身边。 “为什么不去追他?”沉默片刻,阿列问。 “什么?”恍惚不已的赫姆抬起头,眨着眼,火红的篝火映在他的红发上,却显得如此没有精神,他却勉强冲阿列笑了笑。 轻轻叹了口气,阿列伸手拍了拍赫姆的肩膀,想说什么,但硬生忍了下来,他站起身,拍拍兽裙上的尘土,说道:“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赫姆不解, “跟上雷哲。”阿列指着雷哲消失的方向,突然弯弯唇角,对赫姆说,“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阿姆以前的部落,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你不是要去平原部落的么?”想了想,赫姆摇头,“况且要经过你们部落,万一有危险……” “没关系的!”猛地喘口气,阿列眯眼,轻松地微笑道,“如果遇上危险,赫姆会保护我的吧?” 愣愣点头,赫姆仍是犹豫,但阿列已经扯着他迈开脚步。 “赫姆。”走到半路,阿列突然开口。 赫姆歪头,应道:“什么事?” 扭过头,阿列抿抿唇,轻声说:“别怪我多嘴,虽然不一定有结果,但有些东西是需要去争取的,努力去争取起码还有得到的可能,如果只是干站着什么都不做,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人也一样,不去努力,他永远都不晓得你的心意。” “阿列,你说什么……我不明白?”赫姆一脸迷茫,他完全不懂阿列说话的含义。 无奈一笑,阿列耸耸肩,摇头说道:“呵呵,你就当我随便乱说好了。” 随便乱说? 赫姆觉得不像,可是又猜不出阿列话里的意味,于是苦恼地皱了皱眉。 而阿列则更加无奈地瞧着摸不透自己心意的赫姆,或许有些东西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为这个还在迷茫中的当局者引一引路,别让他等到往后失去了再后悔,那样就太悲惨了。 他已经不配拥有幸福,所以他希望别人可以得到。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追上雷哲脚步的时候,萨利亚竟出现了! “萨利亚!”阿列惊吓得紧紧抓住赫姆的手臂。 墨紫色的眼瞳充满了愤怒,萨利亚像是要杀人般,死死盯着拦在阿列前的赫姆,他恨不能撕碎所有接近阿列的兽人,却唯独在视线转向阿列之时,变得柔和卑微,甚至乞求。萨利亚缓缓上前几步,赫姆当即带着阿列向后,萨列亚怒瞪赫姆,却突然发觉阿列正死死拽着赫姆手臂,仿佛寻求保护似的。 这让他非常受伤。 自己的雌性居然向别的兽人寻求援助! 四目相对,阿列冷冰冰的视线也刺伤了他的心,萨利亚从不介意阿列恨自己,但他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永远被摒除于阿列的心门,被狠狠抛弃。 萨利亚咬咬牙,凝着阿列,不说话,也不退让。 阿列却躲着他的目光,目视另一条路,小声对前方的赫姆说:“我们走这边吧。” 如今之计,能躲就躲,能避开就避开,这是阿列的底线。 他实在不想面对萨利亚,也不想面对现在的自己,他的心结至少现在来说,无法解开,辛恩的死使他接受不了萨利亚,也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因为一旦正视,就会对不起辛恩。他做不到在辛恩死后安然无恙地去享受幸福,他做不到无视萨利亚见死不救的行为,他也做不到不让自己喜欢萨利亚。 但是萨利亚怎能让阿列离开,见两人要走,他便猛冲上去想要拦截,赫姆立即护着阿列,揽住他的肩膀,却不料这个动作激怒了萨利亚,他狠狠朝赫姆冲去,试图抓开赫姆攀在阿列肩头的手,夺过阿列。 但是,赫姆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截住萨利亚,根本不让他有碰触阿列的可能,结果把萨利亚逼急了,开始半兽化,突然间一跃而起,自上而下俯冲下去,巨大的冲力伴随着破风的声音带着利爪正对赫姆而来,赫姆躲了开来,却不料对方一个转身,竟然把目标转向阿列那边。 不好! 赫姆心里大叫,急忙冲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萨利亚猛地一个转身,尖锐的利爪正对着赫姆胸口而来,并狠狠的扎了进去! “唔——!!!”意料不到的剧痛令赫姆皱了皱眉头。 狠狠抽开爪子,鲜血犹如喷涌的泉水般飞溅出来,沾染在地面上,露出点点猩红。 “赫姆!”阿列失声惨叫,忙不迭地箭步而来,扶着赫姆,眼瞳睁大,吓得完全失去颜色,眼泪也可劲儿地流了出来。 “我没关系。”尽量支撑着身体,赫姆微微斜睨身后,惨淡地笑笑,然后摇头,“你快往前跑,追上雷哲,他会保护你的。” “可是……!”摇头,阿列死死拽住赫姆的手臂。 “快走!”但是赫姆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了,他胸口的伤很深,也非常疼,他几乎浑身都在冒冷汗,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我不能丢下你就离开!”见状阿列非常坚持,他不是那么没有义气的人,他知道,自己在的话也许萨利亚还会忌惮几分,若是自己离开了,萨利亚也许,不,一定会杀了赫姆。 就像当年那个被戳瞎眼睛的兽人一样。 阿列心存愧疚,至今仍无法释怀。 空气中开始弥散浓浓的血腥味,萨利亚甩了甩依旧滴血的爪子,竖起兽耳,偏执地盯着阿列担心的表情,不住扭曲而轻声地哀求道:“跟我走吧,阿列,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但阿列无动于衷,他吞了吞口水,咬牙道:“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 话没说完,迎接阿列的,是萨利亚更加愤怒的攻击,却不是对他,而是对赫姆。 重重的一拳打在下颚,本来就因为受伤而虚弱的赫姆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于是整个身体斜倒下去,差点没失去意识。 阿列下意识去扶,但被萨利亚扣住手腕,萨利亚瞪着阿列恼怒说道:“阿列!你该关心的是我!不是他!你该看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啊,是我萨利亚!” 回头,怨恨的目光看过来,阿列试图挣脱桎梏却没用,于是死咬着牙,扯着嗓子道:“那是不可能的,萨利亚,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萨利亚听到拒绝,顿时暴怒起来,两颗眼珠像是要蹦出来似的,然后他盯着地上不停流血的赫姆,怒火冲天地说,“是不是他?是不是这家伙?!是不是杀了这家伙你才肯跟我回去?!” 说着,萨利亚已经再次抬起利爪! 眼看着满脸杀意的萨利亚,阿列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抗拒只会刺激他的疯狂,也许自己根本就逃离不了萨利亚……也许,他本来就不该跑?也许他就该接受这种命运,毫无自我的活着? 阿列感到非常难过,但更多的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逃脱,而是因为连累了赫姆。 虽然素昧平生,赫姆却是唯一一个愿意倾听自己,愿意帮助自己,愿意拉自己一把的人。但是,却变成了这种模样。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面色惨白的赫姆,以及萨利亚即将挥下的利爪,阿列深吸一口气,突然间,他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石头,颤抖地握在手心,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并大吼道: “如果赫姆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话,他狠狠咬牙,猛地向后跑去。 萨利亚则被阿列扔下的小石头震惊了一下,他发愣似的低下头,捡起石头……这是小时候自己送给阿列的东西! 眼瞳倏地睁大,萨利亚从怔愣中惊醒,将石头握在手心,而后猛地朝着阿列跑走的方向追去。 唯留下奄奄一息的赫姆,以及远处飞奔而来的黑色身影。 赶路的雷哲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前行之时总是忍不住想起赫姆那张笨脸,不晓得那家伙怎么样了? 雷哲不喜欢这种焦虑的心情,于是决定回头看看,却不料远远听见打斗的声音,他闻声而来,首先传来的却是浓烈的血腥味,雷哲心脏猛地一缩,加快脚步,向这边飞奔而来。 低下头,看着地上几乎没气的兽人,绿色的眼眸微微一缩,染上冰寒的气息,雷哲紧紧皱眉,然而在蹲□觉察他还有气息之后,绿色的眸子里担忧的神色才渐渐松缓下来,于是小心翼翼横抱起受伤昏迷的赫姆,撇嘴,垂眸盯着他不断流血的胸口,雷哲嘲讽道:“哼,白痴,让你不要多管闲事,非要弄死自己才甘心么。” 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解锁了 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烧鞭炮噼里啪啦! 第49章 吃干抹净倒V 赫姆皱了皱眉,从疼痛中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雷哲冷冰冰的脸,他眨眼,呆呼呼地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雷哲,接着就是胸口传来的剧痛,他咬着牙,似乎想起来,然而却被雷哲用力摁了下去,疼得龇牙咧嘴,一脸惨白且满头大汗,见状,雷哲不温不火地冷哼道:“还知道疼呢,知道疼就不要乱动!” “你!”咬牙切齿,赫姆怒瞪雷哲一眼,握紧拳头,表示不满。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雷哲不以为然地挑眉,“我可不想再帮你这头蠢狮子上药。” “你才是蠢豹子!”赫姆反驳,但是他一大声,胸口就痛了起来,只得惨兮兮地继续躺尸,然后仿佛像是想起什么,他转眼问道,“对了,阿列呢?” “跟他的兽人走了。”雷哲淡淡地说。 “什么!?”身子一抖,赫姆又动到伤口,疼得大叫,但仍焦急地询问,“你怎么能让阿列跟那家伙走呢?!” “为什么不能。”觉着好笑,雷哲回答,“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赫姆竟然焦急不已。 见到赫姆的担心的神情,雷哲睁开半只眼睛,故意地问:“怎么,你喜欢那只雌性?” “怎么可能!”赫姆当即反驳,“我喜欢的可是朱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赫姆猛地咬住嘴唇,然后默默望向雷哲的方向。 然而,嘲笑似的闷哼几声之后,雷哲一声不吭只是起身离开赫姆身边,幽幽走出他们暂且休息的山洞之外。 而待雷哲离去,赫姆才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被包扎好了,而且仔细看看身边,还有一些新鲜的草药……这些是雷哲摘的吗?他竟然帮自己上药? 赫姆表示震惊,同时也不可置信。 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他现在完全动不了,心里担心阿列也无能力为,他撇撇嘴,望着山洞口,摆放着荆棘的洞口能很好的防御外来的野兽,赫姆看着那一条条的荆棘,突然有种这是雷哲为了自己安全而设立的防线的想法,但他很快就晃晃脑袋,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雷哲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么好? 他们俩从小就打架,雷哲那腹黑的家伙不记恨自己欺负他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能关心自己? 况且,他们不是朋友,是情敌。 想到这儿,赫姆心里就有些酸酸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嫉妒,也许是羡慕……接着,视线又转向旁边的草药,赫姆忍痛伸手拿了一株过来,柔柔的盯了又盯,然后小心翼翼捂在胸口,趁雷哲回来之前,藏了起来。 中午时分,雷哲带着猎物回来了,一语不发坐在赫姆身边处理猎物,生火,烤肉,然后仔细切下肉片,放在干净的树叶上,递给赫姆。 “吃吧。”雷哲说。 瞪圆了眼,赫姆看着那些肉,好一会儿回神,觉着别扭,自己是兽人,为啥要别的兽人喂养啊!于是摇头说:“不了,我不饿。” 冷笑,雷哲说:“你是自尊心作祟么?”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想给你吃么?若不是你死了,回去不好交代,我才懒得理你。”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雷哲说得毫不留情。 心中一刺,赫姆抬眸,有些难过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不好交代,但我绝对不吃你的东西。” 说罢扭过头,不理雷哲。 别的不说,这点骨气他还有。 但是雷哲完全不理赫姆,见赫姆扭头,他阴沉着脸,突然揪起赫姆的前襟,粗鲁的动作扯到伤口令赫姆不由大叫,而此时,雷哲顺势往他嘴里塞进食物,垂下绿色的眼眸,微微挑眉说道:“这种时候别跟我玩骨气玩自尊,养好伤,一起去找朱利尔斯,你不是要阻止我的么,哼,病怏怏的怎么阻止。” 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赫姆心想也是,不养好伤,万一雷哲这家伙以后欺负朱利尔斯怎么办?犹豫半天,他终于开始咀嚼嘴里的食物。 望见赫姆吃东西,雷哲才松开手,然后把食物放了过来,自己则坐到一旁,继续处理旁边的草药。 静静的空气,还有温暖的火令气氛莫名温馨,赫姆边吃东西,边悄悄往雷哲方向看去,许久,他轻声问:“这些药……都是你去采的?” 抬头看了赫姆一眼,雷哲随即又低下头,随声应道:“嗯。” “谢谢你。”犹豫了会儿,赫姆开口说。 弯唇,冷讽似的笑了笑,雷哲说:“你应该谢谢那个兽人没有扎中你的心脏,真是自寻死路的家伙。” “因为我不能让他带走阿列!”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再说吧!而且……”雷哲停下手中的动作,“而且那两个人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 “为什么!萨利亚会欺负阿列的!”赫姆着急。 “至少那个雌性不会死。”冷冰冰地回了一句,雷哲说,“你就不一样,那个兽人的占有欲很强,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下次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赫姆却摇摇头,他说:“我无法坐视不理。” 静静凝视赫姆一眼,绿色的眼瞳动了动,雷哲没回话,而赫姆也不再开口,憋着气,脸鼓鼓的。 气氛渐渐缄默下去。 篝火依旧在燃烧,轻轻的,淡淡的,静静的。 此刻的雪山之上,卡伊正迅速往家里赶。 今天他去了趟鹰族部落,用兽骨和余下的兽皮换了些生活必备物资,例如盐和骨针,还有用来编织的麻叶和白藤,这些雪山都没有。尽管朱利尔斯能够适应雪山资源的匮乏和荒芜人烟的环境,但少了一些东西,还是感到不方便,但他从未抱怨。 朱利尔斯知道卡伊的心思,不过阻止不了,只好由他去了。 在卡伊去鹰族部落交换物品的时候,朱利尔斯去了趟后山,前两天他在低洼处发现了一个蜂巢。 戴上工具去采蜜,可转了一圈,都没发现那个蜂巢。 是自己记错了? 朱利尔斯沉思,于是仔细在前天发现蜂巢的地方查探究竟,树上的确有蜂巢存在痕迹,但却像被人整个拿走似的,看看地上,貌似还有一些蜜蜂的尸体。 莫非是卡伊拿走的? 可如果是卡伊拿走的,应该会告诉自己一声啊……难道雪山还有别人? 一下子警觉起来,朱利尔斯缓缓起身,四下张望。 就在此时,路米亚也在远远看着朱利尔斯,他藏得很好,朱利尔斯应该发现不了他。 那个蜂巢是他摘的,因为他觉着蜜蜂可能会蜇伤朱利尔斯——前两天偷偷跟朱利尔斯来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了。 不过看朱利尔斯的样子,似乎想要那个蜂巢呢。 路米亚想了会儿,立马返回住处,把那颗清理过的蜂巢,还有已经熬制好的蜂蜜灌进一个谷果的壳里,这种巨大的果子的壳晒干后能成为很好的清水及食物容器。 趁着朱利尔斯没回家,他小心翼翼放在门口,然后就走了。 结果朱利尔斯回家,看见那个谷壳和里面的蜂蜜,怔住了,抱着谷壳四处看看,好像附近也没别人。 是谁呢? 朱利尔斯开始疑惑不解。 回屋子放好蜂蜜,朱利尔斯坐在门前,开始处理草药,其实他摘这些草药除了给家里备用之外,还有一点,他必须用草药掩盖掉左手心的黑痣印痕,那个痕迹已经越来越大了,为了不让卡伊起疑心,他每天都在用草药掩饰。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恢复正常颜色,卡伊问起,他也只是打哈哈过去。 朱利尔斯知道自己的兽化加重了。 眉头深锁。 午餐过后,卡伊还没回来,朱利尔斯开始去采药。 路米亚一路跟随,静静凝望着远处的人,仔细观察朱利尔斯手中的草药,他总是这样,会跟着朱利尔斯一直守候到傍晚卡伊回来为止。 途中,朱利尔斯似乎觉察到身后有人,便突地加快脚步。 路米亚赶紧跟上。 却不料,待他跟上脚步,眼前出现的,只有一个筐子。 朱利尔斯去哪里了? “你在找我。”清冷的语气,朱利尔斯环保双臂,幽幽抬起眼眸,望着路米亚。 被凝视得很尴尬,路米亚看了一眼朱利尔斯,动动嘴唇,握紧双手。 “找我有事吗?”朱利尔斯叹了口气,“那个蜂蜜也是你拿过来的吧?” 依旧一声不吭。 路米亚咬唇,金色的竖瞳又忍不住看了眼眼前人,深深的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朱利尔斯不明白,但在回家时,却看见门口多了一堆药草。 其实并不想收,不过考虑到待会儿卡伊回来不好解释,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在弄不清路米亚的目的之前,朱利尔斯不希望卡伊跟他有正面的冲突。 不过,路米亚竟然跟到雪山来了呢…… 瞥向装着蜂蜜的谷壳,还有那堆草药,他低头猜想路米亚的来意,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路米亚倒是没想太多,只是今天被朱利尔斯发现之后,他变得更加小心。 说不上来缘由,也许是愧疚作祟,可他就想跟着朱利尔斯。 之所以今天不说话,就是害怕一旦说了什么,朱利尔斯就会开口把自己赶走——挨揍他不怕,他只怕不能继续跟着,哪怕像这样躲在角落,帮他做点什么事情都好。 …… 鹰族部落来回大概要大半天,为了不让朱利尔斯一个人在家太久,卡伊又加快了脚步。 还没到家门口,天就黑了,卡伊踏着雪飞奔回去。 远远就看到家门口有个人擎着灯火,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朱利尔斯。 喘了口气,卡伊低头问:“为什么在家门口?” 朱利尔斯望见卡伊回来,松了松气,说:“因为天黑你都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倏地抓住朱利尔斯的手,发觉果然是冷冰冰的,卡伊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等了很久?” “没多久。”听声音,卡伊又生气了? 一把将朱利尔斯带进温暖的屋子,卡伊放下东西,即刻把朱利尔斯带到火堆旁烤火,仔细看见自家雌性冻得通红的脸蛋和手指,卡伊心情非常不好,低声冷道:“以后你不许在门外等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态度异常坚决,“下次再让我看见,我就咬你耳朵!” 谁知朱利尔斯闻言,竟然忍俊不禁,“卡伊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人了?”卡伊一听,抽抽嘴角,顺势过来扯住朱利尔斯的手,带进屋子,“快进去,晚上很冷。” “那你下次带我去鹰族部落。”朱利尔斯说。 “不行。”马上拒绝。 “为什么?”走进屋,关上大门,朱利尔斯笑了笑,垂下眼眸,故意问,“莫非卡伊觉得我很没用么。” 卡伊心里也不平静,他知道朱利尔斯是担心自己,可他也不愿让朱利尔斯受苦,鹰族部落来回不方便,所以才让他在家里等自己的。于是转身,轻轻抱紧朱利尔斯,亲了亲他的耳朵,然后叹了一口气,温柔地说:“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好。” 未等朱利尔斯说话,卡伊便又抱紧了些,道:“其实是我太自私,硬是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你一定很寂寞吧。” 又是这种抱歉的眼神和话语。 朱利尔斯叹息几声,轻轻反抱住卡伊,没说话。 而卡伊只是苦笑,他默默用额头抵着朱利尔斯的,说道:“可是我只有这个栖身之所,我一直都在流浪,没有别的去处,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容纳我……真的很对不起,笨雌性。” 听到这话,朱利尔斯摇头,认真地说:“我非常喜欢这里。” 抬起银色的眼瞳,卡伊苦笑,用手捏捏朱利尔斯的下巴,垂下耳朵,露出忧伤的神情,说道:“别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啊。”朱利尔斯说。 见状,卡伊忧伤的脸上迅速滑过一丝瞬间而逝的狡黠,他继续可怜巴巴地望着朱利尔斯,问:“那你爱不爱我?” “当然爱啊!”问这个做什么? “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那还用问!” “那你亲亲我。” “……”这关亲什么事? 朱利尔斯貌似看出卡伊的坏心眼,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而卡伊见朱利尔斯不亲,立马露出难受的颜色,捂脸,泫然欲泣道:“你肯定是嫌弃我了。” 我去,这什么跟什么啊。 朱利尔斯急忙拉住他,可卡伊不依不饶,真的挤出两滴眼泪,眼睛也揉红了。 “卡伊,我是很喜欢你的,怎么会嫌弃你呢。”急忙安慰小媳妇状的卡伊,明明自己才是雌性,为什么到头来倒是自己在哄兽人呢? 而且以前自己不懂事那会儿,卡伊好像也没那么幼稚。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样了? 朱利尔斯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可见卡伊这傲娇模样,他于心不忍,只得立马抓住卡伊的脸颊,狠狠亲了上去,生怕这头狼又胡思乱想! 结果等朱利尔斯反应过来,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卡伊是故意的!”反应过来的朱利尔斯缩进兽皮,表示不高兴。 而坏心眼且得逞的卡伊心满意足紧搂着自家雌性,时不时亲亲他的脸颊,然后眯眼说:“嘿嘿,笨雌性,不这样,怎么知道你爱不爱我。” 朱利尔斯一阵无语。 看来平时是对你太好了是吧。 “别生气了。”温柔地声音,卡伊笑着哄道,“我还等着你生下宝宝呢。” “你自己生。”被气到,朱利尔斯没好气回答。 卡伊却死缠着不放,猛蹭过来,眼巴巴望着朱利尔斯:“可我生不出来啊……” 朱利尔斯白了他一眼,转过身要睡觉,可卡伊硬是闹着要宝宝。 本来不想理他的朱利尔斯在被吵得没办法之后终于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生,我生。” 于是,中计的他又被卡伊吃干抹净了。 被折腾到大半夜,朱利尔斯气呼呼地瞪着一脸满足的卡伊,心想以后自己再对这头色w狼心软自己就是白痴。 说来也奇怪,明明现在都恢复了,怎么倒比以前还容易让卡伊得逞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不能宠自家男人啊- - 受宠攻什么的……其实我很喜欢QAQ 咳咳,说好的半夜更新!! 可夜半无人有点儿鸡沫。 夜半无人有点儿鸡沫。 半无人有点儿鸡沫。 无人有点儿鸡沫。 人有点儿鸡沫。 有点儿鸡沫。 点儿鸡沫。 儿鸡沫。 鸡沫。 沫 (少个句号应该没人注意到吧) 第50章 凯鲁倒V 结果,朱利尔斯真的怀孕了。 起初两人并不知道,只是朱利尔斯变得非常嗜睡,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怎么叫都叫不醒。卡伊本以为是天气的原因,所以也没太注意。可近两天来,朱利尔斯竟然一直都在睡觉,甚至连东西也不吃。 卡伊着急地给朱利尔斯看看身体,是不是发烧还是怎么了,但却一切正常。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睡觉呢? 是生病了么? 面对陷入沉沉睡眠的朱利尔斯,卡伊感到困惑和不安,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低下头,鼻子嗅了嗅朱利尔斯暖暖的气味,而睡梦中的朱利尔斯则是轻轻挤进自己喜欢的怀抱中,然后安详地继续沉睡。 但卡伊还是非常在意。 低头舔了舔朱利尔斯的脸蛋,心疼地揉揉他的兽耳,然后紧紧搂进怀里。 翌日,他连忙下山,就近在山另一头的鹰族部落外围“捉”住一名貌似正在采药的矮小兽人。 那名兽人刚被抓来的时候似乎震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卡伊说:“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家雌性好像生病了,所以需要你帮忙去看看。”卡伊难得用这么请求的口吻与别人说话,“你放心,等你看完,我会把你送回来的。”卡伊承诺。 闻言,矮小兽人有一头灰色的头发,虽然身材矮小,但从气味判断是个成年兽人,而且年纪应该比卡伊大许多。听卡伊说要自己去看病,兽人看了两眼卡伊,嘴角微微抽搐,露出惊讶而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 “我不是……” “就在前面了!” 话被打断,很快的,兽人就被卡伊带到雪山之上,进入房间,当他看见静静躺在床上的小雌性之时,矮小兽人不觉眉头一皱,走上前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非常嗜睡,而且睡得时间很久,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跟了上去,卡伊解释,着急而恳求地说,“药师,请你帮他看看。” “我不是药师。”叹了口气,矮小兽人无奈地耸肩说。 “你不是药师?”听出惊讶,卡伊还在喘气,望着对方,他看上去很着急,如果捉错人,他要立即回去找,于是他说,“我看你在采药,以为你是鹰族的药师。” 认真看了卡伊两眼,矮小兽人摇摇头,平缓地说:“不过对付普通的病症我还是懂的,既然你带我来,我就看看吧。” 迟疑片刻,卡伊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兽人幽幽转过身,走到朱利尔斯身边,仔细检查起来。 许久,突然的,他像是被什么惊住,张大嘴,幽幽回过头,看着卡伊抿唇问:“他是你的雌性吗?” 卡伊没有否认,点头,“是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这么听到,兽人缓了缓神色,好似放心地点点头,但神色依旧不安,然后他稍稍站直身体,仿佛若有所思,卡伊立即着急问道:“他怎么了?” 转过身,看了看卡伊,然后兽人斜睨着躺在床上的朱利尔斯,轻声说:“他没事。” “没事?他最近一直昏睡不醒啊!” “因为他怀孕了。” “什么叫他怀孕了?他已经很久没吃……什、什么!?”卡伊睁大眼,嘴巴都快掉了下来,“他怀孕了?!” 兽人望见傻愣住的卡伊,然后小心翼翼瞥着朱利尔斯,认真点头说:“嗯,这孩子怀孕了,差不多两个月这样。”而后却扭头看看卡伊,微微皱了眉,低声道,“但是这孩子的体质很差,如果不给他好好补充营养,母体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听到这儿,卡伊从怔愣和惊喜中回神,轻轻蹙了额问:“你说有危险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兽人惊讶的眨眨眼,“我以为你是他的兽人会知道……怀孕期间孩子会耗尽雌性的精力,分娩时候更加,所以怀孕时期的雌性身体是最脆弱的。但一般来说,强壮的雌性就算怀孕也不会这样嗜睡不醒,之所以你的雌性会嗜睡,是因为他气血不足。”这么说道,兽人沉了沉眉,“看样子是天生的,如果你的雌性不好好补充身体,怀孕这几个月会为了补充精神越睡越久,不仅如此,若是分娩时候不注意,他也许会难产,更严重的话,也许……” “你说什么!”脸色阴沉,卡伊整个炸毛起来。 朱利尔斯平常看上去活泼开朗,根本不像气血不足的样子啊。 貌似看出卡伊的疑惑,兽人咽了咽口水,他看着卡伊,摇头说道:“气血不足的雌性一般是看不出来的,除非他怀孕,还有一点……” 兽人突然欲言又止。 卡伊冷眉一皱,道:“快说。” 摇摇头,兽人小声地说:“气血不足的雌性,非常容易夭折。” 考虑到卡伊的心情,兽人说得很隐晦。 闻言,眼瞳瞪大,卡伊直直上前揪住那名兽人的前襟,不由分说怒视对方害怕的眼睛,咬了咬牙,猛地瞥过一旁静静沉睡的朱利尔斯,那平静的睡颜,让他心痛起来。倏尔松手,他轻轻跪坐在朱利尔斯身边,温柔而轻稳地抓起他的手,放在鼻息之间,而后背对着兽人,问道:“他的身体负担不了怀孕吗。” “我不知道。”兽人摇头,老实说,“我只晓得他现在怀孕了,如果照顾不好,可能熬不到分娩。”有些不忍心,闭着眼,兽人没有办法骗人。 有许多先天不足的小雌性在很小就夭折了,朱利尔斯还算幸运,起码活到了十几岁,肚子里还有了孩子,这不得不算是上天的恩惠了。 然而,就算如此,上天的恩惠仍是有限的。 矮小兽人轻轻看了看仿佛失了神,背对着自己的兽人,以及那只兽皮上的小雌性,幽幽叹息。 卡伊半步都不肯离开朱利尔斯,他静静看着自家雌性,银色的眸子宛如死水,却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他只盯着熟睡的人,时不时摸摸朱利尔斯的额头,脸颊,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专注,那么的轻缓。 直到黄昏时分,一名鹰族部落里的浑身肌肉虎背熊腰的年轻兽人寻着气味跟了过来。年轻兽人一脸凶相,粗暴地闯入门内,眉头狰狞,双掌握拳,凶神恶煞一般,就是一顿暴怒大喊:“你这家伙快把我的凯鲁交出来!不然我就撕掉你的皮!” 接着就被站在门边的矮小兽人狠狠拍了一下后脑。 “哎哟!”年轻兽人觉得疼,缩缩身体,然后摸着后脑,望向拍自己脑袋的兽人,两眼不由瞪大,“……凯鲁?!” 倒是兽人责怪闯入者说:“阿斯拉,你也太冒失了,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视线望向卡伊的方向,却不料他竟没反应。 名叫阿斯拉的年轻兽人望着责怪自己的矮小兽人,眼珠亦转向对面一动不动的卡伊,然后晃晃脑袋,居然有些委屈,他哭丧着脸,不解地问:“凯鲁,我听说你被人抓走了,特意来救你的,你为什么还要骂我?” 叹了口气,名为凯鲁的兽人摇头,轻道:“我是被掳走的,但是他带我来这儿是为了给……”瞥了瞥静静躺在兽皮上的小雌性,“是给他的雌性看病的。” “看病?”族长还会这技能? 阿斯拉表示震惊。 然而,那名叫做阿斯拉的兽人还没说话,就被凯鲁拖了出去,站在冰天雪地中,他不解地看着族长,抿了抿唇,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我好像认得,是最近经常去部落交换东西的兽人吧?听说他住在雪山上……他为什么要捉走你?”一下子抛出一堆疑问,阿斯拉像个好奇宝宝不停转着眼珠子,最后一句话更是泛着酸味。 但,凯鲁没有回答他,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孩子的雌性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 “刚刚给他看了身子,的确如此。”凯鲁一边说,一边摸摸下巴,好像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后抬起头,对阿斯拉叮嘱道,“情况比较紧急,你先回部落,去我家里取一些晒干的红色果实,然后带过来。” “可是,凯鲁……”阿斯拉有些担心地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两个头的族长,犹豫着说道,“我很担心你呢。” 说着脸居然红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会不担心!!!”一声狂吼,阿斯拉竟然一把抱住凯鲁,强壮的身体配上委屈的神情看上去很可笑,只见阿斯拉泪眼汪汪地说,“我很喜欢凯鲁啊……” “喂,不要开玩笑好吗。”凯鲁白了来人一眼。 不满被白眼,黝黑的兽人鼓鼓嘴巴,抱紧了道:“怎么是开玩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跟你求爱了三年你都没理我。” 一成年就跟凯鲁求爱,可是凯鲁根本不理自己,还把自己的心意当做开玩笑,这让阿斯拉心里不快。 抽抽嘴角,凯鲁用手肘动了动他,黑着脸说:“我大你十五岁。” “年龄不是问题!” “我是兽人。” “我不在乎!” “可我不喜欢兽人!”皱了眉,凯鲁说。 阿斯拉一听这话,差点崩溃,立即张嘴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毫不客气流了下来,他哭道:“可是凯鲁明明说过等我长大就当我新娘的,凯鲁骗人,呜呜呜呜呜……”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兽人竟然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凯鲁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继续白他一眼,狠狠捶了捶他的脑袋,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你赶紧回去拿红色果实,顺便告诉大家我在这里,让他们不要着急。” 谁知阿斯拉只是吸吸鼻子,搂得更紧,他一动不动地说:“那你摸摸我的头。” 叹了口气,摸了。 “还要抱抱我。” “……” 凯鲁一脸黑钱,然后……对着阿斯拉一顿爆揍。 这熊孩子,真是得便宜卖乖了啊! 最终,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黝黑兽人委委屈屈地摸着自己的脸,撅嘴,在凯鲁威严的视线之下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雪山。 看着阿斯拉背影,凯鲁请叹了口气,无奈一笑,摇摇头,转身回头,走回卡伊家,站在门口。 他默默望着卡伊和那只怀孕昏迷的小雌性,心里很不是滋味。要说原因,那便是他也是先天不足的兽人,因为这个原因,他长得很矮小,但幸运的是,他是兽人,所以他的生命力很顽强。可雌性不一样,雌性向来柔弱,尽管被呵护的很好,但还是有很多脆弱的雌性在小时候就夭折了。 更何况是天生不足的雌性? 凯鲁默默望着朱利尔斯小巧苍白的脸蛋,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而怀孕生子是非常耗费雌性生命力的,他真怕那只小雌性会撑不过去。 还有这个兽人。 视线转向卡伊,从刚才开始卡伊就一语不发,凯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卡伊,也不晓得卡伊如今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加班刚回来……因为习惯检查才发,所以更新晚了sorry亲爱的们~ 第51章 隐约倒V 阿斯拉很快回来,将带来的红色果实交给凯鲁,而凯鲁取出果实就要喂朱利尔斯,却被卡伊猛地反扣住手腕。 狠狠的。 “喂!你抓住凯鲁做什么!快放开!”一旁的阿斯拉炸毛,盯着卡伊的手像是恨不得咬下来般。 知道卡伊是担心,凯鲁没生气,只是缓了缓气,望着卡伊说解释道:“这是红色果实,补气血的,对你家雌性的身体有好处。” 听到这儿,卡伊动了动睫毛,仔细盯着凯鲁手里的果子,却仍似乎不大相信的模样。 是个谨慎敏感的兽人呢。 凯鲁一看就知道卡伊以前是一个人生活,因为他对别人非常戒备,眼神里也闪烁着不大信任的光,不得已之下,凯鲁便自己吃掉一颗,然后说道:“我以前身体也不好,这个果实对身体虚弱的人都有好处,请你相信我。” 抿抿唇,卡伊犹豫了会儿,才幽幽放开手,让凯鲁喂朱利尔斯吃下红色果实。 “这些都给你,你拿好。”凯鲁把剩下的一袋红色果实交给卡伊,“每天让他吃一两个,还有不要让他太累,吃好,休息好,实在不行,你就带他来我们部落吧。” 说完话,凯鲁微微点头,看着两人,轻声说:“我们先走了。” 银白色的眼瞳看过去,然后望着手里的红色果实,卡伊站了起来,目送二人到门口,停了停,而后开口道:“今天很抱歉……还有,谢谢你。” “我叫凯鲁。”点头,凯鲁说。 轻轻点了点头,卡伊说:“卡伊。” “我叫阿斯拉!”用身子挡住凯鲁,阿斯拉瞪圆眼珠子,叉腰,用警告的目光直视卡伊,不许他看自己的凯鲁。 无奈叹息,凯鲁耸耸肩,一把扯住阿斯拉的耳朵就走了出门,两人出了门,被扯疼的阿斯拉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哀求道:“凯鲁……别扯我了好不好,好疼……” “谁让你那么没礼貌的!”凯鲁生气又无奈,松开手。 揉揉自己耳朵,阿斯拉扭扭身子,贴到凯鲁身后,扯住他的小指,孩子似的撅嘴道:“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看你嘛……想到他把你拐走,我没揍他一顿都不错了,凯鲁居然还生我的气……” 竟然还不知错! 真是不知道拿这小子怎么办了。 凯鲁重重叹息。 十几年前,还是少年的凯鲁在部落边缘捡到被抛弃的还是婴儿的阿斯拉,一时心软就收养了起来。阿斯拉不是鹰族,是熊族,老实说平常八竿子打不着的族群竟然结下这样的缘分其实也不坏,阿斯拉从会说话就特别黏凯鲁,是那种脸上挂满鼻涕的年纪就想要把凯鲁娶回家的黏,不过大家都当做玩笑,凯鲁自己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有时见他太闹,才跟他开玩笑。 “好啦好啦,等你成年我就跟你结成伴侣。” “真的吗?!”猛地一吸鼻子,阿斯拉两眼汪汪,充满惊喜,用童稚的声音喊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让凯鲁成为我的新娘!” “好啊。”凯鲁揉揉他的脑袋,哄孩子似的说。 却没想到阿斯拉是认真的。 尽管凯鲁身材矮小,但是他非常勇敢,也很聪明,被推举成族长后自然有些雌性会喜欢,但全都被阿斯拉吓走了,然后在阿斯拉十六岁那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凯鲁求婚,愣是把凯鲁吓得够呛。 从来没那种心思的凯鲁自然拒绝了阿斯拉,可阿斯拉一点都没放手,反而追求得更紧,他希望阿斯拉会知难而退,所以向另一名雌性求爱,却不曾想,阿斯拉竟然天天威胁恐吓把人家吓得搬离了部落。 而接下来的第二年,第三年……阿斯拉年年都跟他求爱。 他拒绝,人家锲而不舍,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凯鲁希望阿斯拉能好好找个雌性生活,而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转悠,毕竟自己是兽人,他也是兽人,而他还年轻,未来很长。 回去的路上,凯鲁若有所思,而阿斯拉却因为刚才听见凯鲁的邀请,显出不大开心的样子,跟在后头扯了扯凯鲁,说:“凯鲁,你为什么要邀请他们来部落啊?” “雪山的环境不是很好,那个小雌性需要部落的照顾。”淡淡的,凯鲁垂下眸子说。 “那兽人未必愿意。” “那是他的选择。”凯鲁望了过去,轻轻一笑,说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过来的。” “为什么凯鲁会这么确定呢?”又跟紧了些,阿斯拉表示不理解。 没有回答阿斯拉,微微一笑,凯鲁兀自想起把自己捉走时,卡伊着急得快冒火的表情,这说明那个年轻兽人有多在乎他的雌性,而那只小雌性……虽然没有了解过,但是愿意跟兽人生活在那样恶劣环境的雌性,应该也是非常爱他家兽人的。 凯鲁非常想帮助他们。 因为……那个小雌性寿命,可能最多不超过三年。 他刚才忍着没有告诉兽人,或许是害怕他得知后会难过。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一天一天离自己而去,凯鲁不愿意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顿了顿,凯鲁默默苦笑一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骨刀。 第二天清晨,一直昏睡不醒的朱利尔斯突然动了动眼皮,然后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然后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卡伊趴在身边,白色的头发就像干净的雪一样。 心突然柔软下来,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卡伊的头发,还有那对兽耳。 毛茸茸的,真可爱。 感觉到动静,卡伊立即反应过来,睁开眼,看见朱利尔斯冲自己微笑,二话不说就掏出早已备好的肉干,递给刚睡醒的朱利尔斯。 “你睡了两天,饿了吧?” “我睡了两天?”听到这,朱利尔斯睁大眼,然后低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他也发现自己最近特别嗜睡。 闻言,卡伊紧张得赶忙握住他的手,摇头道:“不,你没事,只是怀孕了。” “怀孕?” 然后卡伊将今天带鹰族部落的人来家里看病的事跟朱利尔斯说了,他说起了红色果实,说起了怀孕,说起了朱利尔斯需要补身体。 手轻轻一紧,然后倏尔放松,朱利尔斯眨了眨眼,转向卡伊,看了几眼,而后淡淡地弯起唇角,低头,叹了口气,摸摸肚皮,平静地说:“这样啊,原来我怀孕了。” 这样的平静让卡伊不安,他嘴唇轻轻颤抖,不由分说抱住朱利尔斯,用力把他的脑袋摁进自己胸口。 “卡伊?” 颤抖着,卡伊双手紧箍着怀里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幽幽地开口问:“你喜欢这孩子吗?” 朱利尔斯倚靠在卡伊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难道卡伊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手臂又紧了一些,卡伊收紧手指,紧闭双眼,咬牙,猛的摇头,“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随后,朱利尔斯轻轻抬头,笑得非常开心:“这个孩子一定能健康长大的,因为是我们的孩子。” 卡伊低头,望着开心的朱利尔斯,眼眶有些氤氲,他亲了亲朱利尔斯的脸颊,然后闭上了眼,“嗯。” 虽说一开始把朱利尔斯捉来就是为了生孩子,可如今……他却因此感到害怕,听说自家雌性身体不好之后,他竟然有种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消耗朱利尔斯的精力的想法。 斜睨一眼朱利尔斯的肚子,卡伊突然抓住朱利尔斯的手,亲了亲,细声说:“朱利尔斯。” “嗯?”看过去。 “我在想,”卡伊沉了沉眉,抬起头,认真看着朱利尔斯,“不然,我们搬去附近有人的部落去吧。” 停了停,朱利尔斯轻轻地问:“雪山不好吗?” 摇头,卡伊说:“不是的,咱们家很好,我只是说暂时搬去人比较多的部落,毕竟你怀孕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突然的,朱利尔斯轻轻抽了抽手,然后定定坐起来,望着卡伊,说:“可是我很喜欢这里。” 站了起来,卡伊苦笑,揉揉朱利尔斯的脑袋,垂下眸,温柔地说:“我知道,等你生下宝宝,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是去鹰族部落?”一下子就猜中。 “是的,他们的族长也邀请我们过去。”站起来,银色的眼瞳对上棕色的眸子,卡伊点头。 “卡伊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静静凝视着朱利尔斯的脸,卡伊用手指慢慢刮了刮朱利尔斯略微苍白的脸颊,然后抱住他,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兽耳,然后亲了亲。 卡伊微笑着,他不能让朱利尔斯发现异常,他只能把怀中人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好像没人能夺走他。 屋外的阳光轻轻的,泄在地上。 朱利尔斯悄悄握紧自己的手,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怀孕……意味着兽化速度会加快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猪知天命…… 第52章 鹰族部落倒V ——当你完全兽化的时候,你会死。—— 死? 我会死? 死,是什么东西? 那年,朱利尔斯*岁,还是傻乎乎的年纪,他垂着脑袋,动动耳朵,一点都听不懂抓着自己双手露出悲哀神色的母父在说什么,他不能理解这个字的含义,也不懂家人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那一天,雷哲为了他摔下山崖,看着满脸是血的雷哲,他头一次明白,死亡,意味了什么。 渐渐失去的温度,还有无法碰触的孤独感。 死亡,意味着失去一切。 那个晚上,他竭尽全力背着雷哲走回家,弱小的身躯不堪重负,快要摔倒。朱利尔斯仰头看着天空,天上没有星星,只有灰色的,冷冰冰的云彩,树枝像是鬼魅一般好像要飘过来把他带走。 他被吓得骨头发寒,他飞快的跑,可耳后的风像是鬼似的在后面又喊又叫。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到家的,而雷哲却重伤不起,病了一年。 在雷哲生病那一年,他都在做噩梦。 他害怕被抓走,被夜里看不清的鬼魅带走,他梦见自己在跟恶魔打架,浑身是血。然后他会从噩梦中醒来,抱着被冷汗浸湿的身体,害怕地坐在窗前,他希望能看见星星。 星星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闪光。 只有看见星星,他才不那么害怕。 可是噩梦仍然缠着他。 “母父,怎么能不再做噩梦?” “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知道,”轻轻扯着母父的衣摆,他仰起头,轻轻地说,“因为我不想再害怕了。” 虽然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母父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手心留下了那颗黑痣之后,他便不再做噩梦了,也不惧怕黑夜,在那个懵懂的年纪,他还是很调皮,不停地逃跑到森林里玩耍,每次被母父抓回来揍,却依然故我。 有时候,他会忘记去森林做了什么。 浑身是血的回来。 “为什么你总要跑出去!随便乱跑你可能会没命的!”记得那天,母父一边教训他一边生气地问。 “我不会死的。”倔强地反驳。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母父因为焦急而狂躁不已。 而他却低下头,不言不语。 最后被揍得屁股开花,甚至连隔壁雷哲的母父都看不过眼了,前来扯着母父,而阿姆则一直抱着他,让他给母父道歉。 然而,他却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只是想去找父亲。” “是母父一直说父亲会回来看我,”抬起嚼着泪光的眼睛,朱利尔斯背对双手,低着头,大哭说道,“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看我,我怕我等不了太久,我想见他。” “……!” 朱利尔斯记得当时母父哽咽的神情了,他也记得母父流下了眼泪,紧紧抱住自己道歉,也记得母父发红的眼眶,及颤抖的手臂。 那是记忆中,第一次见母父哭。 平常的母父是非常强势且坚韧的人,唯独那一次,因为他的话,母父哭得脆弱无比。 自那之后,母父就经常只身在外寻找父亲的下落,朱利尔斯知道,那都是为了自己。 他感到抱歉。 他无意让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流泪。 无意让任何人为他而落泪。 那天后,他不再悲伤,不想被所谓的痛苦和执念缠绕着,他不去想复杂的事,也不轻易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他想默默而简单的活着,没什么存在感的活着,在自己有限的日子里,平安无事,让家人朋友,不要为他操心,也不要为他付出太多感情。 他掩藏自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静悄悄地趴在窗台上,窗外那一点点星空,总让他看得痴了过去。 其实朱利尔斯心里什么都知道。 对于雷哲,他心怀内疚,是因为知道自己保护不了他多久,所以,他才答应了雷哲的求爱,也算是自己的一种弥补。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雷哲,而是无法喜欢。 朱利尔斯没有梦想,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危险的东西,没有未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梦想消失,于是他连梦都不愿意做。 直到遇见卡伊之前,他真的没有什么梦想。 起初得知卡伊的憎恨,朱利尔斯心想只要牺牲自己,家人就会平安,于是他选择妥协,选择跟卡伊回家。他本来就是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加上自知天命,所以也无所谓卡伊对自己做什么,甚至,最初的那几天,他都做好了被卡伊杀死的准备。 然而,经过长期的相处,他喜欢上了跟自己截然相反的卡伊。 这是不对的。 朱利尔斯总是这么对自己说,但他克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他制止不了自己的念头,他心动了,只要在卡伊身边,每一刻,每一秒都更加心动。可他越心动,他就越犹豫,他越喜欢卡伊,胸口的疼痛就像要啃噬自己的骨头一样。 深夜时分,他轻轻张开眼,看着沉睡着的卡伊,还有自己逐渐泛黑的手心,习惯性地望向窗外。 而窗外,竟没有一颗星。 …… 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很厚,处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白色冰雪,纯洁无暇。 鹰族部落在雪山的另一头。 在整个北方部落来说,鹰族部落算是非常和气的部落,他们并不排斥外族人。 用温暖的兽皮包裹着朱利尔斯,卡伊的动作异常小心,出发前,他摸了摸朱利尔斯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担心地问:“冷不冷?” 摇摇头,朱利尔斯微微扯着嘴角,声音淡淡地回答:“不,很暖和。” 卡伊这才放心下来,他把朱利尔斯抱得很紧,不晓得是错觉还是自己没注意,他觉得朱利尔斯瘦了一些,这让他心里非常不好受,他吸吸鼻子,低下头,边走边对朱利尔斯轻声说:“你靠着我休息一下,到了我喊你起来。” “我想看看路边的风景。”笑了笑,朱利尔斯说着,目光飘向远处的风景,这个他所居住的白色世界。 迎面吹来轻柔而冰冷的风令他感到胸口满溢着幸福,却因此感到悲伤。 中途休息的时候,卡伊找来了干净的水,递给朱利尔斯。 “累的话休息一下吧。”卡伊说。 幽幽抬头,望着那双映着自己倒影的银瞳,朱利尔斯竟然发了呆,许久,他才回神,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注意到朱利尔斯发呆,卡伊凑过去,轻柔地搓搓他的脑袋,问:“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视线远远飘向被白雪覆盖的山头。 眨眼之间,突然的,天上下起了雪。 细小的雪花落在朱利尔斯的鼻尖,凉凉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卡伊舔掉了,卡伊顺道亲了亲他有些苍白的脸,温柔地垂眸说道:“不是说了,等你生完宝宝,我们就回来。” “……”视线默默移开,朱利尔斯突然抓住卡伊的手。 “怎么了?” “我们到哪儿都会在一起的吧?”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也许是突然有种失落感。 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嘴唇,卡伊对朱利尔斯说:“笨雌性,你又说奇怪的话,你以为我会放开你吗?”覆盖着彼此的双手非常温暖,扬起好看的唇角,卡伊的语气异常轻柔,眼中也充满了怜惜。 “无论你到哪儿,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卡伊说。 微凉的雪花依旧落下,纯洁而美丽,朱利尔斯顺手摸了摸卡伊的脸颊,眼睛有些湿润,突然忍不住抹抹眼角,说:“就算我去了你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笨脑袋还能去我找不到的地方?”轻敲了敲对方的脑袋,卡伊顺势抱住他,摸摸他的背脊,静悄悄地开口,“不过如果有天你要去我找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害怕孤独,请让我跟你一起去。” 银色的眼瞳也渐渐氤氲起来,“所以,别胡思乱想。” 微微扯起唇角,朱利尔斯突然笑了出来,他反抱住卡伊,弯眉,血色的眼眸露出柔和的颜色,他嬉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去卡伊找不到的地方?” 轻柔而欢快的声音,睁开眼,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朱利尔斯缓缓阖上了眼,又抱紧了一些卡伊。 本来去鹰族部落只要半天的路程,结果两人走了快一天。 天色将晚,橘色的云彩开始被夜幕渐渐吞噬,阿斯拉刚好外出猎捕归来,村口见到了卡伊和朱利尔斯。他惊讶地眨眨眼,然后跑到二人面前,大声地说:“咦?你们真的来了啊?” 面对阿斯拉惊讶的目光,朱利尔斯歪了歪头,轻声问眼前这个黝黑高大的兽人,点头问:“请问你认识我们吗?” 视线转向怀里的朱利尔斯,阿斯拉赫然想起上次去这只小雌性还在昏迷之中,于是挠挠头,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次你昏睡的时候,我跟凯鲁去过你家,”想了想,又说,“对了,我叫阿斯拉。” “我叫朱利尔斯。”握在卡伊的怀里,朱利尔斯点点头,轻声说。 阿斯亚却盯着朱利尔斯不放。 这个雌性的眼睛……是红色的? 虽然不是没见过红色眼珠的兽人,可红色眼睛的雌性还是第一次见呢。 随后见两人似乎有些疲惫,阿斯拉立即说道:“你们应该很累了吧?快跟我来,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去找凯鲁过来。” 然后热情地指引两人去到自己的家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冲到凯鲁家报信。 是个热情的兽人。 朱利尔斯想。 卡伊却没作声,他轻轻放下朱利尔斯,然后在阿斯拉家屋外找到一些柴火,掏出燃屑,点燃,很快屋子里就升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接着卡伊取出备好的食物,递给朱利尔斯,“吃点东西先。” 点了点头,朱利尔斯接过食物,便开始吃起来。 不过不小心吃到了鼻子上,卡伊见状,不觉笑了笑,伸手抹开他鼻尖的残渣,接着火光,他仔细盯着自己心爱之人的脸庞。 “你看什么?”注意到卡伊的目光,朱利尔斯问。 “看你。”直白的回答。 脸蓦地一红,朱利尔斯回望过去,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就想看着你,觉得怎么都看不够。”闭目笑笑,卡伊揉揉朱利尔斯的脑袋,把头发揉乱才罢手,“以前在你部落见到你那会儿,觉得你是个傻瓜,现在看看,你还真是个傻瓜。” “卡伊!”知道被卡伊开玩笑了,朱利尔斯忍不住瞪过去。 而这时,凯鲁亦闻讯赶来,刚进门,望见屋里的两人,他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然后盯着看上去很精神的朱利尔斯看了又看,然后点头说:“你好,我是鹰族部落的族长,我叫凯鲁,上次回来后一直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没想到这么快。”视线转向卡伊,凯鲁轻轻点头,“我们部落食物很充足,也非常安全,你们在这里会很好的。” 温和的态度让朱利尔斯不由得仔细抬眼望着眼前身材矮小的兽人,但他也十分礼貌地道:“你好,我是卡伊的伴侣,我叫朱利尔斯,上次非常谢谢你。” 谦逊的态度使凯鲁对朱利尔斯的印象非常好,同时,他也因为看见朱利尔斯的眼睛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对二人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晚就先住在阿斯拉这里吧。” “那阿斯拉呢?”瞥了一眼凯鲁身后的高大兽人,朱利尔斯忍不住问。 听到朱利尔斯的话,阿斯拉笑嘻嘻地咧嘴道:“放心啦,我去凯鲁家住,反正以前也是跟他住在一起的……你们要是不着急,可以一直住我家,也许我以后就一直住凯鲁家也不一定……哎哟哟哟,凯鲁你为什么又捏我?”委委屈屈回头,阿斯拉看着一脸黑线的凯鲁,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干咳两声,凯鲁对朱利尔斯他们说:“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休息吧,我们也该走了。” “好的,晚安。” “晚安。”凯鲁轻轻离去,阿斯拉亦紧紧跟在后头,出了门。 待二人走了一段时间,朱利尔斯忍不住感叹道:“阿斯拉好像很喜欢凯鲁呢。” “你才看出来?”无奈笑笑,卡伊递了一些水给朱利尔斯,“上次那家伙差点为了凯鲁要跟我打架!” 看着卡伊,随即垂下眸子,朱利尔斯轻笑几声,道:“他们的感情看上去真好。” “怎么,你羡慕?” 摇摇头,朱利尔斯笑了笑,扯开话题说:“鹰族部落看上去挺不错的。” “你喜欢就行。”卡伊抿唇,温和地看过来。 夜风缓缓吹过幽暗的森林,树冠遮挡了天空不见星光,树叶沙沙的声响,发出不详的声音,而就在这样可怕的黑暗之中,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不停向前行进,平缓的金色眸子像是要燃尽森林的业火,又仿佛深埋了多年的寒冰,只一眼,就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突然的,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微微斜睨向后。 “是你。”富含磁性的低沉声线,包含着少许不悦。 黑暗之中,萨拉擎着月光树叶缓缓迈步走了出来,冰冷的光映照在彼此脸上,气氛显得更为冰冷。 “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你的气味这么令人厌恶,我怎么会忘记呢。”来人冷哼一声,平淡而带着鄙夷。 萨拉则毫无畏惧地盯着眼前人,并没过多的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救救那孩子。” “是你们的孩子吧。”冷然一笑,金瞳泛出寒意。 “无论怎样,我知道你不会置之不理。”萨拉轻轻皱眉,“毕竟那孩子会这样……你也脱不开责任。” “所以你是来求我的么,萨拉。” “是的。”点点头,萨拉说,“我求你在我找到柯尔之前,让那孩子活着。” “我拒绝。”话没说完,莱伊冷笑一声,打算要走。 定定看着他的背影,萨拉阖上眼,继续说道:“那孩子在雪狼族,选择权由你,但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他,就去帮帮那孩子,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无能为力,我不会来求你。” 说完话,萨拉就如同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唯独留下那个金瞳兽人,他静伫于黑夜,默然无语,不一会儿,就在眨眼之间,也忽地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猪不会有事的= = 我发誓~ 第53章 部落生活倒V 阿斯拉把房子让给了卡伊和朱利尔斯。 考虑到朱利尔斯怀了孕,凯鲁便提出让几名已经生过孩子的雌性轮流去照顾他,不过被朱利尔斯拒绝了。 “为什么?”前来帮忙的凯鲁感到意外。 “不想伤害别人”这种话无法说出口,只得静静看过去,朱利尔斯轻轻笑了笑,继续摇头说:“我能照顾自己啊。” 沉默片刻,凯鲁突地抬头问:“是……因为卡伊?”随后又轻轻地说,“我听说狩猎队那边对卡伊好像有些不满。” “不满?” 点点头,凯鲁轻轻站起来,他面向朱利尔斯,认真地地说:“卡伊总是独自行动,从来不听狩猎队长的命令,进入危险的地方……” 听到这些话,朱利尔斯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开不了口。 “有空你劝劝他吧。”临走前,凯鲁轻拍了拍朱利尔斯的肩膀。 “嗯,我知道了。”朱利尔斯点点头,目送凯鲁离去。 夜幕降临之前,卡伊回家了,他今天的收获很丰盛,他把捕到的猎物全部都给了朱利尔斯,却看见朱利尔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抓起他的手,问:“怎么了?” 缓缓回神,朱利尔斯轻动唇齿,然后小声地说:“卡伊,你是不是没跟狩猎队一起出去?” “是的,”卡伊没有隐瞒,“我更喜欢自己捕猎。” 朱利尔斯告诉他这样不好,但卡伊完全不在乎,他说:“反正我们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不是么?” 希冀而闪烁的银色眼瞳令朱利尔斯心中微微的有些苦涩。 “可是卡伊,现在是在部落当中,你这样,别人会不理你的。”朱利尔斯轻轻握住卡伊的手,认真地说。 然而卡伊摇了摇头,抬起银白色的眼眸,对朱利尔斯说:“我只要你理我就行了。” 被惹笑,朱利尔斯默默弯唇,无奈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全部。”反握住那双手,卡伊扯唇微微一笑,闭上眼,亲了亲朱利尔斯的额头,“我去准备晚餐,你在这休息,不许到处乱跑。” 温柔之中,带着些许霸道。 朱利尔斯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心却更加痛。 但卡伊这样我行我素的作风在鹰族部落掀起了不小波澜,尽管开始大家都觉着部落来了新人,况且还是拖家带口的兽人,所以对他特立独行的捕猎方式也就容忍下来,可久而久之,鹰族部落的兽人之间开始对卡伊产生不小的隔阂和敌意,没多久,雌性们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不由分说也开始孤立朱利尔斯。 本来朱利尔斯的兽耳和血眸就够引人注目,他家的兽人还是这么孤僻古怪的家伙,谁还愿意接近他? “真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村子。”走过门口的雌性们望了望正在院子里扫地的朱利尔斯,相互对视,然后故意地说,“兽人讨厌,自己也病怏怏的,怀个孕就不出去干活了,想当年我怀着我家那小东西的时候,还天天去河岸边捞鱼呢。” “就是啊,这么孱弱的雌性,还真是少见。”另一名雌性插嘴。 “还有他那对兽耳,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只有兽人才有的兽耳……一看到他那对耳朵,我就觉得不大舒服。” “我也有同感!简直太奇怪了嘛!”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他的眼睛也好可怕……我都不敢看他呢……” “哼,还成天让族长和阿斯拉给他送红色果实,难道怀个孕就要死了吗?真是矫情!” “对啊对啊,看到就讨厌!” 听见屋外的闲言碎语,朱利尔斯只是置之一笑,装作没听见继续专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去看别人。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部落里逐渐生疏开朱利尔斯和卡伊,也不懂怎么回事,就是突然谁都不理了。只有阿斯拉会三不五时会来帮朱利尔斯的忙,还会带些红色果实过来,望见朱利尔斯越来越消瘦的模样,他不由得叉起腰子,摇头,皱眉说:“你家兽人没有好好照顾你吗?怎么瘦成这样!” “我没事,”朱利尔斯说,“我只是最近胃口不大好。” “那你可要多吃点,你自己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的。”阿斯拉露出牙齿,笑了笑说。 “谢谢你,阿斯拉。” “不用跟我客气,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又住回凯鲁家。”顺道替朱利尔斯提水进屋,阿斯拉说起凯鲁,眼眉都跳了起来,双瞳中泛着浅浅的温柔。 见状,朱利尔斯沉默一会儿,然后轻轻抬起头,问道:“你不介意凯鲁是兽人吗?” “我喜欢的是他,又不是他是兽人还是雌性,我从很小就决定了……” “决定什么?”朱利尔斯歪头问。 弯唇笑了笑,阿斯拉垂下眸子,柔和中带着些许忧伤,他握着水桶,然后轻轻放下,扭头对朱利尔斯说:“就算他以后找到伴侣,我也要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一辈子……”默默呢喃这个词。 “怎么?”阿斯拉回头,望着失神的朱利尔斯。 闭眼,轻吐一口气,朱利尔斯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一辈子好像很长。” “当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难得的,甚至还觉得一辈子不够长呢!”阿斯拉呼气笑笑,眉眼展开。 轻轻瞥了瞥手心的黑印,已经越来越大了,朱利尔斯缓缓收紧手指,自言自语地说:“那要是一个人离开了,一辈子不就难过了么。” “你说什么?”阿斯拉没听清,凑过来问。 抬眼,朱利尔斯摇头一笑:“没什么。”随后扯开话题问,“对了,卡伊今天跟狩猎队出去了吗?” 听到这儿,阿斯拉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他望过朱利尔斯,叉腰说道:“你可要劝劝卡伊,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去捕猎,要是出现危险怎么办?” “卡伊又一个人去捕猎了?”瞪大眼。 “是啊。”阿斯拉说,“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去捕猎的,狩猎队找过他,他都不理会,后来狩猎队就不再找他了,而且大家对他都有点意见,等他回来你得劝劝他。” 阿斯拉说得很直白,朱利尔斯苦涩摇摇头,然后低声说:“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红色果实我放在桌上,身体疲劳的时候就吃一点儿,凯鲁那儿还有,我也会帮你继续收集红色果实的。” “谢谢。” “都说了不用感谢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忙了!”阿斯拉瞪眼,大声地说,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苦笑看着阿斯拉离去,朱利尔斯扶着门,然后悄悄盯着已经越来越扩散的手心印记。 母父说过……当黑痣扩散至整个手掌之时,就是自己理智的尽头。 失去理智,意味着兽化。 意味着……杀戮。 不曾想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 一辈子。 一辈子,真的很漫长。 独自穿梭于危险的森林之中,迎面的风夹杂着危险的气味。 卡伊并非故意特立独行,他想趁这个时候竭尽全力猎不到更多的食物,然后在家陪伴朱利尔斯。 跟狩猎队获得的食物太少,根本不够贮存,况且,他也不喜欢那些鹰族在背后说朱利尔斯的闲话。记得第一天出去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揶揄他,说他找了一个奇怪又病怏怏的雌性,他讨厌别人这样说他的雌性,讨厌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自己的雌性,也讨厌……失去。 没失去过的人大概无法体会他心底的焦虑。 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 呼呼的风刮过眼睛,有些微微的刺痛,零星的光透过树叶落在脚下,抬头看,遮天蔽日的树叶遮住了整片天空,让人透不过气。 而在发呆之间,卡伊听见前方那个有个细小的声音。 “是谁?”他皱了眉。 仿佛被吓了一下,正前方的树后面传来抽气的声音,好一会儿,一名背着筐子的年轻的雌性才从树后面走出来,带着惊恐的颜色,忐忑不安地望着卡伊。 眼前的雌性非常漂亮,亚麻色的头发,眼睛是湖蓝色的,卡伊好像有印象,是鹰族部落的雌性,叫做塞西。 “请问……你能带我回去吗,卡伊?”意外的是,这个雌性竟然知道卡伊的名字。 眨眨眼,卡伊不想理会,转身要走。 “卡伊!”无助的雌性塞西立即跟了过来,欲哭无泪扯着卡伊衣袖道,“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回部落吗?” 静静回头斜睨塞西一眼,卡伊沉默了一下,他想到要是朱利尔斯知道自己不帮忙,可能会生气,于是只好叹了口气,冷冷瞥着塞西,道:“跟我来。” 湖蓝色的眼里立即染上笑意,塞西连连低头,道谢道:“谢谢你!我……啊!!” 塞西不小心踩到藤蔓被绊倒,直接扑到了卡伊身上,卡伊顺势扶住了他,而塞西惊吓一条,抬起头,对上卡伊的目光,当即红了脸,然后退后站起来,他柔柔地看了看卡伊,尴尬地垂着脑袋说:“我……对不起……那个……” “走吧。”卡伊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打断塞西的话,兀自转身离去。 塞西很快跟上,他小心翼翼跟在卡伊身后,时不时抬头看着这个新来部落的兽人。 其实卡伊第一天来部落交换物品的时候,塞西就见过卡伊,因为是头一次见到别的族群的兽人,而且是银发银瞳的兽人,他感到很新奇,于是立马记住了卡伊的名字。 卡伊,真好听的名字。 后来,听说他搬过来了,塞西别提多高兴了……当然,得知他有雌性后曾小小的失落,然而,欢喜还是占着上风的。狩猎队的父亲说过很多抱怨这个兽人的话,大家好像也都不大喜欢他,觉得他冷冰冰的,因为好奇,所以塞西平时就偷偷关注这个兽人,从父亲那里打听到卡伊经常独自出没的森林,有事没事就来这里,想要见上卡伊一面。 但是一直都见不到。 今天他也是特意来见卡伊的,却不料迷了路,正当他害怕的不知道该怎办是好的时候,他竟然看见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心猛地乱跳,可他又不晓得该怎么见面,而见了面,他也怕被卡伊拒绝带自己回家。 但,卡伊没有拒绝他。 这让塞西暗暗高兴,因为卡伊并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冷漠。 又抬眼看了看卡伊,塞西脸依旧很红,他想起刚才被卡伊扶住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跟别的兽人这么亲密。 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阴暗漫长的道路,对塞西来说,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回到村口,卡伊没打算进去,指着道路,说:“你进去吧。” “卡伊呢?”塞西眨眨眼,忍不住追问。 “捕猎。” “卡伊还要去捕猎?”塞西担心地握紧双手,担心地说,“一个人去会很危险。” 卡伊却不以为意,远看似乎有人走了过来,他觉着这个雌性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了,于是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快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塞西则在卡伊消失的一瞬,失了神,还在四处寻找卡伊的身影的时候,阿斯拉从后面走了出来,好奇地问:“塞西,你一个人在村口做什么?” 听到声音,塞西似乎被吓了一下,然后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便跑回了村子。 “真是奇怪。”看着塞西的背影,阿斯拉不由嘟囔。 不过,他刚才好像看见了卡伊? 应该是错觉吧,卡伊这时候应该在森林里捕猎,怎么会跟塞西在这里呢? 嗯,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阿斯拉笑自己乱想,然后带着筐子准备出去,他要去鹰族部落后面的山腰上采集红色果实,这个季节刚好是红色果实收获的季节,贮存多一些的话,对朱利尔斯的身体会很好。 却没料到,刚一到半山腰,就碰到了一对正在拉拉扯扯,好像在吵架的伴侣。 再走近一些,阿斯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禁不住跳出来,冲其中的雌性惊讶地喊道:“你是……阿列?!” 作者有话要说:娃儿们~炎炎夏日为了赚倆冰棍,于是文明日入V,届时会连更3章,往后恢复日更,【倒V】会有标注,还请大家继续支持~非常感谢 第54章 遇见阿列 跟赫姆他们分开后,阿列自然被萨利亚捉住了。 不过,萨利亚倒是没有伤害阿列,也没强迫他做什么,却一直拿着那颗小石头,小心翼翼跟小媳妇一样守着阿列。阿列则十分担心赫姆的情况,想了一阵,打算去一趟鹰族部落,再由鹰族部落寻找道路去雪山,希望能碰到赫姆他们。 但萨利亚一直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萨利亚。”阿列实在被缠着烦了,挠头说。 愣了愣,萨利亚立马握紧石头,用受伤的表情望向阿列:“我要跟阿列在一起。” “我拒绝。”断然拒绝,“既然离开了村子,我就不打算跟你回去,或者你还想我再给你一刀?” 说着,阿列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骨刀。 离去那天,他捅了萨利亚一刀,可萨利亚还是追来了,甩都甩不掉。 望见阿列拔刀,萨利亚更难过了,他轻轻过来扯了扯阿列,却被阿列不耐烦地挡开,他整个脑袋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说:“阿列是我的雌性,阿列要跟我回家,我们要在一起。” 非常执著的态度。 见状,阿列忍不住生气了,他举起刀子,恼怒地瞪着萨利亚,威胁似的吼道:“谁要跟你回家!谁要跟你在一起!我告诉你萨利亚,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抬眼,看了看阿列,萨利亚点头说:“那我就跟阿列四处流浪,阿列去哪里我去哪里。” 无语,阿列心想你就想缠着我是吧? “你还是走吧,我真的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一拍两散对大家都好。”阿列说。 可萨利亚怎么能依,他听说阿列要跟他散,急忙上来扯住阿列的手腕,哭丧着脸道:“阿列,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我也不会捆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好。” 萨利亚把自己放得很低。 一直以来,不,应该说,自从他第一次见到阿列之后,他的世界就以阿列为中心。 眼看萨利亚不愿走,阿列也没办法,只好让萨利亚跟着,只不过他禁止萨利亚跟他太紧。 “太晚了,我们暂时休息吧。”见天色将晚,萨利亚提议。 天空被染成了火的颜色,阿列静静凝视着远处树海之后的那座高山,轻轻皱眉,步伐依然很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萨利亚却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反抗,而萨利亚则小心地松开,缓缓抬起眼眸,对阿列说:“晚上,不安全。” 苦涩的声音,满眼的担忧。 阿列虽说不想贴近萨利亚,但是眼下的确快天黑了,于是他只能同意休息。 夜晚,生了一堆篝火,萨利亚坐在对面。 阿列掏出自己小骨刀,在地上磨了磨,萨利亚望见,不由凑过一些,问:“这是辛恩给你的东西?” 抬头看了萨利亚一眼,阿列点点头,清冷地回道:“用来保护自己。” 一眼就看到是那天用来扎自己的武器,萨利亚眼里泛起雾气,他轻轻地看过去,说:“我不会伤害阿列的。” “真敢说,那你为什么把我捆起来。”阿列冷笑,白了萨利亚一眼。 萨利亚摇了摇头,回答:“那是因为不捆起来,阿列会伤害自己,会逃走。” “如果不是你将我绑起来,我也不会那么激动。”继续磨刀,阿列低头,没再看萨利亚。 默默望着忙活的阿列,萨利亚显得有些难过,他抿了抿唇,好一会儿,继续盯着阿列的侧脸,问:“阿列就这么讨厌我吗?” “是的。”毫不迟疑的回答。 眼神又受伤了,萨利亚失神地低头,然后摸出那块白色的小石子,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可是阿列小时候明明很喜欢我。”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闷哼一声,阿列磨完刀,小心放回腰间,而后就地躺下。 萨利亚噤声,伤心地望了望背对自己睡过去的阿列,然后继续把玩手里的石子。 ——胆小鬼萨利亚!胆小鬼萨利亚!—— ——萨利亚虽然是哥哥,却连辛恩都比不上呢……—— ——为什么萨利亚是哥哥呢?萨利亚明明那么矮小!我不会认同萨利亚是我哥哥的—— ——你在哭吗?来,别害怕,有我在,谁再笑话你,我就替你揍他……诶?我的名字?我叫阿列!我跟你做朋友好不好?—— ——哥,阿列是我的雌性,请你以后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紧盯眼前的火焰,萨利亚握紧手里的石子,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变强,阿列却要离自己远去……投向别人的怀抱,成为别人的雌性。 而且还是从小就什么都比自己优秀的辛恩。 他以前只能哭着嫉妒辛恩,但只有阿列,他无法笑着去羡慕……他能失去全世界,唯独阿列,他不能失去。 就算……要亲手杀死辛恩。 目光又恢复冷冽,萨利亚深吸一口气,他微微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辰,想起辛恩死去的时候,他的心中那种扭曲而异常的快感,以及阿列当时心如死灰的苍白面容……阿列,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可叫他如何能放手? 越过炙热的火焰,萨利亚静静凝视阿列,久久都没移开过。 …… 翌日,两人下山的时候,阿列不慎扭伤了脚,萨利亚提出要背阿列走,却被阿列当下拒绝,可萨利亚异常坚持,结果拉扯之下,遇见了阿斯拉。 “你是……阿列?!”阿斯拉一个箭步冲上来,上下盯着阿列瞧。 最先反应的是萨利亚,他很不高清地挡在阿列面前,上下打量冲过来的高大兽人,这个兽人似乎认识阿列,不过他却没见过这个兽人……难道是阿列以前的朋友? 这令他警惕万分。 无视焦急的萨利亚,阿列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也仔细朝着眼前人望去,好一会儿,直到瞧见头顶那对熊耳朵,才惊讶叫出来:“是阿斯拉吗?” 猛地点头,阿斯拉说:“正是我,以前你跟你阿姆来鹰族部落的时候,我见过你。” 笑了笑,阿列回道:“是的,我没忘记你。” 被视若无睹的萨利亚表示不高兴,清了清嗓子,然后回望阿列一眼,问道:“阿列,你跟这家伙很熟吗?” 与此同时,阿斯拉也问:“阿列,挡在你面前的家伙是谁。” “他叫萨利亚,顺路一起旅行的人。”简单而冷漠的介绍,便没了下文。 闻言,萨利亚立马变得消沉,脸上也没了光彩。 饶有趣味望着眼前两人,阿斯拉没继续问下去,反倒干咳几声,问阿列道:“对了,阿列,你是要去鹰族部落吗?” “是的。”阿列点头,“我正好要去,不过崴到了脚。” “那简单。”一把过去将阿列抬起,放到肩头,二话不说就往村子方向走去。 倒是看得萨利亚震惊,好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中恢复,急忙跟着冲过去,不过碍于阿列冷冰冰的视线,他不敢造次,只好闷闷不乐地跟在两人身后。 感到有些好笑,于是阿斯拉转开话题,问:“阿列,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请凯鲁帮我朋友找个人。”阿列老实回答。 “找人?” “嗯,我朋友的伴侣被掳走了,因为就在附近,所以我向来鹰族这边问问情况。”阿列摸摸下巴,想到生死未卜的赫姆,心中仍是担心,所以说着说着,他皱起眉头,“不过我的朋友现在不晓得在哪里。” “走散了吗?”阿斯拉问。 回头斜睨一眼身后的萨利亚,阿列阖眼,淡淡地说:“嗯,走散了。” “那可真是辛苦呢。”感到同情,阿斯拉耸肩,而后接着道,“不过你朋友要找的人我们一定会认真帮你打听的,回去我就跟凯鲁说,你跟他也一起来。” “他”指的是萨利亚。 敏锐的动动耳朵,萨利亚听闻,立马点头,不过阿列却感到不爽,他说:“萨利亚不用去也可以。” “好歹人家也是送你过来的人,请人家喝口水有什么不对的?”阿斯拉咧嘴笑笑,毫无心机,却也无法让人拒绝。 阿列见状,回望了一眼满脸希冀又泫然欲泣的萨利亚,只好答应。 “什么,雪狼族?”回来见到许久没见的表弟,凯鲁感到异常开心,但听说他要去雪狼族之后,又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捕捉到了这个神情,阿列轻轻歪头,问:“怎么了?雪狼族……有什么不对吗?” 停了停,凯鲁认真凝着阿列,开口问:“你刚才说,雪狼族的兽人掳走了你朋友的伴侣。” “是的。”赫姆是这样告诉自己的,那个兽人,掳走了雷哲的伴侣。 然而凯鲁却不可置信,他思索片刻,摸摸下巴,转而望着眼前几人,道:“不瞒你说,阿列,前几天,有一个雪狼族的兽人带他的伴侣来到鹰族部落了。” 听到这个消息,阿列眼珠子都长大了,他大声道:“真的么?!” 凯鲁点头,然后轻道:“而且,那个雪狼族的雌性怀孕了。” 愣了一下,阿列呆滞原地,然后不敢相信地反问:“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阿斯拉插嘴,“那个小雌性身体不好,怀孕很辛苦,所以我跟凯鲁天天都帮他去收集红色果实呢。” “那个小雌性……”不是已经有伴侣了?难道是被强迫的? 看出阿列心中所想,凯鲁叹息苦笑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小雌性和雪狼族兽人的确是一对,他们非常恩爱,那个小雌性似乎一点都没有不情愿的样子。” 阿列仍然不敢相信。 最终,他打算自己去亲眼见见,并且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雌性。 当他远远望见朱利尔斯那对兽耳之时,他有种奇特的感觉,还有那个血色的眼瞳……似乎跟赫姆他们说的不一样?然后缓步走进,隔着大门朝里看,好一会儿,四目相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打了声招呼,说:“不好意思,我叫阿列,是今天来到鹰族部落的,正在四处逛逛,想问你要点水喝。” 本以为门外是不怀好意的人,并不打算理会的朱利尔斯在这么听说后,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看,在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后,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过去开门,并轻柔地说:“你好,我叫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熟悉的名字,阿列两眼发亮,当下就明白自己没有找错人。 而面对惊诧的阿列,朱利尔斯就显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名字有那么惊讶吗? 于是他眨眨眼,奇怪地问:“请问怎么了?” 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阿列走近几步,突地猛地拽住朱利尔斯的手,认真盯着他的眼瞳,好一会儿,强忍着激动,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朱利尔斯,我问你,你……认不认识叫做赫姆,还有叫做雷哲的兽人。” “赫姆,雷哲?”睁大眼,朱利尔斯惊住了,“你……怎么知道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55章 诡谲的心 塞西回家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到今天跟卡伊的接触,就连缝补兽皮的时候都在忍不住暗暗偷笑。 他的母父卡拉看见了,便低头小声问:“塞西,怎么了?” 微微一吓,塞西缩了缩,然后脸红着摇头:“没、没什么。”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一下子就猜中塞西的心事,卡拉弯起眼角,轻柔地问。 “没有的事!”塞西急忙摇头。 呵呵笑了几声,卡拉说:“是也没关系啊,我家塞西这么好看,能被塞西看上的兽人一定也很不错。”说到这儿,卡拉忍不住加了句,“没事你带他过来看看也好啊,是不是隔壁的安?” 塞西着急了,急忙大声说:“不是不是不是!说了没有的事!” 便跑进了屋子。 剩下了母父卡拉和邻家的几位成年雌性不住发笑,旁边的雌性说:“你家塞西害羞了。” “那孩子,从小就这样。”卡拉笑着回答。 “不过对象是谁呢?不是安……”有人猜测,“难道是族长?” “族长是不错啦,可他旁边有个可怕的阿斯拉呢。”叹了口气,大家都除了因为阿斯拉霸占凯鲁的事感到惋惜,同时,也对阿斯拉感到遗憾,毕竟阿斯拉是现在部落里最厉害,最强壮的兽人。 可偏偏死脑筋一直在追求凯鲁。 这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其中一个雌性说,“我看到阿斯拉又去帮那个奇怪的雌性了。” “是雪狼族的雌性吗?”卡拉一边缝补,一边轻轻的开口,语气中却有那么一丝不屑。 点头,那个雌性继续道:“是啊,我听说阿斯拉这几天都在帮那个雌性摘红色果实,那是长在悬崖边的果实,平常都是自己的兽人去摘的吧,阿斯拉为什么要去献那个殷勤,看着就讨厌!” “哼,或许阿斯拉喜欢那个雌性也不一定。”卡拉冷嘲热讽。 凑近了些,旁边的雌性使了个眼色,细声道:“可不要乱说,那个雪狼族的兽人可厉害呢。” “怕什么,都快灭族的族群,我有什么好怕的!”卡拉继续哼道,他从一开始就对雪狼族和那个兽耳雌性没什么好感,记得开始凯鲁还让他去照顾那个兽耳雌性,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拒绝就算了,还成天让阿斯拉和凯鲁去帮忙,不止卡拉,鹰族部落很多人都看不惯他,加上那个雪狼族又特立独行,所以没人愿意理会那个雌性。 想到这儿,卡拉加了句:“反正他们迟早都要走的。” “真的吗?!”一直在门后偷听的塞西听见卡伊要走,急忙撞门出来,着急地问,“你说他们要走?什么时候走?” “塞西你突然出来吓死人了!” “卡伊真的要走吗?”顾不得道歉,塞西急忙追问。 而被塞西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旁边的雌性久久才反应过来,他拍拍胸口,喘了口气,说道,“是真的,我家那个说跟我说,族长前几天安抚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雪狼族跟他的雌性打算生下孩子之后就回雪山。” 塞西听到脸都黑了。 没等别人说完话,他就猛地一咬牙,马上冲出门去。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卡拉疑惑不解。 旁人也不明白,摇了摇头。 黄昏时分,塞西独自一人去了附近森林的边缘等卡伊。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但他只想看看卡伊。 日落前,卡伊回来了,塞西远远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便欣喜若狂地冲过来,可是望着卡伊,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脚局促得不知道该放哪儿才好。 眼看卡伊越走越近,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卡伊竟然越过自己走了过去,完全对自己视若无睹。 塞西急忙喊住卡伊:“那、那个,卡伊……” 听见呼喊,卡伊微微停顿下脚步,斜视回头,用银白色的眸子瞥向身后的人。 吞了吞口水,塞西缩了缩,然后抬起眼,碰到卡伊的视线又倏地落下去,他不安的猛搓双手,脚也在不挺抖动。 见半天对方都没说话,卡伊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是、是……是有事!”结巴不已,塞西心跳的很快,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觉得自己舌头都快打结了,最后他看了看卡伊,深吸一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我……我是来感谢你……今早上……呃,救我的!” 手心都冒汗了。 “哦,没关系。”简短的一句,卡伊扭头就走。 塞西回神,当下跟了过去,走在卡伊身后,然后望见卡伊背后的猎物,为了打破沉默,他说:“卡伊真厉害呢,一个人可以猎到这么大的猎物。” “这是给朱利尔斯的。”卡伊直白回答。 朱利尔斯? 想了很久塞西才反应过来,这个朱利尔斯,就是卡伊的雌性。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塞西忍住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边继续跟在卡伊身后一边问:“听说你的雌性怀孕了,你们是不是以后要常住鹰族部落呢?” “不,”冷冷的,“等朱利尔斯生下孩子,我们就回去。” “回雪山?可我听说那里一片废墟,怎么能住人啊!”塞西忍不住大声道。 突然停下脚步,卡伊没回头。 “怎么了,卡伊?”差点撞上卡伊,塞西轻声问。 却突然又开始行走,卡伊握紧了自己的猎物,继续朝前走,也不理会背后的塞西,直直往家那边走去。 塞西急忙跟上。 此时,朱利尔斯正因为阿列谈到赫姆跟雷哲而震惊不已。 阿列将赫姆和雷哲一路上的事告诉了朱利尔斯,还顺便说了赫姆受伤的事情。 “赫姆他还好吧?”难掩担心,朱利尔斯问。 叹了口气,阿列抱臂摇头,他抱歉地说:“萨利亚那家伙下手很重,我也不晓得他怎样了,想到他们说会来鹰族部落,所以我就先过来,看能不能碰到他们。” 垂下眼睛,微微抖动睫毛,朱利尔斯突然沉默了。 阿列见状,再次轻轻抓住朱利尔斯的手,凑过来,犹豫了会儿,小声询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 点头,阿列说:“嗯,我想知道你是怎样想的。”随后,视线落在朱利尔斯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听凯鲁说你怀孕了,是那个人的孩子。” 下一刻,朱利尔斯倏地弯起嘴角,眼里露出非常柔和的光芒,他说:“是卡伊的孩子。” 只要一眼,就明白朱利尔斯的意思,阿列定了定,缓缓神色,又靠近了点儿,轻轻开口道:“既然你喜欢这个兽人,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有问心无愧地活着才有意义。”阿列说完话,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原本以为朱利尔斯被掳走,被迫与不喜欢的兽人在一起,结果只是自己多心,阿列并没恼怒,而是真的庆幸自己只是多心。 有些惊讶被认同,朱利尔斯柔柔地看着阿列,然后相视而笑,复又垂下脑袋,低声道:“谢谢你,阿列。” “谢什么!”阿列耸肩笑笑,却又忍不住担心地问,“可……雷哲那边,你要怎么办?等他们找来了,你应该怎么跟他们说?”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缄默片刻,老实回答:“我也不清楚,大概,我会老实跟他们说清楚吧。” 反正,躲也躲不开,有些事情,必须得面对。 正自想着,门突然被推开,卡伊径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的阿列,冰寒的视线一动不动,瞧着阿列汗毛都出来了。 朱利尔斯连忙起身介绍到:“卡伊,这是阿列,是今天来到鹰族部落的雌性。” “哦。”毫无感情的一声招呼,卡伊仍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阿列。 读懂对方眼里的意思,阿列识相地起身,拍拍屁w股准备走人,但是在走前,他仍是礼貌地跟卡伊拉了声招呼,而后轻拉住朱利尔斯的手,歪歪脑袋,微笑着说:“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我却好像跟你认识了很久似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时不时来找你聊天,好不好?” “好啊,我也希望阿列能来找我。”朱利尔斯非常高兴交到了一个朋友。 从前他的世界被雷哲占据,他从来没有一名雌性的朋友,而如今,眼前这个活泼开朗的雌性愿意做自己的朋友,他真是开心都来不及。 看着阿列远去,朱利尔斯回头看了看脸色依然很臭的卡伊,无奈说道:“阿列陪我聊了很久。” “为什么他会找你聊天?”意外的,卡伊竟然追问起来。 轻轻摇头,朱利尔斯闭上眼,说道:“他来借水喝,后来发现彼此很谈得来,于是就在家聊天。”语毕,睁开双眼,他微笑了出来。 当然,朱利尔斯没说雷哲和赫姆的事情,他怕卡伊胡思乱想,于是就这么简单的一笔带过。 静静望着自家雌性的笑容,卡伊忍不住过去摸摸他的脸颊,然后低头在额头印了一个吻,稍后,卡伊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 “卡伊也是担心我吧。” “担心也有,不过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卡伊说。 朱利尔斯抬头,问:“心里不安?” 点了点头,卡伊继续道:“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抬手捧住卡伊纠结的脸蛋,朱利尔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温柔地抱住卡伊,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放心吧。” “但愿如此。”反手握住朱利尔斯的手,卡伊顺势抱住了他。 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 而此时的屋外,透过窗户看见屋内亲密拥抱的场景,塞西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强忍着眼泪和锥心的痛,死死咬唇,然后又看了看屋内的白色兽人一眼,捂着嘴跑了回家。 路途中,塞西撞到了阿列的肩膀,低头抱歉道:“对不起。” 阿列吃惊地看着刚刚越过自己身边的哭泣的雌性,然后望见他在小路上渐渐跑远。阿列感到一头雾水,他站在原地,挠挠头,此时,后面缓缓上来一人,轻轻扯住他的手腕,来人眉眼带着忧伤,也有几分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列,说:“阿列,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或许是因为看见刚才哭泣的雌性而放低了防备,又看了看那个雌性的背影,转首点头,应允。 萨利亚开心的笑了,急忙牵阿列回到凯鲁替他们安排好的住处。 夜晚的风残忍而狠狠掠过眼角,眼球因为哭泣而疼痛的厉害,塞西不敢回家让父母看见自己这模样,于是便独自一直躲在森林边缘暗自哭泣。 揉了揉眼角,想起卡伊跟那个雌性亲密的场面,塞西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头一次感到心中妒火在燃烧。 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控制自己去嫉妒卡伊的雌性。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塞西不停骂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我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 说着说着,他整个人蹲了下来。 只是眼泪,无法止住。 月光凄惨得好像在地上洒了一层霜,塞西望着眼前的月光,很久很久,突然的,一道影子出现在眼前的地上,塞西吓得抬起了头! “想要获得你想要的么。”来人清冷而嘲讽似的开口。 “你是谁?!”塞西害怕得不断退后,却发现退无可退,他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是本能的感到害怕。 他的眼前,只有黑乎乎一片。 忽然,来人抬起手,塞西以为他要伤害自己,于是下意识用手去挡,却没有意料中的伤害,等他缓缓睁开眼,却惊觉那个人不见了! 去哪儿了?! 塞西急忙爬起来,他抹抹脸颊,四处张望,但见不到半个影子。 夜晚的森林就像暗藏了无数的鬼魅,令他恐惧异常。 难道是幻觉? 然而,就在塞西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出现幻觉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地上有一小包东西,犹豫了会儿,他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红色果实? 塞西好奇不已。 “这是玄色果。”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冰冷声音令塞西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他仰头,四处张望,而说话的人却始终没有路面,只是在暗处宛如玩笑般轻轻地开口,“玄色果跟红色果子一模一样,但是玄色果的效果比红色果子强烈百倍,普通雌性服用之后,会慢慢因为血气过剩,最后血崩而死。”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塞西抓紧手里的袋子,气愤大叫。 而黑暗中那人只是清冷一笑,淡淡地说:“因为你有想要的东西,我只是帮你忙而已。” 闻言,塞西愣住了,而再等他回神,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那人走了吗? 塞西疑惑,下一瞬,他慢慢垂下头,盯着手中袋子里的玄色果,月色之下,玄色果泛出鲜艳得异样的光芒……就像鲜血的颜色,红得可怕。心突地发毛,塞西不管那么多,像烫手的山芋似的立即将那袋玄色果放在地上,转身跑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停下,回头看了看那袋果子,最终还是放弃了。 夜色逐渐笼罩而下,部落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平静下,究竟掩藏着多少诡谲的危险。 第56章 恶意 塞西几乎是冲回家的。 “塞西,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父卡拉不住抱怨,然而还没等他问清事情,塞西已经回到房间,猛地关上了门。 “这孩子,怎么了?”父亲扎伊特好奇地问。 卡拉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也不晓得,下午大家一起缝补衣服的时候就怪怪的。” 而房里的塞西却整夜都睡不着,他想到那袋玄色果,心狂跳着,辗转难眠之间,他闷闷地爬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苦恼得胸口像是喘不过气般。 半夜三更,他最终忍不住,悄悄离开屋子,借着泛白的月色来到丢弃玄色果的地方,那个袋子还在。 塞西犹豫半天,终于伸手捡起了那带果子,耳后的风依旧呼呼地吹,他惊吓回头,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月色下摇晃的黑色树枝像极了魔鬼的手,就像惩罚罪恶的灵魂,令他后脊背冒出冷汗,不禁退后,小心翼翼地四周张望,他的心中只有惧怕。夜晚像只巨大的爬虫,爬上了塞西的心灵,带着窒息的气味,像是要吞噬他一般。 第二天,鹰族部落的生活还是很正常。 阿列在出外去找朱利尔斯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水边的塞西,走进望去,发现正是前昨晚看见的哭泣的雌性,于是缓了缓气,向他走了过去。 “你好。”阿列首先露出了一个笑脸。 吓了一跳,塞西从失神中恢复,下意识藏了藏手里的东西,然后抬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雌性,愣了一会儿,呆滞似的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阿列!是凯鲁的表弟,我来这里找他。”阿列继续笑着,微微弯下腰,“昨天我见过你。” 听说是凯鲁的表弟,心里的害怕少了些,于是幽幽垂眸,露出一个不大精神的笑容,塞西淡淡开口说:“你好,我叫塞西。” “塞西,你在做什么?”阿列问。 笑了笑,塞西缓缓低头,然后摇摇脑袋,道:“我在清洗早上收集到的藤蔓,准备明天的狩猎会。” “狩猎会?”表示不明白,阿列歪了歪头。 扯嘴一笑,塞西答道:“是鹰族部落庆祝丰收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兽人们都要去隔壁的山头捕捉大齿犸,不过大齿犸力气很大,经常挣脱陷阱,所以需要雌性为他们收集藤蔓,好捆得严实一点。” “这样啊,真是辛苦呢,”阿列说,“需要我帮忙么?” 摇头,塞西轻柔地说:“不必了,这些已经是最后的藤蔓,我自己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阿列闻言,笑了笑,然后还准备聊点别的,而这时塞西却忽然有些紧张地望了望阿列身后,小声提醒:“阿列,那个兽人一直在看着你。” 猛一回头,就发现有个人藏在树后面。 看身形,是萨利亚没错。 阿列无奈叹息,然后挠挠脑袋,无力地苦笑几声,对塞西说:“那家伙就这样。” 又看了看,塞西问:“是阿列的兽人吗?” 话一刚落,阿列的脸色就不大好,塞西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于是急忙想要道歉,可被阿列截住了。 阿列猛地吐了口气,而后扭头,又望了眼那个若影若现的影子,背对着塞西,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找你聊。” 一说完,阿列便绕向另一条路。 塞西呆呆地望着阿列离去的背影,然后再转眼,躲在树后的影子也不见了。 阿列去的地方,是朱利尔斯家。 还没进门就发现朱利尔斯在制作米饼,这种饼子是由一种奇特的金色谷物磨成粉而成的,朱利尔斯最近才学会这门手艺,为了在卡伊去捕猎的时候有吃的带在身上。 阿列被香味吸引进去,馋得快流了口水。 见到阿列,朱利尔斯笑了笑,于是拿了两块饼子给阿列:“这是刚做好的,你尝尝。” “真的吗?”阿列眼睛发亮,不住笑了笑,结果饼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赞不绝口,“真好吃,朱利尔斯你的手艺不错。” 被夸奖,朱利尔斯脸有些红,他高兴地说:“既然喜欢,你就多吃点儿。” 点头,阿列刚想吃,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将另外一块饼用兽皮了起来。 “怎么不吃?” “唔……”阿列想了想,垂下眼,说,“门外那家伙还没吃早餐。” “门外的家伙?”顺势望去,朱利尔斯果然在自家门外不远看见一个踱来踱去不停往自家张望的兽人,于是回神,轻笑着问,“是你家兽人?” “不是。”立马反驳。 轻轻靠着阿列坐下,朱利尔斯拿起旁边的麻藤,开始仔细搓麻,这种活他之前都没怎么做过,不过却意外的上手很快。 阿列很好奇,看着他手里的麻藤,问:“这是在做什么?” 一边做事,朱利尔斯一边轻轻开口:“现在是热天,动物的毛皮太热,所以他想多做一些麻织的衣物和鞋子给卡伊。” “你对你家兽人真好。”阿列说。 朱利尔斯温柔的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卡伊对我也很好啊。”说着,视线转向旁边叠放整齐的衣物,朱利尔斯轻轻闭眼,淡淡地说,“他给了我一个很安全很幸福的家,我尽心想把家里打理好,再不济,也是能为他做两件衣服。” “嘿嘿,你真是个好雌性!要是我是兽人,我也会喜欢上你!”阿列咧出牙齿,耸肩感叹。 “……” 朱利尔斯的目光却微微夹杂着些感伤。 过了会儿,想到方才碰到塞西时听见的狩猎会的消息,阿列便告知了朱利尔斯。 “狩猎会?”朱利尔斯好像也不知道的样子。 点点头,阿列继续道:“恩,好像说是要去山那头捕捉大齿犸,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个小雌性,他在为狩猎会准备藤蔓呢。” “需要准备藤蔓吗?”朱利尔斯当下问,然后陷入沉思。 阿列急忙摇头,抓住朱利尔斯的手,盯着他隆起的肚子瞧,并说:“你这样子不许去摘藤蔓,要是你想去,我可以帮你收集,但你绝对不能乱动。”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说了算!”阿列叉着要,一副不容许拒绝的模样。 当然了,阿列也没打算让自己一个人帮忙,他知道处理藤蔓需要很久时间,于是就出到外面,干咳两声,找来萨利亚。 “阿列,什么事?”萨利亚见阿列肯主动找自己,难以抑制心里的高兴。 “喏。”一把塞给萨利亚刚从朱利尔斯那里要来的饼子,“吃吧。” “给我的?”萨利亚满脸的不敢相信。 闷哼几声,阿列不耐烦地说:“不是给你的我塞给你做什么?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萨利亚立马咬了一口,开心得脸都泛红了。 见萨利亚吃东西的模样,阿列眼里不自觉露出一丝温柔,只不过他的脸还是很冷,他清了清嗓子,转过身,说道:“你既然吃了东西,有力气了,就帮朱利尔斯去摘藤蔓吧。” “摘藤蔓?”为什么? 撇撇嘴,阿列道:“明天是鹰族部落的狩猎会,雌性都要准备藤蔓,可是朱利尔斯怀孕了,难道你想让他去摘藤蔓啊?” 这么想想,萨利亚连连点头,应允道:“好的,我去。”却没见动静。 “你怎么还不走?”见萨利亚不走,还停在一旁看自己,阿列不满地瞪眼。 微微垂下脑袋,萨利亚小声说:“阿列一个人……没关系吗?” 忍不住白萨利亚一眼,阿列拧着眉毛,愠道:“我是小孩子吗,你自己去也要小心点儿,别让我们久等啊。” 正当他气势汹汹准备转身之时,手臂却被扯住了,阿列恼火回头,不料正对上一个欣喜若狂双目发红貌似要哭出来的脸。一阵嫌恶,阿列蹙额,抽了抽自己手臂,道:“你做什么用这么恶心的表情看我。” “因为阿列关心我。”萨利亚抓着不放,眼泛泪光,“我好高兴。” “我哪有!”心虚的否认,阿列用力抽开手就走。 身后的萨利亚尽管有些失落,可眼里还是高兴地,他像小动物一样看了看阿列,然后用力点点头说:“那阿列在这里等我,我去收集藤蔓很快就回来。” 说罢,就跑进森林里了。 回头望了望那个离去的影子,阿列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微微上扬。 晚霞逐渐笼罩村口,塞西渴切的等待着。 他已经等了一个下午,手里拿着处理好的藤蔓,准备送给卡伊——他知道朱利尔斯不能替卡伊准备狩猎会的藤蔓,所以一早就悉心准备好了。 黄昏的时候,卡伊提着今天狩猎到的野兽回来了,刚到村口,塞西就迎了过去。 “卡伊。”小声的呼唤,塞西走到隔着两个人距离就不再前进,抬头看着高大的银色兽人,心脏不停鼓动,随后他拿出那条精心挑选出来的藤蔓,递到卡伊面前。 不明所以,卡伊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狩猎会的藤蔓。”脸轻轻地红起来,塞西说。 看了看那条藤蔓,卡伊好像凯鲁在早上的时候告诉他明天是鹰族部落的狩猎会,但是他并没接受塞西的藤蔓,而是缓了缓神色,摇头道:“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 说完就要走。 着急起来,塞西忙地抓紧藤蔓说:“这、这是……这是朱利尔斯给你的!” “朱利尔斯?”卡伊听见,于是回头。 “是、是的……”嘴巴有些打结,但塞西见卡伊理会自己,便点头继续下去,“我见他身体不方便,便帮忙采集,然后拿给你的。” “真的是朱利尔斯给我的?”卡伊又问。 用力点头,塞西说:“当然!” “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刚处理好,想拿过去给他,就碰到你了。”塞西继续说谎。 哪怕是说谎,他也想让卡伊接受自己的东西。 果不其然,听说是朱利尔斯给自己的,卡伊也就慢慢伸手过去,尽管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也没考虑太多,说了声“谢谢”就回去了。 而这边,朱利尔斯也跟阿列在小河边处理藤蔓。 阿列让萨利亚回家准备晚饭,说是待会儿开饭了才让过来,萨利亚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 塞西回家刚好路过河边,看见了朱利尔斯和阿列在河边,以及地上那条藤蔓,呼吸突然一紧,缓缓走进,恰好阿列看见了塞西,忙打招呼道:“塞西,你回家吗?” 点点头,塞西瞥过朱利尔斯,而朱利尔斯也正看望向塞西这边,有礼貌地笑了笑。 嘴角微动,心里膈应得慌。 不过,塞西很快收拾起自己的心情,也冲朱利尔斯点头笑了笑,垂下目光,盯着那条藤蔓问两人:“你们在处理藤蔓?” “是啊!”阿列率先接过话,“朱利尔斯也要给他家兽人准备呢!” 听见“他家兽人”,塞西的眼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沉了沉气,他照旧保持微笑,说道:“那不错啊,不过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卡伊回去了。” “卡伊回家了?”今天意外的早呢。 朱利尔斯停了停,阿列看出他的心思,于是对他说:“你先回去,省的待会儿你家兽人找,这里留给我,待会儿等萨利亚来,弄好后我们一起去你家给你。” “谢谢你。”的确,要是卡伊回家看不到人,会很着急的。 “我陪你回去吧。”塞西弯弯眉毛,主动过来扶起朱利尔斯,温柔地说。 望着眼前这个好看的雌性,朱利尔斯怔了会儿,眼看对方善意的目光,心知拒绝不掉,便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一路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塞西微笑着对朱利尔斯说:“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塞西。” “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的名字,朱利尔斯。”塞西眼角轻挑,柔柔地低头笑道,“你跟卡伊一来部落,大家就知道你们的名字了。” 不知不觉想起部落兽人对卡伊有意见的事,朱利尔斯想了想,轻轻地解释:“凯鲁和阿斯拉说,大家对卡伊好像有些意见,但是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毫不犹豫地点头。 “诶?”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很好,只不过大家对新来的人不熟悉才会这样的,久了就好了。”塞西温和地说,让朱利尔斯心里缓神不少,接着,塞西把目光转向前方,忽的掩嘴笑了起来,“刚说到卡伊,他就来了。” 顺着视线望过去,卡伊正急匆匆往这边赶。 “快过去吧。”塞西对朱利尔斯说,然后兀自退后两步,冲卡伊点了点头。 然而,在看见卡伊跟朱利尔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忽的闪过一丝阴冷,转过身,脸上笑容殆尽,他猛地往回走,去的方向,却并不是自己家。 而是,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3更~~ 第57章 心毒 回家后没见到人,卡伊便心急火燎找出来,竟没想到在家门口就看见缓缓往回走的朱利尔斯,还有他旁边的塞西。 四目相对,塞西冲卡伊轻柔一笑,然后慢慢退后离开。 “笨雌性,你怎么到处乱跑!”埋怨的声音,皱了皱眉,卡伊快速走过去,一把扯过朱利尔斯,手却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小心揽住他的肩膀,“我们回去。” 还想道谢,谁知回头,塞西已经走远。 一进家门,朱利尔斯就望见放在地上的藤蔓,愣了愣,开口问:“卡伊,这个是你的藤蔓吗?” 点头,卡伊疑惑地反问:“为什么要这样问,塞西说这是你给我的。” “塞西?”朱利尔斯莫名顿了一下。 “他说是你让他拿给我的。”见朱利尔斯表情不大对,卡伊顺势低下头,小声问,“难道不是?” 立马缓缓抬头,顿了片刻,朱利尔斯摇着头,闭上眼,微笑道:“不,是我让他拿给你的。”撒了个谎,就连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下意识的,想抹平胸中的那点点不安。 走过来摸了摸朱利尔斯的脸颊,卡伊心疼地说:“你怀着宝宝,就不要为我做这么多事情,伤了身体怎么办?” “反正我也是闲着嘛。”轻声回答,眼睛却直直盯着放在地上,看似精心准备过的藤蔓。 朱利尔斯缓了缓气,暗自握拳,而后自嘲似的摇摇头。 后背却有些发凉。 也许塞西只是好心吧。 他在心底这么想,然而,心里面却一直很在意。 在卡伊去准备晚饭之时,他小心翼翼掏出了卡伊送给自己的骨刀,然后捂在胸口,却不由自主望到左手手心的黑印,他很伤心,却又无可奈何,最后,目光又一次瞥至那条藤蔓上,朱利尔斯的眼睛渐渐暗淡。 独自走到正在做饭的卡伊身后,朱利尔斯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笨雌性,你饿了?”卡伊弯起嘴角,斜睨身后,好笑地问。 硬是扯出一抹笑容,朱利尔斯的手扯紧卡伊的衣服,而后深吸一口气,说道:“等生下孩子,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是当然的吧,”闻言,卡伊笑了出来,“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家。” “对,我们的家在雪山。”点头,朱利尔斯认真地说,“我只想跟卡伊在雪山生活,等我生下宝宝,我们一家人就在雪山生活,所以卡伊,请你答应我,等我死了,一定要找个好雌性——” “胡说八道什么!”听见朱利尔斯胡扯,卡伊突然有些生气,他打算朱利尔斯的话,猛然回首,却看见朱利尔斯整个眼睛都红了,好像稍微一动,就会掉下眼泪,卡伊很是心疼,他叹了口气,猛地抱住朱利尔斯,声音微微发抖,“不要乱话说,笨雌性,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 闭上眼睛,朱利尔斯难掩心中的痛楚,咬着牙,竟流下眼泪。 “不,你得答应我,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另外找一个雌性,好好生活下去。” 痛哭失声,朱利尔斯狠狠拽住卡伊的前襟,他拼命睁大眼睛,好像这样能够止住无法停止的泪水,可事与愿违。 “朱利尔斯,你今天是怎么了?”卡伊尽量平复下声音,他伸手擦了擦朱利尔斯眼角的泪水,他的心里非常难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雌性哭得这样悲伤,还有便是自己竟然对他的悲伤一无所知。 用力扯着卡伊的领子,朱利尔斯默默低下头,然后抬起眼,又一次哭着说:“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等我死后……” “不要再说了!”卡伊陷入狂暴,突地推开朱利尔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只有你一个雌性!” 卡伊异常愤怒,他望着蹲在地上的朱利尔斯,忽的握住他的下颚,扯着嗓子大声道:“难道你忘记答应过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老说死啊死的,我讨厌食言而肥的人!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就算是死,我也会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声音震天响,宛如誓言,可对朱利尔斯来说,卡伊越这样,他就越抱歉。 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无法遵守的诺言。 他只能掩面而泣,甚至无法告知卡伊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甚至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他期盼幸福,可如果自己的幸福是建筑在卡伊今后乃至一辈子的痛苦之上的话,他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 真的,如果可以,他宁死也不愿说出让卡伊找另外雌性的话。 可,他必须说。 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流泪的眼角望着那条藤蔓,它就像一条缠在心口的死结,压抑的自己无法呼吸,却偏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卡伊最终不忍朱利尔斯如此悲伤,便一直抱着他,低低的哄着,温柔的低沉嗓音好像来自远方的虚幻,又像一场梦。 他怕梦醒。 真的,很怕。 …… 阿列一个人在河边清理藤蔓上的刺,快要处理完的时候,他坐在地上休息,太阳快下山了,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能见度也急剧降低,可萨利亚还没来。 “真慢。”轻声闷了一声,阿列打算处理完这点,干脆自己把藤蔓送过去好了。 而正当他弯腰准备拿起藤蔓之时,不知道从哪儿突然来了一个力道,把他狠狠推到了水里! 阿列惊叫一身,整个栽了下去,不过索性水很浅,并没有危险,可当他从水里挣扎起来之时,他听见岸边有一个声音,于是急急望去,却不料此时听见另一旁有个声音大声呼喊:“阿列!” 而后那个声音的主人就下了水,一把拽过阿列,焦急地询问:“阿列!你没事吧!” 抹了抹脸上的水,阿列意识到来人是萨利亚,心里稍微安定了点儿,他摇摇头,对萨利亚说:“我没事,先上岸再说。” “好的。”话一说完,萨利亚就兀自在水里横抱起阿列,整个带到岸边,心疼又着急地给阿列看看身上有什么地方受伤。 阿列倒是很淡定,他想了想刚才下水的事情,便问萨利亚:“你是刚才过来的吗?” “是的。”萨利亚点头,连忙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阿列,生怕他着凉。 “看见谁推我下去了吗?”阿列并没接受萨利亚的好意,只是仔细询问。 摇头,萨利亚说:“我刚来就看见阿列在水里,所以直接下了水,没看到别的人。”说着,萨利亚的语气多了几分阴冷,“要是让我看见,我一定会把咬断他的喉咙。” “那就奇怪了……” 阿列沉思,他明明记得是有人把他推下水的,难道是自己脚滑? 这怎么可能! 越想越不对劲,但是在这里干吹冷风也不是办法,于是阿列扭头对气呼呼的萨利亚说:“算了,我们回去吧。”然后低头要找刚才放在岸边的藤蔓,结果却怎么都找不到! 不见了?! 阿列惊讶,又继续在附近找了一下,但是都没有。 莫非是给掉水里了? 阿列感到郁闷。 一阵冷风吹来,阿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萨利亚心疼了,不由分说急忙轻轻抓住阿列的手,说:“快跟我回去,在这里吹风会生病的。”然后也不管阿列的反应,径直就把阿列背在背上,快步跑了回家。 虽然被这样背走,阿列心中有些不爽,但是萨利亚的背脊的确很温暖,于是他贴近了一些。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回家路上,阿列扁扁嘴,忽然地问。 一边快速回家,萨利亚一边微微扭头,回答阿列的问题,他抖抖耳朵,抱歉地说:“我担心阿列不喜欢我打扰,所以看太阳快落下来我才来的……真是对不起,阿列,如果是不是我不在,你就不会落水了。” 撇撇嘴,阿列轻轻抓紧萨利亚,低声说道:“不关你的事。” “阿列是我的雌性,我没保护好你就是我的错。”萨利亚异常坚持。 闻言,心中一恼,阿列忽地揪住萨利亚的耳朵,然后大吼道:“别胡说八道了,我才不是你的雌性!” 不敢反抗,萨利亚只得缩缩身子,哭丧着脸道歉;“对、对不起……” 看来阿列还没有承认自己,萨利亚沮丧地想。 恨恨松开手,阿列却顺势攀在萨利亚肩膀,然后低下头,用额头抵住萨利亚的后颈,轻轻的,以犹如蚊虫般的声音道:“不过,谢谢你来救我。” “阿列?!”尽管阿列说得小声,可萨利亚听得一清二楚,之前的沮丧立即散去,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他的开心没持续多久,阿列又打了个喷嚏,狠狠拍了拍他的脑袋,恼怒道:“笑什么!还不快回去!我快冷死了!” “嗯、嗯!”萨利亚依然很高兴。 结果回到家,换好衣服,阿列就扯着萨利亚去给朱利尔斯道歉去了,还没敲门,就碰到走出来的卡伊,阿列愣了愣,而后清清嗓子,对卡伊说:“我来找朱利尔斯。” “他休息了。”卡伊冷淡的回复二人,好似不想理会。 “休息了?”想到朱利尔斯怀孕,阿列也就不好打扰,他识趣地点点头,而后对卡伊说,“那麻烦你告诉他,藤蔓我不小心弄丢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给他重新找一条,请他不要生气。” 藤蔓? 听到这个词,卡伊顿了一会儿,随即喊住要离开的阿列,问道:“你说的藤蔓是怎么回事?” 听见询问,阿列便回复道:“是这样的,听说明天是狩猎会后,朱利尔斯打算给你找藤蔓,我们在河边处理藤蔓到傍晚,结果犹豫怕你着急找他,所以就让他先回来。”说到这儿,阿列抱歉地继续说,“原本我打算处理好之后就拿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不慎落水,藤蔓也找不见了……真的很对不起。” 银瞳微微一闪,卡伊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抬头,对阿列说:“没关系。” 语毕,就径直转身,走进屋,关上门。 阿列告诉了卡伊,心里还是很不安,于是回家的路上,他跟萨利亚说:“明天咱们要早起,弄出一根好的藤蔓给朱利尔斯。” 当然了,阿列的话,萨利亚不会不同意。 而这一边,回到房间的卡伊盯了盯已经睡着,脸上还有泪痕的朱利尔斯,他不晓得自己的笨雌性今天是怎么了,但或许……视线落在一角的那条藤蔓上。 眉头一皱,卡伊顺势拿起藤蔓,来到门外,生了堆火,随后直接丢进火里面。 新鲜的藤蔓并不易燃,冒起了难闻的烟,但卡伊看都没看就走了进屋,直直来到朱利尔斯身边,爱恋地握住他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他抹抹朱利尔斯的额头,然后抱紧他。 他的爱人。 他的雌性。 他唯一的伴侣。 永远,不能失去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门外,一个娇小的影子在望见门外那条被燃烧的藤蔓时,胸口的怒火也同那条藤蔓,冒出了恶的烟气,他狠捏着手里另一条藤蔓,含着泪水的眼中,全是恨意。 “你一定会是我的,卡伊。”他握着藤蔓,藤蔓上未干净的倒刺扎进手掌,殷红的血流出,但他并不理会,而是一直盯着窗户内的两人,不甘心地自言自语,“只要朱利尔斯不在,你一定是我的。” 然后猛地转身,狠狠扔下那条藤蔓,抬头,那双本该清澈的蓝色眼珠子里,如今竟沾满了妒忌的毒。 第58章 崩坏 然而朱利尔斯也不是傻子。 虽然他对很多事都保持沉默,但绝不代表他真的保持沉默。 卡伊熟睡之后,朱利尔斯趁着夜色,走出家门,来到门前地上,拾起那个被扔弃的藤蔓,上面还带着血,月色之下,他幽幽垂眸,盯着不小心沾到指尖的血,目光冷静而肃穆。 “你很聪明,”朱利尔斯弯起唇角,深吸口气,“不过最好到此为止。” 随后转身走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卡伊刚醒来,就发现朱利尔斯在为自己准备行囊,于是好奇凑过去,发现了一旁的藤蔓,眉毛一挑,搂住正在忙活的人,问道:“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因为是狩猎会,我要给你准备东西,”边说,朱利尔斯指着旁边的物品,笑着说,“食物和水都备好了,当然,还有藤蔓。” 缓缓拿过藤蔓,朱利尔斯递给卡伊。 卡伊却一愣,他想到昨晚自己不是烧了吗? 朱利尔斯却莞尔笑笑,抬眼说道:“这是我昨天跟阿列一起去摘来的藤蔓,本来以为阿列忘了,却没想到今早一开门,就看见它。” 听说是朱利尔斯自己弄的,卡伊缓了缓气,柔柔望着自家雌性,伸手刮刮他的鼻尖,想到昨晚,轻道:“今天可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当然。”点点头,朱利尔斯笑着说,“我还要跟卡伊一起去狩猎会呢。” “你怎么能去?”卡伊担心朱利尔斯的身体,于是摇头。 微微咧唇,朱利尔斯一把搀扶住卡伊的手臂,点点头,好似撒娇地说:“我想去啊,别人都会去门口等自家的兽人,我也想去等卡伊。”脸红红的,但目光非常真挚。 尽管担心,但听自己的雌性这么说,卡伊很高兴,不过答应之前,他跟朱利尔斯约定好,说道:“那你不许乱跑。” “我知道了。”淡淡的微笑,朱利尔斯扣住卡伊的手腕,依偎过去。 结果两个人就是这么亲昵的到达狩猎会出发点的,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这对备受争议的伴侣,尤其是卡伊怀里的朱利尔斯,有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雌性。 紧紧牵着卡伊,朱利尔斯温和地向周围人点头问好,这样那些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感到措手不及,最后不好意思,也冲人家点头问好。 凯鲁和阿斯拉看见两人,马上走了过来,尤其是阿斯拉,简直是用闪电般的速度冲过来的,望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不禁暧昧地弯唇道:“哎呀呀,你们两个,就连一会儿都舍不得分开么?” 赧红脸,朱利尔斯说:“是我让卡伊带我看狩猎会是怎样的。” “真是乱来。”凯鲁无奈笑笑,而后走进,望着朱利尔斯,说,“最近身体还好吗?” 点头,朱利尔斯应道:“还不错。” “喂——”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几人顺势回头,发现萨利亚背着阿列,两人正飞快地往这边来,心急火燎的差点没撞到旁边的大树。 当然,阿列没管那么多,看见朱利尔斯,连汗都来不及抹就把手上的藤蔓递了过去,大声道:“昨晚我弄丢了你的藤蔓,所以我今早特意……咦?朱利尔斯,那条藤蔓怎么会在这里?”阿列发现卡伊背着的正是昨天的藤蔓,于是惊奇地眨眨眼。 而朱利尔斯只是幽幽一笑,道:“也许是谁找到了,好心送来的。” 心中大石落地,阿列没多想,捂着胸口,拍拍胸脯,边喘息边说道:“幸好幸好,不然我真怕赶不上呢。”说着看了看手里的藤蔓,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天还没亮就跟萨利亚进森林去摘的,处理尖刺,弄了一大早上,阿列眼睛都肿的打不开。 如今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见阿列如此苦恼的模样,朱利尔斯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定定看他,而后语气温和地说:“阿列可以给你家萨利亚,萨利亚也要参加狩猎会的吧。” 听到这个办法,阿列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猛地点头,而后转身,一把将藤蔓塞到萨利亚的手里,叮嘱道:“这条藤蔓就给你了,你待会儿跟兽人们去捕捉大齿犸吧!” 萨利亚震惊。 不为别的,只因为……只有对方是自己亲人或者伴侣,雌性才会这么给与藤蔓。 他一面震惊,一面又觉着阿列或许只是一时忘记才给自己的而苦恼万分,可他偏偏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微笑着接受。而一旁的凯鲁、阿斯拉他们则都心知肚明地看看彼此,没说话,却笑得非常暧昧。 然而,相比气氛融洽的这边,站在附近的塞西却一直愁眉苦展。 “塞西,塞西?”他的母父卡拉唤了他很多次。 终于回神,塞西扭过头,忽地有些不耐烦,语气微重:“我听着!” “你这孩子,我叫了你这么多次,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我?”叹了口气,卡拉叉腰,然后对塞西说,“你这孩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 不言不语,塞西抿唇,视线又转向远方的朱利尔斯的方向,突然间,朱利尔斯把头转过来,眼睛直直望向这边,平静的目光竟让塞西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立马移开目光。 为什么要怕他! 塞西恼怒自己,然后握紧拳头,抬头看过去,而朱利尔斯早已不看他这边,他心情异常糟糕。 不一会儿,兽人都到了一旁集结。 “你们刚才那样笑是什么意思?”只剩两人,阿列注意到刚才大家的神情,于是回头问。 “没什么。”朱利尔斯率先回答,垂着眼,而后弯唇说道,“大概是觉着你跟萨利亚的关系很好。” “一点都不好!”又是急忙的反驳,然而脸却红了,越反驳越显得欲盖弥彰。 温和地看着阿列,朱利尔斯没说出口,而此时,塞西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向两人打招呼:“早上好,朱利尔斯,阿列。” 塞西静静站在朱利尔斯面前。 朱利尔斯显得很平静,他仍温和地笑着,冲塞西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不冷不热的语气,好似也没有继续说话下去的意思。可塞西仍是贴了过来,站到朱利尔斯身旁,默默抬头凝望着远方的卡伊,而后对朱利尔斯说:“希望卡伊平安回来。” 心里有些不舒服,朱利尔斯却没表露出来,而是点头,道:“他会平安回来的,我说了自己会在这里等他。” “你们感情真好。”塞西继续。 “因为我们是彼此伴侣,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了。”虽然对外人说这些话很肉麻,可朱利尔斯依然说了,并且脸上洋溢着令人艳羡的幸福笑容。 看见这般笑容,塞西当然心情不爽,但由于没有立场发表观点,只好干笑着应和:“是啊。” 微微回头看了塞西一眼,朱利尔斯转过眼,说:“塞西也会遇见一个好兽人的。” “……呵呵,也许吧。”打着哈哈,塞西扭过脸,手指用力扣住掌心,指甲好像要陷进肉里面。 倒是不明所以的阿列接过话,他笑着对朱利尔斯说:“不过见你这样幸福,雷哲跟赫姆一定也会很高兴。” 听见两个陌生的人名,塞西敏感地看过去,未等阿列解释,朱利尔斯便说:“是我家乡非常好的两个朋友。”便止住塞西的好奇心。 接着,兽人们陆续出发,卡伊临走前竟然舍不得,冲了回来,当众亲了一口朱利尔斯才走,看的别人面红耳赤。 “乖乖等我回来。”温柔的声音。 “嗯。”点点头,朱利尔斯笑着回应。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而身边的塞西却露出了嫉恨的神情,他尽量保持平静,但望见两人亲昵,心都快裂开了,突然的,塞西猛地望见卡伊背后的藤蔓,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 昨晚自己丢弃在森林里的。 为什么会在卡伊这里? 惊疑不解的望着远去的卡伊,然后回头看了看朱利尔斯,他抿嘴,什么都没说,而过了会儿,阿列却忍不住开了口,告知二人昨晚被人推下水的事情。 “你说奇怪不奇怪,好好的竟然被推下水,上岸之后藤蔓还不见了。”想不通,阿列托着腮帮子,望向朱利尔斯,“不过更令我想不通的,是那个藤蔓会出现在你家……难道有人从水里捡起来?可是捡起来也是拿给我,为什么会知道要拿给朱利尔斯呢?” 笑了笑,朱利尔斯轻轻瞥过脸色微微泛白的塞西,摇头叹息道:“也许是巧合也不一定,刚好丢弃在我家附近。” 塞西的手忽地紧握,呼吸急促。 觉察到塞西的动作,朱利尔斯轻轻看过去,微笑着说:“塞西难道知道什么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塞西的声音异常大,他焦急否认,甚至站了起来,后脊背也冒了汗。 阿列觉得奇怪,便问:“塞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塞西咽了咽口水,立马让自己恢复平静,抬眼面向两人,幽声说:“我只是……”瞥了眼朱利尔斯,“我只是听说有人推阿列下河,感到愤怒。” “哦?”若有所思地笑了出来,朱利尔斯斜睨过去,眼角含笑,“塞西真是善良。” 说得塞西心虚。 他不敢看朱利尔斯的眼睛,仿佛只要一看,就会被对方看穿……也不知怎么,塞西觉得朱利尔斯有些可怕,他不想待在朱利尔斯身边,于是找了个借口回到自己母父身边。 但,脑子里都想着朱利尔斯的眼神,这让他如芒在背。 当他走远,暗暗回头,发现朱利尔斯不再看自己,心中的嫉妒开始愈加泛滥,他不禁把视线落在朱利尔斯隆起的腹部。 ——想要获得你想要的么。—— 阴冷的声音于脑海中响起。 眼瞳倏地睁大,塞西握紧了拳头,顿了顿,然后猛地一咬牙,冲回了家。 在床底找到那个袋子,塞西缓缓将袋子打开,拿出一颗晶莹透亮,宛如宝石般,却红得发憷的果子。 ——玄色果跟红色果子一模一样,但是玄色果的效果比红色果子强烈百倍,普通人服用之后,会慢慢因为血气过剩,最后血崩而死。—— 举起一颗玄色果,塞西眼眸忽的一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文的娃儿>333< 第59章 兽的耳 前方传来了狩猎队找到大齿犸群的消息,村子里的人都显得很高兴,村子里的老人说:“大齿犸一般都是单独行动,没想到今天居然群居在一起,真是上天的恩赐!” 众人连连说是,唯独朱利尔斯心神不安。 大齿犸…… 诡异的感觉染上心头,他定睛看了看兽人们离去的方向,转身要走,阿列看见,急忙唤住他:“怎么了,朱利尔斯?” “突然有点事。”轻声地说完,朱利尔斯便回了家。 在家里收拾好卡伊给自己的骨刀,转身朝着村子的另一个出口而去,却不料被塞西看见,塞西想了想,也立即跟了过去。 大齿犸是独居动物,聚集到一起是为了寻找伴侣,这时候捕捉它们非常容易,但是对狩猎队某些人来说,这也是做另外一件事的大好机会。 那便是教训卡伊。 队伍中的凯鲁和阿斯拉一直打斗阵,并未发觉队伍中的诡异气氛。当他们来到最佳的狩猎地点,分配好各自的位置跟任务,凯鲁特意找到了卡伊,善意地叮嘱道:“卡伊,这次我们需要你的协助,所以希望你能照着安排的计划去帮助扎伊特。”说着,凯鲁示意旁边的一名年长兽人,那名兽人回过头,冷冷地向卡伊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想到朱利尔斯的担忧,卡伊应允。 凯鲁露出释然的笑,然后拍拍卡伊的肩膀,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说什么,卡伊点头,然后准备自己的事情,而就在他准备事情的时候,扎伊特则跟别的兽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悄悄地瞥了卡伊一眼。 不久之后狩猎开始,卡伊和扎伊特,以及另外两名年轻兽人走到北边森林进行伏击。 北边的森林枝繁叶茂,然而土质松软,前后落差极大,是制作陷阱围堵大齿犸的极佳地段,而领头的扎伊特在这里捕猎的经验非常丰富,于是他让其余三人在周围几个低洼地区制造了几个陷阱,并且每个陷阱上都连接着藤蔓。一旦大齿犸经过,触发机关,就会被上头的藤蔓紧紧套牢,这种经验,用扎伊特的话来说,是百试不厌。 卡伊也认真做好了自己的陷阱。 看了看卡伊,扎伊特突然向旁边的两名兽人使了个眼色,两名兽人稍稍离去,然后自己故意走过去,对卡伊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来跟我们狩猎,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的规矩,等大齿犸落入陷阱了,我们需要有个人在前面牵制大齿犸,另外几人扯进藤蔓,把它的力气耗尽。” 抬眼,扎伊特静静地说:“待会儿你去牵制大齿犸,只要用骨刀扎进它的眉心,它就会听话了。” “好的。”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卡伊点头答应。 这种事只要通力合作,再精明的猎物也无法逃脱。 然而,必须得别人愿意合作才行,如果其余人没能止住它的动作,狂暴的大齿犸会立即用它那巨大的牙齿撞过来,而牵制大齿犸的那个人,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片刻后,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动物的奔跑声。 凯鲁那边已经开始进行驱赶了。 扎伊特回头对三人说:“做好准备。”却额外给了另外两人使了个颜色。 其余两名兽人会意,点了点头,亦同时看向站在前方准备伏击大齿犸的卡伊。 …… 塞西一路跟随朱利尔斯来到森林,他还是头一次进入,周围的环境使他感到害怕,然而,当他看这前方不断向前前行的朱利尔斯,他缓了缓神色,鼓起勇气跟了过去。 他很好奇朱利尔斯来森林的理由。 朱利尔斯一早就觉察到有人跟踪自己,但他不动声色,凭借气味他能分辨来人的身份,可如今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理会。 越来越忐忑。 蓦地停下脚步,朱利尔斯回头,血色的眸子平静,深邃,仿佛直入骨髓。身后的塞西也适时止住不发,躲在树干之后,大气也不敢出,可当他再转过身,竟发现朱利尔斯不见了! 去哪里了?! 塞西急忙走上前四处张望,可周围都没有朱利尔斯的影子,而下一刻,他的后脑被人狠狠砸中,直接晕了过去,在晕厥前,他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兽人的影子,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黑色的兽人上前两步,定睛望着前方,而朱利尔斯则在旁边出现,环抱双臂,缓缓平视而过,开口说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睁开有鳞族兽人特有的竖瞳,黑色兽人默默扭头,不出所料,正是路米亚。 他一路跟随朱利尔斯和卡伊离开雪山,却一直藏匿在森林之中,若非今天发现朱利尔斯貌似要独自进森林,他不会出面。 望着依旧不言不语的兽人,朱利尔斯叹息一声,转而看向地上晕倒的塞西,说:“你把他带回去吧。”说罢站直身子,收回视线,要走。 “朱利尔斯!”急忙叫住朱利尔斯,路米亚上前两步,却又犹豫了一下,抬头问,“你要去哪里。” 微微侧脸,却一语不发。 戒备么? 路米亚觉着感伤,他自嘲似的嗤笑一声,然后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跟卡伊的。” “那你就带他离开后自己回到有鳞部落,以后不要跟着我。”冷淡的话语,朱利尔斯的话让路米亚无法拒绝。 “朱利尔斯……”还想跟上前。 “还是你想让我因为上次的事情好好跟你算算账。”冷瞥而过,朱利尔斯的目光不带情感,但,隐约吐露着杀意,“不想让我发火就赶紧走。” 抿了抿唇,路米亚收紧双瞳,无言以对,只得收住脚步,默默看着他走远,然后扛起塞西,迅速离去。 朱利尔斯的速度异常快,他必须立马找到卡伊。 他明白心里这种慌张并不是空穴来风。 “是大齿犸——!!”扎伊特一声令下,几人对一头陷入圈套的成年大齿犸进行了围堵,其余几人开始收起藤蔓,而卡伊跳到疯狂扭动的大齿犸面前,抬起骨刀,用力扎进他的眉心。 然而,大齿犸的皮肤很厚,尤其是眉心,骨刀扎下去只微微见了血,卡伊一愣,而紧接着,暴怒的大齿犸用力把卡伊甩到地上。 “你在做什么!”扎伊特气愤地大叫。 卡伊没理会他,缓了缓气,卡伊站起身子,抬头望着大齿犸,然后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忽然间,他发现大齿犸的后颈有块地方皮肤相对较薄,想了想,他便重新朝着凶狠狂暴的大齿犸扑过去——在攻击之前,他必须得拿回自己的骨刀。 其余三人拼命牵制着大齿犸。 第一次,失败,卡伊大齿犸的巨齿狠狠撞落在地,旁人喊道:“快起来,继续攻击!” 第二次,仍是没抓中骨刀,却差点葬身于大齿犸的脚下。 没人帮他。 随后一次,卡伊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缓慢爬了起来,这一次,他找准时机,一下子就抽出自己的骨刀。 然而,见卡伊准备转向大齿犸后颈的时候,扎伊特不禁怒道:“攻击它的眉心!眉心!” 但卡伊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狠狠抓着骨刀,正准备朝着大齿犸后颈刺进去,突然间,身下的大齿犸竟挣脱了藤蔓,摔下卡伊,狂吼着朝远方逃去。 见扑了个空,扎伊特和另外两人非但没有帮助从高处摔落的卡伊,反而怒道:“我说过让你刺它的眉心吧?你为什么自作主张?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的话?!” 旁边两名年轻兽人也看着他,其中一人微微地上扬起嘴角,冷讽道:“如果今天抓不住大齿犸,都是卡伊的错。” 另一个人转向扎伊特,却仿佛是在说给卡伊听:“对啊,连基本的合作都做不到,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兽人,自以为了不起……”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狠狠踩扁了。 扎伊特和那名兽人眼看变故,急忙退后,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受伤的大齿犸居然回来了! 大齿犸愤怒的狂吼着,眼白充血,锐利的尖牙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刺穿他们的胸口。 卡伊他们不敢动,睁大了眼与它对峙。 此时此刻,只要谁跑,就会沦为大齿犸的脚下亡魂。 该怎么办? 卡伊迅速地扪心自问,他皱着眉,死死咬牙,握紧双拳。 此时,大齿犸蓦地抬起脚,走上前来,在场三人看见它脚下那血肉模糊的肉块,无不感到惊讶和恐惧,尤其是另一名年轻兽人,根本接受不了这么血淋淋的一幕,他不由得转身就跑! “笨蛋!”扎伊特不由得大叫一声。 但为时已晚,大齿犸已经迅速追了过去,并且狠狠用前掌一踩,只听那名兽人惨叫一声,下半身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而下一刻,他的身体也被大齿犸的利齿刺穿。 整个场面,十分恐怖,就连经验丰富的扎伊特也忍不住软了双腿! 这可怎么办!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就在他想到如何逃跑的时候,大齿犸已经朝他这边冲过来,扎伊特灵机一动,猛地扯过身旁的卡伊,用力往前推,自己则趁此机会转而往后逃! 突如其来的被推,卡伊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只看见大齿犸的利齿狠狠朝自己这边冲来! 心脏骤停!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一个黑的身影破风而来,狠狠挡在了卡伊面前,卡伊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然后就看见大齿犸的牙齿被来人生生撞断,不出片刻,原本还威风凛凛的大齿犸就被利爪斩成几段,就在此时,他仿佛呆滞似的往上面看去…… 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野兽,他看不见对方的正脸,只隐约望见这个野兽的耳朵。 非常熟悉的……兽耳。 第60章 躁动 “你是……”稳稳吸了一口,卡伊准备站起身子,不慎扯到后腿,这才发现他的膝盖后面被划伤了。 黑色的野兽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抖了抖耳朵,想要回头,却在这时,身后传来跑步声,它怔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窜进了树丛之中,无踪迹可循,甚至连气味都没留下。 “等等!”卡伊捂着伤口勉强站起。 然而,已经无迹可寻。 “卡伊!”阿斯拉的叫喊声震耳欲聋,他头一个冲过来,扯住卡伊的胳膊。 阿斯拉望见眼前的惨状,不由愣住,皱了皱眉,而其它的兽人也陆陆续续赶到,当他们望见那两个已经不成形状的兽人的尸体时,无不震惊,集体沉默。兽人们很久都没有说话,唯有一些人在低头窃窃私语,目光却是看向卡伊这边。 卡伊下意识回头,望着一片寂静地森林,风轻轻晃动着树枝,就好像方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凯鲁和几名兽人勘察完现场之后,又仔细看了看那头已经被撕碎的大齿犸的尸体,转而问卡伊:“这头大齿犸是你击毙的吗?” 摇头,卡伊幽声说:“不,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 声音很轻,目光轻飘,仿佛若有所思。 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他不敢去想,却偏偏忍不住去想。 凯鲁望着他,好一会儿,叹息着问:“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是兽人吗?” “我不知道。”摇头,卡伊继续陷入沉思,他咬住下唇,仿佛回忆似的道,“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野兽,它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非常强大,强大到能够……”转眼瞥着地上残破的大齿犸的尸体。 强大得能够迎面对付大齿犸,并且一击就能震碎大齿犸坚韧无比的兽牙。 当卡伊还沉入在思绪当中的时候,凯鲁开始召集大家,分成三拨人,一拨是立即回部落加强护卫,第二拨人则将今天的战利品拿回部落,然后最后一拨人,包括了凯鲁、卡伊和阿斯拉,则留下来清理现场。 “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一边掩埋两名兽人的尸首,阿斯拉回头轻轻问卡伊,他总觉得卡伊的神色有些奇怪。 愣了一下,回头,卡伊说:“你说的是那个黑色的野兽?” “对,就是它。”阿斯拉点头。 神情突然变得略微有些复杂,但卡伊仍是据实以告,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轻声说:“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保护了我。” “保护你?”凯鲁疑惑地回头,显得疑惑不解。 确认似的点头,卡伊接下来把事件发生的过程告诉了在场的两人。 听得众人一阵唏嘘,然而,在扎伊特要求卡伊扎大齿犸眉心那里,凯鲁打断了他,他摇摇头,皱眉说道:“这不可能,扎伊特不会不知道捕捉大齿犸,是要将匕首扎进后劲才能制服的。” 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这说明了……扎伊特从一开始就在误导自己。 凯鲁和阿斯拉也隐约觉察了事情的不对劲,相互看了几眼,但都没说话。 与此同时,安全回到家的扎伊特走进屋子,伴侣卡拉见状,急忙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扎伊特一点声都没有,也没回话,然后急忙冲到长老们的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长老,并且……把错误全都归咎于卡伊,他说:“我之前警告过他不要去扎大齿犸的眉心,可他不听话,最大齿犸挣脱藤蔓,杀死了阿达和阿木多,还把我弄成重伤。” 旁人听见,立马火冒三丈,怒道:“早就说不要让那个雪狼族进入村子!想当年他们为了追求力量一个个都成了疯子!结果把自己族人都害死了……” “够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年迈的长老打住话语。 可由于气愤,别的人也忍不住插了话,“为什么不让提?可别忘了,雪狼族一直以来都臭名昭著,也就是灭族之后我们才有平静的生活……” “对啊对啊!而且他这次居然害死了阿达他们!” “早就说过不要收留他和他的雌性!”人们义愤填膺,“往常独来独往就算了,现如今,就算是凯鲁阻止,我们也要把他们赶走!” “说得对!” 长老却摇摇头,他说:“大家先冷静下来,不要着急,他家的雌性还怀有身孕。” 可愤怒的人们怎么会听进去,现如今,人们的眼里,卡伊和朱利尔斯就是毒瘤,就是村子的不安定因素,族人的死亡令他们被恨意占据了脑子,尤其是带头的几个人,没等长老说完话就冲出去了。 “快拦住他们!”长老大惊,想要叫住人。 但是没人听他的,除了几名雌性还留下来照顾扎伊特之外,别的人都去找朱利尔斯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长老拍拍大腿,然后看了看周围,担心地抿抿唇,然后独自拄着拐杖去找凯鲁。 他已经制止不了事情的发展。 塞西也在留下来的人中,下午追踪朱利尔斯进森林,没想到清醒的时候却是在家里,然后没多久,就听见了父亲受伤的消息。 他不得不照顾自己的父亲,但是对于卡伊害死人的事情,由始至终他一语不发。 他不相信卡伊会是这种人,但他也没有理由怀疑父亲,更不会质疑父亲,他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父亲的伤口,心中却尤其担心卡伊,而这时,母父卡拉叫住了发呆的塞西:“塞西,你去把长老叫回来,他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哦、哦!”塞西愣愣点头,然后慌张跑了出去。 漆黑的夜,总让人有所不安,塞西奔跑着,突然想到消失的朱利尔斯,于是赫然停下脚步,望着黑乎乎的村口,他赫然扭头,转向朱利尔斯家的方向。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冲到朱利尔斯家里,可屋里空无一人,许多人见状恼火不已,开始翻箱倒柜。 “那个雌性去哪儿了?”带头的人气呼呼地说。 这时候有人附和道:“该不会是听到风声跑了吧?” “可恶的家伙!”狠狠一踢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被踢翻,包括那袋子红色果实,也全部滚落到地上。 见状,大家伙儿更气愤,纷纷说道:“这么珍贵的红色果实,真不知道凯鲁是不是摔坏了脑袋,竟然统统给这个雌性!” “就是就是!”这么说着,有人起了贪念,忍不住开口,“不如……我们拿走吧。” “这……” “难道你还想留给雪狼族和他的雌性?!”另外的兽人附和大叫。 于是大家商量后下定决心,捡走了那些红色果实,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房间弄得很乱,而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拿走东西我无所谓,但是这屋子是阿斯拉的,你们谁砸坏的,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他。”朱利尔斯缓缓开口,冰冷的气质和血色的眸子使得周围人不敢出声,兽人们感受到压力,也本能地退后。 朱利尔斯慢慢走进屋子,一动不动盯着屋子里的人。 带头的几人抬头看着朱利尔斯,不晓得为什么,竟然后脊背发毛,其中一人狠狠扔下手中的兽皮,瞪着朱利尔斯威胁道:“别拿阿斯拉来挡着,我告诉你,你跟那个雪狼族明天必须离开村子!” 说着,便带着几人迅速离去,而其他看好戏的人也纷纷离开。 塞西走在最后,他看了眼独自站在乱七八糟屋子却一语不发的朱利尔斯,突然有种得意的感觉。 然而,就在人们离开没多久,朱利尔斯叹了口气,说道:“别多事。” 此时门外闪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本来就阴冷的竖瞳如今杀气四溢,他紧盯着朱利尔斯,道:“他们这么嚣张,为什么你不反抗。” “反抗有什么用。”朱利尔斯淡淡地说,然后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兽皮,那是他给卡伊做的衣服,轻轻拿起来拍了拍,他闭眸说,“你也改变不了这些身在气头上的人的想法。” 盯着朱利尔斯许久,路米亚轻声问:“你……要离开这里吗。” “暂时不。” “暂时不?”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担忧,“你还想耗在这里?他们都这样对你了。” 微微回头,朱利尔斯依旧坚持地说道:“我现在不能离开。” “为什么!”语气开始犯冲,路米亚走进屋子,蹙额,顿了顿,才说,“难道是为了卡伊?” 继续收拾房间,朱利尔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被踩坏的红色果实,说:“是的。” 路米亚没有回话,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如果你愿意……”抿唇,抬眼,“你跟卡伊可以跟我回去。” 没有回应。 路米亚见状,又上前两步,握住拳头,沉下声音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终于朱利尔斯有所反应,他只是幽幽回首,看了眼路米亚,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卡伊是不会去的。” “那你跟我去就可以了!”脱口而出,路米亚自己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而朱利尔斯只是漠然一笑,扭过头,低语道:“那是不可能的。” 心蓦地被刺痛。 路米亚望着眼前人的背影,苦涩地松开拳头,缓缓退后,说:“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了,请你不要介意,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叫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在。” 眼前人再也没有回应,路米亚忍着心痛,然后迅速躲进黑暗之中。 而朱利尔斯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低头望着地上的红色果实,藏紧自己的手心,深深呼吸。 闭上眼。 不能跟任何人去。 他绝对不能跟别人离去。 因为…… 力量已经完全释放,他很快就会失去控制。 …… 阿列跟萨利亚外出捕鱼,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原来说要萨利亚也去狩猎会捕大齿犸,可萨利亚一步三回头,走了片刻就跑了回来,死缠着阿列再也不愿去。 “你缠着我做什么!”阿列生气。 “不缠着阿列,阿列万一走了怎么办!”萨利亚哭丧着脸,竟然当众抱大腿。 更气的阿列面红耳赤又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骂他。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萨利亚这么死缠烂打?! 最后拗不过萨利亚,阿列只好妥协,陪着萨利亚去河边捕鱼去了。 走到村口,就看见长老急匆匆向他们走来,还没张开,长老就问:“你们有没有见着凯鲁?” 阿列奇怪,摇头道:“没有啊,我们刚从河边捕鱼回来。” “那可真坏了!” 长老急忙转身要走,却被阿列叫住:“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叹了口气,长老说:“新来的雪狼族在捕猎时惹了祸,大家都很生气,现在去他家找他雌性的麻烦去了!我劝过他们,可无济于事,所以想去找凯鲁。” 听到这话还了得?阿列霎时把鱼一扔,赶忙转身对萨利亚说:“你快跟长老去找凯鲁,”然后要走,但是走之前不住叮嘱道,“晚上森林很危险,你要照顾好长老,还有……自己要小心。” 被阿列的话说得心中一暖,可见阿列要走,萨利亚担心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去朱利尔斯家,你要是找到卡伊,马上让他回来!”说着一边挥手一边跑了。 当阿列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朱利尔斯家里的时候,屋里的满目狼藉简直把他吓坏了,他根本不敢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 看着正在收拾的朱利尔斯,他立马上去抓住他的手,担心地大声问道:“朱利尔斯,你没事吧!我在村口听说他们要找你麻烦,有没有受伤?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马上过去揍他们!” 说着,阿列居然眼睛都红了,随后哭了出来。 倒是看得朱利尔斯一阵惊讶又无奈,他转过身,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摸了摸阿列的脑袋,摇头说:“我没事,他们来的时候我刚好出门,所以没受伤。”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一边说,阿列哭得越大声。 目光柔和下来,朱利尔斯也不晓得怎么安慰阿列,于是替阿列抹干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轻轻笑,问道:“要不要一起帮我收拾房间?” “要!”用力吸鼻子,阿列二话不说挽起袖子,脸上还带着泪。 温和地笑了笑,朱利尔斯看着阿列,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直率的雌性。 只是卡伊…… 想到卡伊,朱利尔斯垂下眸子,他看着自己手心越来越大的黑印,以及还微微残留在指甲中的血渍,轻轻把目光转向门外。 第61章 害人者 萨利亚跟长老不一会儿就碰到往回赶的凯鲁几人,没等凯鲁回过神,长老就上前着急说道:“凯鲁,你快回去劝劝他们,他们……”无意中瞥见凯鲁身后的卡伊,长老突然怔住,闭了嘴。 倒是萨利亚直截了当来到卡伊面前,冷静道:“村子里人因为你的事去找朱利尔斯麻烦。” “什么!”卡伊瞪大了眼,脸上极速变黑,表情犹如骤雨一般阴沉,下一秒钟,他已经飞快的跑回家,快得就像闪电。 凯鲁等人也从惊讶中回神,立马回头说:“我们也去!别让卡伊做傻事!” 点点头,阿斯拉等人亦迅速跟上去。 不过当卡伊气喘吁吁赶到家,只看见被人破坏地乱七八糟的家,还有正在收拾屋子的朱利尔斯,扶着眼眶,他的眼睛立马红了。 听见声音,朱利尔斯回头,发现是卡伊,温柔地苦笑了笑,说道:“很乱,快要收拾好了,你待会儿再进来吧。” 话没说完,就被卡伊整个拥住。 “卡伊?”朱利尔斯眨眨眼,问。 一旁帮助的阿列见状,静悄悄的走到门外。 用力搂着朱利尔斯,卡伊深深呼吸,闻到朱利尔斯身上的气味,他感到安心,同时亦想起今天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家伙,可他无法相信,他只能紧紧拥抱着朱利尔斯,好一会儿,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沉眉,朱利尔斯说。 缓缓放开怀中人,卡伊眼眶依旧很红,他很生气,但他气的却是自己,望见狼藉的屋子,他不由想象朱利尔斯一个人面对别人的欺负的场景,那种苦,他非常明白,就是让他死上千万遍,他都不愿意让朱利尔斯受到这样的委屈的啊! 猜到卡伊的想法,朱利尔斯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安抚他的背脊,轻声道:“放心,我没有受到委屈。” “别骗我了,笨雌性。”卡伊看着朱利尔斯温柔的瞳,竟然想哭。 摇头,朱利尔斯说:“骗你做什么,他们只是来泄愤,不会真的对雌性动手的。”然后捧着卡伊的脑袋,担心地看着灰头土脸的人,他轻柔如水地问,“倒是你,弄成这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刮了刮朱利尔斯的鼻尖,卡伊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我怎么会有事。” 然后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看得朱利尔斯也笑了笑,却难掩目光身处的悲伤,他深深地看着卡伊,然后抱着他,深吸一口气,却觉着胸口都是痛的。 “卡伊,我一定要保护你。”突然而然说出这种话,朱利尔斯抓紧卡伊的衣服。 “笨雌性,我不需要你保护。”卡伊说,“而且该说这话的是我,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跟宝宝!” 说这话的卡伊目光异常真挚,朱利尔斯知道他没有说谎,他很高兴,却又难过。 而门外的阿列却不晓得为什么流下了眼泪。 接着过了不久,凯鲁和阿斯拉他们也来了,萨利亚见到阿列哭,着急不已,但阿列只是报以一个微微的笑容,他擦干泪水,在门外拦住几人,小声地说:“我们别去打扰他们。” 说着便示意屋里的两人。 点头,凯鲁看了看被破坏的屋子,狠狠皱了皱眉,带着阿斯拉转身就走,别人则互相看了看,也离开了。 阿列还不愿意走,最后是被萨利亚带回家的,在路上,阿列不知不觉又哭了,吓得萨利亚不知所措,他急忙抬手给阿列擦眼泪,并笨拙地说:“阿列不哭,阿列不哭。” 望见这般的萨利亚,阿列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倒狠狠抱住对方,把脑袋埋进去,大声哭起来。 “啊、阿列……”见阿列哭成这样,萨利亚心都痛了。 等阿列哭累了,萨利亚继续安慰抽噎不已的他,而这时,阿列抬起头,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当我见到朱利尔斯一个人默默收拾房间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很悲伤。” 萨利亚表示不理解。 收回神,阿列看他,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这种心情,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抿唇,萨利亚静静望着阿列,然后主动牵住阿列的手,轻淡地说:“我们回去吧。” 意外的,阿列这次没有甩开他,而是点头,应道:“嗯。”就被萨利亚牵回家了。 另一边,夜晚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凯鲁召集大家,严词厉声地怒道:“你们觉得去欺负一个雌性有意思吗!你们连兽人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吗!” 带头的几人不作声,但看得出大家都不服气。 “怎么!敢做却不敢说话?!”凯鲁大喝。 终于片刻后,有个兽人缓缓抬头,带着不服的眼神,道:“他的兽人害死了阿达跟阿木多,我们只是想让他们离开部落。” “谁告诉你们他的兽人害死了阿达和阿木多?”凯鲁反问。 “是扎伊特。” “扎伊特?”凯鲁惊讶一下,但阿斯拉立马接话了,阿斯拉气愤不已地道,“明明是扎伊特害死阿达跟阿木多的!是他陷害卡伊,结果反被大齿犸袭击!” 听到这么说,大家伙儿都震惊了,纷纷私下低语,而这时候扎伊特竟然出现了,他顶着伤,带着不屑地目光,冷冷望着凯鲁跟阿斯拉:“阿斯拉,你们这样说有证据吗?阿达跟阿木多都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所以你们宁愿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族人?” “阿斯拉不是这个意思。”凯鲁解释。 冷哼一声,扎伊特把目光转向凯鲁:“你也别装好人,你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而后他环视一圈周围的兽人,突然抬手指着凯鲁,咬牙怒道,“你别忘了当年是谁把你养大推举你做族长的,你真是忘恩负义啊,凯鲁!” 周遭人开始动摇,而扎伊特则继续煽动大家:“刚开始你邀请那个雪狼族来的时候我就反对,雪狼族是多么残暴的种族啊!你嫌他们过去害得我们还不够吗?不说别的,凯鲁,”视线直直盯着凯鲁,“你自己的父母都是被雪狼族害死的!” 倒抽一口冷气,大家全部都望着凯鲁。 “我想不通你收留他们是为了什么!我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向全族人说谎!”扎伊特扯着满脸横肉,继续大声道,“像你这种族长,我们不需要!” 此话一出,四周立马安静,而与此同时,另外的人突然跳起,然后指着凯鲁高声道:“是啊!凯鲁没有资格做族长!”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也跳了出来。 “对啊!包庇害人者的族长我们不需要!” “凯鲁以后再也不是我们的族长!” “扎伊特才是真的爱护族人,我们要推举扎伊特做族长!” “扎伊特!扎伊特!扎伊特!” …… 这下,凯鲁成为了众矢之的,不断有人上前围攻,甚至动起了手,幸亏阿斯拉眼疾手快,用身体挡住了那些攻击,始终站在凯鲁面前。而凯鲁在一群人的混乱中,清楚地看见远处扎伊特那微微上扬的得意唇角。 他的心,骤然凉了下来。 备受压力,最后经过长老决定,在狩猎会上死去的阿达和阿木多是因为凯鲁的失职造成的,所以罢免了凯鲁的族长,转而交给备受拥戴的扎伊特。 这个消息是第二天下午才传到阿列耳朵里的。 他急忙想去找凯鲁询问情况,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碰见站在门外的塞西。 “有什么事吗,塞西?”看塞西的样子,应该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微微垂下头,塞西露出难过的神色,他咬牙,而后说:“对不起……”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凯鲁的事……我知道了。”小声的开口,塞西揉揉眼角。 看见这般,阿列的心有些软,他忙摇头说道:“不关塞西的事情啊,塞西没必要道歉。” “我知道凯鲁是个好人,他不会冤枉我父亲的,可是……”抬起泪眼婆娑的眼,塞西说,“我现在也不敢去跟凯鲁说话,而且昨天朱利尔斯的事情我也觉得很抱歉,昨晚上我看到他们抢走了朱利尔斯的红色果实,所以我连夜去找他们一一要了回来——” 说到这儿,塞西拿出一个小袋子,微微张开的口子,里面是鲜艳异常的果子。 阿列眨眨眼,然后问塞西:“你给我做什么?” 叹了口气,塞西又低头说道:“发生了那种事,我不好意思去见朱利尔斯,所以只好拜托你帮忙转交给他,也别说是我给你的,我怕他胡思乱想。” 塞西说得合情合理,阿列也没理由怀疑,他没多想,就接过了袋子,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朱利尔斯的。” “真是谢谢你了。”塞西无害地笑着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眼珠冷冷斜睨过低头看袋子的阿列,嘲讽地在心里冷笑:真是笨蛋,假借你的手去害死朱利尔斯,你还不自知呢。 塞西非常得意。 而阿列的确也把那包果实交给了朱利尔斯,他说:“这是还回来的果实。” “还回来的?”朱利尔斯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看那些果实,颜色有些诡异的红,可是看上去是一样的,不过……那些人怎么可能还回来? 苦涩地点点头,阿列看出朱利尔斯所想,他说:“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你还怀着孩子,要好好的休息。” “凯鲁呢?”想起今早听见的消息,朱利尔斯问。 摇了摇头,阿列说:“我不清楚,刚想去找他来着。” “那一起去吧。”朱利尔斯突然说。 “一起?” “早上卡伊貌似也被叫去了。”朱利尔斯说,“总觉得心里不大安定。” 阿列见状,立马握住朱利尔斯的手,像是给他打气般道:“放心吧,朱利尔斯,有我陪着你,一定没有事的!” “谢谢你,阿列。” “不客气。”阿列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却没料到两人刚走到门口,朱利尔斯就昏倒了。 阿列大惊,急忙回头,大叫:“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你怎么了!” 然而朱利尔斯好似完全失去意识似的,满脸苍白,头冒冷汗,阿列赶忙扶着朱利尔斯回到屋子里,无意中,看见朱利尔斯的掌心竟然是一片乌黑! 这到底是…… 但是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之前听说红色果实能够缓解朱利尔斯体质不好的情况,于是他立即从塞西给的袋子里拿出两颗,喂到朱利尔斯嘴里。 替他擦干净汗水后,阿列确认朱利尔斯的情况比较稳定,便立即冲出去找部落药师。 就在阿列离开不过多久,朱利尔斯手心的黑印则越来越浓烈,甚至开始弥漫至手腕,朱利尔斯疼得浑身发抖,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燃烧他的皮肤,又像有什么在针刺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的,让他步入无以复加的地步。 剧痛至极点,他从空洞中醒来,眼瞳宛如血池一般。 他看见自己的利爪,和已经半兽化的双手,震惊不已,突然,他听见屋外有人的声音,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他急忙从兽皮上一跃而起,忍着浑身的剧痛跳窗而逃! 阿列一进门就见到一个黑色的兽影从窗边闪过,而再一看,朱利尔斯竟然不见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而身边的药师更是瞠目结舌,立马夺门而出,大声喊道:“不好啦!有人被野兽抓走了!” 听见叫喊,附近的人立即集结起来,听说这个情况,虽说是雪狼族的雌性,可是毕竟是雌性,于是几名年纪大一些的兽人急忙往朱利尔斯消失的方向找去。 一路跌跌撞撞,身体的剧痛使得朱利尔斯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身体……开始不自主的兽化了。 尽管他一直在抑制,可不晓得为什么,今天竟然完全无法控制。 远远的,他听见身后人追来的声音,他想加快脚步,可事与愿违,抑制兽化的过程非常辛苦,而且这不同于之前的兽化,如今兽化,是要完全改变他的骨骼肌肉,也就是说,他的肌肉和骨头都要活生生被拉长,好一些可能会肌肉拉伤或者骨折,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熬不过去。 他不想然卡伊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哪怕一眼,都不希望…… 依然奋力前行,但腿骨也在剧烈的疼,一不小心,他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而却没摔下去,有人接住了他。 抬起头,是路米亚阴柔的脸。 小心地扶着朱利尔斯,路米亚仔细听到远处来人的声音,然后瞬间抱起朱利尔斯,默默无声地消失在丛林之中。 第62章 怀疑 很疼。 除了疼,好像没有别的感觉,就仿佛把自己的骨头抽掉又硬塞回来似的,死了又活过来的感觉。 睁开眼,眼前摇晃的黑色树枝就像小时候所惧怕的魔鬼,近在咫尺,好像快把自己吞掉似的。 朱利尔斯动了动手指,指节有些僵硬,然后他摸到身下的干草,愣了愣,直直坐了起来,背脊生生扯痛一阵,令他咬牙切齿,半天才缓过气来。身体已经恢复原状,原来长出的利爪也缩了回去,叹了口气,他四下查看,发现自己在一片湖水旁,夜晚细微的光洒在平无波澜的湖水上,只显得晚上更加静寂。 周围一片安静,安静得就像坟墓。 一般森林的夜晚是不会这么安静的,除非……周围有什么东西在。 蓦地,头顶发出一阵轻响,朱利尔斯立马抬头,却正好望见一条巨大的蛇,金色的竖瞳和猩红的信子显示这条大蛇醒着,而且正看着自己。仔细望去,巨蛇浑身布满着锐利的黑色鳞片,好似每一片鳞片都能在夜晚之中都能发出幽绿的光,而大蛇竟缓缓靠近,一边吐着猩红的信子,一边风也似的在朱利尔斯脸上滑过,感觉像是在故意触摸。 蛇类特有的冰冷气息迎面传来。 “是路米亚?”朱利尔斯愣住,缓缓开口。 听见对方呼唤自己的名字,大蛇随即轻轻收回脑袋,再过了会儿,只见它慢慢由树上爬下,蜷缩成一团,待在树荫的角落,看着这边,安静地吐着信子,但没有变成人形。 望见这般,对视两眼,朱利尔斯没说话,缓缓起身,转过身子,好像要走的模样。 没走两步,那条蛇居然跟了过来! 叹了口气,朱利尔斯回头说:“我要回去,不用跟来。” 可是大蛇依沉稳,旧默不作声,它小心翼翼隔着距离跟在朱利尔斯身后,扬起脑袋,不停望着朱利尔斯。 看模样,是不想离开。 见状,朱利尔斯也没说话,兀自转过头,独自走进森林。 “别回去。”手猛地被人抓住。 再次回过头,朱利尔斯看着身后人,淡淡地说:“放手。” “你现在的情况……回去很危险。”语气有些犹豫,路米亚抓紧了手腕,月亮这时从云后出来,照在他阴柔的脸上,皮肤却呈现出异样惨白。 “不必你担心,我很好。”抽回手,朱利尔斯说着,不由得又扫视了一眼身后人,他发现路米亚的额头竟然在冒冷汗,嘴唇泛白,手心也汗湿了,可偏偏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手也抓得死紧,仿佛怎么都不放手。 朱利尔斯皱了皱眉,道,“路米亚,我说过,放手。” “不行!”拒绝,路米亚紧紧皱着眉,越抓越紧,他大声说,“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异变,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绝对不能回去!那些人已经容不下你们,要是你这样子被发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 担心的语气,有鳞族兽人的体温向来很低,可朱利尔斯发觉路米亚的体温低得太过分了。 月亮又被云遮住,朦胧的光线消失,彼此对视也不知道对话该如何继续,路米亚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担忧,当他看见半兽化的朱利尔斯的时候,曾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雌性能兽化。可他很快恢复理智,迅速带他离开。作为被很多部落视为“异类”的有鳞族兽人,他非常清楚旁人对“异类”的看法,就算没有威胁,别人也不能接受与自己不一样的存在。 更何况是兽化后的朱利尔斯……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路米亚用力挺起自己的腰,咬牙强撑着。 他不能放朱利尔斯回去。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笑,他曾经伤害过朱利尔斯,把他推下山崖,如今又这样厚脸皮待在别人身边,不让人家回去。 路米亚很矛盾,但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总觉得朱利尔斯身上有托尼的影子。 这种萦绕在他脑海的感觉使得他对朱利尔斯有种莫名的特殊的感觉。 所以他更不能放手。 明摆着鹰族对他们就有成见,若是朱利尔斯兽化的事情被发现,指不定还会受到什么伤害,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朱利尔斯去别的地方。 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路米亚认真看着朱利尔斯,说道:“你不相信我,不想去有鳞族部落也情有可原,但是我希望你离开这里,甚至……我可以送你回到中部部落。” 面对如此诚恳的路米亚,朱利尔斯默默摇了摇头,拒绝说道:“我要回去找卡伊。” “卡伊卡伊!又是卡伊!”路米亚突然狂躁起来,略微发白的唇好似裂开,瞬间染了血,“你就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跟他在一起的雌性都没有好下场!我弟弟是,你现在也是!真不晓得你们究竟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眸子静静平视过路米亚,朱利尔斯吸了口气,突然狠狠拍掉路米亚的手,冷声说道:“不劳你费心。” “朱利尔斯!”不甘心地跟在后面大叫,路米亚冲过来,挡在他面前,神色凛然,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让开。”冷冷地开口,血色眼瞳不带半点情绪。 “除非杀了我。”路米亚大声道,眼里透露着坚决的意味,他张开双臂,就是不肯让开。 凝视对方片刻,朱利尔斯终于不住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弯唇,忽地,抬起冰冷的红眸,对他说:“你以为我不敢。” 下一刻,朱利尔斯执意要走,路米亚自然过来阻止,纠缠之中,朱利尔斯抬手将路米亚推开,他没有用多少力气,谁知路米亚竟然丝毫不受力,竟然直接倒在地上,他脸色异常苍白,死死咬着嘴,双手则捂着肚子,浑身因为疼痛不停颤抖。 “你怎么了。”眉头微蹙,朱利尔斯顺势蹲下,仔细一看,发觉路米亚的小腹正在不断往外渗出鲜血,染红了兽皮,“你受伤了?” 说罢便扯开路米亚的衣服,望向他受伤的地方。 大约手掌宽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抓伤的,血肉模糊,并且伤口周围发黑。 这种熟悉的伤口,朱利尔斯不是没见过。 他皱了皱眉,眼神垂下,而后一语不发,突然一把将路米亚扛在肩头。 “朱利尔斯?!”被朱利尔斯的动作吓到,路米亚急忙扭头。 瞥了眼路米亚阴柔的脸蛋,朱利尔斯冷冷的说:“你放心,我没打算把你生吞活剥了,”然后转过脸,“我兽化之后,爪子有毒,你必须跟我去部落,否则再过几天,你就只剩一张漂亮的蛇皮。” 路米亚听闻,愣了一下,然后定定看着朱利尔斯,缓了缓,然后久久才说道:“我能自己走。” “别逞强,明明一碰就摔倒了。”嗤笑一声,朱利尔斯毫不客气。 感到丢人,脸一红,路米亚着急起来,他动了动身体:“那我也不用雌性抱我,何况你还怀着孩子。” “你又不重。”朱利尔斯说。 路米亚觉得受伤了。 自己快比朱利尔斯高出三个脑袋,居然被说轻…… 他当然能强行挣扎,不过害怕自己挣扎太过,朱利尔斯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斜睨着朱利尔斯,想当初,自己还觉得他很没用很弱小……望着他毫无情感的侧脸,手似乎能碰触到皮肤下的心跳,路米亚身体很痛,可是心里很舒服,他默默地低下头,用一种苦涩又复杂地表情望着朱利尔斯。 卡伊一得到消息就不顾一切冲进森林,兜兜转转找到深夜还没见人,他都快绝望了。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他怎么还能扔朱利尔斯一个人在家?! 他真是恨死自己了! 要是朱利尔斯出了什么差错,卡伊觉着自己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萨利亚也跟来了,其实他本来并不想来,但是阿列因为朱利尔斯被野兽捉走的事情一直在哭,他没办法,为了不让阿列哭泣,他只得一边安慰阿列,一边答应他一定会帮忙找朱利尔斯。 不过自己走的时候,阿列还在哭,真是担心。 别的兽人找到黄昏就回去了,只有卡伊和自己还在森林继续寻找,为了安全起见,萨利亚跟卡伊一起行动,不过眼看时间缓缓过去还没见着人,他心里已经觉着朱利尔斯凶多吉少,但他没敢跟卡伊说,他怕这个兽人会发狂。 是啊,换做是阿列不见了,自己可能想死的心都有。 于是继续寻找。 森林里的风呼呼刮过耳畔,突然,混杂的气味之中有一丝血腥气,卡伊和萨利亚都觉察到了,他们急忙朝着血的气味飞奔而去,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头死去的火熊尸体。 正在失望之余,蓦地,树林之后传来一个轻稳的脚步声。 卡伊立即掏出骨刀,敏锐回头,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朱利尔斯?! 双眼瞪大,卡伊扔下骨刀就冲了过去,“朱利尔斯,你……”然而他的兴奋劲还没过,就看见朱利尔斯扛在肩头上的人,卡伊认出对方是路米亚,面色立即沉了下来,脸一拧,狰狞地说,“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路米亚听见声音,但是没力气回头。 倒是朱利尔斯一脸平静地说:“路米亚受伤了,需要治疗。” “受伤?”听到这个消息,卡伊仔细看了一下路米亚的身体,嗅了嗅,果然有很浓的血腥味,可他却依旧气呼呼地说,“受伤就能待在你肩上了?” 说罢就恼火地把路米亚扯到地上,丝毫不留情。 突然摔地,路米亚疼得闷哼一声,他睁着眼,看了看卡伊,然后望向朱利尔斯。 “不许你看他!他是我的!”卡伊瞬间挡在两人的视线中间,气急败坏,揍了路米亚好几拳。 见卡伊这般,朱利尔斯无奈地说:“卡伊,冷静些,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我不回去再说!”突然发起小孩子脾气,卡伊转过身,眼红红地冲朱利尔斯说,“我听说你被野兽带走了,是不是这家伙又使坏了?!”边说边指着路米亚,“这家伙都追到这里来,肯定不安好心!” 然后扭头,再次举起拳头,冲路米亚大吼一声:“我说过不许缠着他,否则要你好看!” 自知避不开卡伊的拳头,路米亚眯上眼睛,失去了意识,而卡伊的拳头却没能挥下去,朱利尔斯抓住了他,并摇头对他说:“卡伊,放开他,他没有使坏。” “你居然帮他说话!”卡伊嫉妒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解释:“我没为他说话,我只是想说,你再叫下去,那些鬣狗可真的不客气了。” 这时卡伊才惊觉四周已经弥漫了鬣狗的气味。 鬣狗是食腐动物,只在黑夜出没,应该是旁边那具火熊尸体引来了它们,不过虽说食腐动物,鬣狗也是机会主义者,它们不会放过任何猎捕机会。朱利尔斯早就发现这群鬣狗,本想绕路,却无意中嗅到鬣狗聚集的地方有卡伊的气味,这才转身回去寻找的。 不过如今四周已经充满了鬣狗的气味,想必它们已然把在场几人当做猎物了吧? 卡伊下意识护住朱利尔斯,而萨利亚也变的警惕异常,倒是朱利尔斯非常冷静,他微微扭头对萨利亚说:“待会儿你带上路米亚往左边跑,”然后对卡伊说,“你往右边。” “那你呢?”卡伊反问。 “我上树。”朱利尔斯轻声说,“至少鬣狗不会爬树。” “那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卡伊坚决地道。 沉下眉毛,朱利尔斯摇头说:“不行,如果不分两路,鬣狗就会追到萨利亚和路米亚,只有你们分开跑,鬣狗分不清去向又舍不得眼下唾手可得的火熊和我,你们才能安全逃离。”末了,看出卡伊要说什么,朱利尔斯指着旁边耸肩道,“这棵树可容不下我们四个人,而且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所有人都爬上去。” 在确保人员安全的情况下,只有这个方法最好。 但,要放朱利尔斯一个人在这里,卡伊怎么放心? 他才好不容易找到朱利尔斯…… 拍拍卡伊的肩膀,朱利尔斯笑了笑,说道:“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村子找你们。” “你有办法对付他们?”一直没开口的萨利亚抬眼问。 点点头,朱利尔斯说:“嗯,我有迷糊草,适当的时候燃烧扔下去,等鬣狗都睡着了我就走。” 卡伊当然还是不愿意,但眼看猎狗群越来越近,那些幽绿的眼珠就像深夜的鬼眼,嗜血的低吼更是加重阴森的感觉,卡伊知道再拖下去,大家都会有危险,毕竟鬣狗的数量太多……没办法,他只好妥协,按照朱利尔斯的方法走。 萨利亚轻轻背起路米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愣了愣,回头看看朱利尔斯。 “怎么了?”觉察到,朱利尔斯问。 回神,摇头,萨利亚晃晃脑袋,说:“不,没什么……”便转过身。 然后一声令下,两人分开逃跑,听见旁边鬣狗杂乱的嚎叫,萨利亚一刻也不敢停地飞奔前行,只是在飞奔的时候,他脑子里不由得想,朱利尔斯那么瘦小的身子,是怎么扛得起一个成年兽人的呢? 而且……那犹如兽人般的夜视和嗅觉能力。 第63章 挑衅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塞西拍了拍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的阿列的肩膀。 揉了揉哭肿的眼睛,阿列禁不住担心却仍回头报以一个虚弱的微笑,他紧抓着门框,点头说:“嗯,我想在门口等着。” 耸耸肩,见劝说无效,塞西也只好先行进屋。 其实塞西也很担心,不过他担心的对象是卡伊,别的兽人早就回来了,可卡伊还在森林里,他不由得焦虑起来,到了晚上也睡不着,美名其曰是陪阿列,其实他自己也在等消息。 “朱利尔斯一定没事的,对不对?”阿列一晚上已经问了四五次这个问题。 点头,塞西强忍着心中过得不耐烦,安慰说道:“一定会没事的。” 虚伪的声音,可他心中一点儿都不希望朱利尔斯安然无恙,不过,塞西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在安慰阿列。 哼,不过这么晚了,一个雌性在野外,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禁转眼望着痴痴等在门口的阿列,视线变得嘲讽,他白了阿列一眼,心想这个蠢笨的雌性也真是的,居然为了朱利尔斯哭泣,想到下午他哭着要去找人的模样就觉得可笑。 真是跟凯鲁一样蠢笨的雌性,怪不得是亲戚呢。 今天长老召集大家,商量改换族长的事,尽管大家都推举自己的父亲扎伊特,但只要前任族长坚持不放弃,也并非容易的事情,结果凯鲁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赶走卡伊和朱利尔斯,他用这个跟父亲交换族长的位置,当然了,父亲没有理由不答应。 父亲当上族长,塞西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他暴涨的优越感令他非常瞧不起族里别的雌性。 他也觉得凯鲁是个蠢蛋,居然为了别人放弃族长的位置,可他也不怪凯鲁,毕竟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再见到卡伊,况且,朱利尔斯又被抓走,塞西觉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接近卡伊的机会。 阿列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等消息,可是很久很久都没人来报信,他越等越害怕,越等越愧疚,越等越伤心,他担心朱利尔斯,担心卡伊,也担心起了萨利亚。 平常再怎么凶萨利亚,再怎么想赶走他,阿列也不过是因为辛恩的事在生气,他过不了自己那关,却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双手合十,再十指交扣放于唇边,阿列不停祈祷着。 祈祷所有人平安,祈祷他们快点回来。 忽然间,远远传来一名兽人大声的呼叫:“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阿列急忙站起来,风一般冲过去,紧抓着那名兽人的衣袖大叫:“是不是萨利亚他们回来了?” 猛地点头,兽人说:“是的!他们回来了!” “那朱利尔斯呢?” “也一起回来了,现在正在凯鲁家。”兽人说,“他们还带回来了一名受伤的有鳞族兽人。” 未等兽人说完,阿列便狂奔至凯鲁家。 而屋内的塞西却黑了脸颊,当他听见朱利尔斯回来的时候,狠狠地踢了踢旁边的柴火,那名兽人闻讯过去,望见塞西恼火,关切地靠近,轻声问:“塞西,你怎么了?” 塞西狠狠瞪过去,怒道:“管我这么做干嘛,真讨厌!走开!” 兽人只好悻悻然离开,留下满肚怒火的塞西。 “这可怎么办才好……”塞西转转眼珠子,咬着手指,绞尽脑汁想应对方法。 而这一边,阿列刚进门,见到完好无损的朱利尔斯,就可劲儿扑过去,紧紧抱着朱利尔斯,嚎啕大哭:“对不起朱利尔斯,是我没注意让你被捉走了,我是糊涂蛋!真的很对不起!” 突然的一下让大家走愣了愣,朱利尔斯缓过神,眼眸登时温柔下来,他揉揉阿列的脑袋,说:“不关阿列的事,阿列不要自责。”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抱歉……”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水儿,阿列哭得稀里哗啦,仍是抱着朱利尔斯死紧。 这下让在场另外两人不痛快了。 尽管眼下两人都是雌性,可当众搂搂抱抱算怎么回事?!卡伊跟萨利亚的脸立马黑下来,尤其是卡伊,见到朱利尔斯对阿列这样温柔,简直打翻了醋坛子,一把过去要拽过朱利尔斯,可阿列竟然抓得死紧,见状,萨利亚也沉不住气了,过去把阿列从朱利尔斯的身上“剥”下来,结果被阿列暴打一顿。 阿列气呼呼地道:“你们做什么!”然后甩头,涕泪干脆都蹭在萨利亚身上。 无视阿列的气恼,卡伊皱眉,紧紧搂着自己的雌性,瞪着萨利亚火大道:“管好你的小雌性!” “我才不是他的雌性!”阿列当即反驳。 没来得及说话的萨利亚一阵神伤,动动嘴角,没敢开口说什么。 在旁边站了很久的凯鲁看见这四人终于消停下来,便回过头,将手里的药草给阿斯拉,让他继续给这个受伤的兽人上药,他叹了口气,对他们说:“你们别吵了,这里有病人呢。” “病人?”眨眨眼,阿列这才想起刚才的兽人说带回了一个有鳞族兽人。 于是静静瞥过去,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有些惊讶,他没想有鳞族的兽人会是这样的。眼前这名睡着的兽人身上有一种特有的阴冷气质,虽然面色苍白身负重伤,但给人感觉就像不能靠近一般……真奇怪。 眼见阿列看呆,萨利亚不舒服了,特意上前扯了扯阿列衣角,试图引起注意。 而此刻,朱利尔斯则望了眼安静躺着的路米亚,轻声问凯鲁:“他怎样?” “毒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用几种草药解了,他已经没事,只需要休息几天就会好。”然后他抬眼问朱利尔斯,“不过他的这种毒很奇怪,我都没见过,朱利尔斯你怎么知道解的呢?” 淡淡平视过去,朱利尔斯停了停,幽幽地说:“我的阿姆解过这种毒,他曾经告诉过我。” 平静的红眸,轻起涟漪。 “是这样……”看着有几分犹豫的朱利尔斯,凯鲁很聪明的没有问下去。 倒是朱利尔斯忍不住开口,有些抱歉地低道:“还有今天,我来的时候听守卫的兽人说了,你为了留下我跟卡伊,让出了族长的位置。” “那不算什么。”低眉一笑,凯鲁矮小的个子并没有让人觉得他恨渺小,他笑得非常温和,“是我邀请你们过来的,而且,我相信你们,所以不会任由别人把你们赶走。” “谢谢你,凯鲁。”朱利尔斯说。 凯鲁却摇摇头,轻柔地说:“不用谢,我还想为族人那天那样对你说声抱歉。” “我没事的。” “虽然大家心眼都不坏,但偶尔也会有一头脑热的时候。”眼瞳轻轻垂下,凯鲁这种时候还在为族人说好话。 看的阿斯拉心里非常不舒服。 那些人心眼不坏?别人没看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非常心疼凯鲁,当他被那些人当做目标指指点点的时候,他真的非常想跳出去为凯鲁反驳回去,然而他明白凯鲁认真又执拗的性子,况且是为了朱利尔斯和卡伊……凯鲁就是心眼太好了,太温柔了,才会被扎伊特钻了空子。 阿斯拉不怪卡伊他们,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只不过他真的很心疼凯鲁。 想到小时候自己都吃不饱还要给自己省下一口食物的凯鲁,阿斯拉就非常难受。 随后,凯鲁招呼在场的人围绕着自家的锅炉篝火边坐下,阿斯拉则主动地去拿了一些果实碾成的粉做的干粮分给大家,凯鲁看看大家,抱歉地说:“很抱歉,今天太仓促,所以只有这些了。” “没关系,麻烦凯鲁了。”接过食物,朱利尔斯点点头,分了一半给卡伊。 “我不要。”卡伊说,“留给你跟宝宝吃。” 好笑地看着卡伊,朱利尔斯说:“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保护我跟宝宝?” 但是卡伊还是执意不要,他还在因为之前让朱利尔斯一个人面对鬣狗的事情在郁闷,虽说计划很成功,但这种扔下伴侣孩子的事情他讨厌,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朱利尔斯,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跟朱利尔斯黏在一起。 叹气,朱利尔斯柔柔看他,然后抓住他的手,说:“卡伊,请你原谅我。” “怎么了?”抬起银色的眸,对面却是悲伤的眼。 缓缓阖眼,朱利尔斯说:“为了很多事。” 卡伊不明白。 这时候,阿斯拉望着朱利尔斯的肚子,突地问:“小朱,孩子还有多久出来?” “大概还有两个月吧。”摸摸肚皮,朱利尔斯露出幸福的笑容。 想了想,阿斯拉又问:“红色果实还有吗?我听说上次他们去你家……” “哦,那个啊,塞西已经帮忙拿回来了哦!”阿列插过话,看着大家,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吐吐舌头说,“啊,我忘记答应塞西不说的……” 因为塞西的父亲扎伊特,所以大家对塞西的名字很敏感,不约而同沉默不言。 “那个果子是塞西给你的?”朱利尔斯突然问。 只好点头,阿列说:“嗯。”然后想了想,又说,“其实塞西人还不错……虽然他父亲……那个……” 转首笑笑,朱利尔斯摇头道:“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不必着急。” 眼瞳却轻轻闪动。 夜更深了。 吃完晚饭,大家决定把路米亚暂时安置在凯鲁家,其余人先自行回家。 回到家后,卡伊习以为常去给朱利尔斯打水洗脸,而朱利尔斯则轻轻转向旁边的那袋子红色果实,拿起袋子,缓缓倾倒在手里。 血色的果子,颜色跟之前吃的完全不一样。 于是倒出更多,朱利尔斯松开袋子,使之倾倒在地上,看着满地倾洒的血色果子,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怎么满地都是红色果子?”卡伊发现朱利尔斯手里的袋子,以为他不小心弄倒了,蹲□子就要去捡。 却被朱利尔斯抓住手腕,朱利尔斯冲他轻轻摇了摇头,温柔说道:“不用捡了。” “朱利尔斯?”不解地看着他。 笑了笑,朱利尔斯没说原因,他只是轻轻抓住卡伊的手,说:“我已经不需要吃这些东西。” “不行!”卡伊却摇头,“凯鲁说你的身体需要补。” “那你就多采集一些水晶果给我吧,我听母父说他在生我之前就是吃水晶果补的身子。”微笑着。 卡伊将信将疑,不过听说是朱利尔斯母父的话,他也就记在心里,他打算明天开始天天都去采集水晶果给朱利尔斯。 而朱利尔斯则是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地红色果实,冷静异常。 远方藏于暗夜之中的人见状,不觉扯嘴一笑,幽声地说:“倒是个机警的孩子。” 靠在树上,那人摸摸下巴,继续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也太乱来了……想用兽化的力量生出孩子么?呵呵,就算侥幸逃脱死亡,你也会因为猛烈的兽化而完全失去神智的哦。” 金眸晃过一丝淡淡的情绪,然后顷刻间便不见人影。 …… 翌日清早,卡伊到山后采集水晶果,回来的时候,没想到碰到了塞西,塞西见他手里捧着的水晶果,便惊讶地问:“卡伊一早就去采集水晶果?” 点点头,卡伊老实回答:“朱利尔斯想吃。” 心里咯噔一下,却还佯装笑容,塞西转转眼珠子,背对双手,轻柔地笑着说:“卡伊真是温柔,真羡慕朱利尔斯。” 眨眨眼,卡伊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要走,而塞西竟跟了上来,歪头说道:“我刚好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嗯。”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两人一路回到村子,在快到卡伊家之时,塞西远远望见在院子里干活的朱利尔斯,扭头对卡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挥手便要走,却不料刚从卡伊身边经过,脚下竟然一滑,一头栽到卡伊怀里,卡伊急忙扶他,一没注意,怀里的水晶果掉在了地上,四处滚落。 “对、对不起!我真笨,弄掉了你的水晶果!”并没从卡伊怀里离开,塞西紧紧抓住卡伊的手臂,抱歉地说。 “没关系。”说着要扶起塞西。 但是塞西却突然大叫一声,眼泪就下来了,他照旧死死依偎在卡伊怀里,双手抓得死紧,泪眼婆娑地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眼下没办法,卡伊四处看看,周围也没人,就只好送塞西回去,但他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朱利尔斯看到了。 离得这么近,看不到才有鬼! 看见卡伊扶走塞西,朱利尔斯缓步走了过来,他望着散落一地的水晶果,蓦然想起方才离去时,塞西有意无意瞥着自己的得意眼神。 挑衅? 嘲弄? 还是……志在必得?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塞西这个雌性,绝对不简单。 冷冷的,朱利尔斯拾起一枚水晶果,低头看了看,然后手用力握紧。 第64章 陷害 “谢谢你,卡伊。”略带抱歉地望过去,塞西说,“害你掉了水晶果,还麻烦你送我回家。” “没关系。”冷冷的一句,卡伊转身要走。 望见这般,塞西冲他喊了句:“等我摘了水晶果,我会拿去还给你的。” “不必。”摇头,卡伊也没看他,就走了。 不过还没几步就碰到塞西的母父卡拉,两人没有打招呼,倒是卡拉一直不停地盯着卡伊,然后缓步回家,望见塞西站在门口的,便问:“那个雪狼族怎么在这里?” 语气不免担心。 轻笑了笑,塞西说:“我扭到脚,他送我回来的。”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皱了眉,卡拉不一会儿便瞧出塞西的心思,对他摇头道:“他有雌性了。” “我知道。”轻松的回到屋子,塞西没看卡拉,而是慢慢走到房间,望着桌上别的兽人送给自己的水晶果,计上心来。 卡伊到家,朱利尔斯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想到今天的事情,卡伊停了停,向正在忙碌的朱利尔斯抱歉说道:“朱利尔斯,我……” “嗯?”轻轻回头。 当卡伊望见朱利尔斯面前那盘水晶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问:“这些水晶果是……” 缓缓回头,朱利尔斯不温不火地回道:“在家门口捡到的,有些碰坏了,不过洗干净还能吃。” 卡伊突然觉得愧疚,过去从后面抱住朱利尔斯,他蹭了蹭自己脑袋,说道:“对不起,这些果子是我弄掉的。” 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朱利尔斯微微斜睨过来,温柔地说:“没关系,不是还能吃吗?” 却对今天看见的事情只字不提。 下午,卡伊出去捕猎,只剩朱利尔斯一人在家,他在家清扫院子,不想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塞西。 塞西弯唇笑着,手里捧着几个水晶果,见朱利尔斯望见自己,就主动走进屋来,好似出入自己家一样的感觉,他冲朱利尔斯打了声招呼:“朱利尔斯,我来给你送水晶果。” 停下手中的活,朱利尔斯倒没恼对方没经自己允许就走进自己家,而是幽幽望着他手里的水晶果,说:“为什么要送我。” “今早卡伊帮助了我啊。”塞西咧着嘴,然后说,“卡伊大早就去摘水晶果,我听他说你喜欢吃,不过回来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弄掉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专门从家里拿给你。” 一边说话,塞西便擅自进入朱利尔斯的屋子,把水晶果放在桌上,四下张望起来。 这样的举动,令朱利尔斯心里很不痛快。 接下来,塞西竟然径直走到几张兽皮旁边,盯了几下,未经同意便拿起兽皮,回头冲朱利尔斯说道:“这是给卡伊的吧?只做到一半,要不要我帮忙?”说着便开始四处比划,“你是不是做得小了些呢?卡伊穿上去会很紧的,不过改一下应该就行了。” “不必了。”一口回绝。 被这么强硬的拒绝,塞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可他仍不变表情,只是放下兽皮,转而望向朱利尔斯,然后直直走来,盯着他的肚子,道:“孩子快出生了吧?还有几个月。” “下个月底。”这不是什么秘密。 仿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朱利尔斯的肚子,塞西说:“我之前听药师说你的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的休息啊,雌性生孩子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搞不好还要搭上性命……啊,我不是说你,我只是以前见过因为生孩子生不下来,结果活活被累死的雌性。”塞西眯眼笑笑,对已然黑脸的朱利尔斯道,“但是你一定没问题的,对吧?” 抽抽嘴角,朱利尔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而此时塞西也挥了挥手,准备走了。 当他走远,朱利尔斯狠狠咬牙,他紧握拳头,指甲都生生扎进掌心,而掌心……是漆黑的。 他明白塞西是在挑衅,那些带着诅咒意味的清闲话语虽然不怎么样却犹如针刺心中,可他不能动手,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如果他愤怒,自己就输了。 “你没事吧。”路米亚突然出现在屋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回过头,朱利尔斯看了看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放心你,”路米亚说,“你的情况不稳定,我必须守着你。” 无奈摇头,朱利尔斯瞥着憔悴的路米亚,道:“你自己都顾不过来,就不要顾着我了,况且,我也不需要你守着。” “除了我,还有谁能守着你?”路米亚忽然皱眉,“卡伊那家伙应该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吧?如果知道,就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而且还让那个雌性欺负你。” 苦涩回神,朱利尔斯低头:“你看到了。” “我一直都在。”缓步上前,路米亚拍拍朱利尔斯的肩膀,摇头道,“还有,这些果子……”摊开手掌,路米亚神色凛然,“是玄色果,并非红色果实,尽管看上去差不多,玄色果却是非常剧烈的毒果,只生长在悬崖底下,平常极为少见。” 小心接过那些玄色果,朱利尔斯放在眼前,静静凝视,随后说:“塞西本人应该找不到玄色果。” “你是说,有人给他的?是谁?”路米亚摸摸下巴,眉头紧锁,而后放下手,他说,“不然我去问那个雌性。” “你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出结果。”坐在椅子上,朱利尔斯想了想,收紧手心,“但是能知道我需要红色果实,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或者,非常了解我的身体。” 究竟是谁? 朱利尔斯沉思许久,都得不出结论。 轻轻蹲在朱利尔斯面前,路米亚抬眼看他,轻拍了拍他的膝盖,认真地说:“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竖瞳之中充满着坚持,就像发誓一般。 “路米亚,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当下摇头,朱利尔斯说,“严格来说,我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那是你的想法。”路米亚侧头,好似自嘲般笑了几声,复又抬头,道,“我下定决心,哪怕要被你杀死,我也不会离开。” “路米亚……” “小朱。”打断朱利尔斯的话,扬起刀削般的下巴,路米亚用力抓住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眼前,他静静凝望那已经被黑印占据的黑印,悲伤地说,“你很害怕这个黑印吧,我一直在暗处跟着你,所以总能看到你看它……”然后大手轻轻覆盖上去,轻柔的宛如羽毛,“不要害怕,我只想这样说,可能你觉得我很可笑,但我觉得你跟托尼很像,但是这句话我已经没有机会跟托尼说,可至少我还有机会对你说。” 蛇族的兽人不轻易表达情绪,他们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而诡异,因为他们天生冷血。 可,他们的感情却意外深沉。 朱利尔斯不晓得怎么说,而这个场景,却被还想告诉朱利尔斯今天卡伊送自己回家而绕路回来的塞西望见了。 他立即躲在一边望着屋里的两人,看了看朱利尔斯,还有那个没见过的兽人——昨晚父亲似乎提到过,那个兽人是昨晚跟朱利尔斯回来的,据说还受了伤。 父亲说,也许朱利尔斯就是被这个兽人掳走的。 起先塞西并没注意,可这下看来,并不是不可能。 这个异族的兽人跟朱利尔斯一定有什么! 好似抓住什么契机,塞西猛地转身往回头,他来到阿列的住处,碰巧阿列也在外面打水,于是塞西走过去,弯腰,笑眯眯地跟阿列打招呼:“阿列,你在打水?” “是塞西。”听见声音,阿列放下水桶,“有什么事吗?” “我刚想去朱利尔斯家,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一口答应,阿列点点头。 塞西微微咧开唇,露出难以觉察的阴冷笑容。 其实阿列和朱利尔斯住得不远,所以过去很快,还没走到朱利尔斯家,塞西突然扯住阿列,故作惊讶地指着前方,问道:“朱利尔斯家怎么有别的兽人?” 闻言,阿列也看过去,见到路米亚正在帮助朱利尔斯砍柴,便说:“他是朱利尔斯的朋友。” “朋友?”塞西歪头,“都没见过他。”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昨晚听萨利亚说,那个人认识朱利尔斯和卡伊,对了,他还说是朱利尔斯救了那个兽人呢!他真厉害!” 救了兽人? 塞西不可置否,他停住脚步,默默下巴,好似很犹豫的模样,阿列见他这样,便问:“塞西,怎么了?” 叹气,塞西有些为难,他迟疑地开口:“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阿列问。 沉了沉气,塞西望了眼朱利尔斯家的方向,小声地说:“我父亲告诉我,昨天掳走朱利尔斯的可能就是那个兽人。” “诶?!” “你别说出去,也只是猜测。”抬眼,塞西继续,“不过想来也奇怪,那个兽人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带走朱利尔斯呢?难道他们之前有别的瓜葛?而且今早我无意中还看见朱利尔斯跟那兽人很亲密的样子……” 想了想,阿列立马反驳说:“我不知道,不过朱利尔斯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所以我没乱说,”还格外叮嘱一句,“你也别乱说。” 但就是这样的无心之语,却让阿列有些奇怪的感觉,他定定看着出现在朱利尔斯家的路米亚,不言一语,而之后塞西也因为路米亚不去找朱利尔斯,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家。 结果这一天,阿列心事重重,他考虑要不要跟朱利尔斯说一下,不要让别人太误会他跟路米亚的关系。 他是很相信朱利尔斯,可外人不一定,之前已经因为卡伊的事情让大家很不愉快,要是这次再传出什么闲话…… 一夜辗转难眠,阿列终于下定决心去跟朱利尔斯说。 然而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一群雌性就挤在了阿列门口,把他围得个水泄不通,雌性各个带着好奇而兴奋的眼神,他们统统笑着问阿列:“阿列,快给我们说说,朱利尔斯跟那个兽人是怎么回事!” “什么……?”阿列摸不着头脑。 见状,其中一名过来扯扯阿列的衣服,挑眉说道:“别傻了,就是那个啊……那个兽人跟朱利尔斯在一起很久了吗?” “那个兽人被朱利尔斯抛弃之后,一直跟着他,真是痴情啊……” “不过那个兽耳雌性也真好命,我之前去见过那个兽人,长得很不错,跟雪狼族兽人有一拼呢!”旁人继续添油加醋,结果围上来的人是越来越多。 阿列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都有了孩子还跟以前的兽人纠缠不清,这个雌性也不是什么好家伙,据说他还一直瞒着自家兽人……啧啧啧,真是令人恶心的家伙!” “对啊,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那个雌性,想不到性格这么坏!” “可怜的雪狼族兽人!自己的伴侣跟别人勾三搭四还不知道!哼,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诶?!别乱说话!” “谁乱说了!不然那个兽人为什么要把怀孕的雌性抢走?都已经怀孕了,再怎么都要放弃了吧?如果不是确定那个雌性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来抢!” “……” 阿列脑子蒙蒙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呆呆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最先开头的雌性过来拍拍阿列的肩膀,似笑非笑地挑眉,说:“不是你告诉塞西的吗?你怎么反问我们了?” “我告诉塞西什么了?”傻住了。 “不是你说朱利尔斯跟那个兽人有一腿的吗?得了,朱利尔斯又不在,你快说说,还有别的消息吗?” 朱利尔斯……跟路米亚有一腿?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阿列只觉得一阵火冲上头顶,他回过神,猛地推开挡在周围的人群,一个箭步冲到塞西家,刚一进门就大声质问道:“塞西!你怎么能够乱说话!” 正在屋里缝衣服的塞西幽幽抬起眼,看了看阿列,倒也不紧张,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兽皮,站了起来,不以为然地说:“怎么,我有说错吗?” “你不该这样说!人言可畏,会害了朱利尔斯的!”阿列大吼,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 “那又如何,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也就不用害怕。”淡淡开口,塞西冷笑着说,“要是他们害怕,那就代表我没说错。” “你这是强词夺理!”说着阿列怒不可遏,就要过去揍塞西,却没想到还没碰到人,就被错在一旁的一名兽人狠狠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 自上而下冷冷盯着阿列,塞西抱臂,得意地说:“我强词夺理又怎样,反正现在传出去的话,都是‘你’说的,我都告诉他们,是阿列说出去的呢。” 阿列瞪大眼,不敢相信:“你……为什么……” “哼!怪只怪那个丑雌性霸占了卡伊……”塞西扭头,摸了摸桌上的兽皮,爱恋似的说,“卡伊应该是我的才对。” 阿列无法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喜欢卡伊?” “如今你们已经没有凯鲁做靠山,留你也没有用,”塞西冷冰冰地笑了,突然扬起手,从后面走来几名兽人,“反正我只要留下卡伊就够了。” 觉察气氛不对,阿列急忙爬起来要逃,可没到门口就被兽人敲昏,失去了意识。 而一旁的塞西则缓缓指着阿列,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把他扔到火熊窝里面。” “这个……”兽人们犹豫。 “还想留在鹰族部落,就乖乖听话,否则你们的雌性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塞西冷声威胁。 兽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本质冒出头了 第65章 流言蜚语 危机在一步步加深,很快的,路米亚跟朱利尔斯的谣言传遍了整个村子,当然也进入了朱利尔斯的耳朵。 内容非常不堪。 路米亚一听就火冒三丈,卷起袖子就要跟说这话的人拼命,那人见路米亚这么凶狠,立马改口道:“又不是我说的,是阿列传出来的!” “阿列?”朱利尔斯定了定神,心里突地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对路米亚说,“我们去找阿列。” 狠狠放开眼前的兽人,路米亚瞪了眼那人,快步跟了上去,他望着朱利尔斯的背影,顿了顿,抱歉开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被误会了。”而后轻轻问,“那人说的阿列……就是跟你关系很好的小雌性吧。” 朱利尔斯没说话,停了停脚步,他说:“阿列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认为是谁?”路米亚问。 叹了口气,朱利尔斯摇头说:“虽然心里有底,可我不能随便猜测,必须找到阿列问清楚才行。” 点了点头,路米亚发觉路边的人正对他们投以异样目光,便稍微离远了距离,低声道:“如果你需要我跟卡伊解释,我会的。” “卡伊虽然小心眼,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尽管这么说,但朱利尔斯心里知道,人言可畏,卡伊一定会生气的。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跟路米亚,而奇怪的是,传出这番话的人,竟然会是阿列? 朱利尔斯不相信阿列会做这种事,但很多事情绝不会空穴来风……就像上次那包玄色果,也是阿列交给自己的,而背后给他的人却是塞西。 塞西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蹙额,朱利尔斯觉着这件事太扑朔迷离,有很多东西无法解释,也无法用常识判断,他发现自己仿佛慢慢步入了一个陷阱,可怕的是,他甚至不清楚脚下那儿是陷阱。 来到阿列家,家里空空如也。 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到人,于是朱利尔斯跟路米亚打算分头在村子里找他,路米亚往东,而他则在西边找。 来到位于西边的塞西家,朱利尔斯有些犹豫,他并没有直接进去,突然的,他听见附近有人在谈论,是几名兽人,他起了个心眼,小心翼翼躲在角落,仔细竖起耳朵,却不料听见的是—— “已经扔到火熊的巢穴了。”其中一个兽人犹豫而不安地说,“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做都已经做了,还后悔什么,难道真要等塞西责怪么。”眼里却难掩失落。 另一名年轻兽人亦神色黯淡地接话:“我听说如果不听话,就要被赶走……就像凯鲁和阿斯拉那样,虽然还留在村子里,但是扎伊特迟早要把他们赶走的,他们都是兽人无所谓,可是雌性在野外很难生存……” “是我们太自私了。” “难道你愿意让自己的伴侣和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罪甚至死去吗?” “……” “……” 大家都沉默了。 “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把阿列扔了……”捂着脸,有名兽人难过地垂下耳朵,显得很抱歉。 而朱利尔斯则惊得无法言语。 也就是转瞬间,朱利尔斯猛地一咬牙,化成兽型,飞似的跃进森林之中,而几名兽人觉察动静,但回过头,谁都没见到人。 “刚刚你看见谁了吗?”有人问。 “没看见。”摇头,其中一人四下张望后答,“也许是多心了吧。” 朱利尔斯的步伐很快,他顾不得太多,也来不及告诉路米亚眼下探听到的情况,时间非常紧迫,他害怕自己晚到一些,阿列就会被那些凶狠的火熊撕成碎片。 脑子里空空的,心里只充满紧张的情绪,他只想快点,再快点。 他不能失去阿列这个朋友! 寻着火熊的气味好不容易找到它们巢穴的时候,寻遍四周却没发现阿列的身影,朱利尔斯焦急万分,他冲进洞穴,在黑暗之中,他看见横躺在山洞角落的阿列。 阿列一点动静都没有,朱利尔斯急忙过去试探他的鼻息,发觉他只是昏倒之后,朱利尔斯松了口气,准备把阿列带出去。 然而这时候,一头火熊进来了! 等一等……它的后面,貌似还有两头!而且从几头火熊低沉的吼声可以听出来,它们对有别的生物出现在自己的巢穴感到异常愤怒。 倒抽一口冷气,朱利尔斯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战斗,他是绝对无法安然离开火熊巢穴的,他要保证阿列的安全,也要保证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更要保证自己不会失去理智…… 正当他向着,愤怒火熊已经冲了过来。 再次兽化,朱利尔斯伸出爪子,狠狠挡着火熊,而此时,另外两头火熊也猛扑了过来! 听见旁边有动静,阿列微微动了动眼皮,然后缓缓睁眼,而却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火熊在跟一只从未见过的黑色野兽缠斗的情景。 他吓坏了,平常一头火熊都能让他怕得腿软,别说现在有三头! 而且……那个黑色的野兽。 阿列定睛看了看,他突然发现那只黑色的野兽似乎在保护自己,每当火熊想要朝自己这边过来,它都会狠狠拦住,并且拼了命地咬住火熊的喉咙。 血色的眸子,似曾相识。 而正当阿列怔住之时,黑色野兽已经咬死了一头火熊,而另外两只看见同伴的尸体,意识到斗不过黑色野兽,便一边低吼着,一边悻悻然退后,看来是退让了。 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令阿列更震惊。 黑色野兽竟然缓缓退去兽型,变成了朱利尔斯的模样。 黑色野兽是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因为耗费兽血兽化导致身体异常疲惫,虽然他知道阿列醒来了,但是为了抑制自己继续狂化,他不得不当着阿列的面恢复人形,并且因为脱力,他差点晕倒在地。 “小心!”阿列急忙过去扶住朱利尔斯。 面色苍白的朱利尔斯看了看阿列,抓住他的手臂说:“我们先出去,呆在这些家伙巢穴里始终不是办法。” 点了点头,阿列急忙架住朱利尔斯的手臂,把他带出火熊山洞,然后找了一处开阔的地方稍作休息,朱利尔斯已经非常疲惫了,他几乎失去力气,斜靠在树干下,望着阿列,动动唇角,轻笑着说:“谢谢你。” 阿列猛的摇头,说道:“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恐怕……” 想到自己身在火熊山洞里,阿列不禁打了个抖。 朱利尔斯拍拍他的手,望着失神的阿列,问:“是谁把你扔在山洞里面的?” 听见这话,阿列马上由失神中回复,他愤懑地瞪大眼,握拳,然后怒道:“是塞西!”而后跪坐在朱利尔斯面前,反抓住他的手,难过地说,“对不起朱利尔斯,我昨天跟塞西去你家看见你跟路米亚在一起,但我并没说奇怪的话,我只告诉他上次你失踪,后来路米亚跟你一起回来的,可今天就有谣言说路米亚就是上次带走你的野兽,还说你跟路米亚……我去质问塞西,没想到他竟然让人把我打晕。” 越说越愤怒,阿列长这么大,还没让人这样欺负过。 沉了沉眉,朱利尔斯轻轻叹息,他抬起眼眸,望着阿列,许久,缓缓地说:“路米亚的确是我带回来的。” “诶?” “但是上次带走我的野兽不是他。”静静的望过去,“我想你刚才也看见了,阿列,那只野兽,是我。” “朱利尔斯……” 想说什么,但被朱利尔斯轻声打断,朱利尔斯缓缓阖上眼,然后摊开自己的左手手心,伸到阿列面前,说道:“这就是兽化的证据,当我的手心印满黑色,我就会失去理智,而那时候,我也会死。” 抽气,阿列缓缓睁大眼,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 抬起头,朱利尔斯却依旧保持着轻柔的微笑,他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卡伊并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卡伊?”回神,阿列轻轻地问。 “因为我很自私,并不想让卡伊知道我是现在这个模样。”笑容里渐渐染上一抹苦涩,“而且我也开不了口说再见。” “他迟早都会知道的!他一定会知道的!”摇摇头,知道朱利尔斯秘密的阿列很难过,他忍不住抱住朱利尔斯,猛地吸气,眼光红红的,“你可怎么办啊,你可怎么办啊……” 不断重复这句话,想到塞西想抢走卡伊的事情,他不晓得该不该告诉朱利尔斯。 最后,他还是说了,他不想隐瞒朱利尔斯。 谁知朱利尔斯听见,只是微微的一笑,平静摇头说:“我知道。” “你知道?”吃惊。 “如果有别的雌性对萨利亚有好感,你也会觉察到的。”做了个比喻。 面对别人阿列也许会反对,但是面对朱利尔斯,他却选择了沉默,他停了停,贴近朱利尔斯,扭头问:“可是我还在生他气,我气了很久,现在也不晓得在气什么了。” “那就让时间来淡化一切,人总是容易遗忘。”淡笑着,朱利尔斯仰头,看着天空,“就像总有一天,你们会忘记我。” “不会的!”阿列大声起来,“我不会忘记你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扯着嗓子喊到最后一句,阿列都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紧紧拥着朱利尔斯,虽然他们没认识多久,可已经像是老友一般。 朋友的命运令阿列唏嘘不已。 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没用,可就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 路米亚在东边寻找的时候碰到了气冲冲回家的卡伊,当然,还有一路扯着卡伊的萨利亚。当萨利亚碰见路米亚的时候,心想,坏了,果不其然,卡伊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路米亚的前襟,大声怒吼道:“我不知道你传出这种流言有何居心,但是我警告你,请你离朱利尔斯远点,再也不准靠近他!” 当卡伊第一次听到流言蜚语的时候,他表示不信。 然而,当第二个,第三个人来跟他说,他就不得不开始往心里去,而随着越来越多人告诉他这个流言,他不得不相信。 当然,他并非相信朱利尔斯对路米亚有想法,他对自家雌性的忠诚没有怀疑,但他却非常担心路米亚,毕竟路米亚可是一路跟着他们来到鹰族部落,而且上次见到他们两人一起出现,后来回去朱利尔斯也没做解释。 这令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希望朱利尔斯能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而不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手抓得很紧,心里却异常空洞,卡伊感到生气,可他更多的,是在气自己没有更多的关注朱利尔斯。 而被揪住的路米亚却没有反抗,他只是定定看了看卡伊,以及卡伊身后的萨利亚,对他们说:“你有空跟我生气,倒不如一起去找阿列。” “阿列怎么了?!”萨利亚着急。 “早上我跟朱利尔斯去找他,可是家里都没人,后来我跟朱利尔斯分开寻找,现在也没消息,不知道朱利尔斯那边有没有找到。”路米亚说道。 这下不止萨利亚,卡伊也着急了。 四下看了看彼此,几人便冲到萨利亚家,而当萨利亚撞开门,却发现阿列和朱利尔斯正安静坐在屋子里吃水果。 “阿列,你回来了?!”萨利亚瞪大眼 一边吃果子一边瞥向萨利亚,阿列白他一眼,说道:“说得我好像不见似的。” 是真的,他真以为阿列失踪了。 而卡伊也跟着进来,他看了看安静吃东西的朱利尔斯,他发觉朱利尔斯似乎很憔悴,可又仿佛没什么不一样。随后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结果还是朱利尔斯先开了口,他不紧不慢地说:“刚刚在村头看见阿列,他正在摘水果,所以就一起去了。” 淡淡看了眼路米亚,路米亚会意,点了点头。 接着,卡伊缓步上前,轻轻握住朱利尔斯的手,“我们回家。” “好。”露齿一笑,朱利尔斯抱住卡伊。 就这么一个亲密的举动,立即化解了卡伊心中的不满,他的心柔柔的,亲了亲朱利尔斯的额头,然后轻轻横抱起他,跟阿列道了谢,随即带朱利尔斯回家。 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使得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路遇的人无不仔细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相互攀谈,最后,那些人看朱利尔斯的眼神也逐渐缓和下来,再也没听见难听的话语。 然而,对塞西来说,这却是天大的坏消息。 狠狠砸了下手里的果子,他的脸整个扭曲起来,塞西恶狠狠地咬着牙,然后独自跑进森林之中,嫉恨不已地大叫:“为什么卡伊心里只有他!我明明比朱利尔斯好,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我!” 一阵风过,阴冷的笑声再次出现于耳边。 “因为他的心中没有你。” 塞西没有害怕,他的心被嫉妒和怒火占据,他只握着拳头,冲见不到人的空气大喊:“那怎么才能让他心中有我?” 再次冷笑,对方说:“让他遗忘。” “遗忘?”塞西不解。 突然,一颗小小的药丸被扔在地上,塞西低头去捡,而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让他吃下,他就会忘记一切——” “真的吗?!”塞西大喜。 “但是……” 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塞西已经抓着药丸兴奋地狂奔回家,唯留下那个清冷的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他幽幽地说:“但是,他将变成一片空白,这样的他……你还会喜欢么,或者朱利尔斯,你会怎样抉择?” 第66章 得逞 距离孩子出世只剩一个月的时间,这天晚上,卡伊抱着朱利尔斯在楼顶上看星星,两人赤着脚,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卡伊时不时温柔地摸了摸朱利尔斯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而朱利尔斯也静静享受着眼下安宁的幸福。 今夜天空晴朗,星光穿透被黑夜覆盖的大地,风轻畅地拂面,远处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 久久的,朱利尔斯轻轻扬起下巴,斜看卡伊一眼,突地扬起嘴角,问:“卡伊,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诶?不是叫宝宝吗?”傻乎乎的回答,看那认真的模样是真的打算这样给孩子取名,不过卡伊想了一下,挠了挠脑袋,又陷入沉思,反复几次才苦恼地望过朱利尔斯,说:“朱利尔斯想到什么名字么?” 笑了笑,朱利尔斯抬头,单手托着下巴,挤挤眼,俏皮缓声说:“这是父亲该想的事情。” 卡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名字,不过想到自己快要做父亲,他的心充满喜悦,他感觉到心底源源不断的爱意,感觉到即将见到新生命幸福,他转过脸,仔细看着朱利尔斯,许久,终于下定决定,轻轻捧着朱利尔斯的脑袋,贴近面庞,四目相对,说:“叫拉莫尔吧。” “拉莫尔?”温柔一笑,“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点点头,卡伊的银瞳里满是柔软的颜色,他顺势抱住朱利尔斯,附在耳边轻声说:“在狼族的话语里,‘拉莫尔’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略微粗糙的大手静静摩挲着朱利尔斯的额头,指头一遍又遍滑过爱恋不已的脸颊,卡伊低下头,轻柔地摸摸朱利尔斯隆起的肚子,起誓般地说:“我爱你,我也爱我们的拉莫尔,如果你知道我的心,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朱利尔斯很受感动,他轻轻抱住卡伊,轻轻地开口:“我也爱你,卡伊。”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再抬头,天空竟然被飘来的黑云冻住了,黑乎乎的,阴森森的,沉寂的。 屋檐下的路米亚静静凝视着房顶的两人,他缓缓垂下眼帘,安静而无声的,带着些寂寞地笑了出来,最后一个人不声不响走进森林的阴影处。 随着孩子出世的时间一天天接近,看似平静的生活,却再次掀起诡谲的云涌。 这天,是扎伊特正是接任族长的仪式,整个部落都要聚集在一起举行一个祭祀活动,到时候族里会分发给部族内每一名兽人一碗果酒,大家共同敬向新族长,表示恭贺与臣服。 卡伊也被邀请了。 起先都觉得很奇怪,但是前来通报的年轻兽人闪烁其词,诺诺地说:“因为扎伊特觉得你们毕竟也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以前有一些不愉快,但是希望以后大家能好好相处。” 将信将疑地望着那名兽人,最终卡伊还是答应了。 朱利尔斯要生了,这时候惹扎伊特明显是个坏主意,尽管他不喜欢扎伊特这家伙,但为了自家雌性,他也只好去。 那名兽人通告卡伊之后,直接去了扎伊特家,不过他去见的不是扎伊特,而是塞西。 见人回来,塞西环抱双臂,垂眼问道:“告诉他了没。” 用力点头,兽人望着塞西的脸有不安,他认真地对塞西说:“你交代的话我都跟他说了,他也答应回去。” “那就好。”塞西冲他不温不火地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被夸奖,兽人有些高兴,于是他壮着胆子抬眼看着塞西,然后上前几步,抓住塞西的手说:“只要是塞西想做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做的,所以……” 眉头一皱,嫌恶地甩开兽人的手,塞西生气道:“谁许你接近我的!” “对、对不起……我……”被拒绝的兽人不知所措。 “你走吧。”塞西冷冰冰地堵住兽人的话,“以后有事我再叫你。”而后猛地把兽人推出家门,猛地阖上大门。 失落的兽人只得尴尬地垂下脑袋,然后沮丧离开。 塞西根本管不了别人,他现在心里就只剩下卡伊,手里攥着那颗药丸,他的眼里充斥着邪恶的笑意,而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塞西吓了一大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母父卡拉。 卡拉觉得塞西最近一直不大对劲,于是进门就问:“塞西,你为什么关门?” 下意识把药丸藏起来,塞西猛地摇头:“没什么。” “你手里拿着什么?”觉察塞西的遮掩,卡拉皱了皱眉,而塞西却遮掩得更厉害,无奈之下,卡拉只得靠近说,“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安,他告诉我你让他去邀请卡伊今晚来参加你父亲的仪式。” 眉头一皱,塞西顿时恼怒:“这个到处乱说的家伙!” “你明明知道卡伊跟你父亲有过节,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卡拉语气中带着指责,“而且你的父亲昨晚就说不邀请凯鲁他们了,你也在场。” 眼珠微微转动,塞西辩解道:“可是卡伊也住在我们部落里啊,邀请他有什么不对?” “那你怎么不去邀请另外几个人?”卡拉抬眼,问得一阵见血。 塞西一愣,垂下头,左顾右盼,眼珠乱看,好像在寻找解释的借口,他颤悠悠地说:“……那是因为……因为……卡伊跟他们不一样……” “塞西!”卡拉生气了,过来就扯住塞西的手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别说那个兽人有了雌性,就算他没有,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登时也恼怒起来,塞西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不行!卡伊是我的,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说着就要挣脱卡拉的桎梏,却不想在挣扎之间,手里的药丸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卡拉见到,立马弯腰去捡。 “不许碰我的药丸!”情急之下,塞西使劲全力猛地推开卡拉,卡拉应声倒地,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卡拉倒地的时候,他的脑袋恰好撞在了屋内的石凳上,立即头破血流。 塞西吓坏了,他急忙过去看看自己的母父,发现还有鼻息,但他却没有立即去叫人,而是急忙捡起那颗药丸,然后害怕地冲出家门。 这边,卡伊把收到扎伊特邀请的事情告诉了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决定到扎伊特家问问情况。 扎伊特家的大门是打开的,朱利尔斯觉着奇怪,便走了进去,却不想一进门,就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卡拉! 震惊不已,朱利尔斯连忙过去扶起卡拉,但是卡拉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而此时,扎伊特竟然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看到雪狼族的雌性和满头是血的卡拉,立即怒不可遏,冲上来一把抢过卡拉,暴怒地冲朱利尔斯吼道:“你在我家做什么!” 然后看见奄奄一息的卡拉,他脸色立即僵住,恶狠狠的望过朱利尔斯,道:“是你弄伤了卡拉对不对!” 站稳身子,朱利尔斯皱眉,略略生气地说:“我也是刚来你家,一进门就看见他成为这个样子了。” “胡说,”扎伊特不信,“你平白无故来我家做什么?” 扎伊特的大吼引来很多人,当人们走进屋,看见屋内的情况,尤其是朱利尔斯也在场之时,无不惊诧。 “现在生气也没用,赶紧去找药师来。”朱利尔斯冷静地说。 扎伊特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冲外面的人大叫:“快把药师叫来!” “是、是……!”几个人听到指令,急忙出去找人。 然而,药师来了,却为时已晚。 因为失血过多,卡拉已经没气了。 扎伊特顿时陷入悲伤,他扑在卡拉的尸体边,用力抓着脑袋,突然的,他意识到旁边的朱利尔斯,边发狂似的跳起来,双目怒红,顾不得朱利尔斯怀着孕,用力扯住他的手臂摇晃,并龇牙咧嘴地冲他大吼:“一定是你!平白无故出现在我家,害死了卡拉,一定是你!”说着便要抬起巴掌打过去。 旁人也因为扎伊特的大叫而对朱利尔斯投以怀疑的目光。 没人帮他说话。 “我说了不是我。”躲开扎伊特的共计,朱利尔斯依旧很冷静,他试图解释,“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听说你邀请了卡伊参加仪式,想确认是不是而已。” “邀请那个雪狼族?”面色扭曲而狰狞,扎伊特几近崩溃,“我怎么可能去邀请那个劣等的兽人!哼!你的借口也未免太烂了!” 此时,外出的塞西也闻讯赶回来,他本来对于弄伤母父而充满愧疚,得知母父去世之时,他更是悲痛欲绝,然而,当他望见朱利尔斯也在屋里,并且被父亲指责为杀人凶手之后,塞西忽然心生一计,他竟不顾一切冲进屋子,当着众目癸癸之下搂着卡拉已经发冷的身体大哭起来:“母父!我不就离开了一下,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早知道我一步不会离开你的啊!” “塞西?”扎伊特见到塞西,情绪缓和了些,但他听出塞西话里有话,便问,“你刚才也在家吗?”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塞西痛苦欲绝,他一边流泪,一边望着父亲,状似后悔莫及地开口:“刚才朱利尔斯来找母父,母父跟他吵了起来,甚至还想动手……我上来帮忙,母父却说让我先出去,他来劝劝朱利尔斯。”说着话,塞西顺势望过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朱利尔斯,他的眼里莫名滑过得意之色,他依然继续,“后来我就走了,谁知道……” “这根本就是谋杀!”旁人插过话。 “还说什么来谈事情,真是坏心眼透顶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雌性!” …… 旁人的舆论因为塞西的话而统统把矛头指向了朱利尔斯,扎伊特越听越气,转过身,阴惨惨地望着对面吃惊的朱利尔斯,二话不说就用力砸向朱利尔斯,朱利尔斯没有准备,被砸个正着,脑子晕乎乎的,顺势倒地,而扎伊特更是用力扯住朱利尔斯的手臂,低头冷冷盯着他,直起身子,顺手招来几个人,说:“把这个残忍的雌性关起来!” “扎伊特,你……!” “听我的!” 扎伊特愤怒不已,塞西则一直在哭,哭得凄惨绝伦。 也让人更憎恶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尚未清晰,就突然又被一阵猛击,他只觉得后颈一痛,整个人立马失去意识。 朱利尔斯杀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卡伊耳朵里,他不顾一切冲到扎伊特家,还没进屋,突然的,从顶上落下一层网,把他整个人罩住。与此同时,正面突然飞来一些药粉,立即的,卡伊两人感到一阵晕眩,浑身脱力。 “你……”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塞西。 塞西面露柔和,他蹲□子,轻轻抱住卡伊,专心致志地看着他说:“你也不想跟朱利尔斯在一起的吧,他这么残忍,一点都配不上你。” “朱利尔斯……在哪里?”试图动动身体,可是事与愿违,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皱着眉,试图离开塞西,可后面进来了两名兽人已经把他狠狠禁锢。 微笑着的塞西突然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眼神,他抚摸着卡伊的脸颊,轻声说:“他已经被关起来了,”然后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卡伊的,“但是你放心,他不会死的,至少在生下你的孩子之前……我一定会帮你保住他,呵呵,是啊,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孩子的,因为他也即将成为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哦。”眼中的偏执之色越来越重,疯了似的。 “而凯鲁和那些令人讨厌的人也会被赶出村子……” 这时候,卡伊突然被人从后扯住喉咙,逼迫他抬起下巴,然后塞西往自己嘴里放了什么东西。 药丸下肚,卡伊甚至连拒绝的声音都发不出,他不知道塞西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就在自己吞下那颗异物不久,自己的头就开始疼痛欲裂,意识亦逐渐模糊,脑子里也顿时好像被人活生生掏空了似的,有什么在侵蚀自己的大脑,令他痛得无法自已。 “你会忘了他的!”塞西红着眼,得意地说,而后站直身体,微笑着看着痛苦万分的卡伊,他的心里没有怜悯,只剩扭曲的欢喜。 疼。 好疼……! 卡伊拼了命地想忽视这个疼痛,但如今脑袋疼得他无法正常思考,最终,因为药丸的力量,他痛得浑身抽搐,两眼翻白,几乎昏厥过去。 只是在昏倒之前,嘴里仍不住轻唤一声:“朱利尔斯……” 而就在他意识消失后的瞬间,卡伊蓦地睁开眼,毫无感情的双瞳就像冰冻的白雪,失去焦距。 挑高眉毛,塞西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盯着双眼空洞的卡伊,开心地附身下去,用唇贴着他的脸,目光轻柔说道:“你就要成为我的了,卡伊,成为我的兽人吧” 而那双一动不动的双眸,静如死水。 第67章 完全兽化 朱利尔斯在牢里醒来,刚一睁开眼,就看见木栏外的守卫一一倒下。 路米亚闯入牢房,担心地伸手扶起朱利尔斯,他面色不佳,垂眸,沉着声音说:“跟我走。” 伸过手,被缓缓扯起,对上路米亚的竖瞳,在出去前,朱利尔斯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斜了一眼,手倏地抓紧,接着路米亚摇摇头,他回头,小声说:“扎伊特向凯鲁他们下了驱逐令,我去你家见不到人,所以寻着你的味道跟来这里。” “卡伊呢?”突地,朱利尔斯抬头问。 “……” 异样的沉默,路米亚轻轻转首,说:“你先跟我走吧。” “卡伊人在哪里?”觉察出路米亚语气的迟疑,朱利尔斯停住脚步,望了过去。 见实在掩饰不了,路米亚幽幽看了眼朱利尔斯,轻轻颔首,低声道:“我去找过他,他好像在扎伊特的家,”说着抬起头,“不过我没能进去。” 在扎伊特的家? 朱利尔斯霎时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看样子要走,路米亚急忙拽住他的手腕,摇头大声道:“你不能去!他们现在都认定是你杀死了卡拉,你现在去扎伊特家,肯定是不行的!” “我没有杀他。”朱利尔斯回头,缓声说。 苦笑几声,路米亚手抓得更紧,他紧紧盯着朱利尔斯,叹声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杀的,你连我都能原谅,又怎么会去杀一个毫无瓜葛的雌性呢?” 沉了沉眉,朱利尔斯面色很不好,也许是因为之前遭到扎伊特的人身攻击,他的肚子有些隐隐作痛。 瞧出朱利尔斯不舒服,路米亚自然是更不会放手,他严肃地看着脸色越来越糟糕的朱利尔斯,道:“我会帮你找到卡伊,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却不想有人早在牢房门口埋伏。 “这么匆忙,是要去那里。”扎伊特和几名兽人出现,阴冷地说。 “让开。”路米亚一愣。 冷笑,扬起浓黑的眉毛,扎伊特眼里却满是愤恨,他握紧拳头,面容扭曲,尖酸刻薄道:“不愧是情人啊,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抢人。” 路米亚环视前方几人,拦在朱利尔斯面前,沉眉道:“是又如何。” “路米亚,你……” “嘘,别出声。”点点头,路米亚小声叮咛,他知道寡不敌众,所以不打算跟鹰族的家伙耗下去,他看了看前方的大门,准备硬闯。 突然有个兽人耐不住性子,朝路米亚扑了过来,但却被路米亚抓住机会,反手扣住他,然后摁在地上。 见状,扎伊特也不紧张,冷然地说:“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只要你留下这个雌性,你可以安全离开村子,没人会拦着你。”幽幽的,扎伊特指着路米亚,说。 抬起头,路米亚扯嘴笑了起来,他耸肩说:“既然你都说他是我的情人,我又怎么会随意把自己的情人交给别人呢?” 闻言,朱利尔斯惊诧,他怔怔仰头望着路米亚。 “呵呵,你果然跟这个兽人有一腿!”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塞西插嘴。 “塞西!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发现闯入的塞西,扎伊特冷眉,沉吟一声。 “我不!”塞西很坚持,并鄙夷地望过两人,说着,塞西十分得意地掏出一把骨刀,伸给朱利尔斯看,并得意地嘲讽道,“卡伊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朱利尔斯,卡伊说他很恨你,要跟你一刀两断呢。” 这是……卡伊的骨刀?! 朱利尔斯看呆了,随即皱眉说:“这把骨刀,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当然是卡伊给我的。”塞西得意回答。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塞西露出蔑视的眼神,“相比起你这种丑陋的雌性,他当然要选择我。” 朱利尔斯当然不相信塞西的话,然而,塞西手里的骨刀的确是卡伊的。 莫非卡伊遇到了什么困难?被捉住了?还是…… 狠咬着下巴,朱利尔斯心里很是不安,他非常害怕卡伊会遭到不测。 可是这么想着,肚子就更痛了,像是有人用力撕扯他的身体一般,疼得他浑身发抖,朱利尔斯面色苍白,头冒冷汗,手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见到朱利尔斯如此虚弱的模样,塞西完全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缓缓靠近,黑脸道:“朱利尔斯,是你自己不识趣才会变成这样的状况哦……要是早一点放弃不就好了么。” “你说够了么,雌性。”阴阴的目光看过去,路米亚那有鳞兽人低沉的金属嗓音带着怒意,塞西后脊背莫名发冷,他不敢直视路米亚的眼睛,只好咬牙切齿,好似非常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屋子里暗淡的火光照耀着每一张沉默的脸,路米亚垂下眸子,看着所有人的动作。 蓦地,柴火噼啪一响,身后的兽人冲了过来,死死扯住路米亚的手。 可路米亚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只见他一个转身,就把箍住自己手臂的兽人反甩在地上,此时,从门外又冲进来两个,路米亚冷眉而过,抬起手肘往后一挥,借住力量往前狠狠扼住其中一人的喉咙,然后扔在地上。 见眼下人越来越多,他必须逃。 路米亚睁大竖瞳,四下张望,寻找待会儿能突破的路口,但是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眼前的扎伊特赤红着眼珠,恶狠狠地对路米亚怒道:“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这个凶狠残忍雌性留下来,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哼,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我。”路米亚冷冷的看过对面,嘲笑般地扬起嘴角,“而且凶狠残忍的雌性……还不知道是谁。” 塞西被路米亚的视线看得发麻,但仍故作镇定,翘起嘴角,退居幕后。 他知道,这一场战斗的胜利者,一定会是自己。 周围人开始蓄势待发,而路米亚凝望周围,竟先发制人,向着扎伊特直直冲去! 扎伊特吓一大跳,急忙退后,别的兽人则立即过来帮忙,原本周密的包围出现了缺口,而这正是路米亚所需要的,他见势转身,马上横抱起羸弱的朱利尔斯,飞似的向着包围的缺口逃去。 他并非打不过鹰族,只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不能为了无谓的战斗消耗体力,亦或者,在战斗中失去朱利尔斯。 他绝对不能失去朱利尔斯。 深蓝的夜空中,充斥着诡异的气味,路米亚环抱着面色愈加发白的朱利尔斯,疯似的狂奔于树林之间,而背后的追逐声不绝于耳。 “路米亚……”脆弱的声音,眼睛微微向上抬。 “别说话,相信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清冷的嗓音流露几分温柔,路米亚冲步伐更快。 他只得拼命地跑,为了朱利尔斯,他不得不拼尽全力。 只是,路米亚没想到,那个老奸巨猾的扎伊特,竟是故意露出那个缺口引他上当,扎伊特早在村口设下埋伏,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在村口埋伏他的,居然是…… “卡伊?!”没等路米亚反应过来,卡伊已经毫不留情,狠狠地用骨刀扎进他的肩膀! 鲜血顿时涌出! 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退后,他不敢置信,也不敢失手落下朱利尔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退后,路米亚睁大眼,看着神色呆滞的卡伊,惊道。 “还用问么。”塞西幽幽从卡伊身后走出来,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他亲昵地挽住卡伊的手臂,冷冷看了过来,“卡伊已经决定跟我留在鹰族部落。”故意说得很大声,塞西的脸上闪动着得意之色。 “你胡说!”路米亚大声叫道。 “怎么胡说,这是卡伊自己的选择,对吧?”塞西抬头,扣着他的手,眯眼看着无动于衷的卡伊,然后顺势依偎过去。 黑暗像是一只手遮住了彼此的眼睛。 朱利尔斯吃力地睁开眼,阵痛已经让他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他只是颤抖地向卡伊伸出手。 而,卡伊连一丝回应都没有。 他的眼珠宛如寒冰,看着朱利尔斯,就像在看陌生人一般,没有欢喜,没有怨恨,只有冰冷。 下一刻,从后赶上的兽人们忽然追上,又在路米亚后背补上一刀,吃痛一觉,路米亚奋力转身给了那名兽人一击,直接把他的手骨折断,然而眼看来人越来越多,他的体力已经渐渐流失,支持不了多久。 再过片刻,路米亚遭到几名兽人合力围攻,敌众我寡之下他不敌对方,很快的,怀里的朱利尔斯也被夺走,此时,情急之下,已经浑身是血的路米亚转身冲卡伊大叫:“卡伊!快醒醒,难道你真的想看朱利尔斯被他们杀死吗?!” 然而,卡伊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似的,满眼冰冷。 “卡伊——!!”依旧大叫,路米亚不顾伤痛奋力想夺回朱利尔斯,眼看朱利尔斯面色越来越差,路米亚心急如焚,拼了命的要夺回朱利尔斯。 可路米亚最终被几名兽人制服,被狠狠摁在地上。 只见扎伊特则缓缓走来,他冷漠的垂视,轻蔑而鄙夷地笑了笑,接过旁人的骨刀,抵着路米亚的喉咙,说:“蛇族也是蠢笨的族群,无谓的逃亡只会换来更多的痛苦,呵呵,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 说罢扬刀,落下! 然而疼痛却迟迟没来,路米亚睁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朱利尔斯狠狠拽住扎伊特的手,就像要活生生扯下他手臂似的力道,令扎伊特大叫起来,而朱利尔斯却一脸阴冷,仿佛完全没听见,手指更加用力,他就像毫无善恶的恶魔,嘴角绽出摄人心魄的笑容,而血色的瞳孔却爆发出深深而决绝的戾气! 愤怒的火焰,如同缓缓张开的地狱之网。 朱利尔斯……完全兽化了! 漆黑的兽,巨大的兽齿,如血般的双瞳,是从未见过的,华丽而危险的兽。 它只一声狂吼,恶魔般的眼睛和牙齿就像把周围人的魂都吞了似的,月光下的天空越加黑暗,每个人的表情都苍白下来,亦无人敢出声。 “怎、怎么可能……雌性怎么可能……”扎伊特震惊不已地发出声音,而下一刻发生的事,简直让旁人心惊肉跳。 朱利尔斯生生掏出了扎伊特的心脏,用力捏碎! 一旁的塞西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 失去理智的朱利尔斯返身过去,他的手还在低着鲜血,塞西惊惶不安地躲在依旧毫无动静的卡伊身后,而当朱利尔斯转眼看见卡伊的面庞,眼眸竟然轻轻一颤,他扬起下巴,望着卡伊冷冰冰的侧脸,血红色的瞳仁之中忽然泛起涟漪。 他下意识收回手,恍惚地左右看看,看到不断退后的周围人群,还有地上被掏空胸口的扎伊特,以及自己血迹斑斑的手。 已经被黑印占据的手。 兽化了的,手。 再次抬头,朱利尔斯定定看着对面安静如始的卡伊,目光交错,在他的双瞳里,朱利尔斯看见自己完全兽化的模样。 非人,非兽。 怪物。 朱利尔斯的心像是揪起来似的,当然了,还有莫名的害怕,他尝试开口,却只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于是再次看着卡伊,抬起满是血的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沾染他白色的头发。 意识骤然模糊,朱利尔斯的身体开始逐渐兽化。 一寸,一寸……呈现出他本来的面貌。 口鼻混杂着血的气味,而下腹的阵痛开始强烈,朱利尔斯明白,孩子要出世了。 他不能让孩子在这种地方出生! 夜的苍穹不见光明,连一丝一毫亮光也吝啬得不肯给予。 朱利尔斯背对着卡伊,他已经说不出话,他的意识还算清楚,可他已经兽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失去控制。他转过身,周围人倒抽冷气,不由得退后几步,而躲在卡伊后面的塞西则是吓得脸都发白了,双腿颤抖。 不敢再看身后。 想不到是用这种方式说再见,但朱利尔斯别无选择。 他狠狠咬牙,运用最后的理智,弯腰抱起全身是血的路米亚,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个过程= = 放心。。小猪不会有事的。。我以亲妈的名义发誓~ 第68章 孩子 在鹰族部落东方的森林深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阿列和凯鲁他们都在里面。 朱利尔斯的肚子越来越痛,痛得他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他非常憔悴。但,他仍咬牙坚持将路米亚带了过来。在山洞口,他们被阿斯拉拦截下来,可还未等阿斯拉开口询问,他就已经整个虚脱,倒在地上。 “你……!”见状,阿斯拉皱眉,立即过去。 方才大老远就看见一只野兽朝这边冲来,这令阿斯拉十分警惕,因为那头野兽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他本能的感到压力和畏惧。却没想到路米亚竟然在野兽的怀里! 而且路米亚竟然满身是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斯拉,快带他进去……”尚存意识的路米亚挣扎着,紧紧抓着倒地不起的野兽的手臂,眼睛朦胧起来,吃力的告诉他人,“他是朱利尔斯。” “朱利尔斯?!”瞪大眼珠,阿斯拉不敢相信。 此时,山洞里的阿列听见外面的声音,走出来看看情况,当他望见地上那抹黑色身影,忙飞奔过来,扑在黑色野兽的身上,大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朱利尔斯,你怎么了!” 黑色野兽一点意识都没有。 这下阿斯拉才微微反应过来,直愣愣凝视着地上的人,而后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亦走出山洞的凯鲁,张嘴说:“凯鲁,怎么办?” “带他进来。”望见兽型的朱利尔斯,凯鲁没多想,立马过去帮忙带人。 而刚一碰到朱利尔斯,凯鲁就吓到了,因为朱利尔斯下面全都是血。 “他要生了!”凯鲁大喊。 “什么!”路米亚最先跳起来,不顾身上的伤,他紧紧抓住朱利尔斯的手,眼里的雾气更甚。 让朱利尔斯躺下,凯鲁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发现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于是扭头问路米亚:“他应该是动了胎气,天啊,路米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救朱利尔斯的时候被围攻……”路米亚的眼眸暗淡下来,他轻轻摸了摸朱利尔斯的头发,慢慢回头对在场的几个人说,“本来快要离开了,却没想到卡伊把我们拦住了。” “卡伊?”凯鲁讶然,“卡伊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摇了摇头,路米亚转过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朱利尔斯,难过地说:“卡伊好像忘记了我们,还跟塞西很亲密地在一起……” “这不可能!”阿列突然大叫,“卡伊怎么会跟塞西在一起!这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如果不是这样,朱利尔斯是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的!” “这绝对不可能!”听见这话,阿列气得瞪圆双眼,摇头道,“卡伊怎么会在塞西的家?塞西那个过分的人,陷害我不算,还污蔑朱利尔斯杀人!如今他竟想抢走卡伊?” “阿列,别乱说话。”看了眼虚弱的朱利尔斯,凯鲁摇头。 可阿列完全没有收敛,他气愤不已,死死抓着朱利尔斯的手,眼泪都快气出来了,他狠咬唇,难过地说:“我没乱说话,上次塞西为了得到卡伊,就故意造谣,我去找他理论,谁知他竟让人把我打晕丢在火熊窝里,最后……是朱利尔斯救的我。” 说到这里,阿列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萨利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回事,惊讶之后则是气愤,事实上,他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于是急忙过来扯住阿列,问:“你说塞西想要害你!” 用力点头。 顿时,萨利亚眼里的气愤变成了熊熊怒火,他恨不能立马把伤害阿列的人撕成碎片! 但是凯鲁制止了萨利亚,他转头对他摇摇头说:“现在你是动不了扎伊特和塞西的,你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保护阿列。” “可是……!”萨利亚不甘心。 阿列也叫住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萨利亚,你不许添乱,老实待在这里!” 看的萨利亚一阵心疼,但他不能忤逆阿列,于是只得沉默回到身边。 路米亚便不同了,他眼睛突然一红,狠狠抓住朱利尔斯的手,语气几乎失去控制,他低沉吼道:“可恶!” 这种感觉就像听到托尼去世的消息一样,路米亚突然明白,眼前这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他非常羞愧,不仅仅是因为没能保护他,还因为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握着他的手,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因为自己也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地连说一声抱歉都没有资格。 轻拍了拍发抖的路米亚的肩膀,凯鲁说:“把他交给我吧,你自己也受了伤,不要太勉强。” 扬起发红的眼,路米亚犹豫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朱利尔斯交给凯鲁,这时,凯鲁对一旁的阿列和萨利亚说:“阿列过来帮我,萨利亚去给路米亚治疗一下伤口吧。”说着,转而望向另一边的阿斯拉,“阿斯拉,如果可以,麻烦你去找一下红色果实给朱利尔斯。” “好的。”阿斯拉立即点头出去。 “坚持点,朱利尔斯,一定要坚持住。”回过头,凯鲁摸着朱利尔斯的小腹,祈祷似的说。 朱利尔斯的情况不容乐观,凯鲁摸了摸他的肚子,似乎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四处翻腾,他惊诧不已,于是定睛看了看朱利尔斯的脸,已经渐渐褪去兽化的模样,只不过,他的脸上居然有一条条黑痕掠过,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就像要吞噬朱利尔斯一样。 朱利尔斯好像是在无意识地控制自己兽化。 为什么? 为什么要控制控制自己兽化? 凯鲁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他想起了很早以前,自己听老人说过,雪狼族的雌性兽化后失去理智杀死自己兽人的事情,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口口相传的虚构故事,却不想,如今他真的见到一个能兽化的雌性。 然而,凯鲁也慢慢想到朱利尔斯会抑制自己兽化的原因,记得刚见面那时候,他就替朱利尔斯看过身子。血气不足,兽化和怀孕会消耗他的力量,这样无疑更是加速他生命的消亡速度。 他,是真的很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凯鲁非常怜悯朱利尔斯,他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闭上双眼说:“为了孩子和伴侣,真是辛苦你了。” 阵痛还在继续,朱利尔斯的手指好似静静地在抽搐。 那全黑的掌心,似乎已经在昭示什么。 直直天黑,朱利尔斯仍在无意识地努力着,阿列和凯鲁一直在里面帮他生,而其他人则等在外头,路米亚显得局促不安,阿斯拉为了缓解气氛,对路米亚说:“别担心,一定没事的,你看看你,比孩子的父亲还要紧张——” “阿斯拉,别乱说话。”萨利亚叫住阿斯拉,摇了摇头。 阿斯拉会意,闭上嘴巴,但路米亚却回头笑了笑,一声不响地坐下来,他说:“没关系,我是喜欢他。” 突然地出口,路米亚用力握紧双手,低下头,颓然地说:“可笑吧?明明以前很讨厌他的。” “路米亚。”试图安慰,可萨利亚找不出只字片语。 “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喃喃自语,双手握得更紧,仿佛嵌入骨头,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别的……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想他活着……活下去……” 周围一片死寂,阿斯拉跟萨利亚亦沉默下去,黑暗之中,觉得冷,扬起的风不知道飞向哪里,也不晓得自己在哪里。 就像卡伊。 他仿佛待在完全静止的世界,他听见声音,可是完全被死寂吞噬,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开来,他的耳边有人在低语,但却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声音。 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身边的人到哪里去了? 卡伊统统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然后有个人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没有声音,那人专注地看着他,对峙着,然后离开。 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如潮水涌上脑海。 他是谁? 为什么我没见过他? 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他要丢下我? 卡伊开始怕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追过去,可有人一直抓住他的手臂,他回头,望着陌生的人,怔怔出了神。 扎伊特死后,鹰族部落陷入巨大的阴霾之中,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人提及他们看见的惨剧。只不过,部落不能群龙无首,在长老的建议下,让塞西寻找伴侣,一来可以好好安置一下子失去双亲的可怜雌性,二来,也当选举新任族长的试炼。 塞西自然是让卡伊参加,而大脑空空的卡伊,十分听话地点了头。 “不行!他是雪狼族,怎么能做鹰族的首领?!”族里的兽人们开始沸腾,无不反对。 “可是如果你们连他都打不过,怎么能抵抗外族,保护自己的族人?”塞西恼怒,一一反驳。 “可是卡伊是朱利尔斯的——” “你觉得那个怪物算得上雌性吗?!”塞西大怒,他仍固执地坚持,“反正卡伊是一定会参加的!” 最终,长老拗不过塞西,答应了他的要求。 比试安排在三天之后。 这三天,塞西开心得睡不着觉,他完全忘记自己的父亲和母父的死,而沉浸在即将得到卡伊的兴奋之中。他把自己做了很久的衣服拿去给卡伊,却发现卡伊不在自己家里,他找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在朱利尔斯的屋子找到卡伊,此时的卡伊正呆呆仔细凝着一件未完成的兽皮。 不看还好,走进一看,塞西怒火冲天。 因为那东西,是朱利尔斯给卡伊做的衣服。 于是一把夺过,狠狠扔在地上,并用脚踩了踩,塞西发火说道:“难道你还想着他?他背叛了你啊!卡伊!” 卡伊没反应,只是愣愣看着地上的兽皮出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觉得这里的气味很熟悉,所以走进屋,然后看见了这张兽皮,上面留着他喜欢的味道。 是谁的味道? 卡伊不清楚,他想不起来,脑子里就连一个破碎的画面都没有。 最终卡伊被扯走,可他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张兽皮,他本能的舍不得。 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与此同时,分娩已经使得朱利尔斯已经精疲力竭。凯鲁跟阿列努力了一天一夜都没能帮朱利尔斯生下孩子,他知道在这样下去,不仅是孩子,就连朱利尔斯都保不住! 可,该怎么办? 凯鲁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急的满头大汗,可朱利尔斯一点动静都没有,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阿列已经急哭了。 “怎么样?”外面的路米亚一脸倦容地问。 凯鲁摇摇头,说:“生不下来,朱利尔斯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 仿佛被雷击了似的,路米亚踉跄几步,而后冲进洞内,他低头眼看着朱利尔斯依然在流血的下w体,突然跪在旁边,紧紧抱住朱利尔斯,眼泪流了下来,他附在朱利尔斯耳边大声说:“兽化吧,朱利尔斯!为了孩子,兽化吧!我知道你是为了顾念我们……但是,请你兽化吧……” 别人不知道,但路米亚很清楚,这时候人让朱利尔斯兽化无疑是让朱利尔斯去死。 发疯,失去自我,然后死去。 可,已经没有办法。 唯有这样,他才能生下孩子…… 奇怪的是,就在路米亚请求他兽化的瞬间,毫无意识的朱利尔斯真的开始兽化了,他的眼角渐渐泛出泪水,而路米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 在朱利尔斯兽化到一半的时候,路米亚转身出洞口,抬起红肿的眼,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快走吧,他已经开始兽化了,如果现在不走,待会儿可能没机会了。” “那你呢?”凯鲁是唯一知道路米亚话中含义的,他不觉担心地问。 抬起头,路米亚幽幽地笑了笑,简单地耸肩道:“我要等孩子生下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嗯,没有了。”淡淡看过去,路米亚认真地说。 深吸一口气,凯鲁望向路米亚,对视片刻,顿了顿,终于妥协道:“好吧,我们在雪山等你们。” 说完便决然转身。 阿列表示不理解,他问凯鲁:“为什么要走?朱利尔斯怎么办?!” 凯鲁却没直接回答,他摇摇头,低垂眼眉,轻轻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路米亚让我们走,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阿列气急。 “因为如果不走,我们都会死。”冷冷的,凯鲁转过头,说道。 第69章 愧疚 “如果不走,我们都会死。”凯鲁说。 阿列自然无法理解,他不停挣扎着要回山洞去看朱利尔斯,却被阿斯拉和萨利亚阻拦,他生气地转首对凯鲁说:“朱利尔斯是我的朋友,这种时候我绝对不会扔下他离开!你们走可以,但我必须留下!” “阿列,你冷静一下。”萨利亚试图劝他。 “放手!”猛地抽手,阿列无法冷静,但他根本脱不开萨利亚的桎梏,于是气愤大喊,“萨利亚,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的人!” 如同被击中心事,萨利亚哑口无言,松了手,脸色也黯下来。 而就在阿列即将挣脱萨利亚之时,凯鲁转身打了阿列一巴掌,把他直直打得懵了,凯鲁冷冷过去拽住阿列,交给萨利亚,沉眉叮嘱道:“管好你的雌性,别让他乱跑。” 说罢回头,凯鲁对阿斯拉说:“我们去雪山。”淡淡的回首,凯鲁看了路米亚一眼,彼此点点头,然后离开。 在去雪山的途中,阿斯拉对凯鲁的做法也很不理解,在他记忆中,凯鲁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可如今凯鲁如此坚持,甚至罔顾阿列的意愿动了手,这十分少见。 瞧出阿斯拉的困惑,凯鲁摇了摇头,眺望着前方白色的山头,复又低头,轻缓说道:“我知道你都很奇怪,但我尊重路米亚的选择,他想保护我们,也想保住朱利尔斯最后的尊严。” 离开,这也是他们最后能为朱利尔斯做的。 朱利尔斯一直忍着不兽化,估计就是害怕伤害他们,但是如果不兽化,他会难产而死,可是兽化了……凯鲁面色有些难看,站在雪山脚下,他幽幽停下脚步,回望着来的路,叹息一声。 他期盼奇迹,所以选择了雪山,他希望见到路米亚带着完好无损的朱利尔斯回来,尽管凯鲁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详的风雪,开始落下。 雪山上空气把他眼睛吹得很干,身后的足迹,也渐渐被风吹得散去,只剩白色的雪。 阿列依旧不甘愿,他一直大哭,哭得浑身战栗,直到被带离森林,他哭得嗓子都哑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便把怒气憋在胸口,未说只字片语,也分毫不理会凯鲁几人。 然而,就在雪山脚下,阿列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他,于是抹抹眼角,转首过去,便看见那抹火焰般的红头发,他猛地跳起来,睁大双目,像是获得了希望般用力挥着手臂,喊道:“赫姆——!” 没错,来人正是赫姆,还有跟在赫姆身后脸色紧绷略显不悦的雷哲。 赫姆三两下就奔了过来,开心不已地看着阿列,重逢的喜悦令他眯了眯眼,说道:“阿列!大老远就嗅到你的气味,我还以为认错人,没想到真的在这里见到你!” 这时雷哲跟上来,瞥了眼赫姆,冷嘲热讽道:“这么热情做什么,傻东西。” “这么久没见到朋友,能不高兴吗?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懂人情?”赫姆不满地回嘴,欣喜拉着阿列看来看去,却又望见阿列身边几名兽人,尤其是看见萨利亚的时候,紧张了起来,忙问阿列,“他们是跟你一起的吗?” 听见这话,阿列竟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嚎啕大哭。 “阿列,你怎么了?”赫姆手忙脚乱,忙摸摸阿列的脑袋,怎么阿列一见到自己就哭啊?难道是被欺负了? 而见两人如此亲密,萨利亚非常不痛快,但他现在不敢惹阿列,加上对面的雷哲也阴沉个脸,看上去实在不好对付。 事实上,雷哲的心里也极度不痛快,他不满地瞪着赫姆,觉着这家伙真的太没神经,明明对方的兽人都在场还跟人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真叫他火大。 接下来阿列竟然一下子扣住赫姆的手,边哭边说:“赫姆,求你了,快去救救朱利尔斯吧。” 赫姆听见这个名字,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你见到朱利尔斯了?!”吃惊的,赫姆大声问。 点头,阿列抹抹眼角,抽噎着说:“朱利尔斯受到刺激早产,可是一直生不下来,奄奄一息……” “什么!”雷哲沉着脸过来,他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过他还是缓了缓神,尽量平静地问阿列,“他在哪里?” “就在森林的山洞里!”阿列说罢就要带路,却被萨利亚当即拦住。 阿列生气,怒道:“让开!” 谁知凯鲁和阿斯拉也加入了阻拦的队伍,只见凯鲁细细打量眼前二人,随后叹息一声,摇头说:“不是我不愿意让你们去,但请你们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决定去不去找他,好吗?” 见凯鲁的气势,雷哲知道他必然是有话说,于是抬手止住赫姆,幽声说:“好,我们听着。” “可是雷哲!”赫姆表示现在不去,也许会来不及。 “难道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出奇的冷静,雷哲缓缓闭眼,而后睁开,看向凯鲁。 风带着它特有的气味,卷起心底不愿触及的记忆,冷冷的,轻轻的。当凯鲁说到朱利尔斯兽化的事情,相对于别人的惊讶,雷哲显得异常平静,他只幽幽开口问了一句:“他一直在抑制兽化的力量?” “可是为了生下孩子,他又必须使用兽血。”凯鲁缓缓解释,“所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雷哲敏锐地问。 抬头,脸色微微苍白,凯鲁悲伤地笑了笑,碰触着腰间的骨刀,低垂着眸子说道:“在我小的时候,见过这样的雌性……他发狂之前把孩子托付给我,让我杀了他……” 说到这里,阿斯拉不由自主望向凯鲁,手指轻轻颤动,好像知道了什么。 凯鲁依旧低着头,他不停摸着腰间的骨刀,是的,就是这把骨刀,结束了那个人的痛苦,却让自己的心灵永远无法解脱。但,他一辈子都记得那种痛苦,就像他今天看见路米亚的神情一样,他的目光,跟从前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周围一片寂静,听到这个故事,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有阿列眼里仍泛着泪光,他抬起头,嚼着眼泪小声问:“也就是说……朱利尔斯会死?” 眼帘垂下,凯鲁轻轻皱眉,闭目道:“那孩子已经努力了,如果不这样,他和孩子都会死,至少……还能保住孩子。” “可是如此,我也要去找他!”阿列重新站起,他的眼里露出固执的光芒,声音却已经颤抖了,他泪流满面,一边揉眼睛,一边呜咽地说,“至少让我知道他最后身在何方,也有人替他……不让野兽吃了。” 听完这话,雷哲和赫姆也坐不住了,甚至是萨利亚、阿斯拉都蠢蠢欲动。 “你们……”凯鲁看着大家。 “谢谢你,凯鲁,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们。”阿列点头说,“可我真的无法丢下自己的朋友!” 望见这几人如此坚决,凯鲁也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说:“输给你的坚持。” “凯鲁!”阿列欣喜若狂。 但凯鲁却不是轻易地说回去,他对另外五人叮嘱道:“如果碰到发狂的朱利尔斯,我们必须自保,若是无法制服他,只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凯鲁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 离去之前,凯鲁不经意对上阿斯拉的眸子,两人下意识的避开对方,沉默不语。 阿斯拉走在最前面,一次也没有回头。 看着他的背影,凯鲁轻轻摸了摸腰间的骨刀,苦涩地摇摇头。 然而,当几人回到山洞,眼前的一切简直把他们吓坏了。 血,到处是血。 就像发生了一场屠杀般,山洞内血淋淋的,众人惊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见朱利尔斯和路米亚的身影,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似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除了…… 耳尖的赫姆突然听见山洞角落传来一阵细微的叫声。 他登时惊讶,急忙回头冲去,拨开角落上厚厚的草堆,果不其然,在草堆中找到了一只通体粉红的兽族幼崽! 是雪狼族的孩子! 小狼还没睁开眼,四肢湿漉漉还在发抖,它不停朝着四周乱叫,似乎是在叫自己的母父,可一直都没得到回应,加上旁边有陌生人的气味,它非常害怕,可劲儿尖叫,然后往草堆里钻。 赫姆小心翼翼抱出这只幼崽,捂在怀里,然后拿给另外几人看。 “这是朱利尔斯的孩子。”凯鲁点头。 “可是他跟路米亚人去哪里了?”阿列问。 “里外都找遍了,都没有朱利尔斯的影子。”摇摇头,阿斯拉面色沉凝,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抬头说,“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去找卡伊了?” “去找卡伊?”阿列惊讶。 点点头,阿斯拉接着说:“是卡伊抛弃了朱利尔斯,也许朱利尔斯去找他了也不一定。” 说到这儿,雷哲兀自走了出来,双拳握紧,面色青黑,狠咬牙道:“不论是不是去找了那个可恶的兽人,我都要去找他算账!” “我也去!”阿斯拉说着,认真看了眼凯鲁,“我也不能原谅把凯鲁赶出村子的族人,之前因为卡伊陷害凯鲁,现在又因为想得到卡伊而将我们赶走,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没那么好欺负!” 搭把手,萨利亚居然也要去。 “萨利亚?!”惊疑地看着萨利亚,最不可思议的人是阿列。 回头轻轻看了眼阿列,萨利亚弯了弯唇,有些苦涩地说:“我知道你也想去,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代你去,只求你在雪山好好等我,不要乱跑,好不好?” 卑微的乞求,萨利亚向来把自己放得很低,他不指望阿列看得起自己,但求阿列好好活着。 赫姆这时也将没睁眼的小狼崽交给凯鲁,对他们两人说道:“凯鲁,你跟阿列先去安全的地方等我们,我们一旦有朱利尔斯的消息就会回来。” 望着去意已决的四人,凯鲁轻轻抱住小雪狼,轻轻点头道:“好的,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露齿一笑,赫姆追了过去。 倒是雷哲不大高兴,他瞪着赫姆道:“你来做什么。” “你来我当然要来啊。”赫姆叉腰,“我怎么能输给你。” “哼,”转过身,雷哲阴沉沉地说,“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胸口的伤才好,别又白白躺两个月,浪费时间。” 虽然是阴冷的声音,却挡不住其间隐约的关心语气。 “我早就好了,是你不让我走的,现在来怪我?”赫姆生气。 “我可不想你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子来怪我。”白他一眼,雷哲面色清冷。 “你当我是你啊!”气呼呼的,赫姆指着雷哲说,“就算我瘸了瘫了,我也不指着你来照顾我,你放心吧!” 眉头一皱,雷哲斜瞪赫姆几眼:“少胡说八道。” “哼!”抱着双臂,赫姆撇过头,不打算继续理雷哲。 说来也怪,以前两人总是打架,自从自己上次受伤后,两人就从打架变成了吵架,而且总是说不上三句话就吵起来,越吵越凶,结果谁都不理谁,可偏偏又谁都不能离开谁。 其实赫姆也不是真的生雷哲气,只是不晓得为什么雷哲总是要找他麻烦,令他恼火。 不过他心中还是记得雷哲的好,在他卧床不起几乎丧失所有自理能力的时候,是雷哲一直照顾他,要知道,他本以为雷哲会直接把他丢下自行离开的,然而,雷哲却留下了,悉心照顾他不说,最严重那几天,还喂水喂饭,比自己母父对自己都好。 赫姆非常感动,于是伤好一点儿之后,他有天脑袋发蠢地对雷哲说:“雷哲,你要是雌性就好了。” 雷哲冷冷看过来,用漂亮的脸对着他:“所以呢。” “要是你被朱利尔斯抛弃了,我就娶你回家啊!” 口无遮拦的下场就是被暴揍一顿,接着雷哲就再也没给他喂水喂饭了,事实上,雷哲差点不管他死活。 其实自己只是开玩笑,雷哲何必当真呢? 赫姆想不通,但也不敢再乱说话……不过,雷哲真的很漂亮,赫姆在休息的时候一直盯着雷哲看,不同于兽人阳刚的面容,是非常精致小巧的脸蛋,墨绿色的眼珠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在阳光下会轻轻抖动的睫毛,赫姆越看越觉得雷哲好看,偶尔还会看呆,以前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漂亮的他不好看呢? 于是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跟上雷哲的步伐。 萨利亚看了看前面两人,没吱声,毕竟之前赫姆的伤是自己造成的,不过他总觉得雷哲跟赫姆俩人的氛围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阿斯拉倒是明白人,笑而不语,他拍了拍一脸疑惑的萨利亚的肩膀,说道:“等着看吧,雷哲会把赫姆吃得死死的。” 啥意思? 眨眨眼,萨利亚呆愣回头,阿斯拉无能无奈说道:“好吧,打个比方,就像你家阿列把你吃得死死的一样,明白了?” “原来如此。”这才豁然开朗。 阿斯拉他耸耸肩,闭着眼,道:“真令人羡慕。” “凯鲁很关心阿斯拉的。”想了想,萨利亚说。 “那只是关心。”苦恼看过去,阿斯拉摇摇头,“凯鲁对谁都这样,我不是特别的。” “可是你一直跟凯鲁在一起,在他身边,这就足够特别了啊。”萨利亚说,“如果他不在意你,怎么会默许你在他身边待这么久呢?” 闻言,阿斯拉止住脚步,看着萨利亚,蓦地苦笑一声:“凯鲁在意的……并不是我。” 阿斯拉非常清楚,凯鲁并不在意自己,他在意的另有他人,而那个人,或许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取代,甚至也没有办法怨恨吧?其实他能在凯鲁身边,只是因为凯鲁从小把自己养大,亦或者,只是因为愧疚? 心脏骤然一疼。 第70章 夺回卡伊 鹰族部落这边,正在举行夺取族长和争夺伴侣的比试。 塞西原本就很受欢迎,所以参加的兽人很多,但是都被卡伊打败了。一旁观战的塞西感到非常自豪,虽说一开始对长老的这个安排非常不满,但现在看来,不仅能让卡伊展现实力,还能名正言顺跟卡伊在一起。 塞西不在乎卡伊如今呆滞而没有自我,他,只想得到这个人而已。 哪怕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陷害他人,他都未曾后悔。当欲w望变成了强求,喜欢也不再是最纯粹的喜欢,只是占有,只是掠夺,绝不是爱情。而如今,卡伊已经唾手可得,他又岂会再注意别人? 就算是一直喜欢自己的兽人,他也摒弃一旁,不予理会。 而卡伊的最后一个对手,便是那个叫安的兽人。安为了赢得成为塞西伴侣的资格,拼了命地战斗,已经弄得浑身是伤,可他仍继续坚持,毫无畏惧地站在了卡伊面前。 “卡伊,一定要赢。”轻蔑地看了眼对面的兽人,塞西走到卡伊背后,轻轻叮嘱。 像是获得了命令般,卡伊走回比试场地,目不转睛面对前方的兽人。 “我一定会争取到塞西的!”不知情的安咬牙喊道,他希望塞西能看到自己的努力。 卡伊毫无回应,他盯着那兽人受伤的肩膀和右边肋骨,心里只记得塞西说的要赢,所以他必须要赢,没有理由,也没想过为什么。 他的脑袋空空的,毫无思考能力,但动作异常敏捷,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场战斗,他依旧轻松自如,用力摁住对方的右肩,狠狠折断,疼得对方狂叫出来,然后卡伊抬腿踢向对方的小腹,反腿重重踹到一旁的树干上,直直让那个兽人毫无招架之力,口吐鲜血,那兽人不甘愿地想站起来,可他已经没有战斗能力。 仅一瞬,战斗就结束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围观者既惊讶又不满,其实没人愿意接受卡伊成为鹰族部落族长的事实,但纵观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人,也再没人敢上前挑战。 长老也很为难,但定下的规矩不能食言,于是再次询问是否有人上来挑战而无人答应之时,他不得不走上前去,叹了口气,环绕四周一圈,摇头,开口道:“既然没人挑战,那么,我宣布,新任的族长是——” “可别忘了还有我。”突然的,阿斯拉冷笑着从树上跳下来,重重落在长老面前,高大的身子简直把长老整个挡住,他回头,挤眉一笑,“我可也是鹰族的一员呢。” 塞西从震惊中回神,他急忙指着阿斯拉大喊:“你是跟凯鲁一起离开的叛徒,已经不是鹰族部落的人了!再说你也不是鹰族!” “哦?难道卡伊是鹰族么?”瞥眼过去,阿斯拉目光之中带着鄙夷。 被阿斯拉的眼神看得吓了吓,塞西连忙躲在卡伊的身后,对卡伊说:“快去把他打倒。” 银白的眸子无神无色,说着就要上前动手,但还没等他走过去,不知从那儿出来的红色兽人就狠狠从后面扼住卡伊的肩颈,死死桎梏卡伊的行动,仔细一看,那人正是赫姆。 “别告诉我这神色呆滞的家伙就是朱利尔斯的兽人?”撇嘴,赫姆失望又生气地皱眉头,自己跟雷哲竟然输给这种蠢家伙? 萨利亚亦从树上跳了下来,毫不犹豫用白藤将卡伊捆了起来,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狠狠把卡伊扛起来,说着就要走。 眼下的变故来得太快,围观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眼睁睁看赫姆跟萨利亚将卡伊合力带走,塞西则气疯了,他不断朝四周发疯似的大叫:“你们在做什么!快点去阻止他们!” 然而周围的不是柔弱的雌性就是已经伤痕累累的兽人,没人有能力去阻止——就算有,也没人会去。 塞西恼火不已,他竟然整个冲了过来,却被刚才挑战卡伊的兽人安拦住,安说:“塞西别去,你打不过他们的!” “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塞西大吼着把人推在地上,而眼看人已经消失在森林之中,他不得不把视线转向眼前的阿斯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暴怒道,“把卡伊还给我!” 挑眉,阿斯拉不紧不慢垂下眼,忽地嗤鼻冷笑道:“你的?塞西,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这么不要脸,你算是第一个了。” 塞西脸整个黑下来,他怒目而视,恨恨对阿斯拉吼道:“你说什么?!” “别以为自己做过什么人家都不知道,”阿斯拉淡淡哼了一声,说,“老天都在看着。” “你……!” 阿斯拉没再理会塞西,只是回望了眼身后的长老,长老眼里有几分不舍,可终究没说出口,阿斯拉会意,然后一语不发地跟进森林,这时塞西好像也要跟过去,却不料有人竟然在此时狂奔而来,大喊一声:“不好了,部落起火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长老立即带人过去,着急万分,“哪里起火了?” “就在原来阿斯拉家,好像有人故意放了火!”来人气喘吁吁,抹了抹脸颊,“不过里面没人,只是屋子被全烧了。” “看到是谁干的了吗?”长老问。 “还用问,肯定是阿斯拉他们!”塞西插过话,气得脸都歪曲了,他真恨不得立马去找回好不容易得到的卡伊,但族人根本不放开他,于是他开始大哭大闹,但长老还是没妥协。 他让别的兽人看好塞西,自己则去阿斯拉的屋子,也就是朱利尔斯跟卡伊之前住的那所房子去看看。 果然被烧成了焦炭,一点儿不剩。 究竟是谁? 长老也拿捏不准,他可不想还没选到族长就让鹰族发生意外,于是没有征求他人意见,他立马指认最后跟卡伊打斗的兽人成为族长。 “我?”伤痕累累的兽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不可能,他已经输了,赢的人是卡伊!”塞西不依不饶。 长老却不再理会塞西的人影,而是转首对部落里的人说:“刚才的比试只是试炼,只有拼尽全力,一心一意为部落着想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新任族长。至于卡伊嘛,只是试炼的一项,而且他被人带走了。”转眼看了看众人,长老过去扯过那名兽人的手,不顾闹腾的塞西,说道,“所以,安,我选举你作为鹰族部落的长老。” “……”抬起震惊的眼,安仍是不敢相信。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塞西,听长老的话,是压根没打算让卡伊成为族长?! 他不服气,于是跑上前,厌恶地看了看安,然后指着安大声地说:“我是不会跟这家伙成为伴侣的!我要等卡伊回来!” 安的眼里浮现伤感之色,也不大好意思接受族长的位置。 “塞西,别胡闹!”长老说,“而且安一直很喜欢你,你跟他在一起很不错。” “我不喜欢他!”塞西大闹,他鄙夷而疯了似的指着安大吼,“你们别想让我跟他在一起!” 当着众人面如此拒绝,旁边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喜欢。”突然,另一名年轻雌性从人群中走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安的面前,微微抬头,对他说,“刚才你勇敢的表现征服了我,安,我很欣赏你,我愿意成为你的雌性。” 说着便大大方方伸出手,雌性抬起头,冲安微微一笑。 安回头看了看恼怒的塞西,然后看了看眼前的雌性,鼓起勇气问塞西,道:“塞西,如果我不做族长,让给卡伊,你会不会接受我?” “也不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塞西冷冷拒绝,然后白了那个雌性一眼,不屑地说,“也只有这种货色才会喜欢你这种废物!” 心顿时凉了,安回过神,忍着伤心,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缓缓握住了眼前雌性的手。 那一刻,塞西像是有根刺扎进了心里,他愤懑地看着眼前两人,猛地转身。 让他们去死吧! 还有那些夺走卡伊的家伙,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回到家,可是望着空空如也的家,他气更不打一处来,想到卡伊,想到安,想到那个雌性,他发疯似的把家里的东西四处乱摔,可他还觉着不够,于是冲去安家里也乱砸一通,这才稍稍缓解过来,结果在回家的途中,看见了安跟那个雌性仿佛很亲密地走在一起,原本平复了一些的火又疯狂燃烧起来! 见到那名雌性正冲安笑,塞西非常不爽。 他不喜欢安,但是安就这样被人夺走,塞西的自尊心在作祟。 哼!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好! 塞西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些剩下的玄色果,他眼睛一转,看着那名站在安身边的雌性,恶毒地笑了笑。 …… “你跟我有仇吗,只是让你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居然把我家烧得一干二净!”阿斯拉抽抽嘴角,问一脸无所谓的雷哲。 绿眸静静看过来,雷哲说:“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以后你还想回去住?” “可是那房子是凯鲁跟我一起建的,你怎么能这么破坏!”心里有疙瘩,阿斯拉愤懑不已。 见状,赫姆连忙过来打圆场,他向阿斯拉赔笑脸道歉道:“真的很对不起,雷哲也是一时心急才会这样,我向他给你道歉,你别生他的气。” “笨蛋,你道歉做什么,我又没做错。”雷哲见赫姆这样低声下气,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回头白了雷哲一眼,赫姆龇牙说:“哪天我回去把你那所房子烧了,看你生不生气!”亏他还在给人道歉,结果雷哲居然一点认错态度都没有。 其实赫姆知道雷哲就是这么个人,心眼不坏,可偏偏嘴巴特别毒。 但他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雷哲望了气呼呼的赫姆一眼,嗤笑道:“你要烧便烧,反正……”说到这儿,雷哲的神色凝重起来,他冷冷盯着被捆成一团,眼神呆滞的卡伊,蓦地收声,缓缓走过去,不悦地盯着他道,“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 摇摇头,阿斯拉说:“也不清楚,卡伊好像失去了魂魄似的,怎么叫都没反应。” “这样岂不是不能知道朱利尔斯的下落了?!”赫姆感到失望,握拳狠狠捶向旁边的大树。 萨利亚倒是冷静许多,他抬头对其他几人说:“我们先把卡伊带回雪山,让凯鲁看看,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一定。” “也只能这样了。”阿斯拉点点头,随后扛起傀儡一般的卡伊。 赫姆跟雷哲则跟在后头。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着。 眼看前方的卡伊,赫姆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雷哲,动动嘴唇,欲言又止,倒是雷哲斜睨过来,缓缓开口说:“想说什么。” 一愣,稍稍低头,赫姆小声地抬眼,问:“那个,雷哲……你不生气吗?” “生气?”意外地望过去。 点点头,看着脚下的白雪,赫姆深吸一口气,望过去,小声道:“因为我……害你没有找到朱利尔斯。” 眼眸微微一动,雷哲停下脚步。 赫姆也不走,默默看着他,他不想看见雷哲失落的神情,但是他必须为自己延误时间的事情而道歉,可他不晓得如何安慰雷哲,心里非常难过。 突然,一个大手突然揉了揉他的脑袋,回过头,是雷哲没什么表情的脸。 “雷哲……” “傻东西。”雷哲轻笑一声,然后闭上眼,收回手,兀自走向前方。 不明所以地呆在原地,赫姆摸了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抬头看着雷哲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跳的很快,他愣愣注视着,随后轻轻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一种奇怪的情愫就像电流般传遍整个身体。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3< 小伙伴在关键时刻真有用~ 第71章 重逢 经过诊断,凯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卡伊究竟是怎么了,而卡伊就是一直痴痴呆呆地坐在角落,好像与世隔绝一般,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见状,凯鲁重重叹了口气,回头对几人说:“现在只能等卡伊自己恢复了。” “那朱利尔斯的消息。”阿列忍不住开口。 无奈地闭上眼,凯鲁垂下眸子,轻声道:“没有见到尸体,说明他可能还活着……” “只是还活着?”伤心地大声说着,阿列咬咬嘴唇。 一旁的萨利亚轻轻抚摸阿列的背脊,试图安慰他。 屋内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这间小屋内没了声响。 突然间,一阵细细的小动物的叫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被小心藏在兽皮下的小雪狼或许是嗅到了同类的气味,于是张着嘴从兽皮毯下爬了出来,可劲儿钻到卡伊的身边,闻了闻气味,觉得熟悉,便整个蹭了过去。 它本能地觉着这人,是自己的父亲。 小小的身体冷得打抖,可仍是想要待在父亲身边。 小雪狼一直在叫,想要被父亲抱一下,阿列怕小雪狼冻得生病,想要过去抱过来,但却被凯鲁制止了。 凯鲁小心作了个噤声的姿势,阿列等人顺势望过去。 只见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卡伊在听见小雪狼嗷嗷叫之后,眼眸一抖,突然低下头,主动捧起小雪狼在手心,双眼呆滞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小兽。 熟悉的气味。 跟自己的气味很像。 这个是……什么东西? 卡伊的意识有几分清醒,却仍是朦胧的,他盯着小雪狼好一会儿,忽然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只见他慢慢张开嘴,对小雪狼说:“……拉莫尔。” 小雪狼听见父亲的声音,立马开心地嗷嗷叫起来。 而卡伊仍是呆滞的。 赫姆见小雪狼还在发抖,于心不忍想过去抱回来,可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卡伊却抱紧了小雪狼,谁都不让碰,嘴里喃喃地不晓得在说什么。 “他到底怎么了?”赫姆不解。 拍拍他的肩膀,阿斯拉说:“就让小雪狼跟着卡伊吧,或许卡伊会好起来也不一定。” 回头,没办法地叹气,赫姆回头望了望呆傻的卡伊,摊开手,而此时阿列却无奈地看了看卡伊怀里的小雪狼,说道:“虽然卡伊这样,至少他给孩子取了个名字。” “什么时候?”萨利亚惊诧。 雷哲只是冷哼一声,走出门外。 凯鲁接过话,说:“刚才卡伊不是唤这孩子‘拉莫尔’么。” “拉莫尔啊……”得到回答的萨利亚陷入沉思,望了望阿列,他问,“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等。”阿列异常坚持,“我要在这里等朱利尔斯回来。” 艰难地看了看卡伊,还有卡伊怀里的孩子,阿列心怀愧疚地道:“至少在他回来之前,照顾好他的家人。” “那我也留下。”萨利亚突地握住阿列的手。 好笑地看着萨利亚,阿列这一次没有甩开他,只是缓了缓气息,认真地问:“你真的愿意吗?”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收紧手,萨利亚点点头。 “那我也留下吧。”凯鲁耸耸肩,看着惊讶的阿列说,“反正我暂时也没地方可去,留下来也不错。” 凯鲁既然都留下,阿斯拉也当然不例外。 赫姆表示也愿意留下,但他想了想,出去找了找外面的雷哲,对他说:“凯鲁他们打算在这里居住,然后等着朱利尔斯回来,所以我也想留下。” 听见赫姆的话,雪地里的雷哲微微回头,带着不屑的目光,哼笑道:“光等待就等得回来么。” “至少我认为朱利尔斯会回来的。”这么说着,赫姆幽幽抬眉,怀着期盼问雷哲,“所以……雷哲也会留下来吗?” 嗤鼻转首,雷哲冷漠开口:“当然不。” 竟然一口否认。 一瞬间恍然,赫姆有些伤心,但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雷哲,于是揉揉发酸的鼻子,他抬起头,轻声询问:“所以雷哲是要走么。” 雷哲没回答他。 而赫姆难过得耳朵都垂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过过,就算知道朱利尔斯跟别的兽人在一起也没这么难受。 他不想让雷哲走。 但,有什么理由能让雷哲留下呢? 赫姆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理由,只得默默看着雷哲单薄的背脊,死咬着嘴唇,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夜里,山的形象非常黯淡了,雪地里那条下降的小路再过几个山头就看不见人影,赫姆随着雷哲的脚步跟了好一会儿,想不出挽留的话,至少,他想上去说声道别,可,就连道别的勇气他也没有。 脑子里,是痴痴的幻影,是雷哲在夕阳下的侧脸剪影,然后微微的笑容。 眼里噙着水汽,他低了头,再望过去,雷哲的影子已经投入夜色,再无踪迹。 最终,雷哲还是走了。 而且一句话也没说。 那天晚上,赫姆伤心得难以入眠,他觉得心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眼睛干涩得很,所以他走出门外,看着夜晚的雪山,夜是这么寂静,远远几颗稀疏的寒星,他闭着眼,觉得又冷又寂寞。 再一回头,不料碰到凯鲁,于是惨淡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他走了,我有些睡不着。”耷拉着脑袋,赫姆老实地说。 叹了口气,凯鲁摇摇头,安慰似的拍拍赫姆的肩膀,没说话,他怕只要自己说出一个字,赫姆就会哭出来。 于是他保持着沉默。 “你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下。”赫姆说。 于是回到屋子,凯鲁却忍不住悄悄回头望了望依旧站在雪地中的赫姆,看着赫姆微微抖动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摇了摇头。 …… 远方的森林深处,静静抬眼看着前方的黑色野兽留恋不已地盯着远方。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笑声,那人幽幽抬眸,弯起唇角,不紧不慢地说:“走吧。” 再看一眼远方,黑色野兽幽幽转身,缓步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这一刻,卡伊做了个梦,他好像听见谁在轻轻呼唤他,于是睁开眼睛,蓦地望着安静躺在自己身边尚未睁开眼睛的小雪狼,不知不觉,眼睛里竟然淌出泪水,一滴又一滴,怎么都止不住。 小雪狼被卡伊的动作惊醒,颤颤悠悠爬到卡伊的身边,舔了舔他流泪的脸颊。 “……嗷嗷……”细小的呼唤。 “拉莫尔……”张嘴,卡伊突然抱住小雪狼,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这个夜晚,没有人想说再见。 这个夜晚,只是个平静的夜晚。 …… ——七年后—— 茫茫的雪山,成了一团乱麻。 为什么呢? 因为拉莫尔不见了! 凯鲁和阿列急得团团转,赫姆和萨利亚找遍了整个雪山都不见人影,卡伊则傻愣愣哭了出来,说罢就要跑进林子里,幸好阿斯拉看着他,不然估计连卡伊都会走丢了。 而雪山的另一头,一个只白白软软的小狼崽正在雪地里欢快的追逐兔子。 这只狡猾的兔子,居然一直从山顶窜到山脚,害得他怎么都捉不到!小狼崽气不过,一路追了过去,而不料那只兔子竟然躲进森林之中!它更加恼火,于是不管不顾地追了进去! 然后,一道光射入它的眼瞳,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清凉皓白,苍茫的雪山,天空是蓝白色的,还有几只鹰在空中翱翔,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虽然空气寒冷,但是小狼崽早就习惯这里的天气了,它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继续往前而去,再然后,它迷路了。 虽然有敏锐的嗅觉,但小狼崽从来没有来过森林,它转悠了好久,周围是陌生的味道,它试图找到回去的道路,可是晃了一大圈,不仅没找到路,就连之前来时留下的气味也寻不见了。 小狼崽焦急万分,他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方向,孤零零的四处乱跑,喉咙里不停地呜呜叫。 而此时,远处传来野兽沉沉的脚步声,小狼崽顿时惊慌不已,急忙往森林深处逃窜,它找到一处小山洞躲起来,可野兽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吓得小狼崽瑟瑟发抖,眼睛都不敢睁开。 可就在野兽快要发现自己的时候,不知为何,那头野兽却掉了头。 未等小狼崽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巨蟒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它闻声回头,刚好就看到那张大嘴和毒牙,吓得立马要晕过去,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浑身颤抖的小狼崽发觉自己身体一轻,竟然被人抱了起来。 视线一阵混乱。 再回神,刹那间,那头巨蟒的脑袋已经被生生斩下。 小狼崽惊疑不已,不禁仰头望着抱住自己的人,漆黑的头发,血色的眼眸,俊美的五官,是一名气质清冷身材高大的成年兽人。兽人深邃冷静的目光和挺直的鼻子看上去很有威严,仿佛难以接近,可不知为什么,小狼崽却觉得这个兽人的目光非常亲切。 味道也很好闻。 轻轻的放下小狼,兽人低头望着它,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眼眸,指着一边说:“往那边回去,拉莫尔。” 好听的声音。 睁大眼,小狼吃惊地看着这个好看的兽人,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忍不住想跟过去,但兽人却缓缓退后,瞬间消失。 小狼依依不舍四处张望,他嗅了嗅身上那名兽人留下的气味,觉得非常好闻,也非常怀念,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识那名兽人,可那名兽人的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自己,拉莫尔。 他是谁呢? 小狼崽想不通,可它觉着自己一定见过对方……可是,在哪儿呢? 眨眼想想,小狼崽晃晃毛茸茸的尾巴,便顺着兽人指的方向离去了。 而就在小狼崽离去不久,树上的兽人轻轻跳下来,扶着树干,默默看着他的方向,而他的身后亦跟上来另一名兽人,他拍了拍这个兽人的肩膀,无奈地说:“再怎么说,你也应该送他回家吧。” “他自己会回去的。” “喂喂喂,我才是冷血的兽族好吗!别总让我以为你是我的族人!”抽抽嘴角,独眼的竖瞳兽人抱着手臂,盯着眼前跟自己一般高的人,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以为见到儿子的时候会见到你喜极而泣的表情呢,果然,兽化之后的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路米亚。”冷冷瞥后一眼。 耸肩,身后的兽人摊开手,无奈挑眉,道:“是是是……我什么都不说了。” 沉下眉毛,兽人没说话,而是迅速取出那只被斩死的巨蟒的蛇胆,然后放在口袋里,熟练的动作看得身为蛇族的路米亚不住心惊胆战,回去的时候,路米亚问:“我说朱利尔斯,你以后杀蛇的时候不要带我来行不行,我总以为你在杀我一样。” 白后面人一眼,朱利尔斯冷哼道:“取出的蛇胆还不都是给你吃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当年弄破我蛇胆害我差点没命……”故意撅嘴,然后阴柔的媚笑出来,路米亚整个贴近朱利尔斯,趴在他肩膀上,“所以你要负起责任哦。” 路米亚不正经的语气令朱利尔斯很是不快,他轻拍了拍路米亚的手,摇头道:“我们走吧。” “诶?”路米亚眨眨眼,双手抱头,笑着问,“都到家了,不回去看看卡伊么?” “还不是时候。”朱利尔斯淡淡地垂下眸子,“我还没能完全控制自己,而且……” “而且什么?”路米亚不以为然挑着眉,“而且你兽化了?嘿嘿……我倒是觉得你这样比较有魅力哦,每次看到都让我心动不已呢。” 皱眉回瞪,朱利尔斯冷冷开口:“不想让我剥你的皮就闭嘴。” “太令人伤心了!我明明是向你传达心底最真诚的爱意啊,你怎么总是不理解呢,呜呜呜……”说着路米亚竟然掩面而泣,看得朱利尔斯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倒是不是不晓得路米亚这家伙爱开玩笑,不过自从自己兽化之后,路米亚就变得越来越爱戏弄人了。 是本性么? 朱利尔斯不清楚。 叹了口气,他回头对路米亚说:“我们走吧,义父还在等着我们。” “知道啦。”耸耸肩,收回假哭,路米亚笑得就像狐狸一样。 可是他明明是蛇好吧。 真是…… 不,应该说,是被义父带坏了? 第72章 母父 这边,成功找到路回家的小狼崽还没到家门口就被阿列逮住了。 气急败坏的阿列和赫姆等人连忙把小狼崽弄回家,一进家,小狼崽见情况不对,急忙变成人形,躲在同样焦急异常的父亲怀里,卡伊一边哭一边担心地摸了摸拉莫尔的脑袋,几年来的相处令他稍微恢复了一些沟通能力,可是记忆还没复苏,所以他的世界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 “拉莫尔!你去哪里了!”阿列一进门就挽起袖子,满脸狰狞。 “阿列叔叔……”害怕的钻进父亲怀里,拉莫尔抖动耳朵,偷偷看了阿列一眼。 阿列更气,一把拧住拉莫尔的耳朵,疼得他哇哇大叫,而见自家儿子哇哇大叫,卡伊也开始哇哇大叫,瞧得阿列一脸黑线。 这时萨利亚赶忙来劝,扯了扯阿列的手臂,小声说:“别生小孩子气嘛。” “怎么可能不生气!”阿列瞪大眼,转向拉莫尔,“拉莫尔,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又到森林里玩了?!” 见躲不开,拉莫尔瞥瞥阿列,又看看凯鲁和同样着急的赫姆,只好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我只是想去追兔子……” “追兔子?你是想急死我们吗!”继续大吼,阿列急得眼眶都红了,“森林里有这么多的野兽,你独自一人去玩,难道你都不晓得大人会担心吗?!” 身子抖了抖,说实话拉莫尔在家里谁都不怕,就怕阿列,也许是阿列从小就带着他,对他要求也特别严格。 拉莫尔见阿列和别的大人都这么生气,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于是只好从父亲怀里跳出来,站在原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都说了多少次了,看来今天不打你屁股你是不会记住的!” 一听说要打屁股,卡伊急忙抱住儿子,急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不要打拉莫尔!呜呜……不要打拉莫尔!” 见状,一脸黑线的阿列扭头对萨利亚说:“把卡伊那白痴带走。” “呃……”萨利亚为难。 问询赶来的凯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阿列说:“算了,拉莫尔也知错了,就不要生气了。” 气呼呼的阿列没办法,只好坐在一边,而拉莫尔见到这个情形,急忙过去黏着阿列,一边蹭他一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阿列叔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以后我听你的话,我乖。” 阿列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见拉莫尔这样,所有的气都变成了担心,他一把抱起拉莫尔,眼眶红红地说:“每次都这样说,你真不让我省心!”然后左看右看,上下摸摸,“有没有受伤?” 拉莫尔摇摇头,甜甜地笑着说:“没有!” “遇见危险了?” 想了想,拉莫尔老实点头:“嗯,遇见了巨蟒。” “什么?!”一屋子大人都不由惊住了。 不过拉莫尔却很快解释道:“有一名兽人救了我,他很厉害,一下子就杀死了那头巨蟒!而且……”想到那名兽人看自己的目光,拉莫尔心里有些暖暖的感觉,“而且他看我的样子很温柔,哦,对了,他还知道我的名字呢!” “知道你的名字?”阿斯拉皱眉,表示不解。 而凯鲁却怔了一会儿,立马反应过来,他问拉莫尔:“那个兽人长得怎样?” 仔细回忆一番之后,拉莫尔回答:“跟父亲一样高,血红色的眼睛,长得非常漂亮。”这是拉莫尔最直观的印象。 听到这话,凯鲁立即惊讶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也没说话,倒是看得拉莫尔一头雾水。 天黑之后,拉莫尔偷偷跑到凯鲁家门口,听见凯鲁跟阿列在里面说:“也许是他也不一定……” “可是如果是他,为什么不跟拉莫尔一起回来呢?”阿列沉眉反问。 “而且看拉莫尔的样子,他应该也没有认他吧。” 没认自己? 拉莫尔心脏一阵跳动,双手紧握。 “难道他有苦衷,不认自己的儿子?” “也许是因为兽化了……可他毕竟是拉莫尔的母父啊。”长叹一声,阿列摇头说。 而外面的拉莫尔却惊吓得不行。 他捂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头蒙蒙的,耳畔边一直在重复刚才阿列说的话——他毕竟是拉莫尔的母父啊。 母父? 拉莫尔这才想起那股子好闻的熟悉气味来自什么地方,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闻过这个气味,没错,是母父的气味。难道……那个兽人就是自己的母父!可是不对啊,兽人怎么会是母父呢?拉莫尔想不通,可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打算第二天再偷偷去森林冒险,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带上父亲一同前去。 咳咳,虽然说父亲脑子有时不清楚,不过战斗起来却很强大。 而且……万一对方真的是母父,父亲也应该会认得。 这么想着,拉莫尔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扯着父亲去森林里了。 可是转了一个上午都没见人影,直至黄昏,拉莫尔越来越着急,急的得哇哇大哭,这让旁边的卡伊变得手足无措,只得不停拍打儿子的背脊安慰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拉莫尔,不哭,不哭……” “父亲,我想要母父。”嚼着眼泪,拉莫尔哭着说。 这句话刺痛了卡伊的某根神经,他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仿佛对父亲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他却记不得自己伴侣的模样,也无从安慰拉莫尔。 “明明昨天就在森林里见到他的,为什么会不见呢?为什么母父不跟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母父要丢下我们离开呢?”拉莫尔很伤心,鼻涕眼泪弄得满脸都是。 卡伊低下头,替他擦擦眼泪,心里也酸酸的。 他知道拉莫尔想要母父,可是自己却对伴侣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记不得对方的名字,记不得对方的长相,也记不得对方的任何动作,那个本该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就像活生生从给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了似的。 但他依旧非常想念,纵使他不知道自己想念的人是谁,可他想念。 然而,心是如此空洞。 可是脑袋依然是空洞洞的,卡伊没办法找回自己的记忆碎片,没办法回忆,也没办法安慰哭泣的拉莫尔。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很快来临,卡伊小心抱着哭累睡着的拉莫尔回家。 夜晚的树林轻轻摇晃,散发着一股森林特有的气味。 卡伊路过一片开阔的湖水边缘,皎洁的月色倒映在水面上,宛如镜子般泛出洁白的光芒,四周很安静。 怀中的拉莫尔睡得很熟。 低下头,卡伊小心翼翼抱紧了他,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坐在了湖岸边,抬头看着天空。 一身风过,划过脸颊。 ——你说等你好了就带我上去看星星?好啊,到时候我要坐在卡伊的背上。—— 莫名其妙的声音,蓦地睁开眼,回头看看,但四周无人。 是谁? 再次仰首,天空除了月亮,还有几颗零散的星星,卡伊不晓得为什么,自己非常喜欢看星星,从他回到雪山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有时候拉莫尔会陪着他,有时候则只有他一个人。 他觉得非常孤独。 之前的事他都忘了差不多,只有最近几年才逐渐开始恢复神智,他记得拉莫尔,也记得附近的几个邻居,但他没有回忆,甚至他的意识有时候都还会陷入模糊状态,别人似乎也不愿意在他和拉莫尔面前提及太多过去的事情。 只不过,那个叫阿列的雌性,曾经把一把用旧了的骨刀交给自己。 “是他的东西。”幽幽的,阿列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卡伊接过骨刀,在指尖碰触之时,仿佛灵魂被突然刺痛,他低下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是谁? 卡伊一直在想。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在想,他是谁。 然而脑袋是空洞洞的,甚至连一点多余的讯息都没给他,卡伊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看着天空,因为在这种时候……他会觉得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看久了星星,卡伊竟然拥着拉莫尔睡着了。 静静地夜,传来一些细微的虫鸣,以及谁轻声的叹息。 怎么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睡着了呢? 树丛后面的朱利尔斯无奈地看着卡伊,轻轻垂眸,苦笑着摇摇头,透过树枝,他凝视着卡伊和拉莫尔,血色的眼瞳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留恋。 卡伊…… 默默地,他注视着卡伊,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情意和内疚。 可是他却说不出只字片语,他也迈不出靠近他们的那一步,于是幽幽转身,背对着那对父子,他黯然地捂着胸口。却不料,就在转身的一瞬,竟被一只小手猛地拽住衣袖,朱利尔斯吓了一跳,垂下头,刚好碰到拉莫尔亮晶晶的眼睛,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真是像极了卡伊。 拉莫尔抬眼看着面前的朱利尔斯,眼中泛出波澜,兴奋异常,他觉着心跳加速,又不好意思。然后他颤抖着毛茸茸的小耳朵,抿抿嘴,抬起红彤彤的小脸蛋,眨眼问道:“……请问你是我的母父吗?” 第73章 变成兽人 “……请问你是我的母父吗?”紧张的,拉莫尔扯住朱利尔斯的手指,问。 虽然是询问,可他心里已经这么觉得了。拉莫尔的嗅觉异常敏锐,方才在睡觉的时候,他突然觉察到朱利尔斯的气味,于是一个激灵,立马挣脱熟睡的父亲,跑进树林,找到了朱利尔斯。 没错,这个气味……是母父! 他记得这个气味。 然而,相对于拉莫尔的兴奋,朱利尔斯却在静静看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地要走。 “母父!别走!”童稚的清脆声音喊出来,拉莫尔心一急,跟了过来,二话不说可劲儿扑过去,死死抱住了朱利尔斯的大腿,随即借势拼命扬起下巴,银白色的大眼珠子闪烁着亮光,“你是我的母父对不对?我听阿列叔叔过,你是我的母父!” 心一颤,朱利尔斯抿抿唇,许久,低头看了眼拉莫尔,摇头对他说:“你认错人了,孩子,我是兽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母父呢?” “但我认得你的气味!虽然我没有见过母父,但是我不会认错的!”着急地嘟嘴,拉莫尔不肯放弃,眼眶都红了。 沉默相对,随即冷冷的推开拉莫尔,朱利尔斯移开目光,幽幽的说:“我不是你的母父。”末了,加了句,“快跟你父亲回家。” 说着想要离开,然而拉莫尔却执拗地继续抓住朱利尔斯的手指,甚至开始往朱利尔斯身上爬!朱利尔斯根本招架不住,不一会儿,拉莫尔已经爬到了朱利尔斯的胸口,小小的手臂死缠着朱利尔斯的颈子,使劲儿往朱利尔斯怀里蹭,边蹭还边大喊道:“不!我不走!我要跟母父在一起!” 朱利尔斯试图把他抱下来,但拉莫尔就是缠得死紧,不仅如此,他还嗷嗷大哭起来。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我要跟父母在一起!父母不能不要我!” 巨大的声音宛如雷鸣。 朱利尔斯没有办法,望见拉莫尔哭成这样,心软了,他抱着他,拍拍他的背脊,无奈的说道:“别哭。” “母父不许走!”狂蹭过去,拉莫尔委屈地抱住朱利尔斯,撒娇着说,“不许不要我……呜呜呜……” 就在这时候,另一名兽人从身后走了出来,阴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月光之下,只见他微笑着,双手抱臂,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幽幽垂首,似笑非笑的对这边说:“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这话是对朱利尔斯说的。 拉莫尔下意识警觉起来,一抹鼻涕眼泪瞪着来人,用力一指,喊道:“你是谁?!” 觉着有意思,路米亚走进了些,低头冲拉莫尔笑笑,然后用手指戳戳拉莫尔的眉心,坏坏地说道:“我啊,是把不回家的坏孩子吃掉的可怕兽人哦。” “母父!”小小的拉莫尔紧张,急忙躲在朱利尔斯身后。 叹了口气,朱利尔斯收起目光,摇了摇头,道:“别开玩笑了,路米亚。”随后将身上的拉莫尔轻轻抱下来,缓声说,“抱歉,孩子,我必须走了。” “母父!不要走!”拉莫尔急忙抓住朱利尔斯的手,拼命摇头。 “小东西,放手吧,不然我可要吃掉你了呢。”路米亚挑着眉笑嘻嘻地走过来,趴在朱利尔斯肩膀。 “不要!我不要放手!就算被吃掉,我也不放开……”虽然害怕,可拉莫尔还是直起身子,瞪了路米亚一眼,随后他用力扯着朱利尔斯的手,用力抬起头,吸吸鼻子哭着说,“不要抛弃我,母父,不要抛弃我……” 然而,话没说完便两腿一软,晕倒了。 见状,朱利尔斯急忙伸手扶住拉莫尔,扭头瞪了一□后的路米亚,而路米亚则是若无其事摊手说道:“我只是刚才碰他的时候用了点睡眠药,不然这孩子不会放手的。” 这时,远处的卡伊醒来了。 他睁开眼,揉揉惺忪的眼睛,然后发觉怀里的儿子不见了,立马急的到处找,当他寻着气味而来,发现儿子竟然睡在一名陌生兽人的怀中,他头脑一热,立即飞奔过来,然而,就在离那名兽人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卡伊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呆呆看着对方的眉眼,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心猛地一动,等回过神,卡伊已经狠狠抓住了对方的手,睁大银色的双眸,仔细凝视着对方。 ——卡伊。—— 突然,脑子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些声音,有一个人,好像很熟悉…… “抱歉,我们是过路的旅行者,看见你跟你的孩子睡在湖边,所以过来看看情况,没有恶意。”路米亚蹙额,他走上前,打断卡伊的思考,而后望了望卡伊抓住朱利尔斯的手,沉眉说道,“快带你的孩子回家吧。” 路米亚的话唤醒了失神的卡伊,卡伊发现自己失礼,而朱利尔斯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 朱利尔斯默不作声将怀里睡熟的拉莫尔交给了卡伊,立在他的面前,静静抬头看他,片刻后,移开目光,朱利尔斯垂下眼睑,叹了口气,幽幽缓声道:“……周围有很多野兽。” 抬起眼,卡伊凝视着对面的兽人,突然觉着失落,于是他认真看了看眼前这个兽人的陌生而熟悉的脸,仔细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垂下目光,朱利尔斯转过身,轻轻阖上了眼,用疏远的口气说道:“不,我们不认识。” 眼看他走远的身影,卡伊竟然莫名的心痛起来,他以为对方会回头看看自己。 但朱利尔斯却连一次回头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这样真的好吗。”慢慢跟在朱利尔斯身后,路米亚幽幽回头,看了看背后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影,叹了口气,“那毕竟是卡伊。” “知道他们还好好的就足够了。”打断路米亚的话,朱利尔斯转过头,捂着胸口,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双唇发白,“其余的……我不敢奢想。” 见状,路米亚立马飞奔过来,紧盯着朱利尔斯发白的脸,然后轻轻扶着他,皱眉担心地问:“是不是心脏又痛了?” 苦笑着摇摇头,朱利尔斯竭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尽管已经是满头大汗,可他仍缓声说:“没关系。”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只给你一半续命的药。”路米亚不由得气愤。 抬起头,朱利尔斯苦笑着,说:“是一半续命药,一半毒药。” “什么?”路米亚骇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道他想这样一辈子牵制住你么!” “可他毕竟救了我们的性命……”继续满脸惨白,朱利尔斯已经半跪在地上,大口吐气,额颊冒出冷汗,一滴一滴落至地上。胸口的剧痛,让他回忆起七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完全兽化的力量让他得以生下孩子,然而这个力量太过强大,让他骨骼疯长,肌肉尽碎,浑身是血,成为了完全的怪物。 鲜血,刺激了他的杀戮*,让他失去理智。 他甚至,感觉不到痛。 尽管,他的身体一直不停地流着血…… 那天晚上,路米亚为了让朱利尔斯不伤害拉莫尔,把他引到了森林边缘,而失控的他,几乎杀死了路米亚。鲜血模糊了视线,也渐渐在耗尽他的生命,他不停地杀戮,发疯似的,最终,耗尽力量的他跌跌撞撞倒在路边,然后,他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在悬崖之下的兽人。 “真可怜呢,朱利尔斯。”那人笑着说,遽地,向自己伸出了手。 “……” “想要活下去的话……”那个人弯起唇角,蹲□,捏住自己的下巴附在耳边,轻声对说,“变成兽人。” 然而,自己的兽化之力还是无法操控, “……兽人?”他感觉实现渐渐模糊。 “我能帮助你完全兽化成兽人,只要你成为兽人,就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也能活下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要你在我身边待十年。” “十年?!”倒抽一口冷气。 “是的,这十年你要全心全意地侍奉我,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背叛我,也不能离开我,当然了,为了防止你中途离开,我会给你服下一种药,这种药一半是毒药,一半则是续命和解毒的,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不过三天后你还是会被兽血侵蚀,失去控制,你自己选择吧。” “我……”望着自己满是腥血的掌心,停顿了一下,朱利尔斯用最后的神智说道,“我愿意……但我也有个要求。” 饶有趣味地看过来,问:“什么要求。” 瞥过身后奄奄一息且危在旦夕的路米亚,朱利尔斯咬牙说:“请你救活他。” “当然可以。”意外的,那个人竟然同意了。 于是,那个冷冰冰而充满血腥味的夜晚,似乎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后来发生什么他不完全记不得,可朱利尔斯明白,是这个人救了自己。然后,朱利尔斯就跟随那个兽人回到悬崖深处,两年后,原本濒临死亡的路米亚终于苏醒,再之后,朱利尔斯完成了转变,变成了兽人。 望着水中那个身材颀长高大,面容冷峻的黑色兽人,他知道,他再不是雌性,而是真正的兽人,像卡伊一样的……兽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车子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偷了,唉……撒鼻息…… 第74章 山洞 拉莫尔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家,猛地坐起身子,又看见卡伊走进房间。 他呆呆地看着父亲,问道:“父亲,母父呢?” 卡伊愣了愣,不明白拉莫尔的话,只是端来水要给拉莫尔擦脸,而见这般,拉莫尔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眼里立马沾上了泪水,委屈地大哭出来:“哇哈哈哈——!母父呢?我的母父呢?父亲为什么不带母父一起回家?” 哭得稀里哗啦,直接把隔壁的阿列给吵醒了。 阿列推门过来,发现拉莫尔在哭,于是心疼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回头直瞪卡伊:“你没事弄哭孩子做什么!” “我没有……”卡伊不知所措。 “你出去吧!”不听解释,阿列便把卡伊赶了出去。 卡伊感到莫名其妙,呆呆站在门口,晚归的赫姆看见,又听见拉莫尔的哭声,便不禁过来串门,问道:“拉莫尔是怎么了?” “他问我为什么没带母父一起回来。”感到委屈,卡伊回答。 一愣,赫姆立即追问:“拉莫尔为什么会这样说?” 摇摇头,卡伊回答:“不知道,今天在森林里见到了两个兽人之后,他就这样了。” “两个兽人?卡伊认识吗?” 摇头,卡伊若有所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只字不提离开赫姆,独自回到方才遇见那名兽人的地方,然后嗅着气味,缓缓跟了上去。 他本能的对那名兽人感到好奇。 “你见到你母父了?”这边,阿列对拉莫尔的话表示震惊,平复了会儿情绪,他轻轻地问,“你确定?” 小小的脑袋用力点头,拉莫尔吸吸鼻子,揉揉哭肿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还记得母父的气味,那一定是母父,不会错的!” 面对拉莫尔的肯定,阿列跟凯鲁,以及后来进屋的赫姆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都有同一个疑问,那便是朱利尔斯既然出现,为什么不直接回来呢?而且听拉莫尔诉说的内容,那个兽人似乎不愿意认他们。 或者那不是朱利尔斯? 可拉莫尔的感觉应该不会错……但若是如此,朱利尔斯为什么不回家呢? 沉眉思索,凯鲁说:“我们先在附近找找看,或者到最近的几个部落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踪迹。” “萨利亚和阿斯拉在平原部落置办物品还没回来。”阿列思索道。 “我去找他们。”赫姆说。 点点头,凯鲁回头对阿列说道:“你在家好好看着拉莫尔还有卡伊,我等下去鹰族部落那边看看情况,马上回来。” “鹰族?!”阿列吃惊又气愤,“那些家伙又来骚扰你了吗?” 叹了口气,凯鲁无奈地说:“那毕竟是我的族人……况且安的雌性快生孩子了,身体又不好,我得去帮忙看看。” “哼!明明当初那样把我们赶出来,凯鲁你就是心肠太好了!”阿列愤愤不平。 而凯鲁也只能苦涩地笑笑。 虽然当初被赶走心里是有怨恨,但经过时间的推移,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族人,偶尔能帮帮忙也不错,反正住在雪山离鹰族部落也不远。 而且,这次安的雌性的情况特别凶险。 甚至比朱利尔斯分娩的时候还要危急,朱利尔斯是天生气血不足,而安的雌性却是气血过剩,从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有吐血的情况,三个月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保住孩子,记得那天安心急火燎找到凯鲁恳求他去帮忙,看他的模样,都快急疯了。经过调养之后,安的雌性稍微有了好转,但,情况仍是不容乐观。 就算现在调理好了,分娩的时候也有可能出现危险,到时候母体和孩子都救不回来。 可是原因是什么,凯鲁至今没找到答案。 …… 朱利尔斯和路米亚来到了雪山后山的凹陷大坑,这天然形成的坑洞上除了覆盖着一层状似厚厚的白雪,但不断往外冒着白烟显示着这些白雪之下的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朱利尔斯找来一根白藤,把自己跟路米亚绑在一起。 “小心点,这雪下有很多坑洞。”朱利尔斯提醒身后的路米亚,并顺手捡起附近的一根树枝用作探路。 往前几步,树枝碰到前面的白雪,突然发生了坍塌,往下看去,下面是全是融化的热水,热水上有一层乳白色的浆液,还不断往外冒着泡。 气味十分冲鼻。 “这底下是火山,听说很久以前曾经爆发过,不知道他让我们来这儿要找什么。”路米亚目视四周,摊开手说,“就连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们,只说‘看到就明白’这种话,唉……真是奇怪的家伙,对吧。” “别乱说义父的坏话。”朱利尔斯摇头,“既然答应了帮他找东西,就一定要帮他找到。” “好吧好吧,一切依你。”无奈地看过去,路米亚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金色的竖瞳软了软目光,缓步跟上去。 路过这片危险的地域,两人来到了一处荒芜的,被红土覆盖的大斜坡,这片红土并不是冰冷的,反倒热的吓人,跟雪山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难得见到这样的地方,朱利尔斯也感到惊讶,但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叹自然的神奇,也无暇顾及远处高山峡谷的壮阔景色,他只记得出门前,义父告诉他,在雪山后面的红土坡下有个被岩浆包围的地洞,在地洞的最深处,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朱利尔斯问。 幽幽抬眸,向来沉静的眸子微微带了一丝涟漪,那人忽的伸手,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脸颊,翘唇轻道:“那是……你一见就会知道的东西。” 我一见……就会知道? 朱利尔斯不禁沉思,而当他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至今为止,朱利尔斯还不清楚那人为什么会救自己,他只知道,那人在看自己的时候,仿佛在看另一个人,那种怀念又深沉的感觉。他很想问,可无从开口,他跟那人,还有路米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崖下共同生活了几年,那人基本没提过他的事情。 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没有办法,朱利尔斯就着对他那点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唤他“义父”,怔愣之后,他没有反对。 而路米亚却依旧“那人”的喊他,也没主动跟他说过话。 “我不喜欢他。”路米亚当时就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他身上都是死人的气味。” “死人?” 抬起眼,那双竖瞳定定望过来,路米亚说:“并不是真正的死人,而是那种已经生无所恋,从内心死去的人。” 这番话令朱利尔斯想了很久。 死人…… 可是,在那人看自己的时候,他眼里怀念的光彩不像是假的,而他眼底的疼痛……亦是真实的。 会痛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接着,他们在红土坡的底下找到了那个被碎石封住的地洞。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碎石移开,一个巨大的黑洞呈便现在眼前,随即而来的一股子陈腐的腥臭气味便扑鼻而来,里面黑乎乎的,朱利尔斯看了看路米亚,对他说:“你身体不好,我进去就行了,你在地洞外等我。” 路米亚微微摇头,笑道:“朱利尔斯,你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破过蛇胆,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胆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轻轻拍着朱利尔斯的肩膀,路米亚走到身边,露出迷人的笑容,“走吧。” 想了一下,朱利尔斯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路米亚的,于是点了头。 而另一边,追着两人气味赶过来的卡伊在穿过陷阱密布的坑地之时,心里突然一阵紧绷,浓重的硫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每往前一步都举步维艰,不知为何,他本能地厌恶这种气味。 突然脚下一空,卡伊吃了一惊,而此时,他的脑中突然浮起了一个记忆片段—— 那是长大一些的卡伊,大约十二三岁,有一天,他流浪回家,走错路,误到这片危机四伏的冰原,毫无经验的他差点就落进滚烫的白水中,然后,有人救了他。 是一名浑身裹着兽皮的兽人,看不见他的脸蛋,但是可以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 带着轻蔑,和不屑。 本就不信任他人的卡伊自然连道谢也不肯就想走,但是意外的,那个兽人却就地说起了关于雪狼族灭族的故事,其中包括他之前曾有模糊印象的……兽耳族。 “是兽耳族害死了我的族人?!”年少气盛的卡伊当即发怒。 而那人只是微微一笑,不作他言,然后起身指着西南方向,幽声说道:“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个方向。” “我要找的人?” “对,你要找的人,就在前方。”那名奇怪的兽人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要找的人…… 是谁? 回过神,站在那翻滚的白水边缘,卡伊忽然觉着自己有些耳鸣,而鼻息间那人的气味却越来越清晰,他猛一咬牙,顾不得这么多,急忙追逐着气味过去。 地洞深处,空气异常难闻,也非常干燥。 岩壁被烧得异常滚烫,在这样的黑暗中,就如同沉陷地狱般,因为不熟悉路况,朱利尔斯变得异常小心。 “这种地方……真的有那人需要的东西吗?”路米亚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炎热窒息的环境。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回道:“义父说在地洞最深处。” “喂喂喂,你还真听他的话……难道你不怕我们找不到,被困死在这里么。”带着玩味的语气,路米亚笑着问。 “那你怎么进来了。”朱利尔斯反问。 耸肩,路米亚摇头:“我怎么放心让我亲爱的小朱一人进来呢,”说着媚笑过来,一把抓住朱利尔斯的手臂,半眯眼睛,道,“况且我是蛇族,这种黑乎乎的环境我最熟悉,你还是乖乖跟在我身后吧。” 说着,路米亚走到了前面,开始探路。 看着路米亚的背影,朱利尔斯有些无奈,但是没办法,谁让路米亚就是这种人呢。 这么多年了,路米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虽说路米亚总说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必须跟着自己,但朱利尔斯明白路米亚是不放心,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种性格,不过现在想想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路米亚还想杀了自己呢。 却想不到,竟是他陪自己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 “发什么呆,快跟上,找到了好出去,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儿。”见朱利尔斯发呆,路米转过脑袋说。 点点头,朱利尔斯跟了上去。 越往里面走,越是狭窄,而再走一段路程,已经是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纵使拥有完美的夜视能力,面对前方的黑暗,也是无能为力,幸好路米亚是蛇族,不需要依靠光线也能看清黑暗的道路,所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仔细给朱利尔斯指引道路。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大段距离,空气越加湿热。 在走到一个拐角处之时,突如其来的火红光线使得两人捂住了眼,直到慢慢适应光线,朱利尔斯定睛一看,前方竟然是个岩浆湖,翻滚的岩浆就像吞人的狂兽不停拍打至旁边的岩壁,而就在岩壁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口。 就是那里! 直觉告诉朱利尔斯那里也许就是地洞深处,可眼下不断翻滚的岩浆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对岸岩壁上的一条小路,好像能到那个山洞口。 于是与路米亚对视,而后点头,路米亚立即变成兽型,缠绕在这边的峭壁突起上,而朱利尔斯则抓住路米亚的脑袋,借助他的力量,整个滚落至对岸的小路,与此同时路米亚也跳了过来,刚一站稳,就看见朱利尔斯震惊不已的神情。 “怎么了?”路米亚问,然后视线亦转向旁边,他也吓了一跳。 这条小路上,都是白骨。 零碎的白骨就像被人故意散落在这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很清楚,这是场屠戮。 而且……朱利尔斯弯下腰,拾起一块白骨,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些白骨,他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难受。 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走吧,朱利尔斯。”拍拍朱利尔斯的肩膀,路米亚说。 点头,轻轻放下白骨,朱利尔斯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白骨,继续向前。 然而越往前,路上的白骨越多,直接铺满道路。 朱利尔斯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斜睨过四周,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缓缓往前走着,然后来到那个巨大的山洞口。 沉了沉气,朱利尔斯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刚刚迈步进去之时,不知怎么回事,山洞口竟然发生了坍塌! “朱利尔斯!”路米亚大叫一声,正想上前,却不料眼前略过一道白影,直直地冲了进去。 未等他看清情况,坍塌的石头已经把洞口埋了起来。 “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你没事吗?!”被阻隔在外头的路米亚着急地大叫。 而山洞里差点被碎石掩埋的朱利尔斯却意外地完好无事,待一切平静,他仰头,睁大眼睛,痴了一样望着护住他的人,嘴巴微动,默默道:“卡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 = 停电……更新晚了~ 第75章 别扭 “卡伊……”朱利尔斯根本不敢相信,真的是卡伊。 两人相互对视,久久沉默。 其实,卡伊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护住这个兽人,当他赶到山洞,发现山洞坍塌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能地冲了过来,死死抱住这个同自己一般高的兽人,生他怕受伤。 他本能地想保护他。 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在这么说。 或许是气氛太过尴尬,对视好一会儿,朱利尔斯轻轻推了推卡伊,兀自坐了起来,别过脑袋,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说:“谢谢你。” 陌生的语气令卡伊有些不舒服,他抬眼看去,想伸手,却发觉自己的手臂正在流血。 很疼。 他皱了皱眉,而朱利尔斯也立马发现,急急过来看,发现是皮肉伤,稍微缓了缓神,他对卡伊说:“没伤到筋骨。”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些细碎的粉末,洒在卡伊的伤口上,淡淡开口,“这是针刺草的粉末。” ——我见到上头长着一些针刺草,以前帮阿姆采药的时候阿姆告诉我针刺草对兽人治疗伤口很有效的。—— 脑子里又忽然闪出一些画面。 卡伊愣愣望着眼前替自己轻柔包扎的兽人,动了动眼眸,突然开口,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心脏鼓动,朱利尔斯停下手里的动作,抿唇,而后继续替卡伊上药。 “朱利尔斯。”他说。 “朱利尔斯?”心底微颤,似曾相识的名字,可为什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对你好像很熟悉。”上前嗅了嗅朱利尔斯的气味,卡伊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而朱利尔斯却松开了他的手,抬起头,默默看他几眼,摇摇头,用疏远的语气说:“也许曾经彼此碰过面吧。” 只是碰过面? 如果只是碰过面,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怀念而熟悉的感觉? 不放弃,卡伊顿了顿,见朱利尔斯似乎要走,便一头脑热扯住住朱利尔斯的手臂,“等一等!” 忍不住大喊出来,好像生怕他离开似的。 “怎么了?”缓缓回头,神色依旧平静。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失态,卡伊怔怔地松了手,然后站在一旁,目不转睛注视着面前的兽人,稍稍嘟起嘴,小声地说,“那个……朱利尔斯,拉莫尔说你是他的母父。” 听见这话,朱利尔斯淡淡一笑,反问:“你相信?”然后指着自己,幽幽地说,“我可是兽人,跟你一样的兽人。” 言下之意,兽人如何生的出孩子? 卡伊一时也找不出理由反驳,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见状,朱利尔斯也没说什么,移开了目光,转而望向被石头挡得死死的山洞口,试图移开,可石头似乎被卡住了,从里头推开反而会越推越紧,这时候,卡伊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更里面的一条通道,说道:“前面有条路。” 转头,前方果然有路。 着要不要等路米亚一起过来,不过思量片刻,考虑到前方可能有更多危险,就不要连累路米亚。 于是走上前去,刚一靠近,朱利尔斯发现四周的骸骨更多了。 “这是……”跟之前看见的骸骨不一样,这是雪狼族的骸骨。 视线猛地一动,朱利尔斯回头看了看亦看呆的卡伊,久久的,垂下眸子,卡伊突然扭过头,望着朱利尔斯,相顾无言。 “这些是雪狼族的遗骸。”低下头,卡伊说。 点点头,朱利尔斯没做声。 “是我的……族人。”继续的,卡伊垂下眸子,表情似乎有点儿寂寞,他诺诺地道,“原来都在这里。” 气氛如此尴尬,朱利尔斯想要安慰,但,不晓得如何开口。 这时,他突然被前方一具巨大的骸骨吸引了。 是一头巨兽的骸骨。 朱利尔斯慢慢靠近,仰头望着这头巨兽,那双空洞的眼瞳窟窿就像时间倒转了一般,仔细凝视着他,引起他心底一阵唏嘘,再缓缓靠近,他猛然望见这头巨兽骸骨之下,有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于是过去捡起,是块结晶物! 透明的结晶物中有一个圆形的内胆,是一些流动的红色液体。 像血一样。 “这是什么?”卡伊也注意到了,跟过来问。 “应该是我要找的东西。”朱利尔斯浅浅回答。 “就这个?”接过物品,卡伊好奇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还给朱利尔斯,喷喷气,摇晃着脑袋说,“有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老实回答。 卡伊倒是不理解了,他盯着面色沉静的朱利尔斯看了又看,突然觉着有些舍不得,于是蓦地抓住朱利尔斯的手,也不管对方惊讶的颜色,便红着双颊,浅浅地问:“朱利尔斯,你该不会找到这个东西就走了吧?” 听见这话,朱利尔斯回过神,轻道:“当然。” “要不……去我家住几天吧。”实在舍不得,卡伊望过来,两眼充满希冀地说。 愣了一下,朱利尔斯望向他,动动睫毛,没开口。 心想也许是自己唐突了,卡伊急忙挠挠头,低头解释道:“是、是我儿子……好像很喜欢你,回家之后就一直哭闹,我想请你跟我回去,哄哄他也好。” “不。”当即拒绝。 “为什么!”卡伊不高兴,这样拒绝自己算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就觉着朱利尔斯不该拒绝自己。 扭过头,朱利尔斯轻声道:“我还有事情。” “有事情也不会耽误你多久,就几天也不行吗?!”卡伊声音大了起来,眼睛睁大,手,死死拽着朱利尔斯。 他拼命望着朱利尔斯,希望对方给他一个答复。 然而,没等朱利尔斯说话,路米亚便走了进来,他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慢悠悠的走进,微笑着说:“要是小朱就不愿意,你能拿他怎么办?” 卡伊眉头一皱,眼睛一寒,“是你。” 上次在森林见到的家伙。 好像跟朱利尔斯很亲密? 想到这儿,让卡伊心头冒出一把无名火,他非但没放开朱利尔斯,反而抓得更紧,抬起眸子,狠狠瞪着路米亚,狠道:“你走开!我没跟你说话!” 耸耸肩,路米亚只好扭头望着朱利尔斯,无视卡伊,而朱利尔斯幽幽抬头,对路米亚说:“找到东西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去吧。”然后抽开被卡伊抓得死紧的手。 “朱利尔斯,你——”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卡伊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 “卡伊,一起走吧。”见他不懂,朱利尔斯回头对他说。 这下,卡伊才稍微恢复了神智,快步紧跟上去,两只眼睛一直冷冷盯着同样跟在朱利尔斯身后的路米亚,不晓得为什么,卡伊非常反感路米亚,是那种由内至外又由外到里的不爽,恼怒,生气。 而越到外面,卡伊就缠朱利尔斯缠得越凶。 “朱利尔斯,跟我回家去。”直到走出洞外,卡伊已经不再是询问的语气。 “喂,你太好笑了吧,小朱可没说要跟你走。”路米亚前来制止。 斜眼冷视过去,面露杀意,卡伊狠声说:“我邀请的是朱利尔斯,不关你的事!” 其实他也是不久前才见到朱利尔斯,可是对他的占有欲却好像已经由来已久,所以他决定了,要是朱利尔斯拒绝自己不跟自己走,就算是生拉硬拽,哪怕斗得头破血流也要把朱利尔斯带回家! 叹了口气,朱利尔斯看着把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卡伊,没办法,回头看了眼路米亚,交换了一下眼色,再扭过头,盯着两颗眼珠快掉出来的卡伊,妥协地点了点头。 “只有一天。”朱利尔斯说。 卡伊却乐得快要飞起来。 路米亚倒是有些郁闷,他走上前,小声说:“你确定?不然我把那小子弄昏……” “我听见了!你这个该死的兽人!”卡伊立马警惕起来,二话不说扯着朱利尔斯就跑,生怕那个兽人又出什么鬼主意。 望见如此这般的卡伊,朱利尔斯真是无奈了。 只有别扭这点,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虽然认不得自己,但卡伊还是卡伊,一点儿都没变。 可是,去了之后,要怎么脱身可真的是个问题。 …… 那边朱利尔斯苦恼不已之时,前往平原部落找萨利亚和阿斯拉的赫姆却在树林里迷、路、了! 也别怪他不识路,因为他从来都没去过平原部落。赫姆这几年一直都在山上老老实实呆着,看孩子,砍柴,打水,煮饭,洗衣服什么的都是他在做,倒也不是别人懒惰,只是赫姆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做家务,这些年他除了修缮房子和捕猎外,最喜欢的就是做家务。 “赫姆可以嫁人了呢。”阿列开玩笑地说。 弄得赫姆脸红,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只是喜欢做这些事。” “可惜赫姆心里有人了,不然我肯定去帮你到处说媒。”笑嘻嘻的,阿列露出一排白牙。 而赫姆却更加害臊,他转过身,握紧拳头,默默地,有些颤悠着晃晃脑袋:“别瞎说,我心里有谁。” 声音暗藏一丝落寞。 没有么? 阿列嬉笑的表情缓缓沉了下来,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他上前拍拍赫姆的肩膀,说:“我们去看看雉□□。” “嗯、嗯。”回神,掩饰性地笑了笑。 去年,他跟阿列养了一群雉鸡。 赫姆似乎在饲育方面特别有天赋,阿列跟他养的雉鸡个个都膘肥身壮,每天都能下不少蛋,这些雉鸡拿给萨利亚他们下山交换都能换得许多好东西。 扯远了,所以,这是赫姆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去平原部落。 迷路迷得团团转的他急得满头大汗,拐了好几个大圈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原地,气馁不已的他只好原地蹲下,苦恼地望天。 而此时,森林后方传出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 “谁在我后面?谁在笑?”赫姆警觉回头,握拳,准备好随时战斗。 那人也没躲藏着,直接走了出来,当赫姆看见那双魂牵梦绕的绿色眸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他愣了愣,身体僵住了,就连对方靠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雷雷雷雷雷哲,你你你你……”各种结巴。 “嗯?我改名了吗?还是不认得我了?”依旧嘲弄的声音,雷哲用手戳了戳赫姆的眉心,把脸凑近,坏心眼地说,“傻东西,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还是一样蠢,居然在这种地方都会迷路。” 顿时回神,赫姆退后几步,脸一红,指着雷哲气道:“我只是不熟悉路!” “哦,是么。”完全不信的态度,雷哲似笑非笑,静静看着赫姆。 看到赫姆后背发麻,好像要被吃掉的感觉。 “喂,你看着我做什么?”汗毛竖起的赫姆不禁问。 谁知雷哲竟然轻笑一声,整个贴过来,用手狠狠搂住赫姆的腰子,修长的手指捏住赫姆的下巴,暧昧地道:“我看我家蠢狮子有什么不对吗?” 蠢狮子?是在说自己?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皱眉,赫姆火大,想推开雷哲可是推不动,于是气鼓鼓地道:“你才蠢,而且谁是你家的了,你这蠢豹……” 剩下的话,尽数被封在了对方的吻里。 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76章 情意 赫姆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居然忘了推开雷哲,他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懵的,空白一片,只有被雷哲碰到的地方像是火一般炽热,令他忘记了呼吸。等他快要因为这个吻而窒息之时,雷哲才缓缓松开他,用手指轻点了点他的唇瓣,叹气又好笑地说:“傻东西,不会呼吸么?” 脸蹭的红了。 想到刚才的亲吻,赫姆急急忙忙推开雷哲,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直直摔倒地上,睁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脸像出血一般羞赧得不行。 气也喘不上来。 “你、你……你为什么又亲我……”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开口。 幽幽地蹲□子,雷哲扬起好看的眉毛,然后捏了捏赫姆的鼻子,舔舔嘴角,邪魅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赫姆现在的心很乱,眼睛四处乱瞟,不敢面对雷哲的目光。 倒也不生气,用力揉揉赫姆乱糟糟的红发,雷哲把眼前这个笨家伙拽了起来,然后狠狠桎梏在怀里,感受到怀中的僵硬,雷哲笑着叹息,眯眼道:“傻东西,我是来向你拿我忘记拿的东西。” “忘记的东西?”难道之前雷哲忘了什么在自己这里吗? 抿唇笑笑,雷哲也不说别的,反是轻轻扣住赫姆的手,把他往前扯。 “雷哲,我们去哪儿?”忘记反抗,或者说不想反抗,赫姆心跳得很快,他轻轻瞥过雷哲抓住自己的手,觉得有点儿开心。 大步在树林里前行,雷哲头也没回,扬眉,心情很好地回答道:“你不是要去平原部落么。” 点点头,赫姆问:“对呀,你怎么知道?” “这条路通向平原部落。”说着,便把赫姆扯到一边,指着前方一条平整的路,看得赫姆愣愣的,张大嘴巴问,“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 “因为你笨啊。”哼笑一下,雷哲抓紧他的手。 偷偷看雷哲弧度优美的侧脸,赫姆觉着雷哲有些不一样,跟那时候黯然离去相比,他现在好像开朗许多。微微沉下眉,赫姆轻柔看着雷哲,阳光洒在他的睫毛,耳边掠过的风清清静静的,一瞬间,仿佛世界消失了,只剩他们。 许久未见,尽管他很想知道雷哲的情况,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又走了一路,前方忽地出现两名兽人,一名灰发,一名棕发,居然是鼠族?他们见到雷哲跟赫姆,站直身体,挥手笑了笑,好像认识的模样。 赫姆不解地问:“雷哲,他们认识你吗?” 扯嘴一笑,雷哲沉默不语,却加快了脚步,来到两人面前,然而未等雷哲开口,那两名兽人便仔细打量赫姆一番,灰发的兽人掩嘴,眨眨眼,暧昧地说:“族长突然扔下我们离开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找到族母了。” 族母? 赫姆听不明白,只是灰发兽人的暧昧视线让他摸不着头脑。 雷哲却没说什么,理所当然地拽着赫姆往前走,对两人说:“金,戈林,我们回去。” “是。”两人一齐回答,随后又看了赫姆一眼,喜笑颜开。 赫姆更不明白了。 糊里糊涂被雷哲带到平原部落,刚进部落,眼前便是人来人往一片繁荣的景象,各族的兽人都能见得到,跟以前一样。赫姆犹记得好几年前跟雷哲一起来到这个部落的场景,恍如昨天,只是如今一看,平原部落更加繁荣了。 不由感叹平原部落不愧是东部最大的部落,然后望了带路的雷哲一眼,凑过去小声地问:“雷哲现在是住在这里吗?” 扭头,雷哲说:“算是吧。” “算是?”什么意思?而且之前听那两名兽人说雷哲是族长?该不会是平原部落的族长吧? 赫姆晃晃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然而,路途遇到的许多人都对雷哲毕恭毕敬,望着身边的路人,赫姆偷偷看着雷哲,不晓得该说什么,直到跟雷哲到了家……而且阿斯拉跟萨利亚居然在里面喝茶? 赫姆惊诧得瞪大眼,愣在门外不进去,而里面阿斯拉望见雷哲带赫姆回来,并没意外,而是恍然大悟般地笑着说:“雷哲,你终于舍得去接赫姆了。” “我以为你还要纠结好几年呢。”萨利亚面不改色地补刀,耸耸肩。 雷哲脸色一沉,眼角出现阴影,走进门,对两人不悦地说:“没人让你们多嘴。” “哼?嫌我们多嘴?”扬起眉梢,阿斯拉十指交扣,玩味地望过去,“你可别忘了,是哪个讨厌的家伙三不五时就让我们来给你说说赫姆的现状的?啧啧啧,而且还千叮万嘱不能让赫姆下山生怕他被哪里冒出来的雌性拐走了……” “住口。”雷哲已经满脸青筋,快要爆发。 萨利亚见状,上前拍了拍阿斯拉的肩膀,摇头说:“别刺激他了,不然他又像上次赫姆生病的时候,心急火燎跑上山愣是在门外守了三天三夜居然都没进去,然后回来就找我们发脾气,对吧,金,你们的族长脾气不好啊。”某种程度上说,萨利亚要比阿斯拉更加坏心眼。 坏心眼地望了望门外的金和戈林,而外头两人只是暧昧的笑。 雷哲是彻底火了,皱着眉毛好像就要过去揍人,而赫姆却傻愣愣的一无所知,于是他走了进来,看着两人问:“阿斯拉,萨利亚,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难道早知道雷哲在这里吗?”然后转身看着雷哲问,“你一直住在平原部落?” 耸耸肩,阿斯拉瞥了眼雷哲,说:“你什么都没告诉赫姆?” 雷哲不说话,只是看着两人,示意他们出去,待两人识趣地出门后,雷哲用力摁住赫姆的肩膀,整个凑近,绿色的眼珠泛着轻柔的光彩,他认真对一脸不解的赫姆说:“赫姆,我现在住在平原部落,大约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我现在是平原部落的族长。” “族长?!”赫姆震惊,他倒不是因为雷哲当上族长的事情而惊讶,因为他相信雷哲绝对有这个实力,他只是因为雷哲离自己这么近,这么多年,自己竟然都没察觉,连他当上族长都没能来祝贺感到遗憾和失落。 要是自己早点来平原部落就好了呢。 “赫姆。”唤回失神的赫姆,雷哲温柔地凑近脸,仔细凝视着他,“原谅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勇气去找你。” 避不开对方的视线,赫姆大脑发热,脸也红了,他傻乎乎地问:“你找我做什么?” 难得雷哲脸也微微泛红,他看了看赫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然后脑袋抵过去,说:“还能找你做什么?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你就不能明白点儿?以前还说要娶我的,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赫地回忆起当初自己受伤后,雷哲悉心照料自己的场景,赫姆难掩羞赧的心情,紧紧闭上眼睛。 “那、那是……” “那是什么?骗我的?”雷哲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眼瞳一沉,手也倏地放开。 “不!”脑袋一空,赫姆当即喊了出来,他急得不行,下意识抱住雷哲,“我没骗人,我是真的想娶你,因为除了你,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可是你那时候好像不高兴,后来走的时候也没说话,所以我……” 斜睨过去,雷哲步步紧逼,问道:“所以你什么?” 咬着牙,心想死就死吧,于是一股脑儿把自己的心思都喊了出来:“所以我很喜欢你!我憋了这么多年才见到你,我一定要说出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说!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雷哲,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很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说着说着,赫姆居然哭了出来,他也不知怎么了,泪水犹如失控一般倾涌而出,这么多年来,无论怎么否认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压抑思念,他都没办法忘记雷哲。 他也许就是个笨蛋吧,雷哲其实根本没给他多少好脸色,可是就是对人家心心念念不肯放。 雷哲走的时候,他还不明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才发现,感情一旦给与,就要不回来了,可惜的是,直到雷哲走,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情。 他以为自己会遗憾一辈子,可如今竟然让他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他想忍着不说,但对方却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情。 他不想放手。 话一旦说出口,他便不想放手。 忽然的,雷哲一声不吭握住他的手,放下来,面无表情道:“晚了。” “诶?”像是被雷劈了。 “你后悔已经晚了。”继续冷冷的声音,雷哲直视着为了自己而泪流满面的赫姆,心情大好,“你想娶我已经晚了,现在只有我娶你的份。” 理所当然的声音,雷哲上前舔了舔赫姆眼角的泪,然后硬搂住发呆的赫姆。 “所以……不是讨厌我?”赫姆呆呆地问。 低着眸子,雷哲轻声道:“讨厌你会这样抱着你吗。” “可雷哲不是族长么,又不是找不到对象,我可是兽人……”说到这儿,赫姆有些犹豫,他小心翼翼推开雷哲,“虽然很开心,不过抱歉,我不能让雷哲跟着一无是处的我。” “一无是处?”继续搂紧,不让人跑,雷哲挑高眉毛,声音也大了些,“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你是在说我的眼光不好吗?” “没有的事!”立马摇头。 “那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在一起!” “可是……” 眉头紧皱,雷哲的面色黑下来,他死盯着赫姆,道:“我告诉你,我可是被甩过一次的人,我绝对不允许我看上的人再甩了我。” 眼看雷哲态度强硬,赫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他望了望门口,发现萨利亚他们居然在偷看! 于是脸一热,想到如今姿势暧昧,急忙推搡雷哲,急道:“他们在外面看!” 雷哲却更恼火,硬生生掰回赫姆的脑袋,怒极,道:“你居然还有心情望外头?”然后直接吻了过去。 第77章 西蒙和布莱斯 外面的四人见状,终于识相地离开了,灰色头发的金和棕色头发的戈林是雷哲的亲信,虽然是鼠族,但他们往日最爱开玩笑,于是抱头望着阿斯拉他们,嬉笑说:“看来我们的族母一定会被族长留下的。” 摇头叹息,阿斯拉无奈地说:“早该这样了。” “不过赫姆就这么被吃掉了,好吗?”萨利亚若有所思,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几年的相处,赫姆老实的个性他是知道的,而且主要是阿列…… “怕你家阿列骂你?”阿斯拉回头,“放心吧,阿列也早想给赫姆找个好归宿的不是么?上次还让我来平原部落的时候给赫姆注意适合的对象,呵呵,把雷哲吓得够呛。” “他们就是口是心非。”萨利亚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房子,亦苦笑几声。 金望见,便问萨利亚:“你家雌性怎么样了,听说好像怀孕了。” 问得萨利亚霎时脸红,他搓搓手,点头道:“嗯,阿列怀孕三个多月了。” 说着,戈林想了想,掏出了一件红色的兽皮衣服,递给萨利亚,热情地笑着说:“这是我们鼠族特制的火鼠衣,非常温暖,让你家雌性穿上,在雪山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欢喜地接过衣服,萨利亚开心得眼都亮了,他看着戈林,点头道:“今天兽骨都用完了,等下次过来,我会拿兽骨去你家的。” “别客气,萨利亚是我们的朋友啊!”戈林一把抓过金,笑嘻嘻地对他们说,“要不是你们和族长的帮忙,帮助了走投无路的我们,我们哪里有今天。” 说到这里,金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少见的坚果,交给阿斯拉,道:“你们上次说家里有只小兽人,这个是我们收集的零食,小兽人最喜欢吃了,替我们送给他吧。” “谢谢。”阿斯拉有礼貌地接过。 之后见雷哲那边还没动静,于是萨利亚便跟金和戈林去他们家坐坐,而阿斯拉则一个人到街上去买一些做好的手套和靴子给凯鲁,他挑的很仔细,也十分注意尺寸,最后在买手套的时候,他看中一双金黄色的,于是准备拿,可却被人先拿走了。 阿斯拉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名非常威严的中年兽人,深刻的双眼皮和刀削般的刚毅面颊带着岁月的沧桑,挺直的后脊背和宽厚的肩膀则显得这人非常可靠,中年兽人身后背着弓箭,风尘仆仆,似乎是外地来的旅行者。 不过眼见自己看中的手套被拿走,阿斯拉想了想,便问:“对不起,请问你的手套是要买给谁的呢?” 对方也觉得好奇,于是看过来,望见阿斯拉买的一堆保暖毛皮,顿时明白,不由淡淡笑了笑,温和说道:“小兄弟,你喜欢这双手套的话就拿去吧。”然后把手套递给阿斯拉,兽人另外挑了一副,交换好物品,准备走人。 是个和蔼的兽人呢。阿斯拉有些在意,看了看这名兽人的背影,也快速换好物品,追了上去。 “等等。”阿斯拉追上那名带弓箭的兽人。 听见有人叫自己,兽人回头,看着他,问:“怎么了,小兄弟。” 阿斯拉凝望着兽人,不知为何有种熟悉感,好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于是掏出一些黄金种子给那名兽人,认真说道:“这是为了感谢你刚才把手套让我给我。” 然后有礼貌地点点头,阿斯拉转身离去。 留下那名兽人发愣地看着阿斯拉,他不住笑笑,而后收好黄金种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西蒙,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你一直在笑?”年迈的布莱斯一眼就看出西蒙眼角的笑意。 点头,西蒙把手套和一些保暖的东西交给布莱斯,说道:“刚才看见一名少年,觉得很亲切。” “很亲切?”布莱斯问。 无奈地摇摇头,西蒙说:“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就像看见家人一样。” 布莱斯闻言,叹了口气,说:“是啊……”随后仰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座被白雪覆盖的高山,幽声说道,“前段时间雷哲派人来说起朱利尔斯的孩子的事情,我真想早点儿见到那孩子!” “好像叫拉莫尔?”放下弓箭,西蒙说。 苦笑了笑,布莱斯道:“只可惜,朱利尔斯不在这里。” “没关系,雷哲说朱利尔斯很安全,我们要相信他。”西蒙拍拍布莱斯的肩膀,“待会儿我还要去找雷哲。” “刚才没找到吗?” “嗯,好像是说出去了。”西蒙道。 “那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吧。”布莱斯说。 点头应允,说到这儿,西蒙突然又问:“对了……有萨拉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布莱斯回答,而后看了一眼西蒙,“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成天到处乱跑,等他回来,你就替我好好看着萨拉,让他安下心来。” “我?” 抬眼一笑,布莱斯说:“不是你还有谁?我老了,管不动了,萨拉那孩子也挺可怜,我希望有个好人帮忙照顾他,而且你现在不是不那么讨厌萨拉了吗?” 说的西蒙不好意思,他说:“我没那个意思。” “反正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布莱斯也不多说,撂下一句话就进屋躺着了。 看的西蒙一脸无奈。 到了傍晚,西蒙领着布莱斯到了雷哲家,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赫姆! 只见赫姆两颊绯红,望见西蒙和布莱斯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两眼发直,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赫姆,你也在雷哲家?”西蒙开口先问。 而未等赫姆说话,一双手便把他揽了过去,死死桎梏在怀里,不用多想,正是一脸满足的雷哲,他冲两人点头示意,然后毫不迟疑地对他们说:“赫姆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们马上就要举行仪式成为伴侣。” 这么直白的话令赫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起一整个下午都被雷哲这样那样居然还觉得很舒服,真是羞愧万分,不过能被雷哲这样承认,他倒是非常高兴。 稍微吃惊了一下,西蒙和布莱斯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今晚。” “这么快?!”三人齐齐喊道。 这时候,阿斯拉他们也过来了,一进屋,阿斯拉就看见西蒙,他张大眼,快步走过来,眨眼问:“你是今天的……”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西蒙微微一笑。 “这位是?”布莱斯不解。 “是今天遇见的年轻人。” 见状,雷哲站出来,逐一介绍道:“阿斯拉,这位是中部部落的族长,西蒙。”然后指着另外一人,“这位是朱利尔斯的祖姆,布莱斯。” 这会儿听明白了,阿斯拉便主动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阿斯拉。”然后指着旁边的萨利亚,“他是萨利亚,我们都是朱利尔斯的朋友。” “你们好。”西蒙笑了笑,他看看几人,尤其是阿斯拉,说不出的喜欢,感觉就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 后来几人围坐在萨利亚家的火炉边谈话,西蒙率先问:“之前雷哲你说朱利尔斯很安全,你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 “是的,我几年前见过他,他过得很好。”认真的点头,雷哲的表情看上去不想说谎。 “他现在在哪儿?”布莱斯接着问。 摇头,雷哲说:“我也不清楚,几年前我是在游历的时候偶然碰到他的,分手之后,我便来到平原部落,也再没有他的消息。” “这样的……” “啊啊!”赫姆突然大叫。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雷哲问道:“怎么了?” 一拍大腿,赫姆大声说:“我都忘了过来是要找阿斯拉和萨利亚去找朱利尔斯的事情了!” “去找朱利尔斯?”众人疑惑。 赫姆立马解释:“昨天晚上,拉莫尔出去玩的时候说是碰到了一名血眸黑发的兽人,拉莫尔坚信那个兽人就是朱利尔斯,一直哭闹,所以我想到来平原部落这边找找,或者问问这个兽人的情况。” “血眸……黑发?!”布莱斯闻言,竟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布莱斯?”西蒙也跟着起来,他扶着布莱斯,神色亦非常紧张,于是仔细问赫姆,“你确定是血眸黑发的兽人吗?” 想了想,赫姆老实说:“我也不确定,但是拉莫尔是不会说谎的。” 这下布莱斯眼眶立马红了,他急急地抓住西蒙的手臂,点头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朱利尔斯!兽化之后他就是这样的!他还活着!还活着!” 细心安抚已经语无伦次的布莱斯,西蒙对屋内人说:“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请你们帮忙照看一下布莱斯,我想连夜去一趟雪山,亲自问问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阿斯拉立马响应,然后回头对萨利亚他们说,“你们好好照顾布莱斯。” 赫姆表示也要去,但雷哲不让,皱眉低声说:“你身体不是还痛吗,怎么去?” 说得赫姆面红耳赤,倒是让布莱斯缓下神,布莱斯握着赫姆的手,然后轻声说:“你留下来陪陪我吧,顺便告诉我这几年发生的事,还有拉莫尔,我很想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个怎样的孩子。” 见状,赫姆只好点头应允,留下来陪布莱斯。 萨利亚跟雷哲准备食物,赫姆就在一边跟布莱斯说话,告诉他这七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从他跟雷哲离开中部部落那天,一直到拉莫尔出生,长大,还有前两天可能发现朱利尔斯的事情,他都说了。 当然,他也说了自己跟雷哲的事情,他不好意思,但布莱斯给了他一个祝福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找到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更幸福的,我衷心祝福你跟雷哲。”布莱斯说。 赫姆开心的抹了抹眼泪,望了眼不远处的雷哲,像个孩子一样喜极而泣,布莱斯则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 第78章 家人 而另一边哭得涕泪满脸的,正是拉莫尔。 他一觉醒来,发现父亲居然把自己朝思暮想的母父扯了回来,简直高兴坏了! 于是乎,他马不停蹄地缠上了母父,连晚饭都不吃死活不愿意从朱利尔斯的怀中下来,要是别人敢去动他,他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嚎起来,看的一旁的卡伊都措手不及,他平常很爱自己儿子,可是儿子跟他抢人他又有些嫉妒…… 所以,卡伊只得酸溜溜地蹲在朱利尔斯的面前,睁大眼,像只大狗一样可怜巴巴仰头望着他。 这画面,看的路米亚忍不住想笑。 阿列也是哭得一塌糊涂,他起先还以为自己认错了,毕竟朱利尔斯现在已经是兽人,长相也比之前变了很多,但是那种感觉是没变的,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朱利尔斯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黏在朱利尔斯身边,阿列死死抱着他,抽噎不止,“你终于回来了!小朱!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他哭得凄惨,朱利尔斯只得安慰:“别哭了,阿列。” “怎么可能不哭!你走了这么久,生死未卜,我都快想死你了!”阿列继续抱紧朱利尔斯。 卡伊非常吃醋,于是小心翼翼想要剥开阿列的手,结果被阿列骂:“卡伊,你扯我手作甚!” “朱利尔斯是我的……”卡伊跟小媳妇似的,哀怨看过去,鼓起嘴。 “哟,还知道是你的?怎么这会儿就不白痴了?你不是把小朱忘了吗?”阿列不服气,说的卡伊脸一阵红一阵青。 “母父抱抱。”拉莫尔死命往朱利尔斯怀里蹭。 无奈而好笑地看着黏着自己的几人,朱利尔斯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求救似的看了看倚靠门口的路米亚,而路米亚则是冲他轻柔笑笑,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好不容易哄睡拉莫尔,安抚阿列,卡伊却要吵着跟朱利尔斯一起睡。 “不必了。”朱利尔斯摇摇头,拒绝,可发现熟睡的拉莫尔竟然仍死死缠着自己,小手臂出奇的有力。 “我们一起有什么不好。”卡伊居然也没脸皮地缠上来,一把搂住朱利尔斯和孩子,眨巴眨巴眼珠,撒娇似的道,“况且拉莫尔也舍不得你。” 别拿孩子说事。 正想这么说,谁知卡伊竟然两眼泛泪,吸了吸鼻涕,扯住朱利尔斯的小手指:“我也想抱你。” 卡伊失忆后怎么感觉变得更缠人?不是忘了自己么。 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卡伊,朱利尔斯只好同意,卡伊简直乐翻天,可劲儿蹭着朱利尔斯,他打心眼里笑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或许,朱利尔斯真的就是自己的伴侣吧? 嗯!不会错的,跟他在一起这么开心,而且儿子也叫他母父,虽然对方是兽人这点很奇怪,但总归*不离十,更何况就连对门那个凶巴巴的阿列都知道朱利尔斯呢! 卡伊抱着儿子,往朱利尔斯怀里挤了挤,心里暗暗盘算着明天该怎么继续把他留下来。 不然,一早跟儿子商量商量? 这个主意不错,儿子从小就鬼灵精,跟他商量一定没跑。 于是笨父亲也欢快地睡着了。 等到两人入睡,朱利尔斯叹了口气,默默看了怀中的卡伊和拉莫尔一眼,突然想到从前,那时候拉莫尔还没有出生,自己还是雌性,卡伊也不像如今这般坦率可爱。时光像是一闪而逝般,仿佛回到原点,仿佛那些悲伤的事情从未发生,仿佛一家人从未分开。 他用手指刮了刮卡伊的脸颊,抱紧了拉莫尔,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然而,令他有些难过的是,他只能待在这里一夜。 一晚之后,无论怎样,他都要离开。 义父给自己的续命毒药是有时限的,他必须回去,然而无论怎么说,现在能好好跟他们在一起,他已经是非常开心了。 门外的路米亚静静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肺部冷冷的。 屋内非常暖和,而外面的空气非常寒冷,他时不时转首望着屋内的三人,眼睛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温柔。 很多人说爱情是自私的,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朱利尔斯见到卡伊,见到拉莫尔,但是他知道朱利尔斯会伤心,纵使这么多年朱利尔斯从没提及过两人,但是他知道,在朱利尔斯心中,他非常思念卡伊和拉莫尔。 默默跟着他七年,朱利尔斯的心思他比谁都懂,也比谁都珍惜他的心思。 他明白自己无法代替卡伊,所以从未说出口什么,能让他继续留在朱利尔斯身边,他已经感到非常开心了。 他希望朱利尔斯能得到幸福。 路米亚一直是这样希望着的。 再一次望向屋内抱在一起熟睡的一家人,他凝视着面色缓和的朱利尔斯,这是几年来,他头一次看见朱利尔斯这样放松。 回过头,深深吐出气息,路米亚闭上眼,浅浅地弯唇笑了笑。 只要他的小朱,能得到幸福,就行。 当他正想离开之时,不想竟看见远处缓缓走回来的阿斯拉,而阿斯拉的后面,跟着一名没见过的陌生的中年兽人。 远远看见门口的路米亚,阿斯拉非常震惊,三两步冲过来,仔细看了看路米亚,大声问道:“路米亚!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面对阿斯拉这么大声的叫喊,路米亚立即做了个“嘘”的手势,望了望屋里,轻声对阿斯拉说:“他们在里面,睡着了,不要吵醒他们。” “他们?”疑惑一阵,阿斯拉立即明白,同时亦惊喜地睁大双眼,“难道是朱利尔斯……?” 抿唇点点头,路米亚笑着说:“被两只雪狼缠着,才睡下去。” 于是惊喜地跑到门口看看,阿斯拉面露惊喜,而跟在后面的西蒙则更是焦急过去,当他透过门缝望见里面熟睡的黑色兽人,眼眶不由分说立即红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地道:“真是他,真的是那个孩子……” 望见西蒙这般,路米亚便问:“阿斯拉,这位是?” “这位是西蒙,在平原部落遇见的中部部落的首领,也就是以前朱利尔斯家乡的首领。”阿斯拉介绍到,然后转头面对西蒙,“这位是路米亚。” “你好,西蒙。” “你好,路米亚。”收起激动的心情,西蒙点点头,他注视着面前的兽人,蛇族特有的竖瞳让他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他并不讨厌蛇族,所以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听见声音,见几人在外头,阿列走了出来,对他们说:“你们几个不怕冷吗?快进屋吧。” 然后将他们领到自己的屋子里,端了好几碗热水给来人,阿斯拉连忙介绍道:“他是中部部落的族长,西蒙,”然后介绍阿列,“他是萨利亚的雌性,阿列。” 一眼就看见阿列鼓起的肚子,西蒙点头笑道:“原来萨利亚要当父亲了呢。” “这是意外!是那笨家伙求我,我才……”没好气的坐下,阿列心里很郁闷,其实那天是因为凯鲁劝自己对萨利亚好点,还说不然萨利亚就要变心什么的怪话……而且故意告诉他最近平原部落有个雌性看上萨利亚的消息,他心里不舒服,就对萨利亚稍微和颜悦色了那么点儿……然后纵容了那么点,呃,就没收住,被萨利亚吃掉了。 现在想想,真是捶胸顿足,而且,没想到就这么一次,自己就有了。 萨利亚真是高兴坏了,而阿列苦闷了好久,但是见萨利亚这样,他也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老实说,气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凯鲁和阿斯拉那么推波助澜一下,也让自己没那么纠结了,不过……就这么被糊里糊涂吃掉,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开心啊。 眼看阿列红脸恼怒的表情,西蒙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阿斯拉转向西蒙,问道:“对了,西蒙,中部部落是熊族部落么?” “不是,是杂居部落,”然后转过头,“为什么这样问?” 挠头,苦笑了笑,阿斯拉道:“我从小是个孤儿,头一次见到同族的人,所以想打听一下自己父母的消息。” “阿斯拉是孤儿?”西蒙一愣,小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有二十六了。”继续呵呵笑,阿斯拉回答。 而这时,一旁的阿列接过话,对西蒙说:“阿斯拉是我表哥凯鲁捡回家的,一直生活在鹰族部落。” “凯鲁?”西蒙问。 “是阿斯拉喜欢的人啦!”路米亚插嘴,说的阿斯拉一阵脸红,也在旁点了点头,然后瞥过西蒙,道,“所以我想,如果可以,找到自己的族人,就把凯鲁带回去,见见家人也好,因为凯鲁也是一个人。” 听这么说,西蒙了解地点了点头,对阿斯拉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注意的,虽然熊族的族人都是分居的多,但是我还是有些认识的朋友,等我回到中部部落,我一定帮你调查。” “谢谢!”阿斯拉用力点头感谢。 望见这般,西蒙亦点点头,他温和地望向阿斯拉,心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没死,也大概会是阿斯拉这个年纪吧……于是苦涩地笑了笑,低头喝水。 “不过话说回来,”路米亚问,“西蒙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抬头,西蒙望着路米亚,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雷哲托人给我们送去了消息,说朱利尔斯的孩子在这里,所以我便带着朱利尔斯的阿姆来这里看看拉莫尔。”说着话,目光轻轻转向另一边的房间,“却没想到朱利尔斯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朱利尔斯的阿姆?”路米亚眨眨眼,似乎陷入沉思。 “怎么了?”好奇问过去。 摇头,路米亚耸肩,道:“不,没什么。” “倒是我想问问,路米亚,你跟朱利尔斯这七年去了哪里?当年我们去山洞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想了想,阿斯拉隐晦地问,“朱利尔斯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兽化。”西蒙接过话,轻声解释,“朱利尔斯的种族与我们不大一样,只有与同族人结合才会保持雌性的特征,否则便会兽化。” 顺势点头,路米亚眯眼接着说:“兽化的时候,也许会失去理智,为了不伤害大家,所以那时候我便跟朱利尔斯藏了起来,后来遇见了一个人,他救了我们——” “遇见了一个人?”敏锐的,西蒙问,“是谁?” 视线转过去,路米亚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好像很熟悉朱利尔斯,是他帮助朱利尔斯兽化成功,为了感谢他,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他那里。” “七年来一直都是吗?”阿列惊讶。 苦笑着点头,路米亚说:“是的,其实主要是我们不能离开,啊,应该说是朱利尔斯不能离开他。” “这话怎么说?”皱眉,西蒙问道。 耸肩,喝了口水,路米亚垂下眸子,叹了口气,久久的,他重新抬眸,环视着周围几人,幽声说道:“因为朱利尔斯的兽化后还不是很稳定,所以经常要吃那个人给的续命药,可那人给的药不仅是续命药,还有一半是毒药,要是朱利尔斯离开他超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毒发身亡的。” “什么?!” 众人倒抽冷气,无不大惊,反而是阿列最先回神,他直接过来质问路米亚,道:“那家伙到底是谁?” “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他好像叫……莱伊还是什么的。” 未等路米亚说完,西蒙便猛然跳起来,眼珠子瞪大,额头也冒出了青筋,他狠狠握拳,嘴里咬牙切齿地道:“是他……?!” 第79章 期盼的再会 “西蒙,你认识那个人?”见西蒙这样激动,阿斯拉便问。 沉了沉气,西蒙重新盘腿坐下,狠地喘口气,紧皱眉头,双手扣紧,咬牙切齿地道:“就是那家伙……害得朱利尔斯的父亲,不,不仅如此,害得朱利尔斯的族人全部死去,不仅如此,他还害死了贝格……” “贝格是?”阿列小心翼翼地问。 惨然回首,西蒙摇了头,默默地说:“贝格是我的伴侣,那时候我们跟朱利尔斯的父亲住在同一个部落,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变故,贝格被雪狼族的人捉走,然后被药物控制发了疯……最后跟孩子一起死了……”说到这里,西蒙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悲愤,他梗着喉咙,额角冒出青筋,咬牙切齿的模样。 阿斯拉见状,轻轻拍了拍西蒙的肩膀,摇头说:“逝者已矣,别难过了。” “我明白。”苦涩地望了眼阿斯拉,西蒙握拳,说,“可是我还是忘不了见到贝格尸体的时候,那残缺不全的身体……孩子也被野兽吃了……” 气氛异常沉默,好一会儿,阿列接过话,问:“那么,跟那个叫‘莱伊’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他是个疯子。”两手微微分开,西蒙的面色也趋于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是怎样的感伤,许久,他轻声地继续,“他原来是部落的药师,跟朱利尔斯的父亲有一些渊源,后来有一天,为了带走朱利尔斯的父亲,他不惜害人,以至于最后跟朱利尔斯的父亲……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路米亚讶然。 说到这儿,西蒙也忍不住问:“对了,路米亚,我想问一下,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他那儿有别的兽人?” 想了想,摇了头,路米亚说:“没见过,那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他没死的话,朱利尔斯的父亲应该还活着。”想到这里,西蒙腾地吸口气,两眼放光,他点点头,继续对路米亚说,“你说之后跟朱利尔斯要回去,能否带我一起去那个人那里?因为有想确认的事情……” 面对西蒙坚定的目光,路米亚顿了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但是朱利尔斯现在也还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人从来不跟我说话,我猜不透那个人的心思,更猜不透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救朱利尔斯。” “这话怎么说?”阿列问。 “我们在他那里住了七年,朱利尔斯的身体还是维持在不好不坏的水平,虽然有续命的药,可是他却总是给予一半毒药……就连这件事也是不久前朱利尔斯告诉我的。”叹了口气,路米亚凝视火焰,随后阖上眼睛,“我那时候昏迷了两年,醒来的时候朱利尔斯已经兽化完毕,我曾想带朱利尔斯离去,但是被朱利尔斯拒绝了。” 继续讶然,西蒙问:“为什么拒绝?” “那人说,要让朱利尔斯陪他十年。” “十年?”不明白地摸摸下巴,西蒙陷入沉思。 睁开眼,望了望大家,路米亚的目光霎时黯然下来,他垂首说道:“我不知道这十年代表了什么,但是最近以来,我总有种感觉,就是这十年,其实是他能为朱利尔斯续命的时间,超过这十年……” “那你必须带我去见他!”西蒙大声起来。 阿列急忙露出噤声的动作,望了望隔壁的屋子,表示那一家三口正在沉睡之中。 胸口闷闷的,西蒙抱着双臂,缓缓走到门口,看着黑灯瞎火的隔壁屋子,夜风吹得头发缓缓的动,眼角岁月刻下的褶子露出深深的惆怅,许久,西蒙转过身,高大挺直的黑影伫立在灰色的空气中,他看着这边,声音轻缓地道:“明早我就把布莱斯接上来,他一定也很想见到朱利尔斯。” “我跟你一起去。”阿斯拉站了起来。 温和地望着这个同样是熊族的年轻人,西蒙点点头,感谢道:“谢谢你。” 阿斯拉笑笑,转过头,面向路米亚和阿列,轻声说:“明天就暂且再让朱利尔斯留一天吧。”其实这话是说给路米亚听的。 听出阿斯拉话里的含义,路米亚说:“明白了,我会劝他再停留一日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尤其是阿列,仔细你家萨利亚在山下担心。”阿斯拉说,“西蒙大叔,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住在我那里吧。” “感谢。” “不客气。” 西蒙又看了眼阿斯拉,不觉更亲切了。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西蒙他们便下了山,来到雷哲的家里,当雷哲、赫姆,尤其是布莱斯听到朱利尔斯归来的消息,无不讶然欣喜,考虑到布莱斯年纪大了,雷哲便主动请缨背他上雪山。 人生短促,生命中不断跟熟悉的人或事物说再见,所以重逢才显得那样难能可贵。 对朱利尔斯来说,未尝不是。 他醒来地很早,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的他往左一看,拉莫尔不知何时变成了兽型,毛茸茸的一团蜷缩在自己的肚皮上,像颗白球似的,真可爱,动动它尾巴,还会害羞地蹭过来。于是再往右边看去,却看见一只半开着嘴流口水翻肚皮的巨大雪狼,朱利尔斯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家伙是卡伊。 于是挠挠他的肚皮,卡伊抖了抖爪子,像是惊吓到了似的,猛地翻身过来,左顾右看,望见醒来的朱利尔斯,不住趴在一边摇起了尾巴。 然后上前一舔,就变成了人型。 闪闪发亮的银白色眼珠子里满是欢喜,卡伊不住又亲了亲怔愣的朱利尔斯,有些害羞地挠头说道:“早安……朱利尔斯。” 这场景,简直就像新婚燕尔的伴侣。 朱利尔斯觉着好笑,顺道摸了摸卡伊的脑袋,七年不见,卡伊居然变得有些傻乎乎的。不过要是换做以前,卡伊肯定不会允许自己摸他的脑袋,但是现在的卡伊,就像吃了蜜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卡伊很心动。 其实一看见朱利尔斯,他的心就在狂跳,这或许就叫一见钟情吧?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而且对方又是一个高大冷峻的兽人,却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情,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像苍白的灵魂有了些温暖的东西,只要被他碰触,就仿佛几年来空落落的心,被充实了。 而且……人家都说朱利尔斯是自己的伴侣! 想到这里,卡伊偷偷望了望朱利尔斯平静的面颊,浅浅的日光洒在他薄薄的嘴唇上,温煦的光,却让他的心有一些疼痛,他莫名觉着自己错过了什么,这张温和平静的脸,这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 而这时,拉莫尔也醒来了,一醒来就看见母父在摸父亲的脑袋,也不住凑过来。 “呜呜呜。”我也要摸摸。 毛茸茸的一爪子搭在朱利尔斯的胸口,吐舌头摇尾巴,让他好笑、无奈又心软,于是抱住拉莫尔,准备走出去,但是被卡伊拉住,卡伊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恳求似的说:“朱利尔斯,我们吃早餐,好不好?” 他还记得朱利尔斯说今天要走的事情,于是轻轻地问。 拉莫尔也动动身体,变成人形,拉住朱利尔斯地手:“母父,我们一起吃早饭。”撒娇的语气。 “好啊。”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就在屋内已经燃烬的篝火堆旁坐了下来。 篝火上面的石锅还是以前的那座,只不过上面落有很多灰,朱利尔斯便问:“卡伊在家经常做饭吗?” 一旁准备食物的卡伊闻言有些窘迫,倒是帮着抱柴火的拉莫尔回答:“父亲不会做饭,我们平常都是去阿列叔叔或者凯鲁叔叔家里吃的。” “这样啊……” “我、我以后会学习做饭的!”听见儿子的话,卡伊急忙过来,红着脸,握住朱利尔斯的手,大声说,“以后我都做饭,我去跟阿列学……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朱利尔斯歪头,笑了笑。 被朱利尔斯的笑容勾了魂,卡伊呆滞住,脸霎时赧红,他说:“所以你就……多住几天……” 卡伊真怕朱利尔斯因为自己不会做饭而离开。 尽管他知道做饭是雌性的事,但他真心不想让朱利尔斯觉得最没用,如果是为了朱利尔斯,做一辈子饭都是没问题的。 看着这样害羞的卡伊,朱利尔斯的心里柔软而疼,想到自己待会儿就要离开,于是苦笑几声,对卡伊说:“我们一起做饭吧。”想到别离,心里像是被爪子抓得难受,抛弃过一次的家人,怎么忍心再抛弃一次? 可是自己的身体,不能拖累他们。 老实说,从一开始来到雪山,朱利尔斯就非常想见卡伊和拉莫尔,他迫切的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好,过得怎么样,但是他亦非常怯懦,他不敢正面去找他们,只敢躲在暗处,悄悄的观察。 其实,若不是拉莫尔遇到危险,朱利尔斯大概永远都不会露脸。 可他出现了,说是私心也好,难以抑制也好,毕竟,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面前,又有谁能完全控制得住自己呢?他思念了他们七年,在孤独的岁月中,在折磨得他快死去的兽化过程中,他只能凭借那些不可捉摸的回忆支撑自己,支撑着,支撑着,支撑着……活下去。 看着门前忙碌的那对父子,朱利尔斯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光芒。 …… 这一边,不停往回赶的布莱斯等人在山脚遇到了同样着急往回赶的凯鲁。 “凯鲁!”阿斯拉远远就发现凯鲁的踪影,忙追上去,见他满头大汗,面容焦急,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了看阿斯拉,还有他身后的人,凯鲁来不及问好,心急火燎地说:“利达快生了,可是流血不止,我赶回来拿止血草,他的情况非常危险,那边又没有药师……” 利达,便是那名叫安的兽人的雌性。 闻言,阿斯拉对凯鲁说:“我回去帮你拿,你赶紧回去!” 说完阿斯拉忙回头,对西蒙等人说:“待会儿让萨利亚带你们上去吧,我必须先回去拿一下止血草,鹰族部落的一名雌性流血不止。” “是难产吗?”布莱斯听到,赶忙走上来,神情肃穆。 “不清楚,好像以前就血气过剩。” “我有办法。”点头,布莱斯上前说道。 闻言,凯鲁一愣,看了看布莱斯,问:“请问您是?” “我是中部部落的药师,布莱斯。”温和望过去,布莱斯认真点头说。 第80章 难产的雌性 救人如救火,布莱斯他们暂且转向了鹰族部落,但由于考虑到之前曾有不快,为了保护布莱斯和凯鲁他们,萨利亚也决定跟着去,西蒙不放心,自然也跟在身边。剩下的阿斯拉则马不停蹄跑回雪山拿止血草。 来到鹰族部落之时,天色还早,安见到凯鲁,急忙赶出来,抓住凯鲁的手,两眼通红,满是泪光,像是要崩溃似的道:“凯鲁……!利达昏厥过去了!”喉咙哽咽着声音,安额角冒着青筋,手也明显在发抖,想必是非常紧张。 “别慌张,安,我来到了中部部落的药师,他说有办法帮助利达。”凯鲁轻轻安抚他。 “中部部落的药师?”安哭丧着脸,这才发现凯鲁身后跟着还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迈雌性和一个非常有威严的兽人他从未见过。 “在路上我听凯鲁说了,是你的雌性血气过剩吗?”布莱斯上前问。 安点点头,赶忙说:“是的!求你救救利达!” “带我去见他。”布莱斯说。 于是安立即则引开旁边围观的人带路,而布莱斯由西蒙搀扶来到安的家,此时屋里有几名接生的雌性已经泣不成声,他们看着面色惨白几乎没气的利达,然后回望这安,摇了摇头,难过得说道:“对不起,安,孩子……还是生不下来。” “去拿铁血草。”布莱斯二话不说,走了上去,对后面人说,“我要很多,把它碾成粉末给这孩子吃下去。” “可铁血草也是让人气血旺盛的药啊!利达已经这样,让他气血旺盛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有人不住问。 回过头,布莱斯认真说道:“他已经失血过多,再不给他补血,孩子就会窒息。对了除此之外,还要一些让人失去知觉的毒幻草。” 然后望着同样苍白的安,布莱斯说:“还有,去找一把最锐利的骨刀给我。” “骨刀?”愣愣的,安问,“做什么?” “我要从这孩子的肚子里……直接取出孩子。”回过头,布莱斯轻轻地说。 “什么?!”周围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意识到布莱斯要做什么的安立马摇头,不可置信的摇头大喊道:“你想剖开利达的肚子?这怎么可以?不行!” 而布莱斯则叹口气,说:“如果不这样做,你的雌性和孩子都会死。” “可……” “安!”凯鲁适时抓住安的手臂,认真望了望布莱斯,然后回头说,“冷静些,听布莱斯的!” “可——!” “你想看着利达死么?!”凯鲁抓得死紧,目光亦十分坚定,片刻后,稍微恢复冷静的安望了眼依旧流血奄奄一息的自己的伴侣,再看布莱斯冷静的面色,狠一咬牙,握拳,转身对外面的人说,“快去拿铁血草和毒幻草来。” 然后掏出自己的骨刀,那是往日他从不离身的东西。 “凯鲁,我相信你,请你们一定……”安停了停,把骨刀稳稳交给布莱斯,“一定救活利达。” 安其实并不信任布莱斯,但是,他信任凯鲁,而且他明白,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了。 利达已经挣扎三天三夜,再没有办法,他一定会死。 凯鲁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布莱斯能救活安,但不晓得为什么,当他看见布莱斯的脸庞,他就没有理由怀疑,而且在路上的时候,他也听说了,布莱斯是朱利尔斯的阿姆,考虑到朱利尔斯之前气血不足还能活下来的情况,便让他更加相信布莱斯。 然后,铁血草和毒幻草都拿来了,布莱斯对几人说:“我只需要西蒙在这里,其它人出去等待吧。” “为什么?”安似乎不想离开。 萨利亚扯住安的手臂,微微摇头,然后说:“相信布莱斯,而且我们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微微颤抖着嘴唇,安又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利达,用力咬着嘴唇,终于妥协。 现如今,他只能相信布莱斯了。 出了门,却不料几人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塞西,只见塞西一脸讪笑,满怀恶意地对安说:“真是可怜啊,安,你的雌性好像快熬不住了呢。” “塞西,住口。”安有些气愤,瞪着塞西,而塞西完全不理会,哼哼一笑,继续道:“瞪我有什么用,是他自己身体不争气,呵呵,也怪你自己娶了这么个雌性。”然后望了望凯鲁跟萨利亚,塞西突地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去求这些怪家伙,我们鹰族部落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请你离开,塞西。”凯鲁直截了当地说。 “该离开的是你们吧!”脸色一拧,塞西指着凯鲁大声道,“明明都被逐出部落,竟然还厚脸皮的回来!” “我派我的长老来这里帮忙,怎么叫厚脸皮。”突然而然的,雷哲走了上来,他后面跟着赫姆,以及鹰族部落的几名长老和年长的兽人,长老和兽人们对雷哲似乎非常尊敬的模样。 萨利亚不解,便问:“你刚才去哪里了,雷哲。” 这时候,一名长老上前来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邀请了平原部落的族长过来,原来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不来了,谁晓得平原部落的族长居然亲自来了。” “你是平原部落的……族长?”安有些惊讶,不住地大量着雷哲,想到几年前的不快,他显得有几分犹豫。 平静地扬唇一笑,雷哲扫过安一眼,淡淡地说:“是的。”而后望向同样惊讶不已的凯鲁,说,“此行太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让凯鲁长老与大家说明。” “凯鲁长老?”对于这个称呼,凯鲁表示不解。 笑了笑,赫姆过来对大家说:“凯鲁是平原部落的长老,这是前不久才决定的事情,所以凯鲁还不知道。”然后转身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塞西微微一笑,说,“平原部落的长老来鹰族部落帮忙,难道不可以吗?” “你……!”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塞西异常愤怒。 但被鹰族长老喊住,鹰族长老皱着眉,对他说:“塞西,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 说得塞西脸一黑,咬牙切齿瞪了几人一眼,然后奋然离去。 简直,鹰族长老不住道歉道:“对不起,塞西这些年一直是这样……” “没关系。”凯鲁先恢复神智,他望了望里屋,说,“现在该在意的不是他,而是利达。” 几人在门外等了会儿,长老命几名兽人带他们到旁边的空屋子休息。 “对了,你的雌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一坐下,萨利亚忍不住问安,他记得以前见过这名雌性,好像挺正常的。 摇摇头,安坐立不安,难过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利达与我结成伴侣后一直都很好,后来怀孕,他身体就开始有贫血的状况,于是我去采集了红色果实给他吃,一开始,利达的身体慢慢变好了,可到后面,他竟然开始吐血。” “难道是红色果实有问题?”转眼,赫姆忍不住问。 “应该不会,红色果实只是补身子用的,不会造成血气过剩的情况。”停了停,凯鲁解释着,皱了皱眉,陷入沉思,突然的,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相信,摸了摸下巴,心事重重的模样。 “凯鲁,是不是想到什么。”雷哲非常敏锐地捕捉到凯鲁的表情。 点点头,凯鲁说:“其实,我在想……会不会是赤色果。” “赤色果?” “是长在悬崖底下一种果实,跟红色果实非常相似,但是这种果实有毒,能够使得人一下子血气飙升,最后吐血而亡。”想到这里,凯鲁问安,“你还有红色果实吗?” “有,因为发现安吐血,所以就没给他吃了。”说着这话的安面色苍白,喉咙都发抖了。 “给我看看。” 于是安掏出那小包果实,凯鲁打开,取出一小颗,那红得似血的果实让他立马蹙了眉头,放下那袋子果实,他摇头说:“果然是赤色果。” 听见这话,安不敢相信地退后几步,靠在门外,心痛欲裂,他死抓住自己的头,道:“是我害了利达?”说着话,他几乎疯魔,快要失去控制发狂兽化,看见这般情况,几名兽人连忙过来压制住安。 “等一下,”凯鲁又看了看里面的果实,突然说,“这里面也有红色果实。” “什么意思?”赫姆不解,“难道红色果实跟赤色果长在一起?” 望着四周,凯鲁的面色冷凝下来,他掏出两颗果实,分别放在手心,都是红色的小果,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区别,但是左边的那颗颜色要更红一些,而且……看上去没那么新鲜,注意到这点,雷哲微微抬起头,冷嗤道:“看来,有人从一开始就想害那个雌性。” “没错。”应道,凯鲁收回手。 “你们……在说什么?有人想害利达?”安不可置信。 “安采集的的确是红色果实,但被混入了赤色果。”萨利亚也沉默下来,他说,“也许是因为外表不怎么看得出来,所以安的雌性吃下了赤色果。” “可这个赤色果是谁放的呢?”赫姆提出疑问。 屋内霎时陷入沉默。 这种赤色果非常少见,之前提到过,只生长在悬崖之下,很少有人能采集得到。 究竟是谁处心积虑地想害死利达呢? 正当凯鲁他们陷入思考之时,阿斯拉刚好跑回家,见到在门口被卡伊和拉莫尔缠着的兽人的朱利尔斯,他却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急忙跑到阿列屋子里,问:“阿列,上次凯鲁在你这里放的止血草还在吗?” 阿列见阿斯阿列如此着急,便问:“在的,怎么这么急?” “安的雌性难产,需要止血草,凯鲁他们已经过去了。” 望见阿斯拉回来,原本有些尴尬的朱利尔斯在听说这件事后,也走了过去,询问道:“有雌性难产?” “嗯,好像是气血过剩,生孩子的时候流血不止。”阿斯拉说。 听见这个词,朱利尔斯霎时面色一沉,而路米亚也从屋顶跳了下来,吓得拉莫尔赶忙躲在朱利尔斯身后,发抖。 拉莫尔从那晚之后,就怕路米亚怕的厉害。 他怕被路米亚吃掉。 可是路米亚并没有在意拉莫尔害怕的目光,而是望向朱利尔斯,金色的眼瞳中流露着浅浅的寒光。 停了片刻,望见抱着止血草就要出去的阿斯拉,朱利尔斯想了想,跟出来,说:“我跟你去。” “朱利尔斯?!”路米亚讶然。 朱利尔斯则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转首向同样吃惊的阿斯拉认真说道:“止血草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有办法可以帮他止血。” 来不及怀疑,阿斯拉便同意了,但是卡伊和拉莫尔也要去,拗不过他们,但是阿斯拉也不能让阿列一人在这里,于是没有办法,便背起阿列,一起带下了山,却在途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朱利尔斯说:“对了,朱利尔斯,昨天你回来才匆忙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从中部部落来了两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中部部落?”眉梢轻轻一动,“是谁?” “一个叫西蒙,一个叫布莱斯。”阿斯拉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就要碰头了! 第81章 祸心 动作微微滞住,朱利尔斯沉了片刻,微微咬唇。 听说要去鹰族部落,卡伊感到非常开心,因为这样至少代表了朱利尔斯今天不会走,他们可以在一起。但是望见朱利尔斯好像有心事,于是不由得关切地问。 “怎么了,朱利尔斯?” 听见卡伊的询问,朱利尔斯才缓缓回神,他深吸一口气,苦涩地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道阴影,但嘴角却扬着淡淡的笑容,他默默地转过身,看了看卡伊,还有拉莫尔,说:“我没事,一起下山去吧。” 便跟着阿斯拉一起下山了。 下山的途中,他拒绝了卡伊要一起走的邀请,而是让路米亚跟着卡伊和拉莫尔,自己则在后方小心照顾行动不便的阿列。望见阿列蹒跚的动作,朱利尔斯一边搀扶他,一边低声抱歉道:“对不起,让你一起下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阿列弯起眉毛,摇头说,“我也很久没有下雪山了,而且,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们。”说着话,阿列望了望朱利尔斯若有所思的眉,然后默默睨前方不断回头往这边看的卡伊,犹豫了会儿,叹息问道:“朱利尔斯,你……打算几时走。” “下山见到阿姆和西蒙叔叔之后,我就离开。”浅浅的,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容,而眼睛里却晃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之色。 “不多留几天么。” “对不起,我必须走。” 由于昨晚听路米亚说过朱利尔斯身体的事情,阿列知道无法勉强朱利尔斯留下,可,面对刚刚回来却要离开的朋友,阿列的心里不觉万感迸集,他轻轻反握住朱利尔斯温暖的大手,惆怅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得久一些,但我昨天听路米亚说了你必须走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不能多来看看我们?拉莫尔和卡伊还不知道你走,估计到时候会哭得泪眼汪汪的。” 朱利尔斯眼望着阿列,沉默着。 “不带他们一起走么。” 阿列突然提出这句话,朱利尔斯扭头看他,遽地,无奈地回答:“我现在居住的地方不适合他们,不能让他们与我去吃苦。” “你说的什么话!”一听朱利尔斯这么说,阿列停下脚步,睁大眼接着道,“什么叫做不能一起去吃苦?他们是你的家人,跟家人一起分担痛苦有什么不对?况且,不说卡伊,拉莫尔那么想见你,难道你忍心再把他们扔下?” 阿列就是这样的直肠子,他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这些年,他把拉莫尔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但是,他毕竟不是拉莫尔的母父,记得拉莫尔小的时候就经常哭着抓住阿列问母父在哪里,心疼得阿列想安慰可又说不上来,只能不停地骗他,说—— 会回来的,你的母父会回来的。 可这种承诺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朱利尔斯真的会回来么?他不清楚,他甚至连朱利尔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每当想起当年分离的情形,他就深深痛惜,所以他讨厌一无所知丢失了自己挚友的卡伊,但另一方面,他又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对可怜父子无依无靠。 朱利尔斯踌躇着,因为阿列的话,心上罩上了一层苦味。 “对不起,阿列。”他说,“可我还是要走的。” “那便带他们一起走!”阿列不由得大声起来。 前方的阿斯拉见状,转身回头,问道:“朱利尔斯,阿列,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抱歉,刚刚说话说大声了点。”阿列摇头说,手,微微摁住朱利尔斯的,直到阿斯拉再转头回去,阿列便继续说,“朱利尔斯,我……也不过是个外人,最终怎么做是你的事情,”阿列的话语生涩起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咽着,“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就这样孤零零的走了。” “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朱利尔斯嘴角勾勒起一抹凄惨的笑容。 温柔的承诺,令阿列更加悲伤,他早已不能再说下去,现在已经是给了他一个希望,他害怕,万一继续说下去,连这点希望都没了该如何是好。 云山之外被青色云烟所笼罩,人迹罕至的小道,唯有风的喁喁私语略过耳边。 路米亚一直都注视着朱利尔斯的表情,一颦一笑,他是最了解的人,所以当他远远的,望见朱利尔斯苦笑之时,他知道朱利尔斯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也许是因为分离吧?说不出口的别离,按照小朱的性子,下山之后,也许就不会回来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纵然对方未曾说出只言片语。 然而,对于路米亚看朱利尔斯的眼神,他旁边的雪狼父子可不开心了,卡伊则是一个箭步冲到朱利尔斯身边呈现保护状态,而拉莫尔则双手叉腰,直直站在路米亚面前,扬起下巴,抬起俊俏的小脸蛋,生气地对他说:“不许你这样看我的母父。”软软的语气异常强硬,耳朵乱抖,眉毛都要竖起来。 路米亚被拉莫尔的话吸引过来,低头看了两眼躲在卡伊背后的小孩儿,突然觉得好玩,便勾起嘴角,低眉一笑:“不这样看他,难道这样看你?” 闻言,拉莫尔一愣,随即脸蹭的红了,一时哑口无言,鼓起嘴巴生气地说:“你……你也不许这样看我!” 笑了笑,看见卡伊和朱利尔斯走进,金色眼瞳骤然冰冷,路米亚回过头,艶丽的脸庞带着蛇族特有的冰冷,望向前方,一声不吭的继续走,风缓缓略过他的脸颊,阳光洒落在那柔和却冷峻的下颚曲线上,竟让拉莫尔看呆了。 再一回神,路米亚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拉莫尔吞了吞口水,然后扭过头,气呼呼地说:“真是讨厌的家伙,可不能让他带走母父。”这么想着,他的脚步立即追上了路米亚,奇怪的是,就在昨天,他还对路米亚有些畏惧,可现在……唔,怎么说,怪怪的……不管那么多了,一定要看好这个家伙,省得他又把母父带走! 另一边,卡伊则紧跟在朱利尔斯身边,一语不发,银白色的两眼发直,像看着自己的宝贝骨头似的。 倒是让阿列忍俊不禁。 而朱利尔斯则是微微一笑,阖上眼,再一抬头,前方便是鹰族部落了。 脚步顿了顿,毕竟这里给他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同时亦露出嫌恶表情的,正是卡伊。卡伊本能的对这个村子感到厌恶,他紧皱眉头,下意识靠近朱利尔斯,抓住了他的手,左顾右盼,脸上显得很焦虑。 “怎么了,卡伊?”朱利尔斯见状,便问。 “我不喜欢这里。”抿嘴,卡伊老实回答,手抓得更紧,还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好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注意到这点,朱利尔斯心想大约是卡伊潜意识中还记得曾被鹰族部落的人陷害的事情,于是也反抓住他,安慰似的温和说道:“没关系,我们都在这里。” 感觉到朱利尔斯的温度,卡伊心情好了一些,他幽幽转头看着朱利尔斯,任性地说:“朱利尔斯,你要陪我,不要离开。”往日傻乎乎的卡伊,也只有对着朱利尔斯才会说出这样任性的话语。 白了卡伊一眼,阿列说:“待会进去村子,你跟紧朱利尔斯就是了,难道他还会把你扔下?” 闻言,卡伊小鸡琢米似的点点头,更粘人了。 朱利尔斯则有些无奈看着故意说这话的阿列,而阿列只是径自撇下他们,跟阿斯拉马那边走去。 刚一进村,阿斯拉他们还好,卡伊的出现着实把鹰族部落吓了一大跳,大家面面相觑,随后窃窃私语: “是那个雪狼族……” “他居然还活着?” “也对,那时候是阿斯拉他们带走了他……不过他旁边那个兽人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 “……” 旁人好奇的目光惹起卡伊心中的不悦,他生气地瞪着周围人,却不由自主把朱利尔斯牵得更紧,他总有种惴惴不安感觉,好像只要不牢牢牵着朱利尔斯,就会失去他……这是为什么? 接着几人来到安的屋子外,见到了在外等待的凯鲁,还有雷哲和赫姆。 有些突兀的见面,让赫姆有些难以置信,他直愣愣望着缓慢走进的面色冷峻的黑色兽人,好一会儿才在阿列的指引下,确认前方的,正是朱利尔斯。那一刻,激动与喜悦交织,令他连话都说出不一句。 倒是雷哲非常冷静地走上前,定定站在朱利尔斯面前。 “你回来了。”雷哲莞尔,淡然地说。 “嗯,因为有些事,刚好路过雪山。”轻轻的回答,好像两人早就知道彼此似的。 这情形,让赫姆感到更加不解,而另一个感到不解的,自然是跟在旁边的卡伊,他不开心,于是两步上前,挡住朱利尔斯,沉眉问雷哲:“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朱利尔斯说话。” 幼稚的话语让雷哲冷笑出来,他勾起唇角,没回答卡伊,倒是向着朱利尔斯说道:“你的兽人还没想起你么。” 耸耸肩,朱利尔斯平静地说:“还没有。” 同样觉得两人的气氛很奇怪,阿列便忍不住问:“雷哲,朱利尔斯,你们……难道之前就见过了?” 路米亚接过话,说:“雷哲在我们那儿住了一年多呢。”然后抬头,莞尔,冲雷哲说,“好久不见,雷哲,听说你当上了族长。” “在平原部落。”点头,雷哲说着,缓缓转身,把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赫姆拽到了自己身边,毫不掩饰地用力搂住他的腰,趁着大家都在,便像是宣誓主权般的说,“赫姆现在是我的伴侣。” 怔忡片刻,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朱利尔斯点头微笑,说:“怪不得那时候你总提到赫姆。” 那时候……? 赫姆内心咯噔一下。 此时,朱利尔斯的目光转而望向赫姆,温和地说:“好久不见了,赫姆。” 而赫姆则是怔怔看着眼前这个黑发血瞳,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兽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人竟然是……朱利尔斯?开什么玩笑?! “朱利尔斯兽化了。”看出赫姆的疑惑,揉了揉赫姆的脑袋,雷哲细声道,“回去再跟你说,现在……”又睨过朱利尔斯,“你们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点头,朱利尔斯敛起笑意,认真地说:“我听说鹰族部落有雌性分娩流血不止,所以来帮忙。” “布莱斯和西蒙已经在里面了。”然后雷哲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朱利尔斯,在听见赤色果的一瞬间,朱利尔斯眉毛一抖,微微抬起头,然后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递给雷哲:“这是补血的药丸,非常有效,待会儿给那个雌性服用吧。” 而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名雌性的惊喜呼叫:“卡伊!真的是你!你回来找我了是吗!”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名雌性向卡伊冲了过来。 第82章 一波又起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卡伊。 但是,卡伊却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毫不客气用力将抱住自己的雌性推到地上,然后一边抱住朱利尔斯的手臂一边生气地瞪着这名雌性,恼火道:“你做什么抱着我!”语气好似很嫌恶似的。 没错,他就是很嫌恶。 这个陌生的雌性有他讨厌的气味,不仅如此,竟然在朱利尔斯面前抱住自己,万一朱利尔斯生气走人怎么办啊?还没好好表现就要被踢出局怎么办?而且那个讨厌的路米亚也在对面看着……真是越看这雌性越恼火。 “卡伊!你……居然这样对我?”塞西被卡伊推在地上,感到异常失落,他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兽人会如此待他! 卡伊却揉揉鼻子,吊下眼角,银白色的眼珠发出冷光,他毫不客气地说:“我不管你的是谁,但你的气味很讨厌。”一瞬间的神态让朱利尔斯想起最初见面时的卡伊,若不是那双粘人的手,朱利尔斯还以为卡伊恢复记忆了。 塞西露出受伤的神情,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瞪着卡伊,却又不死心地道:“卡伊,难道你忘记要与我成为伴侣的事情了吗?” “父亲才不会跟你成为伴侣!你这个雌性快点离开!”远远的拉莫尔听见,冲到最前方,张开双臂,怒瞋着面前的雌性,单凭直觉,他已经不喜欢这个雌性,更别说他居然说跟父亲是伴侣……拉莫尔好不容易才见到母父,他绝对要保护母父! 虽然是身材娇小的兽人,但眼中散发出的气魄还是令塞西有些畏惧,他沉了沉气,皱着眉,怒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居然这么没礼貌。” “他是我儿子。”卡伊冷冷上前,用那双如出一辙的银瞳凝着塞西。 “儿子?”塞西顿时语塞,他面色有些青。 塞西晃了晃眼,望着周围一直沉默不语的人,随后视线突地落在卡伊紧紧抓住的那名黑色兽人身上,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当塞西望见对方血色的双眸时,后脊背竟然蓦地发麻,脑海中一下子回想起父亲被杀死那晚,自己也曾见过—— “你是……”瞬间想明白,塞西不可置信盯着对方,狠狠咬住牙齿,好像要把对方咬碎的语气道,“朱利尔斯!原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面对塞西,朱利尔斯倒是一点不害怕,可卡伊却不满塞西对朱利尔斯的态度,冷睨对方,愠道:“不许你这样说朱利尔斯。” 拉莫尔也气呼呼地道:“不许你说母父坏话!” “母父?”冷哼,塞西嘲讽般地扫过朱利尔斯,“我不觉得这个粗鲁的兽人会是你的母父。”其实早在之前他就调查过朱利尔斯兽化的事情,当得知兽耳族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庆幸这个奇怪的种族快要消失了,毕竟,会兽化的雌性,想想就觉得恶心,不是么。 凯鲁和安见情势不对,便过来劝阻塞西离开。 可塞西却不依不饶,怒道:“他们才应该离开!”毫不客气地指着朱利尔斯几人,尤其对已经非常憔悴的安发火,“你就是这样做族长的吗,先前凯鲁和阿斯拉就算了,朱利尔斯可是杀死我父母,杀死我们族人的恶人!你竟然也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他放进村子,你这种人配做族长么?!” “你这种人?你好意思说别人么?”这时候,原本在隔壁屋子休息的阿列挺着肚子走了出来,他冷冷看着塞西,想起当初被塞西利用然后扔进火熊窝差点被吃掉的场景,他真是恨得牙痒痒,不过还是忍住了愤怒,稍微缓了缓气息,对塞西说,“你赶紧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没有一个人想看见你。” “你!”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塞西发怒,想进一步开骂。 “不走也行,或者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这些果实的来历。”而此时,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路米亚突然接过安手里的那袋子果实,缓缓上前,带着微笑,举到塞西面前。 望见对面兽人手里的袋子,塞西突然瞥到里头的红色果实,脸色顿时大变,退后几步,心虚地看着那名兽人,突然觉着对方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他是当初跟着朱利尔斯的那个有鳞族兽人。 塞西微微咬唇,瞪着对方,怵道:“这……这是安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原来你知道是安的东西啊?”故意露出惊讶的眼神,路米亚轻然一笑,“可真意外呢,莫非你以前见过么。” “我、我怎么可能见过!”气急败坏,塞西继续退后,好似坐立不安。 路米亚继续询问:“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安的呢?” 顿时哑口无言,塞西的连渐渐发白,他双手也开始发了抖,最后居然撂下一句“嘁”便转身离开了。 “真是做贼心虚。”路米亚收起那袋果实,低低冷笑着说。 由于声音太轻,别人听不见,也不明白,只有朱利尔斯无奈叹了口气,他知道路米亚是故意逼走塞西的。其实,当他听说有人把玄色果和红色果实混在一起之时,就想到了塞西,想当初,塞西也是这么害自己的。 他并不同情塞西,但想到塞西的父亲的确是自己杀死的,他有些犹豫,转头望着安,轻声说道:“安,那枚药丸你待会儿拿给你的雌性服下,他会没事的。”说罢要走,却被卡伊用力拽住,卡伊嘟嘴,问:“你要去哪里?” “我待在这里不合适。”委婉地笑笑,朱利尔斯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卡伊着急,但想了想,急忙说,“如果你要走,我也跟你一起走!” “还有我!”小小的手臂抱住了朱利尔斯大腿,“母父去哪里我去哪里!” 父子齐心,其利断金。卡伊和拉莫尔硬生生把朱利尔斯抱得个水泄不通,生怕朱利尔斯走到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找不到,一旦望见朱利尔斯稍有挣扎,两只雪狼族兽人便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垂下耳朵,一大一小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朱利尔斯你不要我么了,呜呜呜……” “母父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就连哭的模样也是一模一样。 朱利尔斯叹了口气,这对父子,一点都不放过他呢。但是他也不想让安为难,倒是凯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说:“就让朱利尔斯和卡伊先住在森林边缘的小屋吧,我上次去看好像那里是空置的,而且挺宽敞,就算不考虑大人,也得考虑孩子吧。”最后的话,专门说给安听,安会意,立马着手安排朱利尔斯几人住在那间屋子。 屋子里有两个房间,一个让给了怀孕的阿列,另外一个则准备让给还在忙碌的布莱斯。 还未见到布莱斯,朱利尔斯有点儿沉默,围坐在一旁的赫姆见状,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安慰似的说道:“朱利尔斯别担心,昨晚布莱斯在我哪儿住的,我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也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听见这个,朱利尔斯有些苦涩,他垂下眸,幽幽地说:“谢谢你,赫姆,但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担心。” “那是……?” “你担心赤色果?” 愣了一下,朱利尔斯抬头,看着说话的雷哲,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呵呵,多行不义,他会吃到苦果的。”雷哲幽幽地说。 “无所谓了,”朱利尔斯说,“他好与坏,现在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望见两人如此平和的交谈,赫姆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然而未等他说话,萨利亚就忍不住开口问了:“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雷哲,你以前就见过朱利尔斯吗?” 一阵见血的提问,让大家都看了过来,尤其是赫姆,他的两眼睁得很大。 久久的,雷哲轻轻抓住赫姆的手,希望自己的伴侣不要暴躁,然后转而对大家说:“是的,其实在朱利尔斯失踪不久,我就找到他了。” “什么?!”赫姆惊讶得快要跳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们?” “是我拜托雷哲不要说的。”朱利尔斯接过话,轻声开口,“因为那时候我还处在兽化的危险状况,随时都会攻击别人,所以不让雷哲告诉你们。” “兽化?”轮到卡伊好奇了,失去记忆的他并不知道朱利尔斯的秘密,纵使他接受自己的伴侣是兽人这回事,可其中的原因他非常想知道。 不过朱利尔斯并没有直面回答卡伊的好奇,只是淡淡地接下去说:“两年后情况才稳定,那时曾拜托雷哲帮忙查探大家,还有卡伊……的情况,知道了拉莫尔还活着,我非常地高兴。”说到这儿,朱利尔斯轻轻摸了摸趴在自己腿上的小雪狼,眼中充满怜爱,“起初,我很想去见你们,”抬头,他对阿列还有凯鲁几人说,“但我无法离得太远,况且义父当时的身体也不太好……到后来,隔得时间长了,我就没有勇气回来。” 听见这话,拉莫尔跳起来,摇摇尾巴,可劲儿舔母父的下巴,卡伊则撅起了嘴,用力抱住他的肩膀,有些生气地说:“为什么没勇气!我跟儿子都很想你!” “呵呵,朱利尔斯回来之前你都一副傻样,哪里想他了?”阿列坏心眼地挤兑卡伊,说的他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于是卡伊忍不住嘟囔道:“我真的有想念朱利尔斯,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在想谁,但我真的在想——” “我知道。”朱利尔斯见卡伊越说越气,赶忙制止了他,而卡伊则抱得自己喜欢的人更紧了。 这个亲密场景,让从开始就一语不发的路米亚有些微微的刺痛,他望着朱利尔斯已经有些发白的脸色,想到他今天交给安的药丸,不禁抿了抿春。稍后,他借由透风出去走走,而见到路米亚出门,拉莫尔眨眨大眼,也鬼使神差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森林边缘,突然不见了路米亚踪影,拉莫尔不由四下张望,却突然,从头顶洒下了一片大网,没等他反应过来,别人用力把网一收,将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抬起头,是两名身材魁梧面色阴冷的鹰族兽人。 拉莫尔急忙变成兽型想逃,然而却被来人狠狠踢了一□子,疼得嗷嗷大叫。 再一抬头,发现刚刚踢自己的,竟是早上那个想抢父亲的讨厌雌性! 第83章 妒火 此时此刻,那名雌性面露凶相,垂下眼珠,眼白发寒,又踢了拉莫尔一脚,然后扭头对旁边的几名兽人冷笑着说:“好好教训一下他,他可是雪狼族的后代,而且还是那个怪物的儿子。”鄙夷的目光,口气相当的厉害。 两名凶狠的兽人便开始对拉莫尔拳打脚踢。 “嗷呜呜呜——”拉莫尔想逃,拼命喊叫,可是怎奈身上的束缚太重,只能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然而那些兽人却并没因为拉莫尔年纪幼小而停手,他们是扎伊特的忠实手下,一直以来都会扎伊特的死跟耿于怀,原来安让凯鲁回来他们就已经很生气了,想不到安竟然还让雪狼族跟那个可恶的怪物进村——听到塞西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觉着必须做些什么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离开。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于是两人便找准机会,对年幼的小雪狼下手。 “你和你的家人快滚出我们的村子!” “鹰族部落不欢迎怪物!” 一边揍着拉莫尔,那两人一边威胁,而塞西自始至终抱臂待在一旁,好像看好戏似的目光恶毒地望着拉莫尔。想不到,这个孩子居然生出来了,呵呵,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卡伊才会那样对自己的,塞西心里这么认为,完全没考虑到其实是自己的问题。 塞西嫉妒的不得了,尤其是看见变成兽人的朱利尔斯还能轻易虏获卡伊的心的时候,他感觉整颗心仿佛都被火烧,这种感觉,在看见安跟利达结成伴侣那晚也异常猛烈,他觉得利达是个小偷,尽管他并不喜欢安,可他觉得利达偷走了安。 于是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无意跟安亲密,让利达看见,可利达居然不为所动,安也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让塞西更加妒火中烧。 在利达怀孕后,他特意让长老告诉安,说怀孕雌性吃红色果实对身体好,随后故技重施,在利达的红色果实里掺杂了之前保存好的赤色果——很奇怪,这种果实他放在身边快七年了,竟然一点都没腐烂,反而越来越红润,当然,他也没注意到,这七年来,渐渐消瘦变得毫无血色骨瘦如柴的自己。 赤色果,本来就是靠吸取动物尸体的精血而存活的贪婪植物,所以别的动物吃了,才会精血旺盛。 这些,塞西都不知道,他一直沉浸在利达难产的喜悦中。 “哼,愚蠢的家伙。”一直斜靠在树荫下的路米亚看着那只雌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目光向下,他无动于衷地望着被欺负的嗷嗷叫的拉莫尔。 毛茸茸的小雪狼因为害怕而蜷缩成了一团,眼睛也不敢睁开,浑身发抖。 路米亚本来不想管闲事,他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不喜欢拉莫尔这个总是黏着朱利尔斯的小鬼,但是考虑到这毕竟是朱利尔斯的儿子,一直袖手旁观也不大好,便化作兽型一闪而过,用尾巴将那几名正在欺负拉莫尔的兽人扫至旁边,重重摔在地上。 “是你……!”塞西认出来人是路米亚,眉头赫然皱紧。其余两个兽人稍微一愣,凭借气息知道眼前这个兽人很厉害,他们不希望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于是没多说,便带着塞西离开了。 蛇形的路米亚也没多说话,只是吐吐信子,用冰冷的金色竖瞳斜睨着躺在上的拉莫尔。 拉莫尔没想到路米亚会来救自己,很是感动,当他化成人形挣脱束缚准备道谢的时候,路米亚亦变成人形,却仅冷冷盯了他一眼,轻蔑而不客气地说:“真是难看啊,这种陷阱也会陷进去,这些年你就只会吃喝玩乐么。” 对方毫不留情的指责让拉莫尔顿时不舒服,他也不想道谢了,然而瞪着路米亚漂亮的脸蛋,不高兴地道:“难道你这家伙一直在旁边看?” “当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路米亚收敛起目光,直接走人。 这种理所当然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拉莫尔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发怒,却扯到被揍青的唇角,疼得不行,于是狠狠一跺脚,追着那个讨厌的路米亚过去,想要讨个说法。 “喂!你等等!”小小的身躯追在路米亚身后,撅起小嘴,可路米亚就是不回头,拉莫尔更气了,握紧拳头,心里不是滋味。 路米亚来到河边坐下,面向波光粼粼的河水,阖上眼,好似闭目养神。 拉莫尔见状,生气也不是,打扰也不是,于是决定在旁边先洗洗脸,把脸上的灰尘都洗干净再说。不过,洗着洗着脸,看见水里有鱼,拉莫尔忽然玩心起来了,于是两脚踏入冰凉的河水中打算捉鱼。可是没料到水里的石头太滑,他一个没注意就栽了跟头,整个扑在水中,弄得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于是苦恼地起来晃晃脑袋,一边掏进水的耳朵,一边不小心望向闭目休息的路米亚。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路米亚此时平静的脸上,泛出一缕柔和的光,蛇族兽人特有的冰冷气质也变得温柔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和淡淡的唇色透露出清雅的气息,拉莫尔凝视着路米亚,不由得想,这个讨厌的兽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 呸呸呸!什么漂亮!这家伙这么讨厌,性格恶劣,人又坏,看自己被欺负袖手旁观还想带走母父,才不漂亮! 可是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往人家那里瞧。 结果玩累了,没捉到鱼,拉莫尔上了岸,甩甩身上的水,围着路米亚转了转,然后蜷在附近的草地上打起了盹儿,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 可当拉莫尔起身,却发现路米亚不见了! 他着急地四下张望,可碰巧凯鲁也来找自己了,凯鲁望见拉莫尔脸上的伤,不禁大惊问道:“拉莫尔,你的脸怎么了?” 嘟起嘴吧,拉莫尔想了想,摇摇头:“我玩水不小心摔倒了。”他撒了个谎。 别看拉莫尔年纪小,可他不愿意大人为他操心,要是知道自己被揍了,父亲和母父肯定会很着急,而且上次听那些人说讨厌母父的话,他不希望母父就这样离开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母父,好不容易才能一家团圆。 况且,的确像是路米亚说的,这么简单的陷阱自己都没发现……说出去真不好意思。 见拉莫尔支支吾吾,凯鲁也没说什么,只是心疼地背起他,往部落走去,然而还没进到部落,就听安急急忙忙跑过来跟凯鲁说:“凯鲁,雅迪和阿什被揍了。” “被揍了?”凯鲁吃惊,这两名可是鹰族部落的勇士啊。 于是不由分说去家里看看情况,当然,拉莫尔也被带过去,然而刚一进屋,就望见横躺在床上被揍得碧青脸肿的,不正是早上欺负自己的那几个兽人吗?而更让他想不到的,其中一名叫雅迪的兽人在看见拉莫尔后,竟然不顾伤痛直直过来扑通跪下,磕头道歉,浑身发抖地说:“对不起,小雪狼,我们今天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们也是受了塞西的指使……” “请你原谅我们吧!”另外的一名兽人也一并过来道歉,望着他们凄惨的模样,不由得让人遐想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拉莫尔眨眨眼,埋下头,不言不语,而凯鲁和旁边的安倒是什么都听明白了,立马厉声喝道:“你们今天欺负拉莫尔了?!” 叫雅迪的兽人脸一阵青一阵红,缩了缩,道:“真的很对不起!是塞西指使我们的……” “塞西说他是害死扎伊特大哥的怪物的孩子,所以……我们只想……教训一下……”阿什的话越说越小声。 安不由得发怒了,他瞠目,额角露出青筋,严厉道:“教训?欺负幼年兽人是勇士该做的事情么!你们不觉得耻辱么?!” “对不起!”两人吓得发抖。 “从今以后,你们几人再也不是鹰族部落的勇士!”安说着,当了几年的部落首领,他向来秉公无私。 雅迪和阿什不敢说话了,凯鲁则停了停,好一会儿,问道:“那是谁打你们的?” “是……”阿什刚想说话,雅迪立马撞了他手臂一下,然后对他们摇头,梗着喉咙说,“是我们自作自受,不关别人的事。”看模样是不想提起。 但突然的,拉莫尔嗅到两人身上有路米亚的气味。 ……是路米亚? 不,也许是之前沾上的味道吧。 拉莫尔才不相信路米亚会帮助自己出头,但是貌似除了路米亚好像也不会有别人了? 就这么回到家,拉莫尔看见路米亚在屋外劈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看自己,更加觉得扑朔迷离。然而,听说拉莫尔被塞西打,全家人都很心疼,阿列气不过要去找塞西算账,但就在此时,隔壁的成年从外面冲进屋子,面露喜色地冲一起送拉莫尔回家的安道:“安,利达生了!是个小兽人!母子平安!你赶紧回家吧!” “是么!”安不敢相信,便马不停蹄冲回了家。 大家伙儿全部喜上眉梢,都跟了回去,唯独走在最后的朱利尔斯在出门的瞬间,突然面色一白,用力扶门,捂胸,喘不过气来,卡伊看见,担心地抱住朱利尔斯,问道:“朱利尔斯,你怎么了?!” “母父!”拉莫尔也紧张起来。 “……我没事。”面色泛白,额头冒出了冷汗,朱利尔斯强忍着疼痛,冲卡伊和拉莫尔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脸色很不好!”卡伊焦急起来,阿列也停住脚步要回头。 “我在屋子里休息一下就行了。”摆摆手,朱利尔斯说,“你们先去安的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可……” “快去吧。”雷哲居然也沉下眉毛,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让大家都先离开。 但卡伊是死活走不走。 没办法,只得将他留在那里,雷哲看了看朱利尔斯,神情复杂,而路米亚则在离开之时不言不语,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朱利尔斯本来可以撑得久一些的,但是他居然把自己的药给了利达,他不忍责怪,但也不想因此害死朱利尔斯,明天……不,今晚必须启程离开。 但是…… 深吸一口气,路米亚看着屋内难受不已的朱利尔斯,迅速闪身进入黑夜之中。 拉莫尔瞥见路米亚的影子,觉着奇怪,于是再次不由自主张追着路米亚的背影而去。 第84章 印记与本能 跟到森林里一处山涧,发现路米亚蹲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拉莫尔屏息凝神,蹲在草丛里仔细观察他的动静,可是夜太黑,离的太远,唔……看的不大清楚,就稍微靠近一点儿吧。 于是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剥开长草向着路米亚的方向走去。突然,路米亚一个回头,他吓得赶紧趴在草地里,掩耳盗铃,一动不动,随即看路米亚转过头,才暗暗喘气,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还好没被发现。 倒是路米亚忍不住嗤笑,这个笨小鬼还真没常识,跟踪人居然躲在上风向的地方,气味早就把他暴露了好么!但是他也没拆穿拉莫尔,他现在的主要事情,是要收集夜光草,这些草可以稍微缓解朱利尔斯的不适,虽说作用不大,但起码能让他旅途上舒服点儿。 拉莫尔却很好奇,为什么这家伙要摘夜光草呢? 难道是觉得好看,喜欢? 撇撇嘴,拉莫尔想不通,于是托着脑袋望路米亚的背脊望得出神,就连一条小蛇爬到脚上都没注意,等他发觉脚背上那条滑溜溜冰凉凉的小蛇,竟然拿直接吓得大叫一声:“啊!有蛇!”然后蹦跶起来,直直扑到路米亚身上,树袋熊似的抱住人家,还不忘浑身发抖。 倒是让路米亚挑起眉,问:“什么蛇?” “那里!”拉莫尔吓坏了,发着抖,指着草地里喊道,“草地里有条小蛇!”然后死死抱住路米亚,完全忘记路米亚的兽型就是一条蛇,而且体型绝对要比那条小蛇大多了。 路米亚没说别的,叹口气,把拉莫尔拎下来,说道:“它走了。”然后转身没理他,继续采集夜光草。 望见路米亚好像没生气的样子,拉莫尔也就蹲在他旁边,双手抱膝,下巴抵着膝盖,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冷淡的回答,连看也不看拉莫尔。 拉莫尔嘟起嘴,可是路米亚一点都看不到自己,于是也不晓得怎么接话,好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无聊,他也开始帮忙采集夜光草,等到两人都拿不下了,路米亚起身要走,拉莫尔抱着一堆草急忙跟在路米亚身后。 两人之前仍是沉默。 借着月色,拉莫尔偷瞄路米亚在月光下高大的背影,抿唇,然后想到下午那两名被揍的凄惨的兽人,于是不住加快脚步,走到路米亚身边,问:“那两个人是你揍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如既往的冷淡。 拉莫尔有些受不了路米亚的脾气,微微恼道:“你这人真奇怪,跟你好好说话总要让别人不高兴。” “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说话。”路米亚说。 竟然无言以对,拉莫尔焦躁起来,可对方依然不理自己,于是偏过头,呢喃道:“哼,不说就不说,谁爱跟你说话了!” 然后路米亚果然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拉莫尔更是不爽到极点。 可是还没到家,就看到那个坏雌性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拉莫尔赶忙捧着一堆夜光草,与路米亚跑了过去,却刚好看见卡伊把人用力推在地上的凶狠模样。 “你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出现在朱利尔斯面前!”卡伊黑着脸,毫不客气地大声说。 当大家都去安家看孩子的时候,卡伊一个人在家照看身体不舒服的朱利尔斯,他望着朱利尔斯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模样,真是心疼的要命,为了让朱利尔斯感到舒服一些,所以他不停给他擦去头上和身上的冷汗,但就在擦拭至胸口之时,卡伊看见了朱利尔斯胸前的伴侣印记。 是自己的印记。 惊讶片刻,过后就是无尽的狂喜,他不停反复用手指抚摸着那个印记,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朱利尔斯真的是自己的伴侣!然后手势向下,碰触着朱利尔斯结实且光滑的皮肤,指尖传来的感触,是如此熟悉与怀恋。 抬头,面对那张冷峻的脸,卡伊把目光落在朱利尔斯的薄唇上,屋子里幽暗的光线一闪一闪,带出他唇角上扬的弧度。 心一动,卡伊缓缓前倾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把自己的唇瓣印下去。 柔软的,有些冰凉的唇。 可不晓得,为什么心里竟然会丝丝遗憾与后悔,他遗憾的是这些年居然都不晓得朱利尔斯的存在,而后悔的是,当年为什么会让朱利尔斯离开了呢? 卡伊之前一直懵懂,他的脑子仿佛一片空白,直到最近遇到了朱利尔斯,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然而当他的思路越清晰,他就越不能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让朱利尔斯离开呢?是因为他的兽化?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的鼻子就酸酸的,于是紧握住朱利尔斯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温柔地看着闭上双眼的他,说道:“我发誓,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是他不要你的哦。” 突然间,从屋外走进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卡伊认得,就是上午抱住自己的雌性。 于是卡伊很不舒服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而且,请你不要乱说话。” “我只是怕你被朱利尔斯继续骗下去。”塞西冷笑着抬起眉毛,说,“就跟以前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以前?”卡伊皱起眉。 冷睨着昏睡中的朱利尔斯,塞西两眼带刺望向卡伊捉住他的手,撇了撇嘴,嘲讽似的说道:“你以为朱利尔斯很喜欢你吗?别傻了,卡伊,他要是喜欢你,当初就不会抛下你跟孩子离开,跟那个蛇族的兽人走。” 蛇族的……兽人?是路米亚? 见卡伊迟疑,塞西暗自得意,继续说:“就是陪在他身边那名兽人啊,不是很清楚么,他为了那个兽人,抛下你们父子,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但是在七年前就是这样呢——对啊,七年前,他就是因为跟那个兽人有暧昧,所以才不要你们的!” 故意把“抛弃”和“不要你们”这些词说得很重,塞西望着卡伊渐渐呆滞的面庞,不由得靠了过来,他小心抓着卡伊的手,然后抬眼,认真且带着期盼说道:“所以,卡伊,选择我吧,我一定会是更好的雌性,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 “走开!”用力甩开塞西,卡伊很不高兴。 “朱利尔斯究竟有什么地方好?论长相,论自身,我哪里比不过朱利尔斯?”塞西不明白,且不说朱利尔斯抛下他们离开的事情,就说他现在是个兽人,塞西觉着自己哪里都比朱利尔斯优秀,为什么卡伊就是看不到自己呢? “朱利尔斯是我的伴侣,我不会选择别人。”卡伊异常认真地说,然后沉下目光,说道,“而且我讨厌你,你身上充满着令我厌恶的气味。” 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卡伊得以说出自己最本能的看法。 想不到自己一片痴情竟然让对方这么讨厌,塞西忍不住,扑过去抓住卡伊的手,双眼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连我的母父都可以杀死,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呢!” 一席话,更让卡伊厌恶起面前的雌性,于是他猛地把塞西推出门。 刚好碰到了回来的路米亚和拉莫尔。 拉莫尔见到塞西,有些畏惧,于是躲在了路米亚身后,看着面容已经扭曲至极的塞西,然后轻轻抓住路米亚的手。 “呵呵,你们好,你们真好……一个两个都过得这么幸福,呵呵呵呵……”一边独自呢喃,一边恶狠狠地扫视过旁人,塞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然而他却笑着,牙齿里带着森森的寒意,指向卡伊和拉莫尔这边大吼道,“我是不会让你们过得幸福的!我得不到的……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然后啐牙,猛地跑掉了。 而此时,另一边,大家都在为新生儿的诞生而感到快乐,布莱斯把孩子包好,然后递给安和利达,利达由于生产太久且失血过多已经精疲力竭,幸亏阿斯拉及时送进来一枚补血气的药,这才让他缓过气来,但由于手术的原因,他还不能动弹,也没力气抱孩子,所以由安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床头,一家子其乐融融,喜极而泣。 “阿斯拉,谢谢你的药。”站到一旁,布莱斯说。 “不,这是朱利尔斯拿给利达的。”阿斯拉回答。 “朱利尔斯!”几乎是同时,布莱斯与西蒙同时望过去,尤其是西蒙问,“朱利尔斯也过来了吗?” “是的。”点了点头,阿列插过话,却略有担忧地说,“原来朱利尔斯想要过来的,但出门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晕倒了,卡伊在屋里守着他。” “晕倒了?快带我过去。”布莱斯急忙动身,要去看朱利尔斯。 于是立马跟安和利达道了别,便急急忙忙赶往森林边缘的小屋子,刚一进屋,布莱斯就望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利尔斯,立即冲了过去,却被卡伊硬生生拦住,卡伊不清楚面前这个年迈的雌性要做什么,于是冷冷开口说道:“你是谁,不许靠近我的朱利尔斯。” 独占与保护姿态尽显。 布莱斯也愣了愣,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看到这个拐走自己宝贝朱利尔斯的兽人,银白色的头发和银色的眼珠,的确是雪狼族没错,然后视线不由得转向卡伊身旁,也加入阻挡行列的小雪狼,那圆鼓鼓的脸蛋,简直跟朱利尔斯小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站直了身体,他对卡伊和拉莫尔说:“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朱利尔斯的阿姆,我叫布莱斯。” “朱利尔斯的阿姆?”卡伊怔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倒是拉莫尔禁不住上前两步,仰头打量着这个慈祥的雌性,嗅了嗅对方好闻的气味,然后认真问道:“你真的是母父的阿姆吗?” 这时候,阿斯拉和凯鲁他们也回来了,对卡伊说:“没错,他是朱利尔斯的阿姆。”顺便也介绍了旁边高大的中年兽人,“这位是中部部落的族长,西蒙。” 听见中部部落,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不知为什么。 未等大家寒暄完,朱利尔斯突然醒来了,他缓缓睁开双眸,斜睨过一旁的人,视线落在布莱斯身上,眼睛蓦地长大,然后捂着心口坐起来,眼眶登时红了,看着年迈的布莱斯,他不顾一切站起来,过去握住布莱斯的手,低下头,喉咙沙哑,宛如隔了一辈子似的,轻轻唤道:“阿姆!”便泪湿了眼眶。 第85章 释怀 得知布莱斯和西蒙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朱利尔斯既感动又愧疚,随后他一直跟布莱斯说话,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还有母父的情况,当得知母父仍是经常不着家后,朱利尔斯心中的愧疚遽地又增多了些。 当初那样对母父,真不知道母父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朱利尔斯低头想,布莱斯看出他的想法,于是轻柔捧起他的脑袋,叹息着说:“萨拉知道你想他的,你别觉得对不起他,你活着,他是最高兴的。”满是皱纹的脸充满慈爱之色。 “可是母父他……” “别操心,萨拉从小脾气就犟得很,虽然嘴巴生气,但肯定早就原谅你了。”布莱斯拍拍朱利尔斯的手,然后轻轻地说,“因为他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个雪狼族,所以才不回去的,不过那个雪狼族傻乎乎的,你真喜欢他吗?” 脸颊绯红,朱利尔斯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道:“卡伊可一点都不傻。” 布莱斯不明白朱利尔斯说这话的含义,随后,西蒙和凯鲁提出去捕猎,让大家一起庆祝今晚的团圆。 “可现在是夜晚!” “没关系,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况且累了一天,大家什么都没吃。”凯鲁温和地说着,阿斯拉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他刚毅侧脸上,眼神非常温柔。 “喜欢吃什么?”凯鲁低头问。 “大圆猪!”拉莫尔开心大喊。 无奈摸摸拉莫尔的脑袋,凯鲁摇头说:“拉莫尔,我没问你,我问朱利尔斯呢。” 有些不好意思,拉莫尔红了脸,双手背在身后,然后整个抱住朱利尔斯,撒娇似的钻进朱利尔斯的怀里,蹭了蹭,眨巴眨巴眼睛对朱利尔斯说:“母父……你想吃什么?拉莫尔给你捉。” “我什么都可以。”温柔地捏捏拉莫尔的小鼻子,朱利尔斯说。 发觉拉莫尔被朱利尔斯温柔对待了,卡伊便依葫芦画瓢也凑到朱利尔斯身边,同样用脑袋蹭他肩膀,撒娇说道:“朱利尔斯想吃什么,卡伊也给你捉。” 然后满眼期待被朱利尔斯温柔对待。 不过,却遭到了西蒙一记暴击,卡伊泪眼婆娑地大叫一声,然后居然搂住朱利尔斯吸鼻子,哽咽起来,他说:“朱利尔斯,我好痛,呜呜。” 完全就是在装可怜! 另一边的西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他一直紧紧盯着软趴趴黏着朱利尔斯好像很没用的卡伊,冷冷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家伙竟是拐走朱利尔斯的家伙?想到这点,西蒙的面色更加紧绷,于是三两步上去,对卡伊严肃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完全要教训人家一顿的口气。 那当然,自己家的孩子被拐走且不说,之前在雷哲那里听说朱利尔斯分娩的时候卡伊居然不在身边,虽说赫姆解释当时卡伊失去了记忆变得呆傻,但这也无法浇灭西蒙内心的怒火。他觉着卡伊是不合格的兽人,从里到外从上到家都配不上朱利尔斯。 “西蒙叔叔,卡伊他……”朱利尔斯知道卡伊要被教训了,赶忙想要求情。 “朱利尔斯,你好好休息,我带他去狩猎,你们谁都别跟来。”于是二话不说把卡伊从朱利尔斯身上剥离下来,直直扔到门口。 卡伊起先不明白西蒙的身份,但在不久前阿列小声告诉他“西蒙从小把朱利尔斯看到大”之后,了解西蒙大概是朱利尔斯“父亲”的角色,便不敢反抗西蒙。 想要娶走朱利尔斯,这种时候除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还能做啥? 门外,西蒙凝视卡伊,好像要把他看穿般,细黑的眼瞳一动不动,银白色的眸子亦是,空气中一阵死气沉沉,但彼此的目光却从未移开。 西蒙在试探卡伊。 如果卡伊害怕或者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神,他立马会把朱利尔斯带走,毫不犹豫,然而,卡伊非常冷静,眼底一丝一毫害怕与怯懦都没有,也不狂妄和不屑。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许久,开门见山,西蒙不扯别的,就问卡伊以后的事情。 “以后?”看了看西蒙疑惑的目光,卡伊顿时会意,然后站直身体,认真说道,“以后我要跟朱利尔斯在一起。” “在一起?不用吃不用喝了么?而且朱利尔斯的身体……你拿什么照顾他?”完全是父亲的语气,西蒙瞪着卡伊,他真是非常不满意这个兽人,想当初,就算是同意雷哲也要比这个傻乎乎的雪狼族要好啊! 面对西蒙的问题,卡伊认真想了会儿,点点头,说道:“以后我洗衣做饭,家事全包。” “你又不是雌性!”西蒙火大,这个兽人真不开窍,养家糊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说不出来吗! 朱利尔斯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而这时,拉莫尔突然探出脑袋,凑到西蒙旁边嗅了嗅气味,随即抬起可爱的小脸,眨眼问:“叔叔,你跟阿斯拉叔叔一样都是熊族吗?” 怔了会儿,西蒙低头看着乖巧的拉莫尔,面色顿时缓了下来,于是蹲下,连连点头说道:“是的,我来自中部部落,是你母父以前的部落族长,你可以叫我西蒙大叔。”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对小孩异常温柔。 西蒙本来就特别喜欢小孩,更别说是朱利尔斯的孩子了。 “西蒙大叔!”圆鼓鼓的拉莫尔甜甜地笑了,然后有些委屈地黏过去,蹭了蹭西蒙大腿,哀求道,“可是西蒙大叔……你能不能不生父亲的气?父亲虽然不懂事,可是他很厉害,一定会把母父照顾得很好的。” 其实刚刚拉莫尔就看出西蒙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是为了帮自己父亲说话,他顾不得那么多,毕竟好不容易才能和母父在一起,谁都不能拆散他们! 这一求,倒是让西蒙胸中的愤懑好了一下都消失了,他看着可怜兮兮的拉莫尔,眼前仿佛浮起了朱利尔斯小时候调皮的模样,西蒙知道拉莫尔这小脑瓜在想什么,可怎么都生不起气,毕竟自己跟拉莫尔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希望朱利尔斯过得幸福。 于是,西蒙摸了摸拉莫尔的脑袋,微笑着说:“我没生气。” “真的么?”拉莫尔抬起头,抖了抖耳朵,然后裂开嘴,笑眯眯地道,“谢谢西蒙大叔!” 但是西蒙转看向卡伊的目光又是骤然冰冷,沉吟道:“还不赶快跟我去捕猎!” “嗯嗯!”稍微惊讶了一下,卡伊急忙跟过去,但看自己儿子居然也要跟来,立马回头说:“拉莫尔回家。” “我要去!”撅起嘴,拉莫尔说。 “不许,快到晚上了,外面危险。”虽说卡伊这些年忘了很多事,可他从没忘记自己是个父亲,对于自己孩子安全这点,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往日他能够纵容拉莫尔偶尔的任性,但如今是夜晚去狩猎,他绝不能让自己儿子遇见危险,于是又严厉道,“快回去!” 知晓父亲的性格,拉莫尔只好扁扁嘴,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 见到拉莫尔进屋,卡伊才放心地追上西蒙,此时此刻,西蒙的目光似乎稍微不那么厌恶了,但,夜晚还长……他们的狩猎这才要开始,而他对这个雪狼族的兽人的考察也从这时开始。 朱利尔斯有点儿担心,但布莱斯摁住了他的手,说:“你还不了解西蒙那人,他不会太过分的。” 帮忙生活的阿斯拉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西蒙好像不喜欢卡伊。” “谁会喜欢把自家孩子拐走的家伙。”闷哼一声,知晓一切的路米亚翘着腿,安静靠在门后,嗤嗤笑着说,“记得当初,他把朱利尔斯带到我那儿的时候,还大言不惭地说朱利尔斯是被自己拐来的。” “对了,一直很好奇,路米亚,你跟朱利尔斯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阿列忍不住问。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大家发现朱利尔斯和路米亚都不说话,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路米亚才淡淡地抬起眉毛,认真望向朱利尔斯那边,笑了笑,轻声说道:“七年前,当卡伊把小朱带到我居住的部落的时候,我曾经想杀了小朱。” “什么?!”一屋子人全部震惊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喜欢朱利尔斯? 阿斯拉咬咬唇,没有说下去,而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路米亚,同样吃惊的还有阿列,若不是萨利亚抱着他,他估计都快被这个消息吓倒了,当然,拉莫尔也被吓傻。 路米亚……曾经想要杀自己的母父?为什么?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路米亚,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路米亚阖上眼,宛如自嘲般地说:“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我其实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说了一堆令人费解的话,路米亚默默从地上站起来,独自走出了门外。 他觉得自己留在屋子里不大合适。 “路米亚。”朱利尔斯却叫住他,对其他仍在惊讶的人缓声说,“路米亚虽然曾经做过不好的事,但是他的本性并不坏,当年若不是有他的帮助,这些年如果没有他的陪伴,我可能无法见到大家。” 其实这里的人,在路米亚道出这个真相前,他们都觉得路米亚一直对朱利尔斯很好的,却不想……事实总是超乎自己的想象。但,朱利尔斯并没告诉任何人其中因由,他只是非常郑重地对大家说:“路米亚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一句话,让路米亚胸口浮起两种滋味,一种欢喜,一种忧伤。 欢喜的是能够成为朱利尔斯的重要朋友,得到他的承认,忧伤的亦是他只能成为小朱的朋友,别无其他。纵然早有心理建设,可这种悲喜交加的感觉真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这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被拉莫尔觉察到了,他仔细凝视着路米亚的嘴角,心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 而这时,西蒙和卡伊扛着一头大圆猪走进屋来,一放下大圆猪,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朱利尔斯赶忙问:“卡伊,西蒙叔叔,你们怎么了?!” “捉圆猪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不过这家伙可真有力气,拽着我们跑了大半路,不过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卡伊神采飞扬地说着,对于狩猎,他不是自吹,在捕猎上,就连阿斯卡和萨利亚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天生的猎手,天生的捕食者。 对于这一点,刚刚才同卡伊一起狩猎的西蒙再清楚不过,想到与卡伊的合作,还有卡伊在猎物逃跑后正确的判断能力,他点点头,突然用力拍了拍卡伊的背脊,面色不改道:“得意什么,真正的勇者是不会以这点小事而炫耀的!”语气非常严厉,西蒙说,“还不快去收拾圆猪!” 挠挠头,卡伊没办法,只好照做。 而布莱斯则不住掩嘴笑了笑,他好久没有见到西蒙这么教训人了,其实西蒙并不是想要针对卡伊,他这人就是这样,越欣赏一名兽人,就越想要栽培他,锻炼他,让他更加勇敢。看来,西蒙这关是过了啊,这个雪狼族的兽人……看来真的并不蠢。 想到这儿,布莱斯亦点头微笑。 然而,相对于屋内的温馨,茫茫夜色中那双泛着嫉恨目光的双眸则像是要剜下他人一块肉似的凶狠,却又不动声色。少顷,他悄然离去,来到刚生下孩子的利达家,他发现利达还在昏睡,而安刚好外出打水,望了望屋内躺在摇篮里刚刚诞生的小生命,塞西露出了一抹扭曲而阴冷的笑容。 第86章 引蛇出洞 第二天一大早,阿列和布莱斯准备到利达家里看看孩子,却没料刚走到利达家门口,竟然看见利达浑身是血地倒在门口。利达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双手拼命往外伸去,好像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布莱斯一急,连忙过去扶起利达,但是当他扶起利达,看到他身上腹部不停涌血的伤口,脸色骤然大变。 “他被捅伤了!”布莱斯大喊,于是赶忙试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而阿列闻讯走进屋,发现孩子不见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阿列赶忙对布莱斯说:“孩子被带走了!” 焦灼的不安渐渐袭来,而此时,安刚好从刚外面回来,为了让利达早点恢复,他天还没亮就特意去摘了水晶果,准备给自己的雌性补补身体,然而,看见屋子里的惨况,赶忙扔下果子,跑进屋子,扑在利达身边,看着他腹部仍在不停流血的伤口,两眼发直,不可置信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利达……利达怎么了!” 摇摇头,阿列赶忙说:“今早我跟布莱斯向来探望利达,却看见他倒在门口,而且……”顿了顿,阿列说,“而且,孩子不见了。” “什么?!”安登时睁大双眼,握紧拳头,赶忙要出去的模样。 “等一等,安!”阿列喊道,“你现在最好留在这里,跟布莱斯一起照顾利达,我去找萨利亚和朱利尔斯他们,让他们去找!” “可是……!”那是他的孩子啊!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害了自己的雌性和孩子?! 不由得望向利达的伤口,那并不是野兽攻击的模样,而像是被人捅的。 “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出现的赫姆问。 由于雷哲是平原部落的族长,所以鹰族部落把他和赫姆安排在了别的住处,但是赫姆放心不下朱利尔斯的情况,于是打算早上过去看看,却不料路过安家,发现里面有吵闹声,便过来问问情况。 阿列眼睛绽出光芒,马上拜托赫姆,说:“赫姆,请你把大家都叫过来,利达的孩子不见了!” “什么?!” 不出片刻,得到消息的人全部集中过来,包括部落里的兽人们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雌性,看到现场的惨状,并且了解利达是被人捅伤的,大家伙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挤在门口窃窃私语。 朱利尔斯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就要出去,却被卡伊抓住了手臂:“等等,朱利尔斯。” “不能等。”朱利尔斯皱起眉头,“卡伊,别阻止我。” “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我要跟你一起去。”说着,卡伊缓缓松开朱利尔斯的手臂,转过头,异常冷静地对安说,“我的嗅觉很好,我能替你找到孩子,请放心。” 说完话,卡伊便跟着朱利尔斯一起出去了。 原本西蒙和阿斯拉也想跟去,但却被路米亚拦住了,西蒙不解,路米亚却淡淡地扬起唇角,走到地上,看了看血迹,然后轻轻地说:“由他们两个去救人就就够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寻找凶手。” “路米亚知道凶手是谁?!”走上前,赫姆非常惊讶。 “啊,我知道。”轻然一笑,路米亚收回手指,轻轻地说。 “是谁?”雷哲亦皱起眉。 “这个嘛……今晚就知道了。”路米亚的面容显得高深莫测。 倒是安非常着急,他无法容忍有人这样伤害自己的雌性,他感到怒不可遏,恨不能现在就把对方撕得粉碎!于是他以恳求的语气对路米亚说:“请你告诉我!” 低眉笑了笑,路米亚当众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凶手具体是谁我不明白,但是明天清晨,大家都会知道。”望着周围人疑惑的目光,路米亚继续,“大家都知道,朱利尔斯在利达分娩后给他吃了一粒药丸,那是朱利尔斯的续命药,一半是毒药,一半是解药,但是这颗药丸的毒性这只是针对长期服用的朱利尔斯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一半的毒药,只要休息十几天就会自然化解,对身体并无伤害,但是这时候,这个人身上的血是有毒的。” “有毒?”安追问。 路米亚斜视着地上的那滩血迹,说:“是的,而且是剧毒,会使人皮肉脱离,坏死,痛苦死去的毒。” 听到这里,屋外的兽人和雌性们赶紧退后几步,而萨利亚则因为阿列碰过血迹而着急不已。倒是屋里的布莱斯非常冷静,他轻轻抬起眼,问:“那是不是有解药呢?” “当然。”路米亚轻轻地说,“夜光草。” “夜光草?”安等人不解。 “这种毒,必须用夜光草来采集,并且白天的夜光草没有用,必须得晚上采集的才行。”这么说完,路米亚便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夜光草,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拉莫尔见到,心中一喜,立马道,“啊!是昨天晚上采集到的夜光草!” 闻言,路米亚轻轻冲拉莫尔一笑,“是的。”瞧得拉莫尔不由得害羞起来。 随后路米亚把夜光草分别分发给了碰触到利达血迹的几人,然后若无其事地瞄着歪头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他知道,那个凶手很快就会现身。 就在今晚。 塞西躲在村口,望着跑入森林的朱利尔斯和卡伊,他的心充满了嫉恨与扭曲的快乐。他知道朱利尔斯一定会去找那个小孩儿的,呵呵,去吧,他巴不得他们找到那个孩子,因为他早已经把那个孩子放在鳄鱼沼泽里面了。 “去吧,那个充满瘴气和危险鳄鱼的沼泽,是你们最好的葬身之所!”塞西恶狠狠地说完,转身便回到村子。 还没走几步,迎面而来的两名面色铁青的雌性便叫住了他。 “塞西!” “什么事。”抬头,塞西心情很好。 “塞西,你听说了么!利达被人捅伤了!”其中一名雌性着急地说。 挑了挑眉,塞西一脸无所谓,道:“关我什么事。”说完要走。 知道塞西跟利达不和,两名雌性也没好意思说下去,另一名雌性只是仿佛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唉,不过也不要紧,那个蛇族兽人说了,利达的血有毒,沾到毒的凶手要是没有夜晚采集到的夜光草就会毒发身亡……” “你说什么?”听见这话,塞西的脸色一僵,急忙回头问。 很奇怪塞西的态度,可那名雌性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说:“是这样的,据说利达生产的时候那个黑色兽人给他吃了保命的药,但是那个药有毒,会让利达体内的血带着毒性,要是碰到利达的血,第二天就会皮肉脱离——想想真是可怕!” “不过那个凶手也是咎由自取!”另一名雌性有些生气地说,“居然伤害刚分娩的雌性,太不应该了!” “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明天不就知道了么。” “对啊。” …… 塞西没有听完,他惊吓似的跑回家,然后翻出压在床底的那柄还带着血迹的骨刀——那是当初他从卡伊身上拿走的,突然有些嫌恶,于是小心地包好,准备拿出去仍,但……他很担心。 碰到血…… 不由得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天还没亮他就来到利达家门口,看见安离去后他本想偷偷带走孩子,却被利达发现,在与利达争抢孩子的时候,他想到利达之前抢走安时的事情,新仇旧恨一上来便心一横掏出刀子捅了利达,那时……好像有些血液飞溅到了右手背上……! 倒抽一口冷气! 塞西急忙用力擦拭右手背,但此时那里一点血迹都没有。 皮肉脱离。 脑子里萦绕着这句话,塞西后脊背不由得泛凉,他赶忙跑到河边洗手,顺便把那把凶刀扔进河里,看着罪证渐渐淹没于水中,他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可……还是不由得害怕。 而远处的密林之中,一双金色的竖瞳由始至终看着他。 中计了呢。 路米亚无声无息,暗暗莞尔,这一次,他一定要为朱利尔斯讨回公道。 而此时的朱利尔斯与卡伊,正寻着孩子的气味来到鳄鱼沼泽边缘。 四周一片静寂,却突然从沼泽中央传来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根据气味,是利达的孩子。然而,面对前方散发着恶臭的薄雾,朱利尔斯沉下眉毛,对卡伊说:“前面的瘴气有毒,如果不赶紧把孩子带出来,恐怕有生命危险。” “沼泽中央有鳄鱼。”卡伊皱着眉,突然望向附近水域中的一些若影若现的褐色浮木。 危险近在咫尺。 卡伊不愿让身体还有些孱弱的朱利尔斯冒险,于是对朱利尔斯说:“朱利尔斯,待会儿有个万一,我去引开那些鳄鱼,你趁机把孩子抱出来。”必须事先叮嘱,以免到时候慌乱之时心中无数。 但是朱利尔斯却为别的事情而担心,他说:“狼族对气味非常敏感,那些毒气……” “我没问题的。”卡伊说。 尽管卡伊故作轻松,但朱利尔斯很清楚,毒气对所有狼族都是致命的,因为这些毒气会百倍千倍地破坏他们敏锐而优异的嗅觉,甚至超过普通兽人,使他们的内脏迅速衰竭……但如今也没办法,朱利尔斯必须找准时机,尽快把利达的孩子救出来。 到处都是杂乱交错的树根,腐烂的植被在沼泽中散发出恶臭,脚下是随时会下陷的泥沙,必须两个人同时前行。 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因为这些巨大的鳄鱼很喜欢在不留神的时候伏击猎物,卡伊必须谨慎小心。 朱利尔斯亦跟在卡伊身后,他静静看着认真的卡伊,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害怕,有朱利尔斯在,鳄鱼基本上不会靠近他们。 因为兽化的兽耳族,可以说是最强悍的兽人,普通野兽根本不可能去招惹他们,所以卡伊和朱利尔斯得以非常迅速地来到池沼中央,此时卡伊十分警惕,朱利尔斯抱起孩子,正准备回去,却不知为何,沼泽里的一头成年鳄鱼竟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朝朱利尔斯咬去! “朱利尔斯!”卡伊马上回头,掏出骨刀迎面而上,扎穿了那头鳄鱼的喉咙。 而此时,更多的鳄鱼冒出水来,眼瞳赤红,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地想攻击两人。 卡伊刚对付完那只鳄鱼,这时,另外两头鳄鱼向他身后扑咬而来,朱利尔斯毫不犹豫呈现半兽化状态,挡在卡伊身前,瞬间将那两头鳄鱼的脑袋斩下,空气中霎时弥散着血腥味,混杂在恶臭当中,简直让人想吐。 怔怔凝视着朱利尔斯的背影,卡伊脑子里突然恍出一些画面,好像什么时候……也曾经见过这个背影?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更多的鳄鱼游过来了,但与此同时,瘴气导致的头晕也开始加重,更可怕的,是脚开始渐渐下陷了。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尽管瘴气使得卡伊的手脚卡伊发软,但他知道不宜久留,可水底粘稠的泥沼把他困住,让他的攻击越来越无力。朱利尔斯也意识不能停留太久,怀中的婴孩和卡伊无法长时间暴露在瘴气当中,于是干脆直接兽化,将下陷的卡伊和婴孩挂在背上,猛地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沼泽地的边缘,他才稍微放心地把两人放下,变回人形。 但,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缓缓走来一个颀长的灰色人影,脸色清冷。 猛地一抬头,望见对方细长狷美的眸子,冰冷的表情,朱利尔斯登时明白那些鳄鱼为什么要袭击自己了。 “是你让那些鳄鱼发疯袭击我的。”尽管这么说,但朱利尔斯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怪,只是有些无奈。 “你错过了回去的时间。”低沉的,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对不起。”朱利尔斯低头道歉,怀中的婴儿开始哇哇大哭,而一旁的卡伊则强忍着不适站起来,面色不悦地瞪着前面好像跟朱利尔斯很熟的兽人,咬着牙问:“你是谁?” 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那人冷冷望过卡伊,对朱利尔斯说:“你果然还是过来找这家伙了。” “他是我的兽人。”朱利尔斯非常坚定,“就算他忘了我,他也是我的兽人。” 冷笑了笑,那人直直走过来,卡伊紧张,想要阻隔,却反被药物迷晕,倒在地上,朱利尔斯赶忙过去抱他,而那人只是垂下眼眸,淡淡地说:“给他的是解除瘴气的药物,他会睡一会儿。” “谢谢义父。”朱利尔斯说。 “东西找到了么。”一动不动的眼神,那人问。 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那便与我回去!” 听见这话,朱利尔斯抿了抿唇,突然抱紧了卡伊,轻轻抬起头,犹豫着对那人说:“义父,请再给我一天时间。”至少回去再陪陪阿姆和拉莫尔……还有卡伊。 “不行。”来人态度异常坚决,“你别忘了自己承诺过我什么……哼,或许你想让我现在就杀了这家伙。”凶狠的颜色闪过,朱利尔斯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下意识搂得更紧,朱利尔斯咬唇,看着昏睡过去的卡伊,阖上眼,道:“我知道了,但请允许我先送他们回去。”至少不能让卡伊和这个孩子暴露在森林之中。 那人没有反对,于是朱利尔斯以最快的速度把卡伊和婴儿送到村口,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卡伊的睡颜,望着鹰族部落,想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猛地阖上眼,甚至连再见也没说就转身跟着那个兽人离开了。 而这时候,快入夜的山涧处,闪现出了一个人影。 塞西回家后一直坐立不安,害怕自己会中毒死掉,听说要用夜晚采摘的夜光草才能解毒,于是他早早就来到这里——这是鹰族部落附近唯一长有夜光草的地方。 然而,当他正在摘草吞服之时,背后遽地传出一阵冷笑。 “你终于来了呢,塞西。” 塞西心脏一动,吓得立马回头,而这时,四面八方都蹿出了人,把塞西围在中间,抬头看,除了安,阿列,凯鲁等人外,居然还有部落长老,而直立在他正前方的,正是路米亚。此时路米亚抬起竖瞳,冷冷凝视着塞西,扯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第87章 无法谅 “我们等你很久了。”路米亚正视过来,虽说在笑,但眼底却对面前的塞西露出深深的嫌恶。 早在七年前,看着朱利尔斯被塞西欺负并且最终使计赶出鹰族部落差点死去的时候,路米亚就对塞西深恶痛绝。他可不像朱利尔斯那么好心,他无法原谅任何伤害朱利尔斯的家伙。 之前看到那袋果子,他立马就猜出是塞西搞的鬼,但那时无凭无据,他也不愿意声张。与热血的兽人不同,冷血的有鳞族兽人则更喜欢掌控一切,让猎物逃无可逃的的狩猎方式,他非常有耐心,因为他知道必须等待时机。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 另一边,安则不可置信地望着塞西,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喜欢的雌性,竟然对自己的家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以为平常塞西只是跟利达吵吵架就算了,却不知塞西竟—— 心脏紧紧一缩,像是被割了一刀,喉咙亦无法出声。 “是你么……”安喉咙颤抖,手用力握着,指甲深深扎进肉里,“是你伤害了利达。” 听见这话,原本有些惊诧的塞西很快恢复冷静,他凝着四周跳动燃烧的火把,以及拿着火把的人,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周围的包括长老在内的人,忽然冷笑道,“呵呵,真是可笑,什么伤害了利达,我怎么听不明白。” 安忍不住说道:“今天路米亚特意在大家面前说出利达血液带毒和夜光草的事情,为的就是引诱凶手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来采夜光草?”塞西冷冷打断安的话,面无表情地哼道,“夜光草是常见的药物,我晚上来采集难道也有错么?不要把你的臆想强加在我的身上,要是这样,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听见这话,阿列简直要气坏了,他指着塞西,怒道:“纵使全世界都是好人,你也不会是好人!当初就是你害得我差点被火熊吃掉的!” “呵呵,阿列,请你不要含血喷人,请问你有什么证据。”瞥着阿列,塞西丝毫不畏惧。 没料到塞西竟然这么厚脸皮,阿列气得浑身颤抖,萨利亚急忙过去给他顺顺气,生怕他气坏了身子。 塞西依旧坚称自己只是来采药,与伤害利达的事情无关。 早料到塞西会狡辩,于是阿斯拉小心从兜里掏出一把骨刀,塞西看见,眼眸忽然闪了闪,复又恢复平静。 他认得,是那把被丢进水里的骨刀。 “这是你的骨刀吧。”缓缓的,阿斯拉皱眉问。 “不,不是我的,我不认识。”谁料塞西竟然继续否认。 “这是当初你从卡伊身上拿走的骨刀,你不可能不认识。”一旁的凯鲁开始帮腔,“也是你今天故意扔进河里的。” “谁看见了?你么?”塞西冷笑道,“欲加之罪,你们现在就是要联合起来污蔑我!什么我扔进河里,我还怀疑是不是你们偷走了我的骨刀扔进河里呢。” “你这是狡辩!”阿列大声道,但又无言以对。 “证据呢!”塞西口口声声要证据,“没有证据就别想冤枉人!”说罢要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路米亚抬起头,在塞西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露出淡淡微笑着,轻声说:“证据,就在你自己身上哦。” “……什么意思。”蓦地,塞西止住了脚步。 “就算我们不能证明是你伤害了利达,但是利达流血的时候,你一定在现场。”路米亚以肯定的语气说。 奇怪路米亚得出这个结论,不只是塞西,就连凯鲁也不由得问:“路米亚怎么知道。” 轻笑几声,路米亚的视线缓缓落在塞西身上,他对塞西说:“看看自己的双手。” 感到莫名其妙,塞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觉自己的两只手竟然都黑了!并且手指渐渐失去了知觉,他吃了一惊,连忙问路米亚,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也不理解。 而路米亚睁开眼,不紧不慢地弯唇,缓缓道来:“你中毒了。” “中毒?”旁人不解,萨利亚问,“难道是利达的血?” “利达的血有毒是真的,用夜光草能缓解毒性也是真的,但是……如果有人长时间跟某种东西待在一起,利达的血其实对他是无效的,反而服下夜光草之后,就会成为剧毒无比的药物……会使得人迅速从四肢开始坏死。” 没有卖关子,路米亚上扬眉毛,轻笑道:“那便是赤色果。” “赤色果?”安头一个反应过来,他想起之前凯鲁说过利达就是因为吃了赤色果导致难产,差点没命,于是对这个字眼尤其敏感,可是……这关塞西什么事情?难道……?他怔怔看着路米亚,试图想要用他的话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当塞西听到赤色果的时候,脸色霎地发了白,不觉退后两步。 而路米亚仍在继续解释:“赤色果是生长在不见天日的悬崖下面的果实,与红色果实很相似,却是专门吸取不慎落入悬崖下的动物精血为生的毒果,它有一种特性,那边是就算把果实采摘下来,果实本身也会吸取携带者的精血,并且不断放射出一种有毒的物质……”若有似无望向脸色愈加铁青的塞西,路米亚说,“这种有毒的物质逐渐使得人消瘦,与夜光草混合之后,会迅速引起败血症,不过请放心,果实其实能发散的毒素很少很少,除非那人近身带了好几年,否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听到这儿,塞西的步伐有点儿踉跄起来,但他依然故作镇定,只是不说话。 玩味地看着塞西的一举一动,路米亚的视线愈加阴鸷,但他一直是笑着的。 拉莫尔静静站在路米亚的对面,他定定看着路米亚的脸庞,胸口泛起一抹说不上来的奇怪滋味。 周围人都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凯鲁忍不住,接话问道:“当初在利达的红色果实中发现的赤色果似乎颜色很深,也不怎么新鲜,请问赤色果能保存很久么?” “只要不断有精血养着,它的果实就不会腐烂。”路米亚说着,然后直直盯着塞西,“而被吸取了精血的人会渐渐面色憔悴,枯瘦如柴,呵呵——我想这七年来,你都把当年那些害得朱利尔斯差点发疯死去的赤色果藏在家里吧?” 听见这话,众人惊骇,不由得转而看着路米亚。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瞪圆了眼,塞西很是生气,但他此时的气势弱了不少,望着渐渐坏死至手腕的双手,他发觉手指已经没有知觉了。 并没理会塞西的否认,路米亚只是直直望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地殆尽,他说:“当年你为了得到卡伊,便偷偷将赤色果当做红色果实拿给朱利尔斯,害得他体内的血气失去控制,差点连孩子都生不下来,最终无法抑制兽化……” 听见这个话,阿列突然想到多年前,塞西曾经让自己把一包“红色果实”交给朱利尔斯的场景,那时候他还没认清塞西的真面目,以为他是好心,所以帮忙拿给了朱利尔斯……没想到,那竟然是赤色果? 更加气愤,阿列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慢慢握紧拳头,眼眶也因为生气而氤氲起来。 有什么比利用自己陷害自己的好友更龌龊,更令人发指?想到朱利尔斯那时候还不顾一切兽化到火熊巢穴来救自己,他心里头对塞西的怨恨就更多一些。用别人的不幸来换取自己的幸福,过去是朱利尔斯,如今是利达,他不明白塞西为什么可以过分到这种地步。 这边,路米亚的话仍在继续:“但你仍不满足,为了赶走朱利尔斯,不惜害死自己的母父,嫁祸给朱利尔斯。”冷冷地抬眼,竖瞳之中蕴藏着深深的,好似要燎原的火焰,而他的语气是那样平稳,那样深沉,那样幽长而缓慢。 就像渐渐剥开真相,路米亚要让塞西无所遁形。 然而塞西依然想要狡辩,路米亚却不客气地指着他的双手,对他说:“赤色果的毒素已经开始反噬你自身了,并且很快就会让你全身坏死——我并不是开玩笑,如果你还想狡辩,不肯承认自己的罪孽,我是不介意看着你死去,呵呵,你放心,这种死法非常仁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路米亚,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塞西毕竟是——”鹰族部落的长老不忍心,想来说情。 “我不是你们鹰族的人。”路米亚却冷冷打断长老的话,“而且,这是他咎由自取。”冷冷地笑着,路米亚一丝同情之意都没有,“如果他没有害人之心,绝对不会到这样的地步,无论是以前对待朱利尔斯还是对待利达,都无法原谅!”沉重的语气宛如死神般宣判了塞西的命运。 “除非他道歉——” 一语惊醒,眼看自己的手指渐渐发黑,并且失去知觉,塞西终于发抖了,他感到害怕,于是语气软了下来,赶忙转身对路米亚说:“我道歉行了吧,快救救我!” “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路米亚低沉说,“你该跟朱利尔斯说。” “朱利尔斯?”眼瞳骤然睁大,塞西吃了一惊,随即像是万念俱灰,张开嘴,愣愣嗫嚅道,“可他去了……鳄鱼沼泽。” “什么?!”凯鲁大惊,他知道鳄鱼沼泽,一直以来,去那里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 “你把孩子扔在鳄鱼沼泽?!”安瞬间也明白了塞西的话,头皮发麻。 突地反应过来,塞西急忙摇头,仍在拼命狡辩,他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看到有人把你的孩子……对,把你的孩子带去鳄鱼沼泽。” “你怎么看到的?”阿列冷冷过来,反问。 “我……”一时回答不上来,塞西开始觉着自己的肘部一下都没了知觉。 “别再狡辩了,是你把孩子带走的!”好一会儿,长老身后的一名兽人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塞西喊道,“我大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塞西好像抱着什么去往鳄鱼沼泽,谁知道——” 那人正是昨天被揍伤的雅迪。 “对啊!我也看见了塞西今天好像去往河边,往河里扔了什么东西,现在想想,果然是凶器吧。”又有人开始小声补充。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开始纷纷指责塞西,而塞西则因为手的坏死不予理会,他猛地追上路米亚,拦住他,说:“我不管你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你必须救我。”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根本毫无反省。 冷笑,清了清嗓子,路米亚回头,然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塞西:“塞西,我很想知道,当年杀死你母父的人,究竟是谁?” 一句话令塞西后脊背发凉,喉咙发紧。 塞西不肯承认。 但是路米亚并没有等到塞西回答,便要走,塞西不想死,于是急忙叫住了他,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解毒的方法!” 冷然转首,竖瞳毫无感情望向黑暗的前方,好一会儿,路米亚从阿斯拉的手里接过那把骨刀,然后扔在地上,头也不回,淡淡地说:“很简单,把你坏死的地方切掉。” “什么?切掉?!”塞西大喊,“怎么可能!我岂不是失去双手!” “呵呵,不仅是失去双手,而且切除的时候会非常痛,是那种巴不得自己死去的痛……”漠然开口,路米亚讽刺般地说,“但我劝你早点儿下手,再晚点儿,你失去的也许不只是双手了呢。”撂下这句话,路米亚转身离去,头也不回,拉莫尔急忙跟着走去,而其余人纠结了片刻也相继离开。 “安……”长老有些不舍。 “雅迪,带长老回去。”安冷冷开口,头也不回。 最后,当那些火把渐渐远离,山涧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幽暗,空气中浮现着淡淡的,夜光草的气味。 只剩下安和塞西。 缄默着,安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望着塞西,这个他曾经喜欢的雌性,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歹毒? 他感到不解,更感到心痛和憎恨。 借由夜光草的光芒,眼看手臂坏死继续加深,塞西非常害怕,他不由得哀求安,道:“安,求你帮帮我!”他已经没有手可以握刀切除坏死的手,为了活命,他只能求助于安。 “当初,是你害死了卡拉叔叔吧。”久久的,安突然开口,声音幽幽的,“我都看到了。” 塞西则震惊不已,他无法置信地抬起头。 “我曾是那样喜欢你,对你做的错事不闻不问,甚至愿意成为你的帮凶,为了你,我害过阿列,甚至对卡拉叔叔的死三缄其口……我以为你会喜欢上我。”安的语气静默而不温不火,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安……救我!”对于安的态度,塞西感到有点儿害怕,却依然继续求救,“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闻言,安抿唇,蹲□,捡起了那把骨刀,放在眼下看了两眼。 这的确是那个兽人的骨刀,上面却残留着利达的血的气味——那是无论如何也冲刷不掉的味道。 安不由得想到当初,自己对塞西那样痴心,却被视若草芥。塞西为了跟那个兽人在一起,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但就是这样的塞西,让他遇到了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利达,是利亚使他成为了幸福的兽人,然而,塞西却毁了这一切。 下药害得利达难产,捅伤利达,甚至还把他的孩子丢在鳄鱼沼泽。 “你伤害了我的家人。”安闭上眼,轻轻地说,然后再塞西震惊的目光下扔下那把骨刀,站了起来,“我无法原谅你,因为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 眼眶泛红,安的视线愈加愤怒,他从上至下看着如今的塞西,摇了摇头,说:“你太自私,你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是你让所有人不愿意帮助你。”然后转身要走。 “安!不会不理我的!”塞西哀求地喊。 “对不起,塞西,我想帮你,可我的心已经……无法原谅你。”想到倒在血泊里的利达和也许已经被鳄鱼吞食惨死的孩子,安狠下心,咬唇,握拳,抛下哀嚎不已的塞西离开了。 与此同时,巡逻的兽人在村口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卡伊和婴儿,连忙把他们带回了安那里,拉莫尔发现只有父亲回来了,于是便问:“我的母父呢?” 摇摇头,巡逻兽人说:“回来只见到他们,没见到别人。” 于是拉莫尔不禁着急起来,而当布莱斯对卡伊检查身体,发现他是中毒之后吃了解毒药草才昏迷之后,突然沉默起来了,他说:“是他……”这种用药手法,是莱伊。 路米亚与雷哲相视片刻,好像心知肚明般的动了动嘴角,赫姆发觉,便焦灼地问雷哲:“雷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想欺骗自己的伴侣,雷哲说:“是那个人把朱利尔斯接走了。” “那个人?”赫姆不明白。 “是莱伊么……”西蒙的眉毛登时皱了起来。 无奈耸肩,路米亚回答:“看来是的。” “我要去找母父!”拉莫尔说着就要出门,幸好被门口的萨利亚捉住,突然的,一直在给卡伊查看身体的布莱斯回过头,有些苦涩的对大家缓缓开口,“没关系的,莱伊那孩子是不会伤害朱利尔斯的。” “布莱斯!那家伙以前做的坏事还少么!”西蒙无法原谅莱伊,口气非常重。 “但是至少他愿意给朱利尔斯续命到现在,”布莱斯慢慢看过去,有点儿忧伤地道,“朱利尔斯能活到现在,并且完成兽化,你我知道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相信莱伊来找他,一定有别的原因。”说到这儿,布莱斯倏地望向路米亚,“虽说现在问有些晚,但是……你们是为什么来雪山呢。” 布莱斯的目光异常平静。 对视过去,路米亚缓缓站直身体,对布莱斯,以及周围的人说:“来之前,我听朱利尔斯说,那个人要他到雪山后的一个洞窟中寻找一样东西……” 眼珠蓦地睁大,布莱斯震惊:“雪山后的洞窟?” “是不是那个充满了熔岩的洞窟!”比起布莱斯,西蒙则显得更加惊诧。 大家显得有些不解,而西蒙则悄悄握紧拳头,咬牙道:“那里是朱利尔斯的父亲葬身的地方,也是雪狼族和兽耳族灭族之地!” 第88章 担心 “朱利尔斯会不会跟那个人回去了?”咬着牙,想到之前跟雷哲的对话,赫姆不住摸了摸下巴,转身问雷哲和路米亚,“如果是这样,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去的地方,对吧。” “知道。”没有隐瞒,路米亚回答,“而且正如你所说,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是把朱利尔斯带回去了。” “那……!”马上去找人! “可是,那个人住的地方,平常人是进不去的。”截住赫姆,雷哲幽幽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回答道,“那人住在悬崖下的地下墓道之中,除了他跟朱利尔斯,没人晓得具体位置在哪里。” “墓道?” “就是地下坟墓。” 大家吃了一惊,住在悬崖下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然还住在墓地……那个叫莱伊的兽人究竟是什么人?而朱利尔斯为什么又要跟他离去?想到这么多疑惑,凯鲁不由得问:“可是你们不是去过么,而且路米亚,你这些年一直都住在那里。”说着,眼睛转向路米亚的方向。 点点头,路米亚回答:“是的,但我只是住在那里,七年来我都不曾离开那个墓道,这次是唯一一次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听见这话,凯鲁不晓得该如何说,而雷哲则低着眉毛,继续说道:“就算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那里……到处都是发疯的野兽。”话语顿了一下,握拳,声音隐忍。 “雷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赫姆见雷哲脸色不大对,于是过去摸摸他的背脊。 “当年,我因为一些……意外才见到的朱利尔斯,醒来后,就被关在了地下,差点也变成那般发疯的模样。”幽幽的回忆,雷哲的目光黯淡下来,想到过去的回忆,他实在不愿意提起,但又不得不说,“后来,是朱利尔斯将不省人事的我偷偷带出来,我才能侥幸离开那个地方。” 雷哲说完,轻轻抓住身边赫姆的手,缓缓闭上眼。 “雷哲?” “但是朱利尔斯会没事的。”雷哲突然说。 “你怎么能保证?”摇头,赫姆问,说的有些着急,“万一出了事呢?而且谁会住在坟墓之下啊?你自己都说了,那里都是发疯的野兽……” “是真的。”路米亚接过话,“那个人对别人很差,但对朱利尔斯非常好。而且他一直住在坟墓之下,好像在守护着什么。” “是什么?”凯鲁追问。 “我也不清楚,没见过,只是……”路米亚想了想,继续道,“对了,那里有个冰窟窿,我以前偷偷进去过,好像看到里面有人,不过那人一动不动躺在冰床上,就像死了一样——我偶尔会听见那个人对着冰床上的人说话。” “就像死了?”眼角微颤,西蒙问。 死了就是死了,像死了是什么概念? 瞧出西蒙的疑惑,路米亚解释道:“那人没有心脏。”随后望着震惊的大家,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但是,他身上没有死人的气味,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凯鲁问:“睡着?” “是的,就像睡着了一样。”路米亚重复说。 “可这怎么可能?”阿列不信,“要是一个人没了心脏,怎么能活下来?” 闻言,路米亚不由得笑了笑,他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说:“可以的哦。” “路米亚?” 没说话,路米亚轻轻扬起嘴角,然后突然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腹部,在结实的腹部右下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里虽然已经结痂,但仍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印子,可想而知,当年路米亚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空气里弥散着静默的气氛,拉莫尔的心,也是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他目不转睛地凝视路米亚的伤痕,某一瞬间,甚至比担心自己母父还要焦虑。 “这是当年朱利尔斯划伤我的伤口。”路米亚说,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伤口处,然后淡淡地说,“意识不清的他取出了我的蛇胆,我那时候已经没救了,整个昏死了两年的时间,结果是那个人把我救回来的。” “难道路米亚你现在没有——” “是的。”打断震惊的赫姆的话,路米亚重新遮掩起自己的伤口,弯唇笑了笑,对他们说,“我没有蛇胆,缺少内脏,却活得好好的,所以那个人没有心脏还存活,我不觉得是什么稀奇事。” “那人……长得什么样?”突然的,布莱斯捉住路米亚的衣襟,微微发抖,却带着希冀的目光,认真问他。 金色的竖瞳眨了眨,随后路米亚说:“跟朱利尔斯长得很像,都是兽耳族的兽人。” “是……”咽了咽口水,布莱斯震惊异常,他脚步打了踉跄,退后好几步,根本站不稳,幸而西蒙扶着他,但此时的布莱斯早已泪湿眼眶,他猛地点点头,对西蒙说,“一定是他!他没有死,他还活着,莱伊救了他!” “冷静点,布莱斯。”西蒙却显得非常担忧,他说,“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他,但如果真的是,那么莱伊带走朱利尔斯的原因,我大概知道了。” 阿斯拉不由得问:“是什么原因?” “正像路米亚刚才说的,那个病床上的人没有心脏,我猜想,他是不是要用朱利尔斯的心脏来……”话没说下去,西蒙其实不愿意胡思乱想,但他却不得不这样想,当年的莱伊,也如此偏激且不注后果的一个人,唯有朱利尔斯的父亲能够管住他,他也只会听朱利尔斯父亲的话。 事实上,莱伊是不会在乎别人死活的,更何况是他最厌恶的朱利尔斯。 那个象征着背叛,同别人生下的孩子——! 莱伊当初恨不得他胎死腹中,趁着雪狼族与兽耳族僵持不下的时候,联合雪狼族把萨拉关在雪山的洞窟中,让朱利尔斯的父亲去别处找他,结果兽耳族被俘,萨拉也即将临盆。 得知被骗的朱利尔斯的父亲非常生气,他猛地跑去那个山洞救人,却只看到了自己族人的尸体,还有奄奄一息的萨拉。然后,朱利尔斯的父亲中了雪狼族的埋伏,但在最后一刻仍然想方设法保护萨拉和自己的孩子,最后当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把萨拉和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西蒙,与雪狼族在那场天灾中同归于尽。 所以,相信他会帮助朱利尔斯?不管别人,西蒙最绝对不信,他仔细考虑片刻,冷下脸,问:“那家伙住在哪个方位。”不晓得具体为止,知道方位也比较好寻找。 “在西边,有鳞族部落附近。”看了看西蒙,路米亚说。 “距离这里貌似不是很远。”凯鲁摸摸下巴。 接下来,西蒙决定要去找朱利尔斯,并且说走就要走。 “等等,西蒙!”凯鲁唤住他。 “我一刻都不想等。”西蒙说,“朱利尔斯也算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摇头,凯鲁说:“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点儿照应,况且那里是悬崖,鹰族的我可以带你飞下去……而且老实说,他们刚刚说的那个地方,我也许曾去过。” “什么?”惊诧的当属阿斯拉。 苦笑几声,凯鲁叹了口气,说道:“很多年前,在我第一次变成兽型飞行的时候,折断了翅膀,不小心掉落进悬崖深处……碰到了阿斯拉的母父,是他救了我。”浅浅回忆起过去,凯鲁没再多说,他只是默默望了眼阿斯拉,手里轻轻抚摸腰间的骨刀。 发疯的野兽么…… 苦涩的摇摇头,凯鲁收回目光,却让阿斯拉更加不解。 之后,凯鲁让阿斯拉和萨利亚留下来帮助鹰族部落,而自己回家拿武器准备离开。默不作声跟在凯鲁身后半晌,望着准备离去的凯鲁,阿斯拉显得欲言又止。 凯鲁从来没有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来的,他只说是在部落外捡到了自己,原来竟是在那个悬崖之下?他想问凯鲁,却无从问起,而这时候,原本在照顾昏迷的卡伊的雌性跑出来,神色慌张地对两人说:“卡伊……卡伊他不见了!” “什么?”凯鲁惊诧,“怎么不见了?” “刚才出去给他熬解毒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卡伊不见踪影了。”说到这儿,雌性补充道,“而且……”颜色看上去有些犹豫,那名雌性又顿了顿,面色紧张,嘴唇发白,好容易才继续开口,道,“而且,路米亚和拉莫尔也不见了。” “什么?!” 第89章 所谓幸福 从昏睡开始,卡伊的脑海中,就一直飞快闪过许多个画面,就像梦一般,却又比梦更加真实。 他梦见父亲被压在岩石下,梦见族人消失,梦见自己流浪被坏人欺负,梦见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他还梦见自己孤独一人蹲在废弃的山洞下,外面下着雨,冷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双脚,脚趾头好冷,好冷。 没人跟他说话,没人抱抱他,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好像他被全世界抛弃了。 淅沥沥的雨声,还有身上泛疼的伤痕,是心底最清晰的记忆。 随着时光流逝,卡伊梦到自己长大了一些,但他依然还是在流浪,宛如林中微风没有归来之处,亦没有可归之处,他像失去了根的浮萍,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落脚,也没有任何人愿意让他停留,所以他只能不停地旅行,让旅途的劳累来削减自己的疲惫的孤独感。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安慰自己,独狼是不需要同伴的,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孤独只是自己喜欢的气味,是的,他不需要别人的陪伴,他是冷血的,无情的。 然而每每总这么想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望向天空,仍然幻想着在那片变幻莫测的天空后,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自己。尽管一直告诉自己要孤独,尽管他已经独立,不用再依附别人,但心里总是渴望着有谁能来安慰一下自己,有谁能轻轻抚摸自己,告诉自己——我一直在等你。 然而这个希望只能一直深藏在心地,最后被岁月渐渐蹉跎得不见踪影。直到那天,他寻着仇恨,找到那个仇人家的小雌性,本想一口咬过去,却不料那个奇怪的小雌性,竟然伸手摸上了自己的毛皮。 ——你真美丽。 卡伊当时只觉得身体像是触电般,不能动弹,好像心底的渴望一下子被触动了,他当场就想带走这只小雌性,但是突然想到他是仇人家的孩子,他不能——但卡伊也无法杀死这只小雌性,终于无奈之下,他选择了暂时离开,躲在暗处偷偷看他。 然而,当他发现小雌性要被别的兽人占有之时,卡伊感到生气,于是他三番两次伤害小雌性,打着复仇的名义,其实只有他知道,他不过是多想碰触一下那只小雌性,他不善于表达感情,可他很想小雌性跟他在一起。 最后,他终于用卑劣的手段把小雌性抢走,虽然他找了诸多理由告诉自己,自己并不喜欢小雌性,自己带走他只是为了报复,但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沦陷。当他意识到小雌性是属于自己的,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跟谁在一起,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身边有一个人,自己的世界有多么不一样,他当然更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能融化自己心中的坚冰,让自己不再冷血。 卡伊梦见自己过得非常快乐,因为小雌性也爱上了他。 在那个冰冷的世界,卡伊仿佛找到了归宿,也再不会孤单。 然而,悲伤的事情还是来了,卡伊梦到了分离,这让他心如刀割,可是无能为力,他也梦到了那个最后抚摸着自己脸颊的兽人,对方赤色的眼瞳中,那丝丝点点的悲哀与痛苦清晰印在脑海之中,可是终究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再也见不到了。 只留下一个孩子,以及被抹掉记忆的自己。 自己的世界,变得跟雪山一样,被白茫茫的雪覆盖,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难以言喻的悲伤。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几年来都喘不过气,纵然他不晓得为什么,可失去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其实他应该庆幸自己当时什么都记不得,否则,他是绝对无法承受失去伴侣的伤痛的。 就像现在一样。 卡伊迈着坚定的步伐,顺着朱利尔斯的气味寻找过去,他已经不想再被抛弃。 望着深深的悬崖,他毫不在乎地爬了下去,他不惧怕黑暗,因为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这片黑暗之中,这么想着,他的心里便充斥着一抹淡淡的温度。最后,他下到悬崖底部,四周都是动物尸体的腐臭,然而他拼命地在这些味道之中寻找那一丝一抹心爱之人留下的气味。 暗色的深渊之中,他像个幽魂一样,到处寻找着朱利尔斯。他拼命大喊,试图得到朱利尔斯的回应,然而无论他叫得多么大声,叫了多少次,都没有人回答他。卡伊感到绝望,可是他依然在呼唤着,呼唤自己的伴侣回来。 软弱的,终究是自己么。 后来,是路米亚和拉莫尔找到了已经接近崩溃的卡伊。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卡伊死死拽着路米亚,扯着嗓子,却又不敢大声喊,拼命压抑声音着问。 “……” “告诉我!”卡伊咬牙,几乎要哭出来般,问道。 “拜托你了,路米亚,告诉我们吧!”小小的拉莫尔也不由得哀求起路米亚,他前些日子看见路米亚偷偷离开,知道路米亚一定晓得母父下落,于是跟了过来,中途虽然被路米亚发现,可路米亚并没有赶走他,却也没有告知他任何关于母父的消息。 路米亚低垂着眸子,不言不语,好一会儿,他离开二人,妥协般的,淡淡地说:“是的,我知道他在哪里。”然而面对燃起期望的卡伊,路米亚却摇了摇头,道,“但是你们就算现在去找他,也是找不到的。” “为什么?”卡伊着急地问。 轻轻叹了口气,路米亚闭上眼,轻声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朱利尔斯去救人,他让朱利尔斯兽化,并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为了取得他的兽血。”说到这儿,路米亚微微握紧拳头,其实他之前在凯鲁他们面前说了谎,他知道那个墓地的入口在哪里,也知道那个在冰床上的人是谁,不仅他知道,朱利尔斯也知道。 所谓十年,只不过是一个期限,朱利尔斯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是什么毒药所导致,而是不定期的被取走兽血,才让他身体如此羸弱。 “最后这三年,是最重要的时候,虽然那人用我做了实验,没有内脏也能活下来,可是并没有确切的把握能让那个人也苏醒过来,然而取兽血也是有限制的,如果不行……他会摘取朱利尔斯的心脏。”路米亚垂下眸子,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吧。” “什么?!”卡伊气急败坏,恨不能马上给带走朱利尔斯的人一个拳头,“快带我去找他们!” “现在他们估计早已开始,如果你硬闯的话,朱利尔斯或许马上就会死,而且就算你现在进去,可能也回天乏术了。”路米亚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他的心其实不比卡伊疼痛,毕竟朱利尔斯是自己喜欢的人,但他无法阻止那个人,不仅仅是因为毒药,而是因为朱利尔斯的身体状况的确不行……那个人承诺过,如果朱利尔斯能挺住,那么他就会变成更正常人一样。 但,这个几率非常小。 路米亚不得不为这个极小的几率祈祷,因为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带我去!”用力抓住路米亚的前襟,卡伊异常坚持,他狠瞪着双眸,死死咬住嘴唇,突然眼角流出了眼泪,“这一次……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我不想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去,至少……让我陪在身边,求你了,路米亚。” 久久凝视着涕泪满面的卡伊,路米亚的心很是纠结,他看着卡伊,然后默默颔首,最终,淡淡地说:“随我来吧。” “谢谢你!”卡伊含泪感谢。 拉莫尔则上前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然后看了看走在前头一语不发的路米亚,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直到几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地下墓穴,路米亚小心翼翼移开了前面的巨石,眼下是一条长长的,阴冷、潮湿的洞口。 山洞内如今空空如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卡伊跟拉莫尔快速走了进去,路米亚亦迈步进入,最后停在一处结冰的洞穴前,他转身,抿了抿唇,对两人说:“就是这里。”然而话还没说完,卡伊和拉莫尔便闯了进去,里面四处结了冰,洞穴之中有一个由冰雕砌出来的冰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尽管看不大清楚,但光凭味道就能辨认出来那个人是谁,卡伊不由分说冲上去,试图摇醒睡着的人。 “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他轻轻叫喊着,然而,对方却不给他一点回应。 并且,全无呼吸。 此时,卡伊才发觉到,朱利尔斯的胸口满是鲜血,心口处好像被人狠狠刮了一道,他想起那个人要夺走朱利尔斯心脏的事情,于是脑袋一麻,眼眶泛红,整个脑袋懵了。拉莫尔则是直接扑在朱利尔斯的身上哭了起来。 “母父!” 周围气氛死气沉沉,卡伊死死拽着朱利尔斯的手,狠狠地把头低下,他无法面对自己见到的,明明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为什么来不及了?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儿想起?为什么要放开他的手……抬起头,看着朱利尔斯惨白的脸颊,卡伊轻轻抱住了他,然后在唇角印上一个吻。 “对不起,我来晚了。”忏悔着,卡伊轻轻握住朱利尔斯的手,禁不住流下眼泪,落在对方的脸颊上,湿了一片。 而路米亚却在这时,意外的发现朱利尔斯抖动的食指。 “朱利尔斯的手指在动!”他忍不住大叫。 “什么?!”卡伊立马从怔愣中回神,他仔细看着朱利尔斯,然后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后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突然的,他听见朱利尔斯的心脏正在微弱的跳动,那象征着生命的鼓动重新燃起了卡伊的希望,他不由得抱紧朱利尔斯,仰头,对路米亚大声说,“他还活着!朱利尔斯还活着!” 拉莫尔更是哭得一塌糊涂,他扑在母父的身边,又哭又想笑,但心中更多的是担心。 倒是路米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马对卡伊说:“快把他带出去吧!这里环境不好!把他带回鹰族部落,带给布莱斯看看!” 当即会意,卡伊小心翼翼横抱起朱利尔斯,让他安稳地依偎在自己胸口,生怕让他感到颠簸和不舒服。为了赶时间,路米亚亦迅速背起拉莫尔,然后四个人从山洞之中走了出去,却没料到,就在墓地口,几人见到了神色肃穆的莱伊。 “是你……”卡伊认得莱伊的气味,他不悦地皱起眉毛,小心地把朱利尔斯抱紧。 而莱伊没说什么,他只是看了看卡伊怀中的朱利尔斯,然后视线落在卡伊身上,蓦然转身,却在转身的同时,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阖上眼说:“他终究是幸运的。”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莱伊便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之中。路米亚定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那个原本躺在冰床上的人……不见了? 是成功了么?路米亚想,然后摇摇头,背紧了拉莫尔,扭头对卡伊说:“我们走吧。” 两人在距离悬崖不远的地方见到了一起赶来的西蒙、凯鲁和雷哲他们,见到朱利尔斯这般模样,大家都吓坏了,赶紧把他带回鹰族部落。布莱斯几乎吓晕过去,但是还是坚持着给他检查了身体,发现朱利尔斯只是失血过多,胸口的伤痕虽然很深,但是并没有伤害到心脏。 不仅如此,布莱斯还发觉,朱利尔斯的伤口早已被处理过,并无大碍,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不醒,休息了大约一个多月才醒来,可把卡伊和拉莫尔吓坏了。从此,卡伊不让朱利尔斯做任何累的事,尽管显得有些霸道,但是谁让雪狼族就是这样溺爱伴侣的族群呢? 又过了一个月,雷哲跟赫姆要回平原部落了,商量了一下,由于阿列要生产了,于是萨利亚打算跟着雷哲一起去平原部落,凯鲁不放心安和阿列,就留在了鹰族部落,好方便去照顾他们,当然了,阿斯拉也留在了鹰族部落。 西蒙和布莱斯也打算启程回中部部落,朱利尔斯一家子自然一同启程回去,而路米亚却说要四处走走,结果被拉莫尔缠上了,打死都不离开路米亚,最后,在西蒙和朱利尔斯的双重劝说下,路米亚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中部部落,他感到挺郁闷,但拉莫尔却乐翻了天,成天往路米亚那儿跑,成了小粘人精。 半年后,萨拉来信,说是被南方的人鱼部落的族长追求脱不开身,西蒙听说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起弓箭就到人鱼部落接人去了,当然,他这一走,族长的责任就落在了朱利尔斯和卡伊的身上。别说大家起先对卡伊的到来有些芥蒂,但是进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卡伊非常勇敢,加上多年来在森林里的捕猎经验,使得大家渐渐接受了他,并且兽人们还一致推选他成为狩猎队长。 朱利尔斯后来又怀孕了。 大家都感到很惊讶,后来朱利尔斯想起自己曾经下下游部落吃过一粒奇怪的药,也许是那粒药丸起了作用……反正不管怎样,一年之后,卡伊家又多了一只小雪狼和一只长着兽耳的可爱小雌性。 见到家里人丁兴旺,布莱斯简直不乐亦乎,成天带着几只小东西在家劳作,有时候顾不过来,还会让那个拉莫尔把隔壁家的路米亚一起叫过来帮忙,布莱斯挺喜欢路米亚这个蛇族兽人,虽说有时候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热心,怪不得拉莫尔成天都要黏着他。 凯鲁和阿斯拉前段时间来拜访过卡伊和朱利尔斯,他们说,阿列也生下两名小兽人,现在又怀孕了,萨利亚忙得不得了。赫姆还是老样子,被雷哲吃得死死的,但却是雷哲最好的帮手,两人合力把平原部落经营得越来越富饶强大。安和利达的孩子也长大了,利亚说,为了感谢朱利尔斯,把孩子取名为“朱利”,并且希望他们有时间可以去鹰族部落看看,他们非常欢迎。 布莱斯高兴得看着这一切,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有点儿想起朱利尔斯的父亲,那时候,他听路米亚说,莱伊带走了也许是朱利尔斯父亲的人,心底有些唏嘘,但如此总归让他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是活着的……只要活着,无论在哪里,心中都会充满了希望。 而对于卡伊和朱利尔斯来说,正是因为彼此的出现,才让他们对活着产生了新的概念,一个从不敢奢望未来到愿意努力活着,一个从孤零零一人成为了忙碌却乐此不疲的一家之主。一天劳累下来,坐在温暖的篝火前,看着自己的温柔的伴侣和活泼的孩子们,卡伊感到了幸福,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但却犹如滴水般渐渐汇集成了海洋,就像他和朱利尔斯的爱情。 静静看着映着温暖火焰的朱利尔斯的侧脸,卡伊的心很充实,在他现在,终于能完全理解父亲当初问他的话的意思了。 ——那是一个对你十分特别的人,有他在的时候,你会感到心神不定,而他不在的时候,你会坐立不安,你会想时时刻刻都抱着他,你会变得患得患失,甚至偶尔痛苦难受……不过,有他在,你将不再孤单,你的世界会为此改变,获得幸福。—— 也许所谓的幸福,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END—— 第90章 日后谈(一) 雷哲&赫姆 雷哲要被气疯了。 话要从前段时间跟南方的山丘部落达成的贸易协定开始,经过好几年的苦心经营,平原部落已经成为东方最大的杂居部落,这里的富足的生活吸引了很多外地来的兽人和雌性在这里安家,同样也吸引了外面的部落前来拜访,希望每年能来平原部落进行物品交换的贸易活动。 当然,山丘部落就是其中之一。 山丘部落特产一种美丽的石头,五颜六色,在太阳底下还会散发着奇异的光彩,雌性非常喜欢,所以对于山丘部落的要求,雷哲并没有太多的异议。今天山丘部落的族长来到平原部落,但是碰巧他有事出去,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他的伴侣——赫姆负责,却没料到山丘部落的族长竟然把他的儿子也带来了,那个年轻的雌性对赫姆一见钟情,当场就要嫁给赫姆,把赫姆弄的尴尬得不行。后来经过解释,得知赫姆是族长的伴侣后,那名雌性才依依不舍地哭着放弃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得到消息的雷哲闷闷不乐地迅速往回赶,生怕自家的蠢狮子被人拐走了。 他可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再被夺走。 尽管赫姆平常一副傻愣愣的老实模样,但相貌英俊,身材高大,而且能力很强,在此之前,有很多雌性偷偷向赫姆发出好感的讯息,但不是被赫姆一一拒绝,就是被雷哲一个一个恐吓回去……他想不到赫姆这家伙竟然这么受欢迎。 不,其实早在中部部落的时候,赫姆这家伙就很受欢迎啊。 想到这儿,雷哲就有点儿憋气,但他不能表现出来。终于赶会部落,远看着正在认真接待山丘部落的赫姆,雷哲撇撇嘴,停住了脚步,他望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突然回想起想到很久之前,赫姆受伤躺在山洞不能动弹的那个月,那头傻狮子竟一直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还大咧咧的说要娶自己。 虽然那时候他表现得很生气,但,心莫名的欣喜。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心动了吧。 明明打小就讨厌的对象,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跟他走到了一起……雷哲躲在树后面,默默看着赫姆英俊的侧脸。 其实真正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赫姆的心意,是在墓地之中……当时,为了追寻朱利尔斯却被那个人囚禁快一年,且差点被灌下药物成为疯兽的他,在痛苦的半兽化过程中,脑子里浮现的并不是心心念念的朱利尔斯,却是赫姆傻乎乎的模样。 在黑漆漆的牢房中,他伸手不见五指,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见赫姆一面。 他知道分离那天没有说再见,赫姆那家伙肯定很难过,但是他当时无法确认自己的心,他没有办法接受朱利尔斯又一次从眼前离去,他想找到朱利尔斯,哪怕这或许只是一个没有掺杂任何*的希望。 但,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雷哲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心底最初的执念,他想见朱利尔斯,然而当他真的见到朱利尔斯,却发现物是人非,他凝望着恍如隔世的那个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执着傻得可笑。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最后,是已经成为兽人的朱利尔斯把奄奄一息的他救了出去,两个人在途中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寒暄,没有相互问道近况,甚至,也没有认真对视彼此。最终,朱利尔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凝望着雷哲,带着苦涩的神情,毅然决然走进了黑暗之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生命当中一样,再次消失不见。 不能动弹的雷哲默默望着朱利尔斯的背影,一瞬间,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的很平静。 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会有些隐隐作痛,眼角也慢慢湿润了起来。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雷哲,你怎么在这里?”往回走的赫姆眨了眨眼,看着意外出现在这里的雷哲,“你不是去湖边了吗?” 深吸一口气,雷哲突然上前,轻轻抱住赫姆。 “雷哲?”觉察到雷哲不大对劲,赫姆急忙问,“是不是发生么事情了?” 叹了口气,雷哲说:“觉得心口有些疼。” “心疼?”不由得大惊起来,赫姆急得团团转,马上不由分说抱起雷哲就往家里赶,然后说着就要出门去找药师,却被雷哲抓住了手,他急忙说,“雷哲,我去给你找药师来看看,小病不能拖!” “我没事。”雷哲轻轻扯过赫姆的手,说,“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那怎么成!我的手又不是药!” “谁说的?”雷哲突然露出一抹坏笑,突然而然的,把赫姆反压在床上,冲他咧着最说,“你就是让我舒爽不已的药呢。” 听见这话,又见雷哲一脸坏笑,赫姆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急忙推拒道:“你、你大白天的干啥……”脸红红的,就像天边的晚霞。 “我干什么?你自己不说说自己干了什么。”脸色骤然黑下来,雷哲捏着赫姆的下巴,闷哼道。 傻愣愣的,赫姆不明白,问:“我干了什么?” “今天那个山丘部落的雌性,是怎么回事?”雷哲不客气地低下头,挑起眉毛,不悦地道,“我可听说他死活要嫁给你啊,赫姆。”脸已经快贴到赫姆的面颊,温热湿濡的气息打在脸上,让赫姆更加羞赧,他摇了摇头,解释道:“那是他自作主张,我没有说要娶他,后来我跟他解释清楚了。” “哦?解释清楚?”雷哲继续低头,唇瓣几乎碰到赫姆的,“你怎么解释的?” 被这样近距离的碰触,哪怕是老夫老妻也不禁脸红心跳,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赫姆感到害羞又不能推开雷哲,因为他知道推开雷哲的话,这个腹黑的家伙肯定记恨自己很久,最主要的表现在,曾经又一次自己不经意推开雷哲之后,那一个月晚上雷哲都没让他睡过一次安稳觉。 现在想想,还是非常脸红心跳。 于是闭上眼,颤悠着对雷哲说:“我解释自己已经有了伴侣,所以不能接受他。” “真的么?”雷哲坏心眼的追问已经无地自容的赫姆,“那么你的伴侣是谁呢?” 这样明知故问还真是…… “不说么?”轻轻一笑,雷哲已经低头轻啄了一下赫姆颤抖的唇,然后温柔地抱住他的脑袋,让他直视着自己,对他说,“待会儿……我会让你慢慢说出口的。”看那熟悉的目光,难道他要—— “等等!”赫姆脸更红了,他急忙叫住雷哲,“现在是白天啊!” “白天又怎样。”雷哲哼笑,没打算放开这头害羞的蠢狮子。 赫姆苦恼地说:“外面还有客人……晚上不行么?” “客人?你心里总是想着别人,却连自己的伴侣都不愿承认,教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去?”雷哲故意说得很大声,撇嘴,好像生气的模样,然后放开赫姆,兀自转身坐在床榻上。赫姆见状,真怕雷哲恼了,于是急忙过去抱住雷哲,对他说:“我没有不承认啊,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我让你不好意思?”雷哲没有回头,继续坏坏地问。 收紧手臂,赫姆继续说道:“因为是喜欢的人……当然……会不好意思啊。”说着,赫姆脸更红了,“我做梦都想跟雷哲在一起,现在梦想成真,我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老实的赫姆完全没注意到雷哲邪恶的心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我这个人脑子不好,不过我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雷哲一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尽数吻在了嘴里。 雷哲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快要断气的赫姆,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对方的,坏心眼的莞尔一笑,他说:“既然如此,那我得好好验证一下……”手轻轻放在赫姆心脏狂跳的胸前,“这里是不是有我。” 然后,来不及反抗的赫姆就被吃干抹净了。 其实赫姆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雷哲总认为自己不爱他呢?每次总要把自己吃得腰酸背痛才放手……或许是因为雷哲内心比较脆弱的关系吧?还是,唔……别的什么原因?看着身旁雷哲坏笑而温柔的美丽脸庞,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END—— 第91章 日后谈(二) 萨利亚&阿列 那一天,阿列在河边捉虾的时候,不小心滑下河里。 “救命——!”虽然河水不深,但身材娇小的幼年雌性非常害怕,在水里不停挣扎。 然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向后托起,不出片刻,便带到了河边。 上岸后的阿列喘了喘气,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扭头望了望刚刚救了自己的小兽人。 年纪要比他大一些,鸟族兽人特有的温和眼神让阿列心里轻轻一颤,他抿抿唇,没说话,倒是那个小兽人蹲□子,对阿列说:“你是隔壁家的阿列吧?我听母父和我弟弟说起过你。”湿漉漉的小兽人没有顾着自己,反而关心问起了被救上岸的小雌性,他的双颊红红的,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你母父和弟弟?”阿列好奇,张嘴问,“你是谁?” “我?”笑着指着自己,小兽人裂开嘴,“我是萨利亚,是辛恩的哥哥。” 说起辛恩,阿列便缓了缓神色,辛恩是跟自己最要好的小兽人,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兽人居然是辛恩的哥哥,不过想到方才被萨利亚救了,他于是点了点头,向萨利亚道谢道:“谢谢你。” 此时,继续红脸挠挠头,小兽人的萨利亚说:“别客气。”然后左顾右盼,看见阿列因为吹风有些冷的模样,立即小心把阿列背起来,对他说,“我带你回家,千万别着凉了!”说完拔腿就跑。 在路上,阿列轻轻伏在萨利亚身后,望着他的下巴,问:“你刚才说你是听辛恩说起我,辛恩怎么说我呢?”从小就知道自己跟辛恩有婚约,自己将来会成为辛恩的伴侣,阿列虽然觉着跟辛恩的感觉更像朋友,但仍不自主的想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 “辛恩?”脸微微一红,萨利亚背紧阿列,停下脚步,说,“他说阿列很漂亮。” 很漂亮? 听见这个话,阿列只是无奈地皱皱眉,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也觉得阿列很漂亮!”萨利亚突然加了一句,“是我见过最最漂亮的雌性!” 一句话,竟让阿列差点咬着舌头,脸也慢慢发烫起来。 这个小兽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直至萨利亚把他从到家门口,阿列都没说话。刚想走进门,萨利亚突然抓住了阿列的手,追到他面前,害羞地说:“那、那个……阿列!” “有什么事?” “我……”有些犹豫。 阿列感到不解。 迟疑半晌,萨利亚终于抬起头,用闪闪的目光盯着阿列,轻声说道:“我明天能来找你玩吗?” 只是为了这件事? 笑了笑,阿列凝望着眼前这个总是脸红的小兽人,不知怎么,他竟然不觉得讨厌,也许,是因为他是辛恩的哥哥的缘故? “嗯,好啊。”阿列说。 得到应允,萨利亚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看见他走远,阿列只觉得这个小兽人很可爱。 却没想到,第二天,萨利亚真的来找他了,并且,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萨利亚几乎天天都要来找阿列玩,就算阿列有时候不想出门,萨利亚也会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直到慢慢长大,阿列发现萨利亚已经开始用满怀爱意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他感到惊讶,却也难掩心中翻腾的情感。 尽管谁都没说出口那句话,但是早已心照不宣……他们甚至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现实还是给了他们打击,面对大家的责难,萨利亚始终没有退缩,然而阿列却在母父过世后打起了退堂鼓。 是自己感情的不坚定才导致了大家的悲剧么?萨利亚为什么只字不提?也从没责怪过他? 在雪山的好几年,阿列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想,萨利亚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甚至在阿列生下第一个宝宝,痛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拼命咬着牙齿,闭上双眼,心里也在想,为什么要为萨利亚那家伙受这种苦? 是啊,他对萨利亚,一直怀着怨恨,从辛恩死去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怨恨着。 可是,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怨恨的人,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也不会害死母父,如果自己能好好的跟萨利亚说,或许萨利亚就不会那样疯狂,自己总找借口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让自己能更好的被人同情,也能让自己麻痹心灵,能够理所应当地憎恨萨利亚。 其实他不过是在逃避自己的自责。 不断的伤害萨利亚,从而达到扭曲的近似于报复的快乐能够使他放下对辛恩的愧疚,而这种假象的快乐,久而久之让他变得疯狂……腐骨蚀心的煎熬,阿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萨利亚,却要伤害他,明明不想让萨利亚为自己担心,却不停的,不停的想要见到他难受的神情。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真的,已经疯了。 心灵的扭曲让他感到异常恐慌,他不想继续再伤害萨利亚,所以选择逃离他的身边,为此他甚至能够亲手用刀子刺向萨利亚的胸口—— “我就是这样过分的人,放我离开吧!”阿列大喊道,满手的血,让他感到害怕和痛苦。 无法停止的伤害如果能这样终结也好。 或许当萨利亚怨恨自己,这段孽缘才能真正放下,萨利亚会得到自由……而这份痛苦,留给自己承受就好。然而,萨利亚却始终不肯放手,无论自己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萨利亚都不曾离开他身边半步,就算……自己曾经因为害怕而背叛过这段感情。 分娩的痛苦使得阿列拼命呼吸着,他觉得死神在向他招手,突然之间,他觉得一阵裂骨的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脱离开来,眼前登时一片漆黑,脑海渐渐变得混沌,意识也悄然远去,可这时候,偏偏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急切地呼唤着他。 “阿列,阿列,阿列……”焦急的,无措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谁。 可自己真的有资格睁开眼睛么,明明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明明一直在伤害你…… “阿列!快醒醒!不要睡着!”轻柔的,已经带着哭腔的语气让阿列心中微微一疼。 萨利亚…… “阿列!阿列……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知过了过久,请求变成了哀求,萨利亚似乎快要濒临崩溃,狠狠抱着自己,好像连手指头都在发抖。 最终还是不忍心。 已经狠心抛弃他一次,这次,怎么能抛下他离开呢? 也许当初接受他是有赌气的因由在,可是自己已经是完全接受了萨利亚了,所以,怎么忍心抛下他,让他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呢?要知道,萨利亚爱自己,比自己爱他要多得多,如果自己撑不过去,不敢想象这个被自己伤害至扭曲的兽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当自己睁开眼,看见喜极而泣哭得一塌糊涂的他的时候,心中是欣喜的,也是愧疚的。 “阿列,谢谢你活着,谢谢你……”萨利亚不停道谢,紧握着阿列的手,眼里一直在流泪,这让阿列猛然间想到两人最初见面那会儿,萨利亚看自己的温柔眼神。 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温柔的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此时此刻,旁边一阵婴儿的哭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阿列慢慢睁大眼,转头过去,发现凯鲁正抱着一对小宝宝来到阿列床前,轻柔地把孩子放下,然后对阿列说:“是一对可爱的小兽人,阿列,你当母父了哦。” 那一刻,阿列禁不住流下眼泪,而萨利亚则轻轻舔干他的泪水,轻轻抱住他:“别难过,阿列,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不用你对我更好。”阿列突然揉着眼睛说。 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萨利亚苦味地咬咬唇,以为阿列还在怪罪自己,于是默默想要松开手,却被阿列吻住了双唇。萨利亚整个僵住了。而阿列却缓缓离开,双颊赤红地说:“不用你对我更好,因为你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深吸一口气,阿列轻轻抱住萨利亚,“以后,让我来对你好。” “阿列!”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萨利亚原本以为阿列永远都不会接受自己。 “萨利亚,对不起。”阿列轻声道歉,然后又亲了亲萨利亚的脸颊,“我为以前的所有事情向你道歉。” 不用再说别的,一个吻,就能代表千言万语。 阿列知道,其实他比谁都傻,明明幸福一直都在身边,他却不懂得早点儿珍惜,然而他又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因为他的幸福一直都不曾离去。很多时候我们也是一样,只愿意陷在痛苦之中感伤着失去,并为此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可是当你陷入迷惘的时候,请稍稍看一看身边,可能那个被遗忘的小小幸福就会突然的出现,如果它出现了,请谢谢它从来没走。 ——END—— 第92章 日后谈(三) 鹰族部落里头有头小熊,他长得毛茸茸圆鼓鼓,十分可爱。尽管是熊族,不过他却没有因为自己与别的鹰族小兽人不一样而感到失落,不过,他唯一感到不大开心的,是抚养自己的凯鲁为什么总是不爱跟自己说话呢? 没错,这头小熊就是阿斯拉。 打小被凯鲁捡回家的阿斯拉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双亡,是凯鲁在部落边缘把奄奄一息的他捡回来的,为此,他对凯鲁充满了感激。然而凯鲁虽不曾亏待自己,但却从不会跟别人一样亲昵地抱抱自己亲亲自己,这让小熊感到非常寂寞。 由于凯鲁的冷漠,小熊开始调皮捣蛋,伤透了凯鲁的脑筋,可每次被别的大人气呼呼拎回家,看见凯鲁着急又生气的表情,小熊都感到很开心。倒不是他心眼坏,而是他最喜欢凯鲁在意自己的表情,也喜欢受伤之后趴在凯鲁腿上,静静看着他关心的目光。 每当望见凯鲁眼角淡淡的阴影,小熊觉得,其实凯鲁更寂寞。 凯鲁是鹰族部落的族长,为什么会寂寞呢? 小熊不明白,直到后来听部落里的老人说,凯鲁小时候身体不好,他的母父带他去采药,结果双双跌落山崖被挂在一根藤蔓上,当时凯鲁的母父为了不连累凯鲁便自己松开藤蔓摔死了,凯鲁则一个人被挂在那根藤蔓哭了几天几夜,获救之后,凯鲁就变得患得患失,他想变强,为此变得焦躁、冲动、不信任别人。稍微能变成兽型后,他便逼迫自己到悬崖下飞行,然而凯鲁的身体天生羸弱,兽化已经很勉强,别说飞行…… 大人们说,凯鲁那一次,掉进悬崖差点儿丧命。 但是等凯鲁回来,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开始接受别人,变得温和,平易近人,也不再冲动和急躁。却惟独有一点,凯鲁带回了阿斯拉。当时还是幼兽的阿斯拉非常虚弱,族里的雌性想抱回家抚养,但统统被凯鲁委婉拒绝了。 老人告诉阿斯拉,凯鲁一定很重视他,所以才不让别人抱走的。 听到这个,小熊很开心,亦很心疼凯鲁,那天回家的时候,他暗暗在心底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凯鲁身边。 他不要做寂寞的小熊,也不要凯鲁寂寞。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天天长大,从小熊变成了大熊,对凯鲁的小小心思也逐渐萌芽开花,想要陪伴的单纯愿望也渐渐成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思慕,等到成年那一天,他向凯鲁求爱,可是属于他的爱情之花,却并没有结果。 凯鲁,拒绝了阿斯拉。 “可是,我喜欢你——”年少的阿斯拉不明白,激动地拉住凯鲁问。 然而凯鲁却只是冷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忽而垂下眸子,说道:“对不起,阿斯拉。”自己的感情,最终,只得到一句抱歉。 阿斯拉想不明白,但他并不气馁,第二年依然继续求爱,被拒,第三年,第四年……依然被拒绝。不仅如此,凯鲁甚至考虑跟雌性结成伴侣,让阿斯拉搬到外面去住。 “好的。”意外的,阿斯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看着凯鲁微微惊讶却很快平静下来的眼睛,阿斯拉知道,只有自己成为了能够独立的强大兽人,才更有资格追求凯鲁,只不过那个想抢走凯鲁的雌性什么的……他不会容忍。于是赶走了雌性,并且告诫族群内所有的雌性不许肖想他的凯鲁之后,阿斯拉开始了漫长卓绝的求爱之路。 他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然而却有一天,或许是受不了阿斯拉步步紧逼的感情,凯鲁告诉阿斯拉,其实他的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 犹如晴天霹雳,但阿斯拉仍镇定地问:“是谁?” 轻轻掏出腰间从不离身的骨刀,阿斯拉把它放在桌上,默默低垂着眸子,轻声说道:“是这把骨刀的主人。” 阿斯拉的目光亦向下,望着那把残旧的骨刀。 “他离开你了吗?你的情人。”阿斯拉以为是凯鲁的旧情人,所以撇着嘴,问。 摇摇头,凯鲁叹息这说:“他不是我的情人……老实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我不慎落入悬崖摔得双腿尽断,差点被野兽吃掉,是他救了我,并且还分了最后的食物给我吃,给我鼓励,让我活下去。”然后在阿斯拉诧异的目光中,凯鲁缓缓收起骨刀,放至胸口,“可他最后却死了。” “死了?”停了停,阿斯拉小心靠近几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凯鲁,只好小声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安格。”凄惨地笑了笑,“他的名字,叫做安格。” 闻言,阿斯拉只轻轻攀上凯鲁的肩膀,也不说话,而凯鲁却幽幽回头看了看阿斯拉,继续缓声说道:“安格那时候怀着孕,我们被困在满是野兽的地方,哪儿都去不了。” “安格是雌性?” “是个非常开朗的雌性。”凯鲁说,“他一直鼓励我,让我活下去,并把他的兽人送给他的骨刀给我拿来傍身,他说他的兽人回来救我们的,然而……对方却一直没来,我们的食物已经快吃完,安格也要生了。” “生产时候的血腥味引来了很多疯狂的野兽,安格害怕我们都会没命,于是把他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我,然后决定自己留守在原地。”回想起这段,凯鲁的脸色异常发白,“他说他怕被野兽生吃的痛,让我杀了他,我不肯,他就说要是我们都不走,都会死在这里,他不想连累我,也不想连累孩子……” 眼里骤然聚积了泪水,凯鲁好似崩溃般的紧握住那把骨刀,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一直想变得强大,可到头来,谁都救不了……”凯鲁捂着脸,痛哭失声。 阿斯拉被吓坏了,赶紧过去抱住凯鲁,感受到他不断发抖的身躯,他的心,也仿佛在滴血。 “阿斯拉,安格,是你的母父。”凯鲁说。 “……什么?”难以相信。 慢慢抬头,凯鲁把那把骨刀放在阿斯拉手里,对他说:“对不起,阿斯拉,是我杀了你的母父,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真的对不起,阿斯拉,对不起……”凯鲁一直说着对不起,好似压抑多年的苦楚终于得到发泄,而阿斯拉则愣愣看着手里的骨刀,他的心也是苦闷而翻腾的,不是因为凯鲁杀死了自己的母父,而是因为,凯鲁这么多年不曾看他一眼,并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歉疚? 所以才会在最初告白的时候,说那声“对不起”? 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两人当众,阿斯拉觉得心很乱,那天他一个人在森林晃悠了整晚,直至清晨才回到部落,他找到凯鲁,一句话没说,只是轻轻将那把骨刀又送回凯鲁手中,对他说:“我想了一晚,还是很喜欢你,所以把这把骨刀还给你,等到你真正爱上我的时候,再给我吧。” 年轻的兽人眼底露出真诚的笑脸,他相信,时间会慢慢解开彼此的心结,终有一天,凯鲁会接受自己的。 为此,他愿意等待。 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 “凯鲁,朱利尔斯又生宝宝了!”气喘吁吁,阿斯拉接到消息就往家里赶,还没进门就嚷嚷起来。然而一进家门,看见正在收拾行囊的凯鲁,阿斯拉不禁挠头问,“凯鲁,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去中部部落看朱利尔斯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平静回答。 “原来你知道了啊……”揉揉鼻子,笑了笑,又想了片刻,阿斯拉凑过去问,“你要去?” 点头,凯鲁说:“好久没见朱利尔斯了,我正想去探望一下他,还有拉莫尔,阿列可想他了,准备了很多小东西要给他拿去。”说完,便指着旁边一堆的衣服和食物,看的阿斯拉两眼发直,连忙道:“那怎么成!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不动的!” “谁说我一个人去了?”凯鲁好笑反问。 “嗯?”难道还有别人? 指了指已经装进行李的阿斯拉的衣服,凯鲁说:“你跟我一起去。”末了,轻轻反问,“你愿不愿意?” 停了会儿,阿斯拉赶紧点头,过去扯着凯鲁的手,笑开了花,道:“当让愿意!凯鲁说什么我都愿意!”他巴不得跟凯鲁一起出去旅行,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呢。 见阿斯拉抓得紧,凯鲁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他抽开了手,不自然地扭头说:“一起收拾吧。” “当然!”于是阿斯拉也加入了收拾行李行列。 正在收拾当中,凯鲁突然转过头,对阿斯拉说:“对了,西蒙也来了消息,他说……也许找到你父亲的下落了。” “真的?”阿斯拉惊讶。 温柔地笑了笑,凯鲁说:“当然是真的,你这次去,可能就能见到他了。”略有隐瞒的语气,凯鲁弯着眉毛,却没有说下去,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阿斯拉被吊起胃口又得不到回答,感到有些心焦,于是转脸看着凯鲁静谧却微红的脸,心,一下子宁静下来,他托腮蹲在凯鲁身边,久久的,突然笑了出来,他说:“等我见到父亲,我要向他介绍凯鲁。” “介绍我?” “嗯,以伴侣的身份。” “诶?” “凯鲁,请你跟我结成伴侣。” ——END—— 第93章 日后谈(四) 一大清早,拉莫尔准备了一束花,来到路米亚家门口,干咳两声,然后敲门。 “路米亚,路米亚。” 可是叫了半天,都没人应答,于是拉莫尔走到窗户边,想看看路米亚是不是在睡懒觉,但是透过窗户,他发现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于是紧张起来,拉莫尔赶紧把花放在门口,开始四处去找路米亚。 首先去了自己家,找到正在给弟弟们喂乳果的母父,探头问:“母父母父,有看到路米亚吗?”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母父回答。 失落地走出门,拉莫尔继续在村子里找路米亚,然后他碰到了布莱斯祖姆,便问:“布莱斯祖姆,你有看见路米亚吗?” “哦,路米亚啊,我好像看到他往村口去了。”祖姆微笑着说。 得到消息,拉莫尔连忙感谢,然后望村口赶去,迎面遇见归来的西蒙,西蒙见他跑的这么着急,于是问他:“拉莫尔,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路米亚。”拉莫尔回答,“祖姆说他来村口了,西蒙叔叔有见到他吗?” 笑了笑,西蒙慈爱地说:“这样啊,我好像看到路米亚去河边了。” 又得到一个确切的地点,拉莫尔开心极了,他道完谢就忙往河边跑去,可是河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找遍了上游下游,就是见不到路米亚的影子,顿时急得眼眶红了,而这时,拉莫尔碰见了父亲。 “拉莫尔,你来河边做什么?”父亲扛着一头大圆猪,低头问一脸委屈的拉莫尔。 摇摇头,拉莫尔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我来找路米亚,西蒙叔叔说他来了河边,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叹了口气,卡伊皱眉道:“你找他做什么。” “路米亚说了只要我昨天在狩猎队独自捉到了猎物,就让我今天来找他玩的。”拉莫尔委屈极了。 已经快满十五岁的拉莫尔参加了狩猎队,不过虽然他拥有雪狼族的血统,但是从小都没有自己捉到过什么猎物,参加狩猎队后也是一无所获,心灰意冷的他跑去跟路米亚诉苦,结果不仅得不到安慰不算,还被奚落一番。 谁都可以说拉莫尔不好,但是拉莫尔不喜欢路米亚说自己不好。 一点都不喜欢。 不过路米亚在把拉莫尔拎出家门前,望着手里气鼓鼓的小雪狼,便笑着说道:要是拉莫尔能捉到猎物,就允许拉莫尔跟自己待一天。 “谁、谁要跟你待一天啊!”拉莫尔撂下一句话就跑回家了,气鼓鼓的小脸红到天明。 第二天,拉莫尔卯足力气,捉住了一头小野獴,虽然不大,但是算是自己头一回捉到猎物,结果还没来得及带回家,就直接拿去路米亚家里炫耀了起来:“看!是我捉到的!” “哼,马马虎虎。”路米亚冷淡地说。 拉莫尔不爽了,因为路米亚从来都没夸奖过自己,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路米亚的夸奖。等了半天,路米亚没说话,于是气急败坏地撅起嘴要走,却被路米亚轻轻揉了揉脑袋,说:“但是,我会遵守承诺的,明早来找我吧。” 谁去找你啊! 拉莫尔愤愤地想着,但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甚至穿上了新衣服,搞了好久才肯出门,然后路过一片花丛,他心血来潮,弯腰摘了一些,想待会儿送给路米亚。 他以前见父亲摘花送给母父,母父可开心了。 不知道送花给路米亚,他会不会对自己笑呢? 他总是抱着这样的幻想,但,不晓得为什么,路米亚总是对他很冷淡呢,跟对母父的态度完全不同,路米亚望着母父的眼神是柔软而温和的,拉莫尔每次偷偷看见都会羡慕不已,他多么希望,路米亚也能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小小的年纪,拉莫尔对感情的事情也懵懵懂懂。 可是他知道一点,他是雪狼族,雪狼族对自己中意的对象,可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看见自家傻儿子这模样,卡伊又无奈又纠结。 无奈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跟他的母父当初一样,傻愣愣的就被人勾走了,纠结的是,勾走他的居然是路米亚那家伙……虽然自己的情敌找到下家是很好,不过这个下家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总让他觉得不大舒服。 可是,看到拉莫尔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卡伊不忍心,就告诉他了,他说:“我刚才在上游森林的空地那里看见路米亚了。” “上游森林的空地?是长着很多白色的小花的那里吗?”拉莫尔脸上的阴霾立即消去,两颗眼珠子亮晶晶的,眨眨眼,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穿过森林繁茂的枝叶,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的空地像是另一个世界,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长满白色小花的草地上,路米亚则安静坐在中间晒太阳,望见拉莫尔到来,他没说话,又扭过头,没有赶走他——若是换做平常,路米亚肯定不让拉莫尔靠近的。 这是可以过去的意思? 于是小心的靠近,坐在路米亚身边,下意识地偷偷看着路米亚的侧脸,拉莫尔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找你很久。”拉莫尔小声说。 路米亚没有说话。 “你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说让我一天都跟你待在一起么。”有些生气,拉莫尔越说越小声,他抱着膝盖,低声呢喃着。 “你不是找到我了么。”路米亚突然开口,低沉的,磁性的嗓音沉吟入耳。 拉莫尔入了迷,静静望着他,然后停了停,问:“你平常没事的时候,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是啊。”淡淡的,路米亚回答。 “咦?”他很好奇,本来以为路米亚会四处乱走的。 似乎瞧出拉莫尔的想法,路米亚轻轻回答道:“我是蛇族,必须每天晒晒太阳。”好一会儿,路米亚扭头对拉莫尔说,“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先回去。” “我不累!”好不容易才跟路米亚独处,他怎么可能会累? 然而虽然想是这么想,没过多久,拉莫尔就打起了瞌睡,再过了会儿,他整个睡死过去,等他醒来,自己已经是在自己家里,而外面,早是黑夜。拉莫尔跳了起来,赶忙冲出屋外,发现母父在家,便问:“母父,我是怎么回来的?” “路米亚把你抱回来的啊。”朱利尔斯笑着说,“你睡得可真死呢,晚饭时间都没起来,我给你留了一些吃的。” “母父我……” “不过拉莫尔,你不是去找路米亚的么?为什么会睡着了呢?” 一下子脸就红了,拉莫尔饭也没吃就不由分说冲出家门,来到路米亚的家门外,发现他家已经熄灯了,于是又气又恼,想到好好的一天就这样没了,说好陪路米亚一起晒太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机会能让自己陪在路米亚身边。 惋惜着自己浪费掉的一天,拉莫尔感到非常难受。 可是对方屋里漆黑一片,他也不好意思敲门,只得透过窗户小心往里面望去,然而,他竟看见自己早上采集的花被整整齐齐插在桌上的罐子里养着,心,顿时温暖起来,他看着那些花儿,然后转过身,站直身体贴在门后,对着黑夜,静静地自言自语说道:“路米亚,请你一定一定等我长大。” 但他没想到,此时此刻,路米亚也贴在门的另一边,站在黑暗之中,听见他的自语,不禁轻柔的笑了出来。 等到拉莫尔回家,路米亚缓缓走到盛满花朵的罐子前,低下头,伸手微微触摸着那一朵朵可怜兮兮却又惹人疼爱的小花,金色的竖瞳之中难得闪现出了难见的温柔,久久的,他微微深吸了口气,莞尔一笑,说道:“好啊,我等你。”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丶稀饭】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